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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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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傅劍玲27歲,在清晨的天臺觀看天空的色彩,不得不感嘆它的宏偉絢爛。即使她從小就喜歡追著看日出與日落,卻沒有一次對它感到厭倦。她對雲層之間的交疊和漸變最為感動,它像一種特殊的語言在對她說話,她無法領悟,卻能感受到鼓舞。

“你小時候就這個樣,喜歡看那些相對靜態的東西。”韋宗澤站在一邊說,“不像我,打小就坐不住。”

傅劍玲淺笑輒止。這年頭被他這樣一說,自己就成文藝女青年了,算了,好像薛澀琪從頭到尾都這麽想來著。

當太陽完全升出,登上它永恒的寶座,美麗的日出便結束了。

傅劍玲轉身下樓,回頭卻見韋宗澤還在認真眺望著。

“其實當我看天空的時候,你總是在看地平線。對嗎。”

傅劍玲說。

韋宗澤有些詫異,微微回過頭來看她,“你不說我還不覺得呢,你這麽一說,我發現真是這樣。”他逆著陽光走過來,擡腕看看表,“走啦,肚子餓得咕咕叫才知道吃早餐的時間到了。”

兩個人從平臺下來,回到家裏發現鬧了一晚上已經遍地狼藉的客廳只剩下葛離和杜小言,除了他們倆還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零食,其他人如薛澀琪和許為靜都已經走掉了,一眼看過去,臥房裏也都亂糟糟的。

葛離見到傅劍玲和韋宗澤兩人結伴回來,馬上報以一個暧昧的笑臉。

“你們倆上哪開小竈,整晚不見人呢。”葛離的眉毛非常靈活,說話時故意一挑一挑的,生怕他說的話過於含蓄。

韋宗澤卻不以為然,也挑一挑眉,問道:“那兩個呢?”

“靜靜跟薛澀琪一起去逛街了,說免得在這兒給你們當電燈泡。”

“她們最近變成盟友了啊。”

“可不是,女人不就吃吃喝喝逛街血拼講八卦嘛。”

“唔,我今天什麽安排。”韋宗澤問。

葛離回道:“早上沒事,下午1點以後要跟歷洋開小會了。然後3點宗鎮要你陪他一起去跟葉家談事,還有晚上,蘇兆陽……”

“行行行,我知道了,總之就是整個下午都沒空。”

“賓哥!”

韋宗澤有點不樂意,轉頭用嚴肅認真的眼神瞧著劍玲,傅劍玲就知道今天早上他是打算賴在這兒了,索性趕不走的,便一攤手:“你要賴在這兒也可以,給我把房子裏裏外外都打掃幹凈。”說著又要出門。

韋宗澤目瞪口呆,“那你去哪兒?”

傅劍玲忍不住回個白眼,“買早餐。”

如此韋宗澤和葛離花了一個早上,在傅劍玲家當鐘點工,洗衣拖地抹桌子到十點,韋宗澤因為前一晚沒睡覺,還歪在沙發上補眠到12點多。

可惜醒來沒有見到傅劍玲,葛離說傅劍玲見天氣不錯,帶著相機出門取材了,讓我們走的時候記得關好門。杜小言也跟兩個朋友走了。

韋宗澤去洗手間洗把臉,出來後問葛離,我睡覺的時候,她有沒有看看我?

葛離說,你睡覺的時候,她去上廁所了,上完廁所她就出門了。所以……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

傅劍玲自從離開元禾,工作心態便好了很多。她一直很感激高志,所以比以前更積極於學習和提升自己。高志和蘇兆陽完全不一樣,他更加強調設計師的個人風格和創新應用。而傅劍玲多年來在中盛工作,設計習性上還是有中盛的那種迎合客戶華麗取巧的地方,一時間改不過來。她看過高志群發給所有設計師的日程表,其中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項目,她卻自問不能獨立操作。負責裝潢設計部門的李雲橋大概也知道這點,所以從未提出來讓她試著做一下。傅劍玲覺得自己急需一個機會自我突破。

帶著相機四處轉悠,下午回家後分析了一下,看看時間都四點了。打電話給薛澀琪,“你跟許為靜還在外面逛啊!”薛澀琪在電話裏一邊幫許為靜挑衣服一邊回道:“是啊,今天有很多好看的新款嘢,你沒來真可惜,怎麽樣,韋宗澤今天表現好嗎?”

傅劍玲好笑地環顧四周,家裏被收拾得幹幹凈凈一層不染。

“還行吧!”

“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胡說。我在家呢!他去上班了。”

“哎喲,所謂高層就是沒有周末的,真是的,難道說你今天一直一個人?”

“你們別瞎攪和了,在哪呢!我過來一起吃晚飯吧。小言跟朋友過生日去了,要玩到晚上才回來。我不用在家做飯。”

“哦,那你過來吧,我們在武廣!”薛澀琪掛了電話,轉身看許為靜還在跟櫃臺小姐討價還價,稍稍覺得有點丟人,心想這又不是漢正街。不過還是由她去了。

說起來,今天雖然是周末,但蘇兆陽那個工作狂大概還在哪兒正跟人談生意呢。分手這麽久,不知道他有沒有新歡,即使有新歡了,大概也談不長。因為他就是那種人嘛!自己不愉快的時候,就會找個人來轉嫁他的不愉快。想到這兒,薛澀琪不由嘆口氣,我也真是無聊到極點了,想這個幹嘛呢!

許為靜跟櫃臺小姐磨了好半天,終於下手買了條漂亮的裙子。結賬之後,她就跟薛澀琪一起去找吃飯的地方。見薛澀琪一直唉聲嘆氣地,許為靜道:“你這麽發展下去肯定要變傻。我給你兩個建議,你要不要聽?”

“說說看。”

“第一,辭職,第二,去找個新男人,沒婚姻史的。第三……”

“你不是說就2個建議嗎?幹嘛還第三!”

“唔。”許為靜卻紅著臉說:“第三,要是我跟葛離結婚的話,你和劍玲來給我當伴娘!”

薛澀琪聽完,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作勢掐許為靜的脖子道:“你去死啦!真是的,我不給你當伴娘,人家說伴娘當的越多越嫁不出去!還有,你讓我眼睜睜看著葛離那個傻禿子把你給娶回家當老婆,我於心何忍啊!”

說到這兒,許為靜倒想起來了:“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年還打算收了他呢!”

“收什麽收啊!”薛澀琪反而好笑:“老娘我當年是年少無知罷了,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懸崖勒馬了不是嘛。”

這話倒讓許為靜不愛聽,“什麽叫年少無知,懸崖勒馬啊,他有什麽不好的。”說這話的時候,她大概已經忘了自己過去對葛離的所作所為。

薛澀琪卻擡眼作思考狀,“唔,有什麽不好的,讓我想想,哦,對了,因為那死禿子心裏只愛某人,不懂變通。錯過老娘,真是畢生遺憾啊!”說完扭頭看許為靜,“喏,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葛離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也許這次和好是你們倆最後一次機會,你好好珍惜吧。再把他給弄丟了,我想他不會再自己跑回來了。”

許為靜撇撇嘴,“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薛澀琪笑:“你這算情商高嗎?”

“不跟你是半斤八兩嗎?”

“敢得罪我,不給你當伴娘了!”

“……”

沒過幾天,薛澀琪竟真的決定辭職,也算是應了許為靜的意見,但根源還是蘇兆陽。

自從他們倆分手,薛澀琪都盡可能回避跟蘇兆陽單獨相處,即使是現在,他還時不時買些點心和小禮物讓人放在她的桌上,但她從來都不看一眼。

真奇怪,這心一旦死了,不管別人做什麽,它都不會再動一下。

後來偏讓薛澀琪看到元禾這次送選國際裝潢設計大賽的資料,最讓她詫異的是,以前一部分由傅劍玲設計的東西,現在都歸在譚飄的名下一起送過去了。

薛澀琪氣憤地跑去找蘇兆陽理論,那會兒他正在辦公室跟譚飄說這個大賽的事,算是撞在賊門口。薛澀琪沈著臉色,冷聲道:“要麽,你們把送選作品署名加上劍玲的名字,要麽,你們把劍玲設計的部分撤回。”譚飄卻因為蘇兆陽明面上的支持,十分自得:“傅劍玲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女人。你別以為是她的朋友我就怕了,你不能代表她,還有,就算是她本人在場,也不能否認我們送選的作品是屬於我的。”

薛澀琪氣極,狠狠踹了譚飄一腳,譚飄疼得瞎叫,面子都顧不上了。

蘇兆陽終於在一旁制止道:“薛澀琪,你太放肆了!”

薛澀琪怒極反笑:“我放肆?我再怎麽放肆也比不過你們這些強盜,小偷放肆吧!”

蘇兆陽似乎被她的言辭激怒,只見額間一根青筋鼓起,旋即又隱沒下去,“不要一副大義凜然的摸樣,別忘了當年曹品送選的項目裏面就有傅劍玲的參與,這還是由你提出來的,你說要給她一個機會,署名與否都不重要!”

“你……”薛澀琪不可思議:“你怎麽能說這麽厚臉皮的話!當年是當年,而且那時候劍玲還是中盛的一份子,可現在她不是了,你要使用她的作品起碼也要得到她的同意!你們這種做法和小偷有什麽區別。”

“你出去!”蘇兆陽指著門口:“我不想在這裏跟你糾纏下去。有什麽話,下班再說。”

“下班再說?”薛澀琪不由冷冷一笑,“我跟你之間有什麽私人問題需要等到下班嗎?蘇總,不好意思,本來我有件事一直很猶豫的,現在倒好,自我感覺已經是事不宜遲十萬火急了。”

“你要說什麽?”

“我要辭職。”

蘇兆陽一楞,眼中閃過一些覆雜的訊息,朝譚飄揮揮手:“你先出去。”

譚飄朝薛澀琪冷哼兩聲,跺跺腳便出去了。

“你不能像以前那樣,相信我,支持我了嗎?”蘇兆陽難得苦惱地說道,話間竟不敢直視薛澀琪的臉。

薛澀琪站在他的辦公桌前面,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卻異常平靜。

“我想我以前真的是太傻了,連你是什麽樣的人都沒有看清楚就一頭紮進去,當初你究竟是用什麽方法迷住我的?到底是從哪兒開始不對勁的?我居然都想不起來了,蘇兆陽,你知道答案嗎?”

蘇兆陽深深嘆了口氣,擡頭來看著薛澀琪的臉,“你知道在認識你之前,我有多少個女人嗎?唔,連我自己都不太記得清了。可你知道嗎?比你青春漂亮更懂讓我開心的女人大把抓,可我就是被你征服了。自從有了你,我就沒有其他的對象,我甚至提不起那個興致來,你知道這有多可怕嗎?你知道我和我的太太,法律上的,彼此之間並沒有感情,我們有的只是理智而已,而我所追求的,純粹的愛情,只在你身上實現了。這麽多年來,你是我唯一的伴侶。可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呢,你依然要堅持離開我。”

薛澀琪真沒想到她會從蘇兆陽口中聽到這麽無恥而又振振有詞的話,“你說了半天笑話,就是想說讓你離婚,然後光明正大的娶我回去是委屈你了?蘇兆陽情聖,我都懷疑你其實真正愛的人就是你老婆呢!不過現在呢,不管你是為了什麽理由,老娘都已經全不在乎了。我今天就要辭職,你看著辦吧!你要是真告我違約,那咱們就法庭上見!”

說著她轉身離開,手卻被蘇兆陽越過他那寬大的辦公桌給牢牢拽住。

“離婚,如果我離婚呢!你願意回來嗎?”他竟說出這麽一句薛澀琪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聽到的話。

可是這一刻,這珍貴的一刻,薛澀琪卻沒有感覺到高興,反而是一種心頭拔涼的感覺。曾經是她的鬥士,她的國王,她永不言敗的伴侶,走到今天才肯卸下偽裝,那張完美的大眾情人面具下的他,其實也不過是個出軌的男人罷了。得到的時候,他自覺滿足,失去的時候,他又不甘寂寞。

她被他緊緊抓住的那只手,再也沒有感覺到肌膚所傳來的灼熱。

“你離不離婚都一樣。”薛澀琪略帶傷感回道:“你為什麽不在我清醒之前說這句話!也許,我會繼續做著關於你的夢。”

蘇兆陽驀然間松開了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以緩解疲倦和焦慮,“我……也許是高估了自己。如果早知道失去你會這麽難受,我一定不會在那個時候,答應跟你分手,一定不會的。”

“謝謝。有你這些話,我似乎稍微好過一點了。”薛澀琪真心說道:“至少我這些年的感情沒有白費,雖然難看是難看了點的,但至少不全是虛妄。”

“虛妄?”蘇兆陽不由重覆了這個不怎麽口語化的用詞。

“是的,虛妄,這是劍玲對我和你之間的關系的評價。”薛澀琪說,“但我們的感情畢竟是我和你的事,而我們倆究竟付出了多少,只有我們自己才知道。不是嗎?”

“是的。”

“事情變成今天這個樣,也是我們自己選擇的結果。對嗎?”

“……對。”

“所以,蘇兆陽。”薛澀琪堅定地看著他的面容:“放了我,好嗎?如果你真的想為我做點什麽的話……”

蘇兆陽沒想到自己會被薛澀琪引導至這樣的局面,忽然發覺自己對她的掌控力早已遁逝在她自我意識的覺醒中,她本就是一只生雲端裏的鳥。而他這一放手……

“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對嗎?”

“可以的話,能不見面是最好的。” 薛澀琪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到有一陣熱烈的光從身後襲來,它使她背心發熱,流動的血液在肌膚下面呼應著,它使她屹立不倒。

她讓蘇兆陽強烈地感覺到無能為力。

她這次走了。

就是真的走了。

關於輸贏這個問題,薛澀琪早已不當一回事。

薛澀琪把跟蘇兆陽辭職的事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後,把重點放在元禾這次的國際大賽送選作品上。三個女人坐在一起,討論這事該怎麽辦。許為靜想得最開,算啦,你們當初簽合同的時候,就同意把合同期內的設計作品歸屬公司。以蘇兆陽那無情無義的作風,韋宗澤能夠出面拿回劍玲的合同,大家和平分手已經算不錯了。薛澀琪則不太樂意,那怎麽行,這行業女人的地位本來就低,要是譚飄真得獎了,劍玲豈不是啞巴吃黃連。譚飄年紀輕輕的,心眼壞得狠,劍玲就是要讓,也不能讓給這種人啊。

兩人各執一詞,說得熱火朝天,當事人傅劍玲卻沈默不語。直到許為靜和薛澀琪把臉朝她轉過來,“你也說一下啊,你怎麽想?”

傅劍玲無奈道:“我能怎麽想啊,我……”頓了一下,腦子裏忽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澀琪,我認真問你,你認真回答。”

“嗯!你說,我一定嚴肅對待!”

“我和譚飄,你覺得誰比較好?”

“這不廢話嘛!當然是你呀!”

“真的嗎?沒有夾帶私人感情?譚飄可是專業出身,撇去人品不說,才能確實有的。”

“嗨,我還以為你說什麽呢!才能誰沒有啊!我倒要問問你,你現在明明已經進了個很理想的工作室,在這之前,你也在中盛這種高強度的公司試煉了這麽些年。你拼命幹活拼命提升,連蘇兆陽都認可你的能力了,難道最後為的還只是麻痹自己,忘記韋宗澤?不是這樣的吧,事到如今,先不說韋宗澤那死鳥又恬不知恥地飛回來了,就算沒有,其實有他沒他你都還是你,我真搞不懂到現在還這麽不自信的原因到是從哪兒來的呀!”

傅劍玲聽罷,卻是一陣笑,笑完呼出一口長長的氣:“我突然輕松了。”

“你說什麽?”薛澀琪一楞。

“我說我輕松了。”傅劍玲整個人端坐起來,“譚飄要拿我以前做過的東西去比賽就拿吧。但是呢,我會成為他的對手。”

“你的意思是?”

“雖然臨時決定有點倉促,但這次比賽我也要參加。”傅劍玲道:“我會找李雲橋爭取參賽機會。雖然時間很趕,不過我要光明正大贏得一次屬於我自己的榮譽!”

薛澀琪聽罷,不免熱血沸騰,“太棒了,我等的就是這個!加油,狠狠給他們一耳光!”

許為靜坐在一邊,“說你絕情你也真絕情,那邊是你的老情人呢!這就翻臉不認賬,坐山觀虎鬥了。虧你給韋開嫻和洪明亮牽線牽出個狗血大八卦,害得蘇兆陽無緣無故把韋家的老頭子給得罪了。雖說我是一點也不同情他的,反正你們鬧得再厲害也不過如此,看看本地報紙,元禾時代都成了本城的熱門話題。我有個生意上的朋友跟蘇兆陽供過材料,他說不談不知道,一談嚇一跳,武漢人原來這麽多有錢沒地兒花的,三百萬的別墅,還要再花三百萬裝修。元禾接的全是這種單。”說完一頓,狐疑地問:“到底是不是真的?”

薛澀琪撇撇嘴:“是有一些這樣的,但也不全是,叫你別信你那些江湖哥們的話,蘇兆陽最擅長的就是故弄玄虛。他啊,在裝飾界有一句名言:真正的品位是金錢買不來的,金錢買來的品位都是被可以被灌輸的。他要做的,就是向這個市場灌輸他的意志。”

許為靜聽罷感嘆:“這就是男人跟女人在創業方面的區別啊。說起來我當初跟著前夫一起做材料生意,什麽都沒有想過,只知道買進賣出,討價還價。現在弄得我身心俱疲……”說到一半,忽覺沮喪,轉而看向傅劍玲:“算了,不說了,我當然是支持你主動出擊的,不過……萬一你輸了怎麽辦呢,那豈不是弄巧成拙,反而助長人家的氣焰。”

薛澀琪果不樂意:“你這人怎麽回事啊,哪有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

許為靜賠笑:“我這不是多一層考慮嘛!比賽這種事,除非內定結果,不然你能保證劍玲準贏?”

不料傅劍玲卻釋然道:“輸了就輸了,那也沒事,我還可以再來。至於現在嘛,還沒定輸贏的事,不用先往最壞的想。”

薛澀琪點頭:“這樣就對了,男人拼男人的去,女人拼女人的。”

當傅劍玲主動向李雲橋提出參加比賽的時候,李雲橋其實還挺驚訝的,因為他手裏正好有一份參選的材料,他已經推薦了手下兩個比較有經驗的人參加,但其實他和高志都對這種主流搏名氣的比賽沒太大的興趣。

“我還以為你心如止水呢!居然有一天,主動開口跟我說你要去挑戰一下。”李雲橋詫異地看著她,“你想參加比賽當然是沒問題的,不過時間很緊,而且我分到你手上的工作也不能停,這樣的話強度挺大的,你才剛到我們公司來,我還有點怕你吃不消呢!”

傅劍玲也知道這樣會很累,但她現在更想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

“我要試試。”

“好吧,既然你堅持。”李雲橋淡然道:“雖然我認為你的潛力並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引導出來。”

“謝謝。”傅劍玲說,“其實怎麽說,能聽到你的肯定,對我來說是一種很大的鼓舞。”

李雲橋擡眼看她,好一會兒才道:“嗯,趁你感動的時候,我想說點私人話題可以嗎?”

“當然。”傅劍玲道。

“你覺不覺得愛情就像靈感一樣,是一種不可抗拒,存在即合理的東西。”

“嗯。”傅劍玲頓了一下,“曾經這樣覺得過。”

“曾經?”李雲橋訕笑起來:“不,你不用特意暗示我你已經對談戀愛這種事沒多少熱情了,事實上這都是老掉牙的心境,一個人如果總是活在這種心境裏那得老得有多快啊!可是我不管從什麽角度來看你,你都有一顆保鮮很成功的心。”

他說著,伸出手做了一個掌心旋轉五指次第拳屈,仿佛將什麽東西抓在手中的樣子。

“以前我可能沒有正式向你說過,別說我是橫刀奪愛,如果你心靈的時間是韋宗澤關閉的,那麽我現在想要打開它,在第一幀寫上我的名字,你能接受嗎?”

“我……”

“你先別急著回答我。”李雲橋道:“我明年有一個項目要到德國去段時間,這麽說吧。不管你比賽之後是輸是贏,都可以考慮一下跟我一起走,到國外進修一下。我希望你明白,我可以帶你領略更寬廣的世界。”

像這樣的話,如果是從韋宗澤的口中說出來,傅劍玲腦海中首先浮現的畫面肯定是浪濤之類的東西,但是從李雲橋口中聽到,她腦海中首先浮現的畫面卻是熙熙攘攘的人潮。

李雲橋擁有某種讓人無法回避自身欲望的魅力。

“劍玲。”他十分清晰地用親昵的口吻喊她的名字:“回憶是會枯萎的,相信我,你需要的已經不是那些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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