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話 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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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話 劫我吧
陌緩緩越說越委屈，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著：“他都不認識我，連叫我阿姨都不肯，還去游泳了，都沒有和我一起吃飯。桌上的菜沒有紅燒肉，沒有鹵鴨，沒有手撕雞，哎……連包菜都沒有，都是我不愛吃的，還要給我夾讓我過敏的芋頭。還要搶我購房名額，我不肯還罵我。為什麽每次找我都是這樣啊……奶奶為什麽不在了？！不然她一定會拎著棍子過去幫我吵一架的。奶奶，我想奶奶啊。可屋子裏奶奶的扇子都沒有了，墻上我的獎狀也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我誰都沒有了……”
哽咽的聲音慢慢變成了歇斯底裏的大哭。
肖錢沒怎麽碰到過女人哭，他有片刻的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安慰，只能默默給她遞紙巾，任她眼淚鼻涕蹭他一身。很快，桌面已經狼藉一片了，但她的哭聲顯然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那個，要不……”他意識到自己還是應該說點什麽，“……我幫你？”
陌緩緩停下哭聲，看向他：“吵架？”
肖錢：“嗯。”
她又抽噎著看了他一會，才問：“拎著、拎著棍子嗎？”
肖錢覺得這好像有點為難：“我比較擅長……以理服人？”
聞聲，她又絕望地大哭起來：“啊，那完了，你肯定吵不過，她又不講理……”
肖錢只能妥協：“好，拎棍子去。”
陌緩緩上下打量了他一會，繼續哭：“你這身板打不過。”
肖錢：“……”
他有些哭笑不得，被弄得沒了脾氣：“……那你想怎樣？”
拿著他遞過來的紙巾，某人醒著鼻子：“我想、我想……我想買房子……”
肖錢：“那就買……什麽？”
她又在說什麽，這思維跳脫得他都有些接不上了。
但這對陌緩緩來說，倒是說到了她喜歡的事情上。哭聲突然就止住了，她眼淚都沒來得及擦，突然就想要起身，結果踉蹌了幾步差點要跌倒，肖錢忙拉著她的胳膊：“當心。”
她掙紮著爬起來，順勢挽著他的手就往房間的方向走：“來。”
肖錢：“你想幹什麽？”
陌緩緩執拗地拖著他往裏走：“給你看家啊。”
陌緩緩住的是個小套間，一室一廳一廚一衛一陽臺，非常適合一個人住的格局。
房間門被打開了，一瞧就非常女生的布局，說不上整潔也談不上亂：落地的衣櫃拉著素色的折疊布簾，一邊圓角小沙發上堆了些衣服，瞧著是準備洗的；床頭擺著幾個盲盒玩偶，床上的小碎花被子沒疊，收回來的內衣還沒來得及疊，蕾絲邊的內衣內褲被隨意地扔在床上……
突然看到那麽私人的東西，肖錢略為尷尬地別開眼去，隨即將被陌緩緩拉到靠近陽臺的書桌邊上。她從書架上抽出個本子，然後拉著肖錢在地上軟軟的白墊子上坐下。
肖錢瞧她放在他面前的大開活頁本：“裏面是什麽？”
“家呀。”陌緩緩伏低身子，將本子翻開。
紙頁上貼著彩印的照片，有房子的實景圖，也有手繪的設計圖，邊上配著工整娟秀的手寫的文字。
她指著照片，熱情地向著他介紹著：“你看，這個有超級大的落地窗，我想在邊上打一排到頂的櫃子，然後用書填滿，窗戶用兩層的遮光布加紗遮起來。這裏再放一個塌塌椅，以後就可以一邊看書，一邊看外頭的朝陽落日、花開葉落了……不過這個樓層高了點，感覺地震逃生會有點麻煩。雖然說杭城不在地震帶上，但是萬一呢？”
“還有這個，這個這個也很棒，這個窗戶對出去不是房子，是一片公園。我經常到這裏散步的，春天的時候有櫻花，秋天的時候有銀杏，都是大片大片的，用來寫景可真棒啊……不過這個樓層倒是低，但是好像又太低了，老小區，相對來說治安沒有很好，就怕壞人翻進來。還有這個……”
大本子上一頁頁，都是手工剪貼的照片和手寫的備註文字，積成了厚厚的一大摞，能看得出是整理了很久的東西。
肖錢看著她侃侃而談的樣子出了神。
從小到大，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像她這樣樂衷過一件事情或者一樣東西。或者說，他是另一個極端，對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興致缺缺。選擇中文專業不是因為熱愛只是數學成績一般；選擇一直讀書到現在是因為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選擇買房是因為家裏說年紀差不多到了……
他似乎不曾像她這樣，因為一件還完全沒有發生的事情而滿心歡悅與期待。
陌緩緩還在絮絮叨叨：“……子兮那邊的房子是最好的了，兩層半，帶一個小花園，還有一個可以當做儲藏室的半地下室，就是末日來了完全可以在家裏種菜然後屯點糧食藏在下面的那種哎。那可是當年我幫她一起找的，我幫她一起整理設計的。她可喜歡了，我也可喜歡了，就是貴了點。她們那今年又有樓盤開賣了，可惜，每個房子都很貴……”
說著說著，她又委屈了起來：“……貴得簡直離譜，但我沒有錢……一個月工資一塊磚，十年買個廁所嗎……老板屁事又那麽多，老是讓人改方案。意見又改來改去的，一幅圖修十多次，最後說第一版最好。我去你的第一版……不幹了，我要離職！”
說完，她就轉著腦袋開始找手機：“嗯？我的手機呢？走之前先罵個老板……”
肖錢此時已經有點摸清陌緩緩喝醉酒的行為規律了——那就是想到什麽就幹什麽。剛才對他上下其手都很淡定，沒什麽事是這時候的她不敢幹的吧。離職倒是沒什麽，就怕她第二天醒來後悔。
肖錢一把拉住欲起身去找手機的她：“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解決關鍵問題？”
陌緩緩有些迷糊地眨巴著眼睛：“什麽是關鍵問題？”
肖錢引導著：“比如……房子。”
“這種東西要很多很多很多錢的，怎麽解決？”陌緩緩迷糊著指外頭，“哦，樓下就有家銀行，你是讓我打劫嗎……”
肖錢：“……”
這是怎麽聯想過去的。
她的樣子似乎真在做考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很多很多很多錢的話，我背不回來的，會被壓死的……”
肖錢：“……”
只擔心這種問題嗎？他不得不佩服她此刻的勇氣，同時提醒她：“這樣違法的。”
陌緩緩扁扁嘴：“那怎麽辦？”
肖錢思索片刻，提議道：“要不……劫我吧。”
陌緩緩：“嗯 ？！”
她有些不理解地歪了腦袋。
肖錢：“嗯。”
他打算實踐一下常安樂那所謂的“魚餌論”。
陽臺上，肖錢將手機離得耳朵遠遠的，但還是能聽見母親安孟言的聲音：“肖錢！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闖什麽禍了！”
肖錢輕嘆一口氣：“沒有。”
安孟言疑惑道：“那為什麽要那麽多錢？”
肖錢往屋裏瞥了一眼：“說了，買房。”
安孟言毫不留情地說道：“放屁！你哪有這種投資的腦子，上次和阿洛一起的那套要不是說給我們養老用，你壓根不會下手。你是我兒子，我會不知道你，不喜歡的東西一輩子都不喜歡，金融投資這種事就和你沒關系，你不可能……”
肖錢有些不耐：“誰說買房子一定是投資，我不能……”
安孟言斬釘截鐵：“不能。”
肖錢：“我是想……”
安孟言義正嚴詞：“你個萬年單身老狗不配想！”
肖錢忍不住了：“……您文明點。”
安孟言：“哦，不好意思……你個萬年老光棍不配想！不投資，也不成家，買了房子能有什麽用？！”
肖錢：“……”
餘光瞥見屋裏有動靜，他再轉頭，發現陌緩緩已經從衛生間裏出來了。她踉踉蹌蹌走到桌子邊，又拿了罐子酒拉著易拉環打算喝。
肖錢忙打開陽臺門走進屋：“不準。”
酒罐子被搶了去，陌緩緩不滿地哼唧著，想要搶回來：“嗯~不要，還給我，這是我買的，你想喝自己買去……”
電話那頭的聲音安靜了半分鐘後，炸了：“小姑娘的聲音？！是小姑娘的聲音吧！肖錢！大半夜的，你在哪？！那邊還有誰？！你在幹什麽？！”
肖錢想了想，直接把電話轉視頻，湊到陌緩緩面前：“您自己問吧。”
被電話裏的聲音吸引，陌緩緩倒不搶酒罐子了，瞇著眼睛，老老實實順著他的擺弄看向手機屏幕裏的人：“你是……哦，那個照片上的漂亮阿姨！”
她開心對著屏幕招手，乖巧打著招呼：“Hello！安寧哈撒呦！漂亮阿姨，您好！”
看清了她是誰，電話那頭的安孟言有些難以置信：“緩、緩緩？！”
陌緩緩現在可沒什麽腦子思考這漂亮阿姨為什麽會認識自己，她往後挪了兩步腳，深度地鞠了一躬：“漂亮阿姨您好，我在這裏給您拜個早年，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貌美如花，花開富貴……”
肖錢適時奪過電話：“大致就這情況了。”
沒等那邊再說什麽，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陌緩緩這才後知後覺地問：“那是誰啊？”
肖錢言簡意賅：“我媽。”
陌緩緩歪了腦袋：“誰？”
肖錢想了想，改口道：“給贖金的。”
陌緩緩遲鈍卻又了然地點點頭：“哦”。
肖錢的手機一直在震動，電話他不接，接連來的就是一連串的信息轟炸。
安孟言：【肖錢！你真出息！（豎起的大拇指豎起的大拇指豎起的大拇指）】
安孟言：【那是緩緩住的地方嗎？在哪裏？！我也要去！（愛心愛心愛心）】
安孟言：【錢轉不過去，要明天才行！（可憐可憐可憐）】
安孟言：【不準欺負緩緩！（生氣生氣生氣）】
安孟言：【啊！你讓我再瞅她一眼啊！（可憐可憐可憐）】
肖錢果斷將手機調了靜音，轉頭見陌緩緩很困地點著腦袋，便招呼她：“很晚了，你該洗漱睡了。”
“不要！”她一把挽住他的手，將腦袋靠在他肩上：“我睡了，你會跑的，那房子也跑了……”
肖錢心念一動，探尋地低頭去看她：“我不跑難道……睡這嗎？”
“好！”眼皮本來也撐不住了，陌緩緩也不含糊，直接拉著他就往沙發上倒下去，手腳還像八爪魚一樣扒著他，“就睡這，我邊上……”
被當成肉墊的肖錢有片刻的發懵，他是沒想到常安樂的建議……
效果會那麽好。
“你可要說話算話，別慫，不準跑……”
低頭看了眼懷裏嘀咕的人，他笑了：明天慫的指不定是誰。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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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要不……”他意識到自己還是應該說點什麽，“……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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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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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緩緩上下打量了他一會，繼續哭：“你這身板打不過。”
肖錢：“……”
他有些哭笑不得，被弄得沒了脾氣：“……那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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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對陌緩緩來說，倒是說到了她喜歡的事情上。哭聲突然就止住了，她眼淚都沒來得及擦，突然就想要起身，結果踉蹌了幾步差點要跌倒，肖錢忙拉著她的胳膊：“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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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錢引導著：“比如……房子。”
“這種東西要很多很多很多錢的，怎麽解決？”陌緩緩迷糊著指外頭，“哦，樓下就有家銀行，你是讓我打劫嗎……”
肖錢：“……”
這是怎麽聯想過去的。
她的樣子似乎真在做考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很多很多很多錢的話，我背不回來的，會被壓死的……”
肖錢：“……”
只擔心這種問題嗎？他不得不佩服她此刻的勇氣，同時提醒她：“這樣違法的。”
陌緩緩扁扁嘴：“那怎麽辦？”
肖錢思索片刻，提議道：“要不……劫我吧。”
陌緩緩：“嗯 ？！”
她有些不理解地歪了腦袋。
肖錢：“嗯。”
他打算實踐一下常安樂那所謂的“魚餌論”。
陽臺上，肖錢將手機離得耳朵遠遠的，但還是能聽見母親安孟言的聲音：“肖錢！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闖什麽禍了！”
肖錢輕嘆一口氣：“沒有。”
安孟言疑惑道：“那為什麽要那麽多錢？”
肖錢往屋裏瞥了一眼：“說了，買房。”
安孟言毫不留情地說道：“放屁！你哪有這種投資的腦子，上次和阿洛一起的那套要不是說給我們養老用，你壓根不會下手。你是我兒子，我會不知道你，不喜歡的東西一輩子都不喜歡，金融投資這種事就和你沒關系，你不可能……”
肖錢有些不耐：“誰說買房子一定是投資，我不能……”
安孟言斬釘截鐵：“不能。”
肖錢：“我是想……”
安孟言義正嚴詞：“你個萬年單身老狗不配想！”
肖錢忍不住了：“……您文明點。”
安孟言：“哦，不好意思……你個萬年老光棍不配想！不投資，也不成家，買了房子能有什麽用？！”
肖錢：“……”
餘光瞥見屋裏有動靜，他再轉頭，發現陌緩緩已經從衛生間裏出來了。她踉踉蹌蹌走到桌子邊，又拿了罐子酒拉著易拉環打算喝。
肖錢忙打開陽臺門走進屋：“不準。”
酒罐子被搶了去，陌緩緩不滿地哼唧著，想要搶回來：“嗯~不要，還給我，這是我買的，你想喝自己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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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錢想了想，直接把電話轉視頻，湊到陌緩緩面前：“您自己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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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了她是誰，電話那頭的安孟言有些難以置信：“緩、緩緩？！”
陌緩緩現在可沒什麽腦子思考這漂亮阿姨為什麽會認識自己，她往後挪了兩步腳，深度地鞠了一躬：“漂亮阿姨您好，我在這裏給您拜個早年，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貌美如花，花開富貴……”
肖錢適時奪過電話：“大致就這情況了。”
沒等那邊再說什麽，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陌緩緩這才後知後覺地問：“那是誰啊？”
肖錢言簡意賅：“我媽。”
陌緩緩歪了腦袋：“誰？”
肖錢想了想，改口道：“給贖金的。”
陌緩緩遲鈍卻又了然地點點頭：“哦”。
肖錢的手機一直在震動，電話他不接，接連來的就是一連串的信息轟炸。
安孟言：【肖錢！你真出息！（豎起的大拇指豎起的大拇指豎起的大拇指）】
安孟言：【那是緩緩住的地方嗎？在哪裏？！我也要去！（愛心愛心愛心）】
安孟言：【錢轉不過去，要明天才行！（可憐可憐可憐）】
安孟言：【不準欺負緩緩！（生氣生氣生氣）】
安孟言：【啊！你讓我再瞅她一眼啊！（可憐可憐可憐）】
肖錢果斷將手機調了靜音，轉頭見陌緩緩很困地點著腦袋，便招呼她：“很晚了，你該洗漱睡了。”
“不要！”她一把挽住他的手，將腦袋靠在他肩上：“我睡了，你會跑的，那房子也跑了……”
肖錢心念一動，探尋地低頭去看她：“我不跑難道……睡這嗎？”
“好！”眼皮本來也撐不住了，陌緩緩也不含糊，直接拉著他就往沙發上倒下去，手腳還像八爪魚一樣扒著他，“就睡這，我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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