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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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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適

66

某人想勤加鞏固練習的計劃到底沒有進行下去。

黎江的冬日夜雨說下就下,沒有半分提前招呼的意思,甚至天氣預報實時狀態還是陰,這邊轉瞬間大雨傾盆。

謝極由從這場雨落下之初就有些不太對勁。

他腳步竟然有些踉蹌地抖,他們車停的不遠,還沒到車前,謝極由撐出一副自如的樣子,打商量的語氣,“江江,對不起,我略微有點不舒服,換你開可以嗎?”

江夢縈倒也不是說非要他當司機,在她看來這都是小事情。

她自動坐上駕駛座,擦了下帽子上殘留的雨滴。

謝極由狀態看起來確實有些有氣無力,但還是在向她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忽然下雨,沒照顧好你。”

江夢縈哪有那麽嬌滴滴,況且雨只是淋了幾滴而已。

她好歹還有個帽子避了下,兩相比較起來還是他更狼狽一些。

江夢縈把暖風打開,順勢給他遞了兩張新紙巾。

謝極由擡胳膊仿佛都成了難題,他接過她遞來的東西,也沒整理自己,聲音極輕地跟她說:“回你家就行。”

江夢縈開車的技術不嫻熟,更別說是在這雨天,她正經端坐,目光牢牢鎖定四周路況。

再註意到謝極由狀態隔的時間已有一段距離。

男人半躺在座椅靠背上,雙眼緊閉,眉頭微擰,腦袋向她這邊偏。

一看就是不怎麽舒服的樣子。

她忽而發現此刻男人有種清冷的破碎感,就那麽躺在那裏,仿佛最脆弱的一面都毫無保留呈現。

盡管現下是冬天,但按道理就淋了那幾滴雨,還不至於讓個身體康健的成年男性病來如山倒。

說出去也沒人信。

江夢縈不敢開車開小差,她猶豫再三,還是尋了個路邊暫停。

旁邊的人好像都沒意識到車輛已處於不再運動的狀態。

江夢縈抽了兩張紙,小心翼翼地沾沾他發絲間的水珠,又慢吞吞地碰了下男人的腦袋。

溫度好像沒什麽不對。

謝極由似是被她碰醒,他凝著精力,沖她揚起一個笑,“趕緊上樓吧,晚安。”

江夢縈沒吭聲,謝極由好像精力又開始渾渾噩噩,變得不濟。

忽然開始的難受?

江夢縈突然有了個猜測得跟他確定,說起來還有些難為情,“你是不是對梨過敏?”

“沒有”,謝極由否定,“沒事,你別擔心。”

江夢縈欲言又止,看不慣他這吞吞吐吐的樣子,跟平時的果決堅毅簡直判若兩人。

“怎麽可能沒事啊?”,江夢縈沒那麽好糊弄,“不然我們還是去醫院?”

謝極由總算有聽她在說話,他說:“不用。”

江夢縈:“你這是諱疾忌醫。”

“真沒事”,謝極由越說越沒有力氣,“老問題了。”

謝極由這副狀態江夢縈始料未及,她肯定不可能把他單獨拋下。

但若真去醫院,她也沒什麽就醫經驗,就屬於那種進了門診大廳往哪裏都沒有頭緒的類型。

況且根本不知道他是哪裏出了問題,看他的樣子大有往這裏一躺直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江夢縈哽了哽,真的有點難辦。

正在她無法招架之時,車載屏上通話響起,來電人:姚旭安。

江夢縈可算找到個救星,她推推男人,“你電話。”

謝極由“嗯”了一聲,也不知有沒有在聽她說話。

江夢縈管不了那麽多了,總歸不是陌生人,她按起接聽。

對面男人語速有點急,“在哪?”

眼看謝極由也沒答話的意思,江夢縈替他回答:“我們在回家的路上,他狀態看起來有點不太好。”

姚旭安:“他在開車嗎?”

江夢縈:“我在開。”

姚旭安的聲音又傳來,“那就好,別讓他開,你們到哪了,用不用我去幫你?”

江夢縈確實有點手足無措,她征求他好友的意見:“他這樣子不用去醫院嗎?”

姚旭安的話讓她安了點心,“他這老毛病了,暫時不用去,還是等他告訴你,你再決定要不要帶他去吧。”

姚旭安的話讓江夢縈稍稍如釋重負,就這一點小事,況且她在場也不是不能搞定,她也不太好意思麻煩姚旭安再跑一趟。

想到這裏,江夢縈征求姚旭安意見,“那我現在把他送回去?”

“麻煩你了”,姚旭安同意,但還是沒忍住又囑咐她,“他這會狀態可能不好,若有需要你幫忙照顧下的,還希望你多擔待。”

這話說起來禮貌,其實在江夢縈看來算是分內之事。

她應的沒什麽猶豫,“好。”

江夢縈跌跌撞撞地把謝極由扶回家已是半小時之後。

謝極由雖然還扯出個微笑的表情,但能明顯看出來的脫力。

他弱弱地說了句:“給你添麻煩了。”

“快回去吧”,他說,“到家了給我發條消息。”

……

江夢縈語氣儼然質疑:“以你現在的狀態,能看手機?”

謝極由潛意識裏似乎也知道這種方案不靠譜,他擰了擰眉,勉力思考下改了口:“還是讓叔叔來接你。”

這主意也很有問題。

江正弘來謝極由家接她,必然要和房子的主人打上照面,以謝極由如今病怏怏的樣子,到時免不了又是一通解釋。

江夢縈有些擔心地打量了下謝極由略顯蒼白的臉色,問道:“你這狀態什麽時候能好啊?”

謝極由沒看她,他手撐著沙發,全靠本能答話:“睡一覺就好。”

江夢縈從沒見過這種奇怪的癥狀,她依照常理問:“用吃藥嗎?”

謝極由答的簡單:“不用。”

江夢縈不置可否,想到他從不舒服開始,就和她若有若無地保持距離,用詞都開始變得客氣,她就有點來氣。

什麽嘛!

感覺好像是他還有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卻偷著捂著盡全力不讓自己發現。

平時都巴不得把她往家裏拐,這會趕人倒是熟練。

江夢縈微微躬身,誘哄的語氣:“你家藥箱在哪裏?”

“電視櫃下面。”

果然還是回答起問題比較可愛。

江夢縈想的也簡單有理,先去看看他藥箱裏大概都有什麽,再結合癥狀查查哪個適用,或許就能夠推斷出他現在是怎麽個問題。

江夢縈依他所言打開電視櫃,裏面規整地擺了兩個盒子。

江夢縈打開第一個,裏面裝的並不是藥品,赫然是把雖然被整齊折起,但卻能透過外部圖案洩露使用性別的一把雨傘。

每一個褶皺都體現著主人極為用心的整理,不僅圖案與他格格不入,況且雨傘這種必備品,會好端端規整地放在櫃子的最深處本身就很奇怪。

江夢縈腦子裏忽然跳出了她今天刻意忽略的許欣薇的話,“他一直把照片放在錢包裏。”

不道德地想探究真相的想法突如其來,卻又轉瞬即逝。

仿佛扣上盒子,就能隔絕他埋藏心底的心意,江夢縈轉頭就想扣上,卻在闔上之前看到了黑色盒子底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手電。

通體純黑,是男人會用的極簡款式,只是好像同樣曾經出現在腦海深處一樣。

江夢縈像要確認什麽呼之欲出的真相般。

她試圖拿起細看一眼手電尾端,果不其然一只粉嫩嫩的草莓熊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映入了眼簾。

之所以江夢縈會對這個貼紙還有印象,是因為當時校門口小賣店裏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圖案,不惜重金購入買了一大袋。

買過之後也沒什麽地方貼,所以她一切課本,還有水筆之類的私人用品,都被她貼上了這只熊當作私人所有物的記號。

直到現在,她保存的很多以前留下來的小東西,上面偶爾都還會有這只草莓熊的身影,記憶被不停以重現的方式鞏固。

倒是她的雨傘因為經常會換新,之前的舊了丟了,或是看到了更心儀的圖案,都會是她換新的契機。

記憶好像突然轉回曾經,謝極由對她旁敲側擊地點,問她有沒有對中學的人和事有什麽印象。

這麽看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她當時說的什麽來著。

好像是他先說的吧,“好像是有年暴雨,有個小女孩貪玩走的晚,還丟三落四的不帶傘,最後被困在了學校。”

當時他還裝模做樣地講:“這麽想來,好像跟你蠻像的。”

還說什麽蠻像的,分明是他早就知道那是自己了。

就這還騙她說他們的初遇是進公司的那天,也不知道他嘴裏到底還有多少假話。

不過如果他們的相遇追溯到那個雨夜的話。

他說的老毛病,難道從那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嗎?

盡管震驚無以覆加,不過當下還要區分輕重緩急,冰山下她未發覺的真相可以容後再議。

此刻還是要先為他對癥下藥。

江夢縈把第一個箱子規整地合上蓋好,抽出了第二個箱子。

這次總算不是徒勞無功,大大小小的藥盒子規整地堆並其間,只是除了林林總總治療外部跌打損傷的,就只有幾個零星的感冒發燒用藥。

跟他的癥狀可以說毫無關系,完全對照不來。

這下又回到了原來一無所獲的狀態。

沒有什麽詞比一籌莫展更能形容江夢縈如今的狀態。

身體不舒服的謝極由就那麽乖乖躺在沙發上,頭歪歪斜斜地扭著,低著眉眼仿佛快要睡著了般。

江夢縈偏著臉看這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咬了咬唇:“謝極由,你別在這睡呀。”

她細細的聲音疑惑地嘟囔,“難道每次都這樣嗎?”

“怎麽看起來比以前更嚴重了”,江夢縈趁著他神思不清肆無忌憚地吐槽,“當時好歹有力氣給我撐撐傘。”

“現在怎麽連到臥室都這麽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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