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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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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說懵的不止她一個。

蘇承芳,阮直都不知道陸策竟然是陸錦麟之子,雖然一早坐在同一條船上了,但陸策嘴巴緊,關於自己的身份絲毫沒提,故而三人從金鑾殿出來,陸策忙向岳丈,舅父致歉。

阮直呵呵笑:“好小子。”

聲音冷颼颼的,不過陸策並不怕阮直,阮直一把的事兒捏在他手裏呢,不像蘇承芳,他再次抱歉道:“事出有因,還望岳父見諒。”

“罷了,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也是不得已,”這姑爺而今已是侯爺,女兒也早早嫁給他了,此番還計較這些,得不償失,蘇承芳大度的道:“今日總算能認祖歸宗,你速速回去,告知沅沅罷!”

陸策得到岳父原諒,滿是欣喜,連忙應了聲,告辭而去。

“妹夫,不是我說,這小子滿肚子壞水,你以後切莫松懈了。”阮直被陸策威脅至今,深知他的手段。

蘇承芳斜睨他一眼:“你壞水少嗎?”他也是昨日才知道阮直竟然是影子殺手的首領,這些年來,一直蒙在鼓裏,也是被阮直騙得慘了,這讓蘇承芳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這事兒你一定不要告訴妹妹!”阮直請求,怕阮珍傷心,覺得他是為了她才變成現在這種樣子,殺人如麻,雙手沾血,一輩子都洗不幹凈。然而,此事全是因他而生,不能讓阮珍也跟著去承擔。

“你放心,我絕不會告知她,只你必須答應我,往後再不要殺人。”蘇承芳盯著他,“皇恩浩蕩,對你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但你心裏應該清楚,如若再犯,皇上必不會饒你。”

“我知道,過幾日我便會主動致仕,‘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

於亂世,他是一柄利器,而今該收回劍鞘之中了,但……蘇承芳沈吟:“興許皇上不會同意,雖說平定了太後,曹國公之亂,但大梁滿身瘡痍,四面楚歌,正當用人之際,你怕是還不能退。”

阮直笑笑:“那便只能繼續再效忠一陣子了。”

蘇承芳點點頭,瞄他一眼:“你昨日傷得很重嗎,快些回去歇著吧。”

看起來臉色非常的蒼白,憔悴,跟陸策一個樣子。

這話讓他想到昨日之事,阮直有點臉紅,自己太莽撞了,弄得傷口裂開,差點沒把他疼暈,不過疼得值,今日回去要能再裂一裂,也是美事。不過怕殷絡不會肯,昨日給他重新包紮,她柳眉倒豎,別提多兇。

腦中浮現出她的模樣,阮直笑得情不自禁,同蘇承芳告辭聲,疾步而去。

四月的風吹來,帶來一股子甜甜的梔子花香,蘇承芳頓足,嗅了嗅,這種味道叫他忍不住想起了阮珍……之前不得已哄她去踏春,是時候該接回來了,他吩咐六安:“你去趟晉縣罷。”

老爺想夫人了,六安心知肚明,故而也不問什麽事兒便應了聲。

陸策坐車急匆匆回到威遠侯府。

行至垂花門下來,只見遠處甬道上,有個高大魁梧的人影也正出來,他嘴角挑了挑,徑直走過去,與陸煥揚迎面碰上。

再見這兒子,不,這已經不是他兒子了,陸煥揚昨日親耳聽著門外殺聲震天,他躲在屋中不知何去何從,再後來,得知曹國公的死訊,便知已換了天,直到剛才,又聽聞祁徽封陸策為景川侯,昭告天下,陸策乃陸錦麟之子。那不亞於是個噩耗,是個晴天霹靂,溯本求源,別人終會發現,江氏是懷了孩子之後才與他為妾的,最終他頭上定被扣上強搶陸錦麟之妻的罪名!

他陸煥揚還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這京都,他不能再呆了!

只沒想到,就在這狼狽的時候,還遇到陸策。

陸策瞄了眼他身後的兩位小廝,每個小廝都提了很重的包裹,他嘲諷一笑:“侯爺是要去游玩不成?”

陸煥揚咬了咬牙,心裏恨不得將陸策碎屍萬段,但他武功敵不過陸策不說,而今地位也比不上,便是忍氣吞聲道:“我去何處與你無關,想必你很快也要搬出這家裏了。”

“那是自然。”陸策盯著他,一字一頓,“我還要逢迎母親歸於景川侯府。”

他將來的侯府便是在水月胡同,陸家被抄家之後,那處宅院一直空著,而今自然是還於他了,只要稍加修葺,便能入住。

陸煥揚的腮幫上青筋爆出,拳頭緊緊捏著,這股氣也不知如何洩出來,胸脯上下激烈的起伏。

從他這兒看,身影竟是都有些佝僂了,原先陸策因陸煥揚傷害母親,還曾要殺他,對陸煥揚心懷仇恨,但今日他意氣風發,再看這個人,不過是只螻蟻,想到陸嶸,更是提不起勁道再去對付。

“你今日出城之後,便永遠不要回來了。”陸策語氣淡淡,“若讓我看見你,保不定還能如今日,讓你好好站著說話。”

陸煥揚心頭一驚,看向陸策。

年輕男人微微擡著下頜,高高在上,一雙黑眸中,卻是含著刀刃般的鋒利,似乎只要他一個心意轉動,自己的人頭就要落地。

不敢再說一個字,陸煥揚倉惶逃出了侯府。

陸策看著他背影,低聲與陳新道:“找兩個人盯著他,將來他若有不軌之舉,就地處決。”

陳新心頭一凜,低聲應是。

那背影越來越遠了,陸策想起往日種種,一時也不知是何滋味,但這一切終究都過去了,他回過頭,快步走向依雲樓。看到在門口等著他的蘇沅,陸策大踏步過去,將她拉到懷裏狠狠親了親,好似不過癮,微微彎腰托出她,將她橫抱了起來。

這麽熱情,蘇沅揶揄:“做了侯爺太高興了嗎?”

“你不高興嗎?”他反問。

怎麽會呢,他做了侯爺,往後誰也不能欺負他,也不能欺負她,蘇沅低頭在陸策唇上啄一啄:“高興極了,侯爺!”

他大笑起來,抱著她進屋。

生怕牽扯到傷口,蘇沅扭著下來:“我給你換下藥,你去睡會兒,再不準亂動了!”昨天才受的傷,就歇息了幾個時辰,從晉縣趕過來,又去見皇上,這來回奔波,臉色難看極了。

她這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有些暈了,陸策乖乖的靠在床頭,由蘇沅將他外衣脫了,又把鞋子脫了。

“真累了。”陸策半瞇起眼睛,“我是該好好睡一覺。”

蘇沅予他脫光了上衣,見傷口都愈合了,松了口氣,敷上新藥道:“早該這麽想了。”

“等我好一些,帶你去水月胡同看看?哪些地方要重修,或者擴建什麽的,你拿個主意。”蘇沅是侯爺夫人,這家自然是要交給她的,他也希望蘇沅能把這個家修成她喜歡的樣子。

“好啊。”蘇沅當然答應,她前世也沒去過那裏,只是聽說,景川侯府在水月胡同,不過……她歪著頭問陸策,“是不是該問問母親呢?你打算何時接她老人家回來?”

陸策心頭一暖,蘇沅真懂事,惦記著婆婆呢,他笑:“回來的路上就叫人去接了,母親性子內斂靦腆,她不會管這些的,到時將她住得上房留給母親處置便是了。再說,母親有腿傷,也沒有那麽多的精力,還得你來打理。”

蘇沅點點頭:“好。”把腦袋擱在他胸口。

頭發軟軟的,拂在他臉頰,鼻尖便是聞到淡淡的清香,他手指撫了撫她的發髻,忽地想起一件事:“那簪子呢,我給你戴上。”千叮囑萬叮囑,說在京都相見,他給她戴簪子,結果自己沒忍住,跑去晉縣了,但這會兒還想給她戴一下。

蘇沅一笑,起來去拿簪子給他。

他略略坐正了,她彎下腰。

陸策將簪子插在她發髻上,欣賞了會兒道:“好,我可以睡了。”

蘇沅莞爾,見他躺下,把被子蓋蓋好,轉身走了出去。

晉縣那兒,太夫人與老夫人將事情告知阮珍幾個,她們都吃了一驚,阮珍擔心蘇承芳,恨不得立刻就走,老太太拉住她:“別忙別忙,等我收拾下,我同你一起回去。”

阮直夫妻倆也在京都啊,老太太不放心。

這兩人一走,其他人待著還有什麽意思?太夫人笑著看老夫人:“得了,我們也只能一並走了。”

說話間,有個小廝領著六安來了,老夫人笑起來:“看看,看看,不走都不行,我這兒子啊,惦記媳婦了。”

阮珍被她說得臉一紅,問六安:“老爺差你來有何事?”

能有何事啊,還不是就跟老夫人說的一樣,六安輕咳一聲:“老爺說夫人該回家了。”

眾人大笑。

阮珍臉更紅,自己要走,跟被人催著不一樣,心想這才出來幾天,蘇承芳居然就要她回去了,幸好她之前已經同母親去拜過父親了,不然都來不及呢。

那頭老夫人問六安:“而今京都怎麽樣,還亂嗎?”

“昨日就肅清幹凈了,魏國公與武將軍帶了二十萬兵馬回來,那曹國公哪裏擋得住,手下兵馬被姑爺一嚇唬,都投降了一大半,剩餘的要麽殺了,要麽也投了。今日皇上還召見了文武百官,姑爺被封景川侯……”六安說著,頓了頓,“還有一件事,小的也不知道當不當講。”

“還有什麽可瞞的?這麽大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老夫人擡擡手,“快說吧。”

六安瞧了一眼陸太夫人:“姑爺原來是陸大人的親生兒子。”

“誰?”陸太夫人一楞。

別的人似乎也沒聽明白,全都盯著六安看。

“飛騎將軍陸錦麟,十幾年前隨英國公殺入皇宮的陸將軍……”

陸太夫人渾身一陣:“你說策兒,策兒是他兒子?這怎麽可能!”她是親眼看著江氏生下陸策的啊,穩婆捧到她面前給她看,孩子小小的,哭聲卻非常的嘹亮,這怎麽可能!

倒是老夫人恍然大悟,難怪陸煥揚會突然厭惡起陸策,這擱誰身上都不好受。她碰一碰陸太夫人的手,“你不記得了,策兒生下來時就是不足月的,你還跟我說,才九個月就生了,看來……”

江氏是懷著孩子入了他們陸家的門,陸太夫人長長嘆了口氣,真是孽緣啊!

居然會有這樣一段孽緣,怪不得她總想不明白,為何陸煥揚那麽喜歡的兒子,最後竟被厭惡到這種程度,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誰會想到呢。

而今,陸策竟不是她親生孫兒了,想到這些年對他的疼愛,陸太夫人忍不住眼睛一紅。

“你也不要太傷心,策兒就算不是威遠侯府的人,但對你的感情不會變的。”老夫人勸了陸太夫人幾句,喃喃自語,“倒不知沅沅而今如何呢,恐怕也是嚇了一跳罷。”

阮珍沒吭聲,因她想起來蘇沅那時候說的話,讓她再等一等,就能把事情解決。

看來,這女兒早就知道了,知道陸策跟陸嶸不是親生兄弟,現在公布天下,那威遠侯府自然也就只有陸嶸一個兒子,那麽……阮珍側頭看向了蘇錦,這女兒同陸嶸的事情比起之前,可就容易多了。

她笑起來。

蘇錦知道母親這笑意味著什麽,臉蛋一紅,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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