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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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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蓮六

小尤臉色微變,下一刻卻笑出聲來,他的形態迅速變化,嘴角的笑容咧到耳根,牙齒變得極為尖利。

他一拳砸在血蓮上,方才還舒展花瓣的血蓮頃刻破碎,小尤和澤玉一同掉入血海中。

撲通幾聲,接連冒出數顆氣泡,便沒有了響動。

——

井陽城以城中巨井得名,凡小城大鎮,必然沿河而建。而井陽城不同,城中一口巨井不知連接哪條地下暗河,井水終年不歇,冬暖夏涼,養活了整座城。

驚沁便是死在那口井中,但是她死的時候,井陽城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所有城中百姓和往常一樣在井中取水飲水,不知道下面躺著一具冰冷的屍體。

驚沁的父母一輩子都是老實人,在街尾有一座房子,隨著井陽城越來越繁華,不算偏也不算正的位置如果拿來做生意,到也能糊口。

但是旁邊的鄰居偏偏是貪財好利欺軟怕硬之徒,見驚沁父母老實,非要說驚沁家的門面店鋪是他家的。

驚沁父母不允,為此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驚沁的母親會點裁縫,本想在那裏開一家成衣店,每每開張便被鄰居一通好罵,驚沁父母曾求過城中其他人的幫助。

但是所有人都不想惹麻煩上身,婉言拒絕了驚沁父母,既然生意做不成,驚沁父母在城外開了一片荒地,依然靠種地為生。

那年,驚沁十八歲,驚鴻十七歲。

驚沁長得好看,來說親的媒婆險些將門檻都踩矮了。但是驚沁眼光高,不遇到合適的,絕不嫁人,驚沁的父母向來愛子愛女,也由她去了。

生活雖然艱難,但還是能小心翼翼的還算平和的過去。

轉折點,發生在驚沁十九歲。

春雷滾滾,那天下著傾盆大雨,驚鴻和父母在城外春種,大雨一直下到傍晚也沒有停歇的意思,他們便回家得晚了一些。

驚沁在家做好了晚飯,見大雨磅礴,便準備拿蓑衣傘具去城外接他們。

剛準備出門,忽然來了幾個躲雨的年輕人,驚沁無法,只能將他們請進屋裏喝水。

等到大雨停歇,驚鴻和父母回家的時候,家裏一片雜亂,地上全是血痕,他們在門縫裏找到衣衫不整神情木訥的驚沁。

那天晚上,母親抱著姐姐大哭,父親一個勁的捶自己的手,而驚鴻只覺得氣憤。

驚沁不願提起那晚發生的事,所以驚鴻不知道到底是誰把她姐姐變成這樣。

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洩露出去,到處談論驚沁已非完璧之身,起初只有幾個人知道。

幾天之後,整座井陽城都知道了,說心比天高的驚沁丫頭被一夥人糟蹋了,有人惋惜,有人冷笑,誰讓她眼光這麽高,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驚沁再也沒說過話,她還和往常一樣,給家人煮飯洗衣,但是她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再也沒笑過。

再次讓這個家庭崩潰的是,驚沁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

驚鴻發現,越來越多的人吃過飯後就圍在他家門口,對著他們指指點點,有時候,還發出一陣刺耳的嘲笑聲。

直到後來,驚鴻才知道,原來驚沁出事的那天,那個占他家地的鄰居看見了,不知道是出於害怕還是其他的什麽心理,他什麽都沒做!

就是他把驚沁的遭遇當成飯後家常一樣說了出去,然後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看著這個家庭的笑話。

驚沁的孩子已經有三四個月了,但是她瘦得嚇人,穿著寬松的衣服根本看不出來,兩只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像一副骷髏。

那天晚上,驚沁來到驚鴻的房中,把她新做的一件布衣交給驚鴻,破天荒的,和他說了很多話。

驚鴻以為,姐姐終於好了,只要她不再行屍走肉下去,他們一家的日子總能過下去。

第二天,驚鴻被父母匆忙喊起來,他們說驚沁不見了!

他們找遍了井陽城內外,都沒有發現驚沁的蹤跡。

驚沁失蹤的消息很快就被好事的井陽城百姓知道了,他們沒有一個人幫忙找人,而是在驚鴻家門口大聲的聊天。

“哎呀,我覺得啊,驚沁這個丫頭啊,肯定和人私奔了呀!”

“您這話說得好笑,她和誰私奔?”

“誰搞大她的肚子她就和誰私奔啊!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抱著孩子回來了!”

“哈哈,那她不得和一群人私奔?孩子生下來歸誰?”

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人性的惡,遠不止於此。

驚鴻的父母是上吊死的,在驚鴻外出務農回來的時候,門口聚集了一大片人,對著他家指指點點。

驚鴻以為真的和他們說的那樣,姐姐回來了,可進屋一看,兩具冰冷的屍體懸在房梁上。

驚鴻找到姐姐的時候,是幾天後。

他井邊打水,忽然看見井裏面有一張人臉,看清楚之後,他跪在地上嘔吐起來,吐到整個人渾身痙攣,身體戰栗不止!

這時候,一個婦人丟了一顆石子在他頭上。

驚鴻擡頭看去,那個婦人掩著口鼻,十分厭惡的說:“要吐吐遠點,別臟了咱們的井水。”

驚鴻忽然笑了,他指著街上的每一個人,說:“喝過我姐血水的人,都該死!”

說完,翻身跳入井中,奇怪的是,並沒有傳來聲響。

後來城中百姓下去想把驚鴻的屍體撈起來,可井水清澈,下面什麽都沒有。

小尤是驚沁的孩子,他才三四個月就帶著母親的怨氣死去,所以澤玉敲他頭頂的時候,並沒有碰到骨頭。

澤玉摸到驚沁的肚子,發現她生育過,而且城中百姓都變成了魔物,為什麽獨獨小尤是鬼?

手掌傳來劇痛,澤玉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的小鬼就快她一步震碎她的血蓮,她們一起墜入血海中。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巨變嚇了一跳,段學雲和何鴻剛浮出水面,撲通一聲,一個玄色身影跳入血海中。

何鴻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剛才跳下去的,是謝欽?”

段學雲道:“他在幹什麽?”

餘初雪抹掉嘴角的血跡:“他應該是殉情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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