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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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蕪
快到五月，那天色愈發清亮，自從太子被廢黜後朝堂安生了一些時日。
葉俞卿原本籌劃著第二日便上路，卻不想葉國公留在永州的人快馬來信。
林老先生前幾年因為某件極為要緊的事，便離開了永州，再也不曾回去過。
如此這般，便只得是先命人去查那林老先生的所在才能夠行動。
其實葉俞卿沒有那日並沒有將話說完，她之所以要這般著急的將林老先生請到侯府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她做了個夢，夢到了前世的一些東西，季崇西最後竟是登上了皇位，而他的真實身份也不是季府的人。正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畫面一個轉換，她竟是看到了林老先生。那個在她幼時仔細教她讀書識字的慈祥老人出現了，只是在夢境的畫面之中，他還是中年模樣，手中拉著一個小小少年的手，消失在一團迷霧之中。
而夢的最後，便是當今皇上登基的畫面。
二十三年前的三王之亂，他踩著自己親兄弟的血登上了皇位。將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活生生斬殺在雍門門前，血染紅了雍門前的兩尊石獅子。
葉俞卿很小的時候曾經聽家中老管家無意之中說起過此事，不過也只是只言片語，老管家還要再說什麽便被她的祖母打斷了。
她祖母所說的話，葉俞卿至今還能夠想起來。
“日後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說起這話，便直接回鄉下莊子去罷，順便你這舌頭也割下來去餵馬。”
那是葉俞卿從小到大唯一一次聽到她的祖母口出狠話，且對的還是府中最年長的老管家。
從江太醫的無辜辭官隱退，到夢中的林老先生，她隱隱覺得有些事情是隱沒在黑暗之中的不可見光。
她要盡快找到林老先生，將她夢中所見之事，問清楚。
永安侯因了這件事，連夜趕了幾日將手中的事務處理幹凈，終於是得了兩日的空檔。
翠景將那消息帶過來的時候，葉俞卿正在沈沈的午睡中。她這三五日的總是有些犯困，且全身都提不起力氣，不知是因了何緣故。
“夫人，老夫人派了當地的人在打探，侯爺也派了人。”翠景輕聲的將葉俞卿喚醒，開口說著，不想那話還不曾說完，便聽得屏風後傳來永安侯的聲音。
“且讓她再多睡一會兒罷，左右這件事已經有人在辦了。”
他刻意將自己的說話聲音放低了，生怕將她吵醒。
這廂翠景拉著夏景極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床沿邊上坐定，伸出一雙手來拂過她的臉頰。觸手生溫，好似上等白玉被溫養了千年，而生出了一絲熱度。
垂眸瞧見了一旁桌案上的琉璃瓶插著幾朵新鮮花枝，又想起了前世她曾興沖沖的捧著自己所修建的花枝讓他看。
“夫君，瞧。”
那個時候的她，言笑晏晏，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那樣生動美好的她卻被他生生的扼殺在了厚重高墻深處，被淹沒在一團殺機的侯府中。
“終究是我對不住你。”他的左手常年拉弓弦，那掌心連帶著手指腹都掛著厚厚繭子。
他不敢用力，怕將葉俞卿吵醒。
葉俞卿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永安侯竟是同她一樣皆從新而活，且性情大變。
她恍惚之間聽到有人喊自己。
長長的睫毛上下翻動，她睜開了雙眼，便瞧見永安侯半趴在床沿邊閉目沈睡。
一番小動作，終究是將永安侯驚醒了。
“夫人醒了，那要不要繼續。”
他話還不曾說完又兀自嗤笑出聲。
葉俞卿皺著三分眉頭，“繼續什麽？”
“自然是償還夫妻恩情，生個小崽子。”
“侯爺可是九節鞭還不曾吃夠，誰說的我要同你生小崽子。”她面上五分嬌嗔，眉眼之間似浸透了水。
“夫人，娘子，吾妻。”說話語調又帶著嬌嗔，葉俞卿無奈的翻身下床。
“夫人，夫人，夫人。”他眉眼皆帶著笑意，瞧著她。
葉俞卿擡眸便瞧見他淺淺的笑意，心頭窩子上的一塊軟肉忽而被擊中。前世的他甚少對著她笑，如今這樣乍然瞧見，卻覺得無比好看。
“夫人，夫人，可是瞧我今日這一身衣衫出了神？”
“終日都是夫人夫人，耳朵要起繭子了。”她有一絲慌亂，似是做了什麽壞事被人當場抓到。
“唔，那日後喚什麽，不如卿兒。”他不自覺往前湊了一步，瞧著葉俞卿烏黑的發。
“這個也不好聽。”葉俞卿脖頸處有些泛紅，不自覺的轉過頭要將這種感覺轉移開，卻不想快速的轉頭後那季崇西距離她不過半寸。
他睜著一雙丹鳳眼偏生帶著五分淩厲，眼尾處似沾染了桃花，氣息撲在她的臉頰之上。
薄唇輕輕張開，吐字為聲，“阿蕪。”
她的心一瞬間跳得很快，上下之間似擂鼓一般發出巨響。
整個內室之中似乎彌漫著某種香甜氣息，葉俞卿將臉生生別開。
盡管她的心中已經想明白了這一樁事，卻始終不想明著告訴永安侯。
“翠景，備好馬車，我要回去瞧瞧瑤兒的病。”她一個快步往前走了點，試圖將自己從這異樣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是。”翠景隔著屏風道。
“阿蕪，待查明了林老先生下落，這一遭我隨你一起。”
定是她那多嘴的三哥哥開口所說，不然永安侯又從何得知她的乳名？
“侯爺，為何一定要隨我去。”
“且不說如今朝局動蕩，單單是軍務衙的一眾軍務你便不能輕易離開京城。我如今練習這九節鞭雖不說有多麽大進展，但是自保足夠。再者還有夏景與翠景跟著，我身後有護衛還有暗衛，你還有什麽不放心。”
那日在葉國公府裏葉俞卿之所以沒有開口拒絕永安侯的提議，也是為了讓家中長輩安心。
“可是，阿蕪，我擔心。”他的雙臂又將懷中人緊緊擁住。
“松開，被人瞧見成了什麽樣子。”她語氣帶著傲嬌。
“那，我便去尋那趙王送來的王美人罷，她今年還不曾過了十五歲生辰，正是嬌滴滴的一朵花，我既然是不得夫人歡心，便只好去尋個心悅我的。”
“那便祝侯爺牡丹花下死。”葉俞卿擡起腳便想要狠狠的落下一腳。
葉俞卿拉著翠景與夏景上了馬車後，竟是在門外遇到了季唯其。
季唯其不知在同那小廝說些什麽，待葉俞卿走遠後方又開口道。
“後日便是夫人的生辰了，侯爺交代的那些事情你可是都記清楚了？若是有任何的差池，仔細你的皮。”
“是，說起來咱們侯爺對夫人還當真是上心，這十天以前便開始準備。”
“侯爺對夫人的心思，你竟是還不知曉？”
“是，小人多嘴了。”
卻說葉俞卿到了葉國公府後，卻發覺府中有些不尋常。
“可是發生了什麽事，為何門口值守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今日是老夫人同大夫人一起去華法寺進香的日子，或許是因了這個緣故，便冷清了許多。”翠景道。
葉俞卿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事情，還有半個月便到了那一個月之期。卻不知瑤兒的病如何了。
“走，去後院瞧瞧瑤兒。”
到了那後院之中，推門進去，卻不見瑤兒的蹤影，葉俞卿皺眉不解。
待到了連廊處，卻見謝長書神色匆匆的走過。
“站住。”她厲聲將他呵住。
“你這般神色匆匆是為何故？”葉俞卿心裏隱隱有個念頭，或許瑤兒的事同他有關。
“我已同二姑娘言明，今日便從這葉國公府抽身離去。那贖身的銀子已經交到了管家手中，且老夫人也已經同意。只是二姑娘不表態罷了，我正要去尋她卻被夫人喊住。”
謝長書身影落拓，站在那連廊深處，周身好似籠罩了初夏的光。
“謝長書，你當真沒有心肝。”葉俞卿還記得那一日她同意將謝長書帶回府中，瑤兒是多麽的歡喜。
“你暗中給我三哥哥和永安侯遞交了多少信箋，有真有假，我已不想去追究。只是如今太子不過剛剛被廢黜，你便要給自己湊了贖身銀子出府去，絕非君子所為！先前不知是誰信誓旦旦的言明，願為瑤兒獻上這一條命，如今竟是都忘光了罷！”
葉俞卿心疼瑤兒對他的歡喜。
“所以你是知曉瑤兒此時在何處，對嗎？”葉俞卿很是篤定。
“季侯夫人，您是葉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如今夫婿又貴為一品軍侯，您坐擁一品誥命夫人的尊名。是，我歡喜瑤兒，想要護她一生，可葉國公又如何能夠同意我與瑤兒？瑤兒如今十二歲，還有三年便到了及笄之年，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
“你這是何意。”葉俞卿皺著一雙眉頭，瞧著眼前這個言語之間讓人費解的少年。
“我要掙得功名，日後堂堂正正又風光的將她迎娶進門。”
那個時候的葉俞卿是有些不相信眼前這個十二歲少年的，畢竟少年的話有幾個能夠作數，有幾個能夠在午夜夢回後醒來在記得清楚的？誰還能夠記得清楚自己的少年之時？
卻不想這少年的一番話，竟是在數年後，成了真。
嚶嚶嚶我回來了，話說評論好少呀，快沒有動力碼字了，大家能讓我看到你們的手嗎。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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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便只得是先命人去查那林老先生的所在才能夠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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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祖母所說的話，葉俞卿至今還能夠想起來。
“日後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說起這話，便直接回鄉下莊子去罷，順便你這舌頭也割下來去餵馬。”
那是葉俞卿從小到大唯一一次聽到她的祖母口出狠話，且對的還是府中最年長的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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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老夫人派了當地的人在打探，侯爺也派了人。”翠景輕聲的將葉俞卿喚醒，開口說著，不想那話還不曾說完，便聽得屏風後傳來永安侯的聲音。
“且讓她再多睡一會兒罷，左右這件事已經有人在辦了。”
他刻意將自己的說話聲音放低了，生怕將她吵醒。
這廂翠景拉著夏景極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床沿邊上坐定，伸出一雙手來拂過她的臉頰。觸手生溫，好似上等白玉被溫養了千年，而生出了一絲熱度。
垂眸瞧見了一旁桌案上的琉璃瓶插著幾朵新鮮花枝，又想起了前世她曾興沖沖的捧著自己所修建的花枝讓他看。
“夫君，瞧。”
那個時候的她，言笑晏晏，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那樣生動美好的她卻被他生生的扼殺在了厚重高墻深處，被淹沒在一團殺機的侯府中。
“終究是我對不住你。”他的左手常年拉弓弦，那掌心連帶著手指腹都掛著厚厚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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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俞卿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永安侯竟是同她一樣皆從新而活，且性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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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俞卿皺著三分眉頭，“繼續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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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可是九節鞭還不曾吃夠，誰說的我要同你生小崽子。”她面上五分嬌嗔，眉眼之間似浸透了水。
“夫人，娘子，吾妻。”說話語調又帶著嬌嗔，葉俞卿無奈的翻身下床。
“夫人，夫人，夫人。”他眉眼皆帶著笑意，瞧著她。
葉俞卿擡眸便瞧見他淺淺的笑意，心頭窩子上的一塊軟肉忽而被擊中。前世的他甚少對著她笑，如今這樣乍然瞧見，卻覺得無比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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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日都是夫人夫人，耳朵要起繭子了。”她有一絲慌亂，似是做了什麽壞事被人當場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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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著一雙丹鳳眼偏生帶著五分淩厲，眼尾處似沾染了桃花，氣息撲在她的臉頰之上。
薄唇輕輕張開，吐字為聲，“阿蕪。”
她的心一瞬間跳得很快，上下之間似擂鼓一般發出巨響。
整個內室之中似乎彌漫著某種香甜氣息，葉俞卿將臉生生別開。
盡管她的心中已經想明白了這一樁事，卻始終不想明著告訴永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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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翠景隔著屏風道。
“阿蕪，待查明了林老先生下落，這一遭我隨你一起。”
定是她那多嘴的三哥哥開口所說，不然永安侯又從何得知她的乳名？
“侯爺，為何一定要隨我去。”
“且不說如今朝局動蕩，單單是軍務衙的一眾軍務你便不能輕易離開京城。我如今練習這九節鞭雖不說有多麽大進展，但是自保足夠。再者還有夏景與翠景跟著，我身後有護衛還有暗衛，你還有什麽不放心。”
那日在葉國公府裏葉俞卿之所以沒有開口拒絕永安侯的提議，也是為了讓家中長輩安心。
“可是，阿蕪，我擔心。”他的雙臂又將懷中人緊緊擁住。
“松開，被人瞧見成了什麽樣子。”她語氣帶著傲嬌。
“那，我便去尋那趙王送來的王美人罷，她今年還不曾過了十五歲生辰，正是嬌滴滴的一朵花，我既然是不得夫人歡心，便只好去尋個心悅我的。”
“那便祝侯爺牡丹花下死。”葉俞卿擡起腳便想要狠狠的落下一腳。
葉俞卿拉著翠景與夏景上了馬車後，竟是在門外遇到了季唯其。
季唯其不知在同那小廝說些什麽，待葉俞卿走遠後方又開口道。
“後日便是夫人的生辰了，侯爺交代的那些事情你可是都記清楚了？若是有任何的差池，仔細你的皮。”
“是，說起來咱們侯爺對夫人還當真是上心，這十天以前便開始準備。”
“侯爺對夫人的心思，你竟是還不知曉？”
“是，小人多嘴了。”
卻說葉俞卿到了葉國公府後，卻發覺府中有些不尋常。
“可是發生了什麽事，為何門口值守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今日是老夫人同大夫人一起去華法寺進香的日子，或許是因了這個緣故，便冷清了許多。”翠景道。
葉俞卿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事情，還有半個月便到了那一個月之期。卻不知瑤兒的病如何了。
“走，去後院瞧瞧瑤兒。”
到了那後院之中，推門進去，卻不見瑤兒的蹤影，葉俞卿皺眉不解。
待到了連廊處，卻見謝長書神色匆匆的走過。
“站住。”她厲聲將他呵住。
“你這般神色匆匆是為何故？”葉俞卿心裏隱隱有個念頭，或許瑤兒的事同他有關。
“我已同二姑娘言明，今日便從這葉國公府抽身離去。那贖身的銀子已經交到了管家手中，且老夫人也已經同意。只是二姑娘不表態罷了，我正要去尋她卻被夫人喊住。”
謝長書身影落拓，站在那連廊深處，周身好似籠罩了初夏的光。
“謝長書，你當真沒有心肝。”葉俞卿還記得那一日她同意將謝長書帶回府中，瑤兒是多麽的歡喜。
“你暗中給我三哥哥和永安侯遞交了多少信箋，有真有假，我已不想去追究。只是如今太子不過剛剛被廢黜，你便要給自己湊了贖身銀子出府去，絕非君子所為！先前不知是誰信誓旦旦的言明，願為瑤兒獻上這一條命，如今竟是都忘光了罷！”
葉俞卿心疼瑤兒對他的歡喜。
“所以你是知曉瑤兒此時在何處，對嗎？”葉俞卿很是篤定。
“季侯夫人，您是葉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如今夫婿又貴為一品軍侯，您坐擁一品誥命夫人的尊名。是，我歡喜瑤兒，想要護她一生，可葉國公又如何能夠同意我與瑤兒？瑤兒如今十二歲，還有三年便到了及笄之年，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
“你這是何意。”葉俞卿皺著一雙眉頭，瞧著眼前這個言語之間讓人費解的少年。
“我要掙得功名，日後堂堂正正又風光的將她迎娶進門。”
那個時候的葉俞卿是有些不相信眼前這個十二歲少年的，畢竟少年的話有幾個能夠作數，有幾個能夠在午夜夢回後醒來在記得清楚的？誰還能夠記得清楚自己的少年之時？
卻不想這少年的一番話，竟是在數年後，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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