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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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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崖

外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那周圍瞧熱鬧的人也越發聚攏。

林慶盯著清苑郡主的面容,似乎與腦海之中的某個模糊影子重疊在了一起,他的臉色在一個瞬間跌成了慘白模樣。

他今日原本不曾喝酒,不過是早上陪著自家母親出門之時,遇到了他的三妹塞進來一壇酒。他嗜酒如命,陪著自家母親進了華法寺便躲在一處僻靜角落,將那一壇酒喝得幹凈,誰曾料到,竟是會撞到永安侯夫人與清苑郡主?

那永安侯夫人長得確實美貌動人,他心中那不安分的想法也越發躁動。

“參加郡主,不知郡主今日也會到此,實在是失禮了。”葉俞卿福了個禮,擡起頭的瞬間裏,面上更帶了三分笑意。

兩人又寒暄幾句,正在此時,那北清伯爵府的老夫人從華法寺正門走了出來,腳步不急不緩。

“不想郡主竟是也在此處,方才我身邊婆子來報,說是小兒竟是在郡主面前失了極大禮數,還請郡主莫要責怪。待回了府裏,我定是要好生的教訓教訓。”那林老夫人管理府中多年,說話之間自有城府。

林老夫人瞧著面上冷靜,實則手心裏早已微微出汗。清苑郡主在晉文帝面前有極大的體面,若是她開口說些什麽,定不會讓整個林府好過了去。

“林老夫人,來得當真是及時。”清苑郡主身旁的裏春有些生氣的說道。

“裏春,不得無禮。”清苑郡主站在一旁始終不曾開口說話,只是一雙眸子是卻像是透著冰寒。

“我這忤逆兒子極為不孝,平日裏便總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少不得要訓斥一番。不過是孩子們之間出了幾句口角之爭,長輩們自然不能多說什麽。”

“咱們這些長輩,若是出手去訓斥小輩倒是反而不好了。”林老夫人一疊聲的說著,片刻都不給人留下喘息機會。

這話一出,便是清苑郡主瞧著林慶不順眼,便也不能再多說些什麽,到底是不曾傷到了人,起了口角之爭罷了。

便是到了外間說起來,也有了推辭之言。

“孽障東西!還不快過來同郡主和季侯夫人賠罪,這便隨了我歸家,在那祠堂上狠狠的跪上兩日!”林老夫人厲聲呵斥道,林慶就算是心中再有什麽想法也只能是強行的壓制下去。

“是。”林慶極為勉強的朝著清苑郡主與葉俞卿行了個禮,便要隨著林老夫人上了回府的馬車。

待走了沒有兩步,忽而又頓住了腳步。

“可是,那個賤人。”林慶仍舊是不死心,轉過身目光惡狠狠的盯著蘇淸玨。

蘇清玨站在原地根本就不想動了分毫,她心裏已經下定了主意。她快步的走上前去,擺出了幾分魚死網破的架勢。將一雙眸子緊緊的閉上,又睜開,卻已經帶了極大的勇氣。

“既然今日母親也在,郡主與季侯夫人也在,便做個見證罷。我蘇清玨要同林慶和離。”

她將這話說出來以後,終於是重重的出了一口氣。那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那長時間的壓抑,每一天都看不到盡頭的日子,終於可見到光明。

她一直想要保護的母家,卻從來都不曾將她放在心上,一味的只是在索取,在對她進行無窮無盡的壓榨。

“今日的事,皆是因我而起。”蘇清玨聲淚俱下。

“這和離非同小事,堂堂北清伯爵府的二公子與嫡妻要和離,日後若是旁人有那多嘴的問起來,只怕我要將這今日的事原原本本都說出來。”

清苑郡主聲音很是柔和,卻像是棉花裏帶了許多的針,表面上瞧不出什麽,內裏卻異常尖銳,將人逼迫到喘不過氣。

“若是日後侯爺追問起來今日之事,我便說是夏景多了幾句嘴罷。”葉俞卿非常清楚永安侯如今的地位,能夠借山打山,又為何要委屈了自己。

林老夫人何嘗聽不出來清苑郡主與葉俞卿話中的意思。若是她不同意那蘇清玨所說的事情,今日的事便不能夠善了。

仔細的思索了片刻,林老夫人覺得此事可以同意。且不說其他,只一點,她根本就不在乎什麽蘇淸玨,不過是個下賤鹽商的女人罷了,便是今日立時三刻的死了,過些日子照舊可以再尋個年輕貌美的女人進府,又是一個穩當妥帖的嫡妻,她北清伯爵府還從來不缺兒媳婦。

“此事倒是也可以商議,也不是毫無轉圜的餘地。只是今日有些急促了,待過了這幾日,我同你的父母坐下來好生的商議一番,你看可好。”

蘇清玨點了點頭,便瞧見林老夫人與林慶的馬車漸漸走遠。

而馬車之上的林慶仍舊有些氣不過。

“母親竟是這樣輕易的就放過了她們!那葉俞卿有什麽可得意的!待日後定是要好生的報了今日的仇!”

林老夫人瞧著他,厲聲開口。

“今日的事,可是還嫌你惹得不夠大?若是那清苑郡主將你今日喝醉酒拿著兇器要殺一品誥命夫人的事,告到了陛下面前,你可是要讓整個北清伯爵府替你陪葬?!那個女人,今日便是自己偷偷溜出府,便隨著她自己去吧。說什麽要和離?便是給蘇家十個膽子也不敢!那個賤女人,若是不回府,不用咱們找人,那蘇家自然會趕緊送回來。”

林老夫人看得很是透徹,說話之間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瞧著自己親生的兒子。

“還是母親思慮周全。”林慶怎麽可能讓那個女人這樣輕易的就掙脫出他的手掌心?就算是要死,也得是頂著他林慶夫人的名頭去死!

馬車裏一時間變得安靜。

蘇淸玨想著方才林慶為了躲避開葉俞卿手中的九節鞭,竟是拉著她做墊背。蘇淸玨,眼前這個男人,你竟是還不曾看透。惡心,自私,從未將你放在心上一日。

“多些郡主與季侯夫人。”蘇淸玨說的很慢,但是卻一字一句的,像是每一句都帶著無比的堅定。

瞧著事情已經暫時了解,清苑郡主也有些乏了便先行回府。

“今日之事還是要多謝郡主,待日後定是要好生的上門拜謝郡主。”葉俞卿福了個禮,恭送著清苑郡主漸漸走遠的身影。

“夏景,你領著清玨上了咱們來時的馬車,將她先送回蘇府。”

“是。”

那天色也有些陰沈,瞧著像是要下雨,這二月的天本就陰晴不定,尚未打了春,外間待得久了也有些涼意。

葉俞卿與翠景下了寺廟門口,在那山腳下尋了個馬車準備回侯府。

“掌櫃的,將你家馬車拉出來,尋個上好的。”翠景朗聲喊著,卻也帶起了一陣又一陣回聲。

葉俞卿瞧著那掌櫃的跑過來,腳步卻透著虛浮,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她的眉頭不自覺就皺了起來,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隱沒在心裏。

“便只剩下這個了,夫人,您放心了吧,這是我這裏最好的馬車。”那掌櫃的還從身後拉出來個車夫,拍著肩膀嘴角露出憨笑,那一口的黃牙瞧著便是素日裏煙桿子抽多了。

“這是老錢,在這裏都做了十幾年夥計了,趕馬車的手法是一等一的好!”那掌櫃的越發賣力起來。

葉俞卿瞧著天色不好,已經陰沈了下去,馬上就要下雨,也就不再猶豫,對著翠景點了點頭。

“行罷,這些銀子應該足夠買下你的馬車,若是敢有什麽手腳,仔細你的腦袋!”

當下交代清楚,便上了馬車往回趕路。

卻說那一旁的人群之中,季唯其瞧著夫人上了馬車,皺起眉頭。

“侯爺,現在該如何是好。”

永安侯目光溫柔,“你先行回府,我陪在那馬車後面,以免再度發生什麽意外。”

“是。”季唯其領命下去。

葉俞卿與翠景上了那馬車後,兩人言語了幾句,過了約一盞茶的功夫,葉俞卿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她掀開那馬車的簾子往外間瞧了去,不是最近的一條回京中之路。

“你是何人?明明有一條最近的路,你卻帶著我們繞圈子。”葉俞卿嗓音冰冷,將手中的九節鞭甩了出來,極快的速度將那老錢的臉上甩出了一道傷痕,立時便皮開肉綻。

“我是何人你不用管,誰叫你惹了不敢惹的人,我既是拿了雇主的銀子,今日便要送你上西天!”那老錢手掌之中帶著一片極為明顯的傷痕,此時將那一雙手攤開,待著這聲音倒是讓人生出一份寒意。

葉俞卿與翠景使了個眼色,兩個想要跳下馬車,卻發現那馬兒奔跑得異常疾速,若是貿然的跳下去只怕要受了重傷。

“要我性命的人?你與林府有什麽幹系?!”葉俞卿異常的冷靜,算來算去,今日的事情太過巧合。又是蘇清玨被林慶發現偷溜出府,如今更是這馬車車夫。

“你不必知道,去死吧!”那老錢知道自己被發現了,只得改變主意,瞧著那一旁有一處落崖,便是這裏了!

正在這個時候,永安侯從那馬車頂上跳下來,要從車夫手中奪過韁繩。

誰想到那老錢身上竟是也有幾分功夫,兩人纏鬥起來。

不知誰用力的將馬趕到一旁,整個馬車便翻了過去!葉俞卿帶著翠景翻身滾下馬車,翠景被她用力摔到了地平上,可她還是帶著慣力往懸崖滾下去!

“卿兒!”永安侯聲嘶力竭的喊著,手中的劍穿過那老錢的腦袋,頓時血流如註,立時斃命。他翻身往懸崖邊上撲過去。

終於是抓住了葉俞卿的衣角。

兩個人一起跌下了落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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