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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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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禮

三人躲過知州府上的巡視的護衛和仆從,順利來到庫房外,崔嘉慕褪下黑衣走出去。

守著庫房的兩名護衛看見崔嘉慕朝他們走來,摸不著頭腦。

兩名護衛垂頭行禮:“崔公子。”

崔嘉慕對兩名護衛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兩名護衛先是滿臉為難,但又不敢怠慢貴客。

片刻後,程芷就見兩名護衛一同小跑著離開了,崔嘉慕轉身對著她和周伯招手。

程芷撬開鎖後,三人閃身進了庫房。

崔嘉慕看著程芷連連搖頭:“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堂堂大理寺卿之女,竟會偷雞摸狗的手段。”

程芷對著崔嘉慕的胳膊就是一拳,不滿道:“你才偷雞摸狗呢!”

周伯默默找到兩只木箱打開,將其中的巨石搬出放到一邊後,對崔嘉慕道:“公子,趁守門護衛還未回來,小人先將這石塊運出去。”

崔嘉慕點頭:“等你回來時,差不多那兩人也重新守在門口了,屆時你再將他們引走,我跟程芷見機出去便好。”

......

李飛昏昏沈沈地醒來就發現四周仍然漆黑一片,他茫然地猜想天還沒亮,於是試圖翻個身繼續睡,卻驚覺自己似乎被困在了某個狹小的空間中無法動彈。

一瞬間,李飛的腦中不可抑制地出現了許多可怖的畫面。

短短片刻,李飛就滿頭大汗,呼吸急促,他驚恐地拍打著四壁,發出呼喊:“救命,有沒有人,救救我!”

此時他隱隱約約聽見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李飛三番四次騙我,口中沒有一句實話。他做下這麽多壞事,索性將他鎖在這箱子裏頭綁上石塊沈到湖裏得了。”

“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也許這次他回頭是岸,如實招來呢?”

“不可能,絕不可能。昨日我將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仍有隱瞞。”

“嗯......好吧,那把他擡起來丟進去吧。”

李飛終於聽出來一男一女的聲音都是誰。

猛地木箱晃了晃,李飛身體的一側感到被擡起的動作,他幾乎魂飛魄散一般瘋狂拍打起木箱,大叫著:“我說,我說,別把我沈湖,求求你們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你們想知道的我都說!”

“你以為我們還會信你嗎?”

木箱又是一晃。

李飛驚恐地瞪大雙眼,腦中的弦繃到極致,他驚叫到破音:“等等,不要!姑娘,我發誓這次一定老實交代!別把我沈湖裏。”求饒到最後,李飛已經淚流滿面。

木箱外的程芷和崔嘉慕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彎起唇角。

程芷彎起食指在木箱上叩了兩下,語氣平平:“秦娘子被發現死在家中的前一夜,是否被你擄走侵害?”

箱子中傳來悶悶的哭聲:“是我擄走了秦娘子,但是我真的沒有殺她。我、我奪走秦娘子清白後,就讓下人找個地方將她拋下,我發誓當時她還活著。”

程芷聽著李飛的實話,胸中怒火再次被點燃,她握拳狠狠在木箱上砸下,驚得箱中李飛幾乎屁滾尿流,瘋狂求饒:“姑娘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別把我沈湖,我不想死!”

崔嘉慕看了看程芷起伏不定的胸膛,知道程芷此刻恐怕只想將李飛從木箱中揪出來揍上一頓,如此才能紓解她胸中的憤怒。

於是他對程芷輕輕搖頭,示意她冷靜。

程芷退開幾步,讓給崔嘉慕。

崔嘉慕只好繼續問李飛:“幾日前你跟一位氣度不凡的公子一起去了青樓,那人是誰?”

木箱中一片沈默。

崔嘉慕涼涼道:“你既然不肯說,那麽我們只好將你丟進湖中了。”

“是谷公子!”

“別讓我再廢話第二遍,名字。”

“他叫谷以。”

程芷不耐地說:“那他的身份呢?”

“谷以是夏央商會的會首。”

“夏央商會?是那個連通最廣、規模最大的夏央商會?”程芷略微詫異地看向崔嘉慕,崔嘉慕對著她點頭。

“也沒有其他商會叫夏央商會了。”

“那個風吟可是他的人?”

“沒錯,是谷公子的人。”箱子內傳出的回答肯定了程芷的疑問。

程芷摸不著頭腦地瞪圓雙眼,滿臉茫然地轉向崔嘉慕:“崔太傅與夏央商會結仇了?”

“應該沒有。”崔嘉慕雖然否認了,但也不由得神色迷茫起來。

此時門外傳來交談聲,許是兩名護衛回來了。

程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困住李飛的木箱,李飛在猝不及防地看見亮光的下一瞬就被一張手帕捂住了口鼻。

程芷出手迅速,不給李飛任何反應的機會,將他重新迷暈了過去。

她輕手輕腳地將木箱闔上,又查看一遍木箱上特意留出的氣孔,確認沒有被李飛的後背堵上。

崔嘉慕看著程芷行雲流水般流暢的動作,心中不禁嘆服。程芷這模樣,誰能想到她父親竟是公正嚴明的大理寺卿大人?

程芷細致地確認好箱中李飛和李輝賈不會窒息後,擡眼正好與崔嘉慕的視線撞上,她張口無聲地用口型說話:你那是什麽眼神?

崔嘉慕看懂了但佯裝出看不懂的茫然和無辜。

二人安靜地在庫房中待了沒一會兒,周伯就來到了庫房門口,再度將護衛引開,二人趁機溜了出去,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客房。

第二日公雞打鳴聲飛上雲霄。

程芷、崔嘉慕和知州站在知州府的大門口告別。

“二位放心,你們為府尹大人準備的賀禮我一定送到。”

程芷笑吟吟道:“希望府尹大人喜歡我們特意備下的賀禮。”

“那便有勞知州大人了。”崔嘉慕拱手淡笑,“我們還要趕路,就先行一步了。”

......

馬車駛出城門,程芷掀起車簾探出腦袋向後望去,遺憾地搖頭:“真想知道知府看見我們送的大禮後會是什麽表情,一定是滿臉愕然、暴跳如雷吧?不能親眼看見真是可惜。”

崔嘉慕閉目養神,輕語道:“假若不出意外,三日後這臨州官員就該得到應有的下場了。希望新任知府是個廉潔的好官。”

馬車的車輪壓上一顆小石塊,車身猝不及防晃了兩下,程芷一個不穩,驚呼:“哎呀!”她的身子猛地搖了搖,幾乎撲出馬車去。

冷不丁被程芷的疾呼嚇得睜開眼的崔嘉慕連忙伸長胳膊去抓程芷。

程芷被一股大力扯回車廂內,尚且沒有緩過神來。

“你能不能安分一點?”崔嘉慕氣急敗壞地責怪程芷,心有餘悸,“坐個馬車都能差點跌下去。”

他真是操碎了心。

程芷眨眨眼,終於回過神,無辜道:“我也不想摔下去,是不小心的。”

崔嘉慕露出與他年紀不符的深深的疲憊:“程大人和程夫人能把你拉扯成人,真是不容易。”

程芷卻仍然惦記著知府的生辰宴,她笑容混不吝道:“這會兒知州應當已經把賀禮移交給知府了吧。”

崔嘉慕深感對牛彈琴,長嘆一聲。不過話說回來,他確實也挺期待知府打開木箱時露出的神情。

......

從知州口中得知崔太傅之子送了他沈重的兩大箱賀禮時,知府神采飛揚,在眾賓客面前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府尹大人真是有面啊,連崔太傅之子都特意送上了賀禮!”通判雙手端著酒杯討好地笑著走到知府跟前,輕輕一擡,“這杯下官敬府尹大人。”

知府笑容滿面,連道幾聲“好”。

底下有賓客出聲道:“崔太傅之子送出的東西定是貴重得很,府尹大人不如打開賀禮瞧瞧送的是什麽?也讓我們開開眼。”

於是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起哄。

知府心花怒放,於是樂呵呵地吩咐仆從將兩大木箱擡到大堂中,他領著賓客前往大堂一同開箱。

“啪嗒”一聲,木箱上的鎖被打開,仆從正要掀開木箱時,被知府伸手攔下。

“由我親自打開。”

仆從恭敬退下,知府像只鬥贏了的公雞,微微昂著下巴左右環視一番期待的眾賓客,眼中的得意驕矜毫不遮掩。

他一抖官袍,走到木箱跟前俯下身子。

萬眾矚目中,木箱被緩緩打開,露出其中的驚喜。

一個赤著上半身的中年男子雙眼緊閉地蜷縮在箱中,神態平靜安詳。

知府猝不及防受到了驚嚇,身子猛地向後一仰,一屁股坐倒在地。他臉色煞白,瞳孔震顫,抖著手指向木箱中的中年男人,驚疑不定地語無倫次道:“這、這這這,這是誰?”

周圍賓客一片嘩然,紛紛騷動起來。

“這、崔太傅之子的賀禮?”

“此人雙目緊閉,莫不是......沒了氣息?”

“這賀禮是否被人動了手腳、掉包了?否則這?”

好幾道審視的目光落在將賀禮帶來的知州身上,知州頓時汗如雨下,他手足無措地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動過這賀禮啊,我怎麽敢動崔太傅之子的賀禮呢!”

有人深以為然,但也有人不以為然,對知州貪婪的本性深信不疑,認為知州吃了熊心豹子膽,貪心到甚至連崔太傅之子送給知府的賀禮都敢昧下。

知府也無法相信崔太傅之子會送一個不堪入目的中年男人給他作為他的生辰賀禮

跑來兩個仆從攙扶知府,然而知府許是被驚嚇到失了力氣,腳底打滑,連著幾下都未能成功站起身。他深覺出糗,雙目幾乎噴火,恨恨地揮開仆從,自己囫圇著爬起來。

他狠狠剜了一眼百口莫辯的知州,厲聲道:“來人,把這個箱子也給我打開。”

當即就有一個仆從上前打開另一口箱子。賓客們定眼一瞧,又是一陣震驚的噓聲。

又一個雙目緊閉的男人。

“陳積日!”知府一字一頓地喊出知州的姓名,語氣中藏著滔天怒火。

知州欲哭無淚,他冤吶!一定是那二人對他的報覆!

“咦?此人瞧著好似有些眼熟?”有賓客驚奇出聲。

“如此說來......哎呀,這不是李輝賈嗎?”有賓客認出了李輝賈。

知州一楞,快步上前仔細瞧了瞧,兩只箱子中裝著的人他都再熟悉不過了,分明就是李輝賈和李飛!

知州不是蠢蛋,立刻反應過來是崔嘉慕和程芷故意而為。

“府尹大人,下官冤枉,此二人定是那崔嘉慕和程蘭懷恨在心,特意報覆下官,為的就是讓您惱恨下官!”知州語速極快。

知府卻冷冷拂開知州,撿起李飛箱子中露出的一張寫有字跡的紙張,他抖開紙張,一目十行地看完,臉黑如水。

——李飛禍害良家女子不知幾何,李氏成衣商鋪賄賂知州在臨州為惡作亂,臨州百姓怨聲載道。孫茂典,你身為臨州府尹,不僅沒有體察民情,為民除害,甚至以身試法,大肆收斂財物,為惡徒大開方便之門。此乃小小賀禮,不日即將有一份大禮送至,敬請笑納。

大事不妙了。

知州覷著知府的臉色,膽顫心驚地出聲:“大人?”

知府扭頭盯住他,知州被知府似要吃人的目光激得一抖,顫顫巍巍低下了頭。

生辰宴最終在眾賓客好奇的打探中散了席。

知府的書房內,知府低聲吩咐:“快去告訴那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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