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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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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計

很快到了二月初六這一日,正是葉老夫人的壽辰。

季崇西越發忙碌,甚至連侯府都不回了,日日住在軍武衙裏。葉俞卿想要找他說放妻書的事,竟也尋不到機會。

“夫人,今日可是老夫人生辰,咱們早些過去罷。”翠景站在一旁,吵得葉俞卿腦瓜子疼。

“賀禮與馬車可備好了?”

“早就備好了,另外侯爺一早便命人將他預備的壽山石送了過去。那小廝回稟說國公爺與老夫人都異常歡喜。”夏景手上利索的很,說話間收拾出一個極為漂亮的發髻。

“夫人,您今日的湯藥還沒喝呢。”翠景端著一碗烏漆墨黑的滋補湯藥走過來,葉俞卿的臉上都變了。

“侯爺自北境歸來後,待您是越發上心了。不過是聽著夏景說您日間咳嗽了兩聲,便請了那太醫院院正開的方子,日日給您送過來呢!”

“夫人,瞧著侯爺如今待您多好啊。”翠景有些試探的說著。

葉俞卿澄澈的目光落在屏風上,若這樣的便是待她好。前世的季崇西也曾做過。

翠景與夏景不再言語,收拾妥當後,便往國公府走去。

葉國公府,碎福院旁有一處小院落,內裏四處小廂房。

正是葉婉在葉國公府的住所,原本是給葉俞卿身邊大丫鬟住的,卻給了林婉住。

“人呢?讓你帶個人進來便這般推脫?素日裏那些銀錢給了你可是都餵了狗?若是我不能夠在這府裏立足,以為你還能夠有什麽依仗?”

葉婉將手中的琉璃碎花碗,重重的甩手扔到了地面青石板上,發出異常清脆的響聲。

“姑娘,姑娘您消消氣。今日可是老夫人的生辰,進出人管得都很嚴,若是被桂媽媽發現,少不得要訓斥。”

小丫頭有些畏畏縮縮的。

“沒用的廢物!你的母親還要不要救?沒了我給你的藥,活不過七天。”林婉仰著頭。

“姑娘饒命啊!我去!您讓我做什麽我都去!”那小丫頭將頭深深的低了下去,險些要將自己的額頭觸碰到青石板上。

葉婉將那小丫頭趕了出去,便將一旁的翠雲喚了過來。

“如何,讓你送的信可是已經送出去了?”

“送了,姑娘交代的事,我如何敢不盡心?”翠雲將手中的撣子放到一旁,又去凈了手才走過來,給她家姑娘細細的錘了肩。

“等到了午間,過半個時辰,你便從後門出去。讓他扮成小廝溜進來。”葉婉說著,手心緊握成拳,似帶了極大的力道,要將這滿腔的恨意都發洩出來。

“是,只是,姑娘這般行事是否有些不妥當。”

“怕什麽,葉俞卿向來都聽我的。只要將她毀了,我嫁入永安侯府有什麽不可?”

葉婉說著。

“好了,時候不早。收拾些便該去前廳了。今日的戲臺子都搭好了,若是不好好的唱一出,才是枉費。”

這廂,葉老夫人的壽辰果真是熱熱鬧鬧。這京中大半的官員人雖然未到,然則賀禮卻堆成了山。且將那禮放下便告辭離去,半分也不給府中添麻煩。

“瞧瞧,你的這些個門生故吏們。都說了,我這又不是整壽不過是一家子歡歡喜喜的湊在一起吃個飯罷了。為這清靜,誰也不曾邀約。他們又眼巴巴的送了許多虛禮。”

“又不是什麽值錢玩意兒,不過圖個熱鬧。你便收下吧。左右咱們一家人做在一起吃個飯,正好大哥兒也回來了。許久不曾一家團聚。”葉國公做在那上首的位置,眉眼透著威嚴,嘴角卻是笑意。

“也是,如此,桂媽媽便將這些登記造冊都收進庫裏罷。”

這廂,葉家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圍坐在一起。葉婉此時的地位便有些尷尬,對外名義上說得好聽,是國公府的義女養在身邊。其實國公府上下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因了葉俞卿的關系。

“姐姐,這些日子不曾見你,婉兒實在是太想姐姐了。若不是怕打擾了姐姐,婉兒真像去永安侯府見姐姐呢。”

葉婉見到葉俞卿滿臉對著笑臉,頗為親近。

“是嗎。”葉俞卿瞧著她如今的偽裝,忽然覺得撕下她偽裝面具的那一刻,應該會很過癮。

“自然,姐姐如今是越發的尊貴了。可憐妹妹日後還不知會嫁入什麽人家。”葉婉以往只要這樣開口說話,葉俞卿總是會說替她尋一門好親事。

今日這樣這般,葉婉一直在等著葉俞卿開口,不想葉俞卿轉身去不再搭理她。

一張圓桌說盡天下家國情,葉俞卿覺得此刻的團圓便是無比的幸福。

“瞧瞧,竟是險些誤了時辰呢!”淑妃娘娘的聲音很是爽朗,從那入口花廳便遠遠的傳過來。

“參見淑妃娘娘。”眾人聽得是淑妃到來,俱從那軟凳之上站起身來。

“不過是本宮來湊個熱鬧罷了,快快請起。”

葉俞卿站定了身子,擡起頭瞧著姨母身後的兩個人,卻覺得心頭一震。

她的表哥三皇子顧崇晟也到了。

“想著在府裏無聊,便隨著母妃來走走。”

顧崇晟向來沒有半分皇子的架勢與威儀,性子跳脫,幼時也經常來葉國公府,眾人都習以為常。他這性子做出何等事來,倒是都不稀奇。

“這都是貴客,當真是讓我這老婆子歡喜。快,請上座。”老夫人眉開眼笑的招呼眾人。

一頓飯吃得眾人都各自有心事,不過卻也熱鬧。

葉婉瞧著時辰差不多要到了,便站起身來。

“老夫人,我要去拿了壽禮來給您瞧呢,便先行告退。”

葉俞卿上下眼皮跳動,總覺得葉婉要做些什麽事,便跟著出去了。這個女人是她帶進府裏的,便是要結束,也應該有她自己出手。

卻說那翠雲,按照約定的時辰去後門接了人進來。一路腳步匆匆,生怕被旁人瞧出來什麽問題,偏生這公子是個話癆。

“此事可曾安排周全,應該不會出什麽差池罷?”莫子衫用披風裹緊了臉,還是有些不放心。

“公子竟是半分成事者的勇氣都無,這主意可是您先提出來的。如今,那信箋還在我家姑娘的匣子裏鎖著。既是已經到了這一步,自然安排周全。”

翠雲有些瞧不上這公子,明明是自己先想出來的詭計,如今卻又畏畏縮縮。

“安排周全便好。”莫子衫在心裏將怒火壓下去,這等小丫頭也敢對他出言諷刺。

待日後他入了這葉府成為孫女婿,定是要給她好看!若非季崇西將事情做絕,收了京郊馬場害他被父親一頓責打,又何至於走上此路?

葉俞卿隨著葉婉剛剛過了穿花連廊,葉婉便拉著翠雲走了。

且,臨走之時,翠雲還摔了一跤。引得一旁的越媽媽也望了過來。葉俞卿心中思索翠雲素日不曾這般莽撞,今日卻不知怎地。

翠景跟在葉俞卿的身後,兩人盯著極為暖和的大日頭,倒是走得很舒服。

誰成想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小丫頭,手中端著茶盞不知往何處走去。路過葉俞卿身側時,竟失手將那茶盞也打翻了。

滾燙的茶水便潑到了葉俞卿的披風上,幸而那披風的質地要厚些,不曾燙傷了她。

“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那小丫頭被唬得連連跪在地上。

“你怎麽當差的?若是燙傷了夫人仔細你的皮!”翠景像炸毛的小貓一般,跳了出來。

“無事,翠景你回去替我取一件披風罷。我去前面的端亭等你。”葉俞卿渾然未曾放到心上。

“夫人!”

那小丫頭連連謝恩的走了,竟是連頭都未曾擡起。

翠景去取披風後,葉俞卿便坐在那端亭裏瞧著日光下團團盛開的花,一個不妨那日光便瞇了眼睛。

身後的假山處忽而傳來一陣叫聲,似乎是貓。葉俞卿很喜歡貓,卻未曾養一只。

她的興致忽而被調起,起身往那假山後走去。假山是從太河水裏撈出來的疊石,造型優美,極為秀氣。層層疊石堆出了幾分霧壑重山。

這一處院子也是她祖父費了好大的心神和力氣才做出來,自成魏巍山之態勢。

假山下有一處洞穴,可容納數人。葉俞卿繞著山未曾見到有貓咪身影,便猜測應是在那洞穴之中。

誰知她擡腳剛剛入了假山陰影處,鼻端傳來一陣刺激味道。

果真,葉婉的狐貍尾巴終於要藏不住露出來了。葉俞卿從懷中拿出了解迷煙的藥丸,含在了嘴裏。裝作暈倒的樣子躺在了地上。

只怕從葉婉領著翠雲摔倒引了越媽媽註意順手撇開關系,到那眼生的小丫頭將她衣裳打濕,到如今的迷煙。一步一步,都是設定好的。

這樣的蛇蠍女子,竟是還在她的面前演什麽姐妹情深!

從那山堆後繞出來個影子,將葉俞卿也拖進了洞穴之中。如今兩人的位置,便是繞著假山外找上兩圈也瞧不見,除非,繞進這假山之中。

那影子將遮蓋面容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張頗俊秀的臉。

卻是那日在華法寺見過的莫子衫。

“什麽高高在上的一品軍侯夫人?今日,也要折在我的手裏。”莫子衫的左胳膊不知何時摔傷了,臉上露出三分陰狠。

“我好端端的走在路上,為何會摔傷了胳膊?定是那季崇西搞的鬼,你不是他的發妻嗎?不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府嫡孫女嗎?明日便叫你敗壞的名聲傳遍建安城,卻看你怎麽擡頭做人!”

“要怪你就怪季崇西,誰叫他欺人太甚!”

莫子衫作勢起身就要去拉扯葉俞卿身上的衣服,卻不想,被一股極為淩厲的鞭子聲抽中,那後肩頓時皮開肉綻。

“想傷我?可得瞧瞧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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