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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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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疾

葉俞卿當初在南子街設下那茶鋪便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從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尋到那神醫的下落。江太醫,原本是先帝宮中太醫院的第一得意人,小小年紀便憑借著出色天賦將先帝多年的舊疾治好,坐穩了那太醫院首席的位子。

後來,卻不知因了什麽變故,成了啞巴。自此,從宮中消失浪跡天涯。

葉俞卿知道瑤兒的啞疾是娘胎裏帶的弱癥,非江太醫不能治。

她閉上眸子又想起了母親日日垂淚的模樣,心中將那些前塵過往又琢磨了一遍。

那茶鋪的掌櫃,已經快步的走了進來,在葉俞卿面前站定。

“你從哪裏得知那江太醫的消息?可有十足把握。”葉俞卿道。

“回夫人,若非十足把握小人又怎敢來隨意的叨擾夫人與侯爺。”那掌櫃的拱手而立。

“那便說罷,去何處能夠尋到這江太醫,我記得宮裏也曾派人出來尋過他一回,卻也是無功而返,你又如何從何處得知了他的所在。”永安侯慢悠悠的開口。

顧崇晟在一旁圍觀,心道,季崇西還真是演得一處好戲,如今眼前的這一次可不就他自己費心安排的,偏生不想讓人知曉。

這夫妻之間的事,當真與旁人不同,猜不透啊猜不透。

“說來也巧,那江太醫生性嗜酒,小人旁的不會便只會釀酒了,這前幾日開了一封十年陳釀。酒香四溢,竟是引進來個小老頭,同他交談甚歡,一番審視之下方才認出他便是夫人一直在尋的江太醫。”

那掌櫃道。

“如此說來,當真是老天在憐惜我的瑤兒,竟是將江太醫送到了面前。”葉俞卿手中握著那半盞茶,一點要喝下去的心情也無,整個胸腔裏都是情緒在起伏。

“人呢?人在何處?”

“這江太醫原本是死活不肯答應小人的,幸而他嗜酒成命,聽聞小人家中還有那二十年的陳釀,便應了下來,如今正在門外。”

“快,快請進來!”葉俞卿多年的夙願眼瞧著便要達成,竟是這般的容易,如何不叫她歡喜。

季唯其站在一旁瞧著他家主子的面色,竟仍舊老神在在。他家主子竟是不擔心那江太醫此時此刻出現,會破壞了先前的計劃。

“侯爺,您可要回避下?”

永安侯擡了擡眼皮子,很是無所謂的笑了,“無妨,這麽多年的江湖漂泊,他若是再學不會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倒是也枉費這些日子的苦頭。”

葉俞卿轉頭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將夏景與翠景都召喚了過來。

“翠景,你現在便回國公府將二小姐接過來,記住,此事要小心進行不可讓我母親與爹爹曉得。未曾將瑤兒徹底治好之前,不可再生波折,引得他們擔心。”

“是。”

“若是瑤兒不同你過來,你便告訴她,我允諾她多年的事情,今日終於是能夠做到了。若是謝長書也要跟著一起過來,不必阻止。”

葉俞卿將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在靈臺之中進行了梳理與推演,出口的語調也帶著三分鎮定。

“是,夫人。”翠景便領命下去了,回葉國公府將二姑娘接回來。

那廂,掌櫃的已經領著個精瘦老頭走了進來。那老頭瞧著似乎已經過了花甲之年,整個人身量不高,卻目光有神,雙眼周圍泛著紅色,那是常年飲酒才會有的印記。

“你便是江太醫?”葉俞卿坐在那上首之位,開口道。

“不敢,老頭子離開太醫院已經幾十年了,如今正是個自由自在的閑散人,那什麽江太醫都成了過往。夫人不必再提,今日是我老頭子嘴饞,逃不過那一位美酒,故而答應了人前來給你治好病人,不過話要說在前頭,老夫只管治病,只要那病治好便離開。這一品侯府便是再如何的權勢滔天也不能夠對我橫加阻攔。”

這江太醫是個脾氣執拗的老頭,說出來的話確實也沒有什麽毛病。

“侯爺以為如何。”江太醫竟是直接將那話頭轉到了永安侯這邊。

永安侯正在低頭喝著茶,冷不防這江太醫竟是膽子肥碩到如此地步,冷聲開口。

“這侯府上下是我夫人做主,本侯是個不做主的。”

江太醫覺得眼前這人似乎不是他多年前所認識的那個赤沙營主將,有些難以辨認清楚。

“這。”江太醫只好是將話頭轉到了葉俞卿這邊。

“自然,只要閣下能夠治好我妹妹的啞疾,便是我整個國公府與侯府的恩人,日後不管是遇到了何等事情,我定盡力幫助。”

“如此便好。”

眾人說話之間,翠景的聲音遠遠傳來。

說起來如今的侯府與葉國公府之間不過是隔了兩個街,這幾盞茶的功夫翠景便將瑤兒領了回來。

“夫人,二姑娘帶過來了。”瑤兒瞧著站在院子中間的江太醫,不知為何皺起了眉頭。

“瑤兒,過來。”葉俞卿招招手。

瑤兒便小碎步的跑到了葉俞卿的懷中,揚起一張瑩白的小臉瞧著她。

“這便是我的妹妹,要勞煩您了。”

江太醫將葉俞瑤領進了一旁的涼亭之中,接近初夏的時節,那涼亭外側是幽深湖水,湖水中是幾十尾的紅錦鯉。倒是個觀景的好所在,葉俞瑤沈著一張臉,這樣的場面這些年她已經不知見過多少回。

最開始的時候,心中還有帶有幾分希望,到了後來,漸漸的也就麻木了。終究是治不好的,她一輩子也都是啞巴,還有什麽不適應的呢,總歸便是這樣了。

這一次她也還是裝作那個乖巧可愛的葉俞瑤,聽著自己長姐的話來聽那郎中如何開口。

“這是娘胎裏帶著的弱癥,需得用那金針葉熬煮,加上我這白鶴丸,吃上一個月,便能好。”

葉俞卿站在那涼亭的左側,身上似乎還有風帶起的清香味道,她問道,“什麽是金針葉?”

這幾個月葉俞卿也同女醫館在一起學了些中藥,卻從來不曾聽過什麽叫做金針葉。

“那是長在懸崖邊上的一種草藥,只在夜裏開花,也只有在夜間將開會的摘下才能夠最大限度將那藥的藥性保持住。”

“何處的懸崖上有?”葉俞卿神色有些著急,她長久以來所維持的冷靜在遇到自己的親人時,總是會徹底崩塌。

“這個,便要靠你們自己的機緣去尋找了,我也只是在多年前曾見過一次,那是在北疆的孤山上。”

江太醫說話的樣子倒是半分也不想作假。

瑤兒一直都很安靜,誰想到她一旁的謝長書竟是突然開口,“北疆的孤山?那孤山上現在可還有?我願去北疆的孤山上給瑤兒尋金針葉回來。”

葉俞卿轉身瞧著他,面上的神色很是堅決,不似在說笑。

“那北疆的孤山,是整個天下最危險的山脈,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孤山的霧瘴之中,你竟是不怕死?”

葉俞卿盯著他的一雙眸子,心中的情緒有些上下起伏,她不曾想到當初不過時一時興起救了他,他竟是願為了瑤兒去奔赴險境。

“若是真的能夠治好瑤兒,便是要了我的命又如何。”謝長書轉身瞧著坐在絲楠木軟凳之上的瑤兒,雙眸之中都是溫柔意。

“謝長書,你這般想著,我卻是要問瑤兒同不同意。”

葉俞卿讓翠景準備的筆墨紙硯,放到了瑤兒手邊的桌面上,瞧著瑤兒低沈了片刻,提起筆,內容果然是不願意。

她寫著,“我不願讓外人為我去了險境,而遇到危險。”

謝長書瞧著瑤兒所寫的字,雙眸忽而變得有些通紅。

他快步的走到她面前站定,目光灼灼,“這數月以來的相處,我在你眼中,尚且是外人?”

瑤兒沈著頭不言語,她手中的帕子來回攪動著,那內在的絲線險些要被攪亂。

“我這一條命,原本便是你救了,若是有這樣一日,能夠叫我將這一命還了你,又有何所懼。”

葉俞瑤低著頭不說話。

正在此時,永安侯忽而開口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那江太醫似乎不覺得因為自己的一番話而使眾人陷入了僵局有何不妥,他在意的只有那一封二十年的陳釀。

“不必再爭了,本侯手裏有那金針葉。”

葉俞卿從那軟凳之上站起來,神色頗有些激動的對著永安侯,“侯爺可是當真?”

“自然當真,這等話有何要說謊的必要?夫人可是忘了,我在北疆駐守了多年,平日裏閑來無事時,便去那孤山上轉悠了幾圈,尋了好些藥材回來,那個時候不懂待回到了這京中,叫宮裏太醫看過才知,竟都是異常珍稀的藥材。”

“你既有,為何不早點拿出來!”葉俞卿惡狠狠的盯著他。

“夫人先前也不曾問過嘛。”

“少廢話,快些拿出來。”葉俞卿有些不耐煩了。

“那,我從孤山上來回許多次才取的這草藥,這樣輕易便給了夫人,委實有些虧了。”

“你想如何。”葉俞卿磨著後槽牙,一字一句的問著。

“喚幾聲郎君來聽聽。”

侯爺作死的一百八十六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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