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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起來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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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一到,下定決心遠離影響自己開花的臟東西的小曇花立刻在繩子另一端幻化出一具雙手被綁縛著的屍體,那假屍體軟綿綿地耷拉著腦袋,沒有一點活人氣息,錢佑拍了張照片發給程薪,為這段綁架劇本畫上了完滿的句號。

幾人把鉤子繩子收拾了一下,青蛇收起了他的導演椅,搖身一變,變成一個衣著花哨、頭戴綠色毛線帽的男人,和小曇花確認:“今晚消費你買單?”

錢佑困惑地看向梅淺:“你是只有我這麽一個有錢朋友,還是只有我這麽一個大方朋友?”

梅淺:“……”

小曇花笑容牽強,眼睛看起來有些茫然,似乎一部分的自己游離在世界之外,但另一部分的自己在堅決地把自己拉回這個世界,對外部的反應就有些呆滯遲鈍。但他仍然好脾氣地微笑著:“對,我買單,之後我可能就要回山裏修煉了,錢對我來說沒什麽用了,我之前打工的錢都可以花光。”

青蛇細長的眼睛滿是期待,妖艷的臉上蕩漾起笑容:“那應該有好多錢吧?花不完的話我可以接收啊,我們是朋友了嘛。”

小曇花:“七百六十二塊七毛。”

青蛇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一收就僵在了臉上:“奪少?”

小曇花局促地看著青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給程薪買東西,花了很多。”

青蛇一臉麻木,低聲喃喃:“七百六十二塊七毛,請客,不要客氣。”

錢佑:“……”還是客氣一下吧。

梅淺一臉納悶:“怎麽了?七百多,我們四個人,一人一杯酒,去酒吧夠了啊。”

青蛇:“……”

錢佑:“……”幸好是在消費之前問了,不然小曇花可能就要因為背負巨額債務要留在人間打工了。

四只不是人的家夥去酒吧的經驗都不怎麽豐富,小曇花雖然一直追在程薪屁股後面跑,但是他自身對於環境的要求比較苛刻,不合適的土壤和空氣都會讓他覺得不舒服,除非程薪喊他去酒吧接人他都不會主動靠近酒吧或者多呆。所以,這四只謹慎地選擇了一個評價很好的酒吧。

霓虹閃爍,追光燈晃動,四人一進門就幾乎被嘈雜喧鬧的震天聲響漲滿天靈蓋。酒吧中央的加高舞臺上,七位穿著性感的美女正在熱舞,舞臺旁邊,有人正在跟著一起搖擺。幾人被這人類的熱鬧沖得一呆,梅淺率先嗨起來,左手拉著錢佑,右手拉著小曇花,高高興興地沖沖沖。

幾人找了個空的卡座坐下,梅淺隨著動感的音樂和明暗交錯的燈光晃動著身體,侍者遞上了酒單。

小曇花接過了酒單。

小曇花漂浮的笑容耷拉了下來:“……對不起,我的錢好像不夠盡情暢飲。”

侍者笑容不變,伸手指了指酒單:“四位第一次來的話,推薦可以淺嘗一下我們的調制雞尾酒套餐哦,這個四人套餐四杯酒還送小吃。”

小曇花看了眼價錢,四人套餐688,價錢還在錢包能負擔的範圍內,連忙道:“那就這個了,謝謝。”

侍者拿著酒單下去了。梅淺拿著桌子上的篩盅搖著玩。錢佑偷偷戳了戳梅淺的胳膊:“所以你的收費標準?”

梅淺伸出五根手指,悄聲道:“五十塊。”

錢佑:“???”你認真的?窮神你好歹是個仙人,你自己接單你還拉著超有錢的財神爺,五十塊請兩個神仙一條千年蛇妖,你認真的?

梅淺:“綠釉不需要錢,只想滿足一下戲癮。佑佑你不差錢,五十塊你肯定不會要的吧,所以我就……”

“把我的二十五給我,”錢佑想起自己在程薪陽臺百無聊賴的半個多小時,想起臨走之前為程薪營造的夢境。財神爺的信眾願意一擲千金只為財神爺的一則神示,可在這裏,財神爺為自己廉價的勞動力感到憋屈,更為梅淺甚至想要白嫖的無恥感到憤怒,“轉賬,現在!”

梅淺差點拍桌而起,但是礙於還有青蛇和曇花在,只能面目猙獰地瞪著錢佑低聲質問:“……錢佑你差這二十五塊嗎!”

錢佑攥著手機威脅地看著梅淺:“這是我的勞動所得,是我應得的,我當然要。”

梅淺:“……”什麽財神爺,什麽有錢人,摳死你算了!

青蛇對於搖擺的人群十分好奇,自己溜達到舞臺邊跟著人群一起晃來晃去,他身體柔軟,胸和腰之間扭轉的角度簡直超越人類骨骼極限,梅淺發現他那沒骨頭的面條舞姿之後大吃一驚,連忙沖上去拽住了得意忘形的青蛇。

小曇花看著拼命抓著青蛇的肩膀要把青蛇的上半身和腰固定在同一個水平面上的梅淺,露出擔憂的表情:“我們要去幫忙嗎?”

錢佑擺擺手:“不用,你要去跳舞嗎?”

小曇花有些拘謹:“我不會。”

錢佑無語地指了指正在面條扭地青蛇:“你看青蛇像是會的嗎?反正明天就回山裏了,人間的最後一個夜晚,不需要過得那麽規矩。動起來可能會讓你心情好一點,走吧。”

小曇花猶豫地看著錢佑,錢佑對小曇花伸出手:“走吧,人間沒有完全辜負你。”

燈光混亂,錢佑淺淡的眉眼卻淡定溫和,小曇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牽住了錢佑的手指。

“哈哈哈,佑佑,你扭一扭啊!”梅淺好不容易掰正了青蛇的身體,看到身邊站在人群裏觀察人群的錢佑,伸手抓住錢佑的雙手,左拽拽右拽拽,拽得錢佑身子左右晃來晃去,“來來來,你動一下,我給知睿錄個像,他肯定要嫉妒死我了。”

錢佑:“……”

錢佑看著身邊甩頭扭腰胡亂搖晃的人群,又看看已經完全融入人群的青蛇,試探地扭了扭腰:“這樣?”

“幅度大一點!”舞池到處都是玩嗨了的人的尖叫聲,梅淺自己跟著音樂搖擺,大聲對錢佑指揮,“蹦一下!”

錢佑蹦了一下。一旦開始隨著人群發瘋,就覺得沒什麽了。他本來就是下凡來玩的,人類的娛樂他都有興趣。試著扭了扭腰,還開心地轉了一圈,對梅淺的鏡頭比了個剪刀手放在臉邊的笑臉。

梅淺誇張地捂住心口:“媽耶,知睿看到要恨不得立刻飛回來了。”

錢佑笑嘻嘻道開玩笑:“西方龍可能根本就沒給他準備飯和房間,說不定他在異國街頭流浪。”

梅淺:“你對我好朋友的節儉有什麽意見?”

錢佑:“……你什麽時候交的好朋友?!”

梅淺舉著手機,雙眼放光:“剛剛!知睿把他微信推給我了,買通我看好你,別讓你被人占便宜了。從今天開始,我要向我的新朋友學習節儉之道了!”

錢佑:“……”你準備好失去唯一一個有錢且大方的朋友吧!

小曇花本來十分拘謹,看到錢佑蹦了起來,也跟在錢佑屁股後面蹦蹦跳跳起來。青蛇開心地邊扭邊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記些什麽,不時地吐一下蛇信。

梅淺偶然看到那靈活的蛇信,嚇得整個人都清醒了,伸手捂住青蛇的嘴巴,低聲怒吼:“舌頭!你的舌頭!”

青蛇也嚇得豎瞳一縮,點點頭,閉緊嘴巴拿著自己的小本本寫寫畫畫,嘖嘖感嘆。

小曇花逐漸放開,亂七八糟地蹦蹦跳跳,雖然動作毫無韻律缺乏節奏,但身體的運動似乎神奇地把失戀的憂愁一點點地擠出了體外。在群魔亂舞的人群中,小曇花似乎第一次融入了人類肆無忌憚的自我釋放。

懷才不遇但是保持觀察人群的青蛇驚恐地拽住大叫著蹦跶的梅淺,指向小曇花:“他他他他是不是想開花?”

梅淺和錢佑一起驚恐地看向小曇花,小曇花在光怪陸離的閃爍霓虹下,柔蕊般的嫩白皮膚中透出一絲由內而外的熒熒光華。

“我就說渣男克你花期!”梅淺一把拽住發光的小曇花,大聲對小曇花強調自己的業務能力多麽可靠,把小曇花拽回了卡座,施加了一層幻術,但是曇花那股淡淡的內藏已久的清香依然無法遮擋。

“沒有開,想開了,”小曇花也大聲回應,“暫時不會開花的,放心吧,喝酒啊。”

他們四人雖然離開了卡座,可侍者依然上了酒和小吃,小曇花舉起一杯透明的冒著氣泡的酒液,喝了一口,立刻發現自己被這氣泡水一樣的外表欺騙了,條件反射地想吐,卻硬生生地忍住了,鼓著腮幫子一點一點地咽了下去。

“算了,你隨便玩吧,有我和錢佑在呢。”梅淺也隨便拿起一杯澄紅色的酒液喝了一口,“繼續蹦嗎?”

“好啊,時間還……”小曇花拿起手機隨便看了一眼,楞住了。

“怎麽了?”梅淺警惕地看著小曇花,“是不是渣男給你發信息了?你已經想開了,不要輕易回去了!”

“可是,”小曇花呆呆地擡起頭,無措地看著梅淺,“程薪說,他全都知道了,他知道我是他前世養過的一朵曇花了,他想和我……”

“不要再想他了!”梅淺大聲喊,“你已經假死了,你怎麽回去?”

小曇花出神地看著手機:“他知道我是妖了,他不相信我死了。”

錢佑註意到這邊兩人表情不對,也走回了卡座,聽到小曇花留戀的語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所以,他已經準備好放下一切,不再結婚生子,和你這只小花妖一輩子在一起了嗎?”

小曇花擡起頭,看著錢佑,滿眼茫然。顯然,對方並沒有給予小曇花任何的承諾,讓小曇花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錢佑喝了一口酒,冷靜地盯著小曇花的眼睛:“他前世不是你的愛人,這輩子也沒有愛上你,現在只是想起你是他的花就突然愛上你了嗎?你清醒一點,在這個時候,他明明知道你想要放手的時候,來撩撥你卻不說以後,說想和你在一起卻不說怎麽在一起,這是真的愛嗎?許諾天長地久的男人不一定真的愛你,一點都不考慮你的未來男人一定不愛你。拒絕戀愛腦,走上修仙路!”

梅淺跟著應和:“他談過,聽他的!”

錢佑看著小曇花認真道:“不要聽我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要欺騙自己了。我可以點化你,但如果你執迷不悟的話,誰都救不了你。你要愛自己,再去愛別人,知道嗎?”

小曇花眼神飄忽,似乎已經靈魂出竅,低頭看著手機,緩緩握緊,悶悶地喝了一口酒。

錢佑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

知睿:佑佑,紅線拿到了,明天早上七點的飛機,越來越想你。以後佑佑帶我一起去酒吧玩,好嗎?

錢佑:“……”點化不了的醜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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