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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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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實戰

晴阪已經睡了三天了。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但每次伸出手指去戳她,她又會無意識做出一些的反應,似乎也沒有睡得那麽沈,可就是喚不醒。

“所以,你知道她怎麽了嗎?”回高專的路上,我越過跨欄,在橋墩下堵住了一只河童。

被堵綠皮龜:“嗚嗚,大人我錯了,別殺我——誒,您是問妖怪為什麽會沈睡嗎?”

河童沈思,別看他體態弱小妖力低微,但他也確確實實是壽命長於人類十數年輪的妖怪,更何況,許多消息在妖怪間的游走甚至比人類更為迅速。

天上的飛鳥落於綠蔭,樹妖地底根系湧動,淺眠的鼴鼠翻身,鼠將消息告知夜間綻放的花,夜花的微茫吸引逐光的螢火,小小的螢火妖喜成群,青燈灑落親吻河水之靈。

在人類看不見的地方,屬於妖怪的情報網密而廣闊。

千年前的平安時代妖怪兇殘好鬥,妖鬼盛行,但如今,世界裏外全部被人的氣息填滿,強大的妖怪隱於山澗以守護為己任。

而越是年久智慧的生靈越懂得如何取舍,妖怪中的大部分放下了對彼此的偏見,只有少數不長腦子的蠢貨在自取滅亡。

河童可不是蠢貨,它們的種族已經足夠悠久。

“其實妖怪並不像人一樣每日都需要睡覺,我們這麽做大多是為了附和人類的習性。”河童道,“至於像大人您的......式神此類突然陷入休眠的狀態,一般情況下是,”

河童頓了頓,“是妖力增幅或是覺醒,並不是壞事大人,大概是因為近來您的力量有所增長。”

妖怪也會隨主人成長。

原來是這樣啊,我緩緩點頭,我的咒力確實一直在變多。

“那大人...在下可以走了嗎?”河童不自覺的捂了捂鼻子。

雖然同為水妖,但人魚是海裏長的,他是河裏游的,一個喝鹹水,一個飲淡水,河水之靈可受不了荒海的鹹澀,對方身上的鹹魚味也太重了,嗯,還有另一種妖怪的味道。

真可怕,這就是傳聞裏的那個怪物。

“你走吧。”

雖說妖怪毫不掩飾的嫌棄讓我不爽,但我也懶得繼續恐嚇他了,監護人今天特意吩咐我早一點回高專來著。

得到首肯,綠皮龜撲通躍水,飛速游遠。

被水花濺落滿臉的我:下次再見到,龜殼殼給你揍飛哦。

咒術高專——

剛用柔軟的手帕給晴阪做完小床和枕頭,我就被推門而入的五條悟給拽走了。

我:等等悟哥,讓我先放一下妖怪——

一分鐘後,環住雙腿坐在高飛的虹龍上,我仰頭看向身後的監護人,“我們這是去哪裏呀?”

“去做任務。”他回道。

哦,做任務......嗯?做任務帶我幹嘛,我疑惑。

然而在扭頭看到夏油手裏的打刀後,我似乎明白了什麽。

實戰麽。

在咒術界,有資質成為咒術師的孩子,都會在覺醒術式的兩年內迎來自己的初次實戰。

實戰對象一般是強大一些的四級咒靈,或是弱小的三級咒靈。

這是為了讓後輩真正拿起武器去直面內心的恐懼。

書本與長者的教導永遠都只是浮於表層的片面,只有實際上手後,才知曉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做一名咒術師。

成功消滅人生中的第一只咒靈,會得到來自長輩的嘉獎,這一刻,孩子們距離成為家族期待的咒術師又近了一步。

而未能祓除,或是中途被咒靈的醜惡嚇跑的人,會讓家族重新審視其價值。

畢竟,連低級咒靈都無法祓除的家夥,未來又該如何面對無數接踵而至的死亡呢。

內心漏洞百出的人做不了咒術師,這是咒術界不言而喻的道理。

我自認為是個內心還算強大的人,但是!悟哥你跟我說實話,這咒靈究竟幾級,為什麽我看起來還不夠給它塞牙縫啊。

要命,我的內心一點都不強大,我現在只想跑路。

“一只小小的三級咒靈而已,我一巴掌就拍沒了,怕什麽,過來。”五條悟提起躲在身後的小家夥,女孩的小短腿在空中撲騰撲騰。

撲騰無果,我不服的舉手,“蠅頭什麽的我也可以一巴掌拍死,但這個——”我指著虹龍下方的超大號咒靈,“我會被它一巴掌拍死的!”

“打咩打咩打咩。”我繼續撲騰。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我被某人從虹龍上丟了下去,隨之被扔下來的還有夏油手中的打刀。

事實證明,我還是更喜歡脅差和短劍,或者十手也行,打刀太刀對我來說都太長啦!

伸手接住刀柄,伴隨著下墜的失重感,握刀豎劈,借氣懸空,我將刀刃插在一顆柳杉中央穩住身形,同時看向不遠處的咒靈。

五條悟說這只是三級咒靈,我不太信。

但他又沒有騙我的必要,而以我目前的咒力水準來說,三級咒靈做練手確實是最合適的。

前提是普通的三級咒靈,而不是即將三級升二級的那種。

空中是監護人的加油打call,地上是長蟲咒靈的碩大身形,弱小可憐的我被夾在中間進退無路。

而我的下落驚動了盤旋於樹底的長蟲。

咒靈睜開腦門上大大小小的眼睛,混沌的眼珠扭動,智力的缺陷使它尚且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直到它的眼中出現一個人類。

對咒靈而言,一旦它感覺“自己被人類盯著看了”,便會立即向那個人類發起襲擊。

這也是為什麽有一部分咒術師會選擇在出任務時佩戴太陽鏡——為了遮擋視線,當然五條悟除外。

龐大的身軀蠕動,目標直沖站在樹杈上的女孩,但對方就如同一只輕巧的鳥雀蹦在樹梢,任憑樹底的詛咒如何追逐,也追不上對方的腳步。

可實際情況卻是——我被一只多眼大蛇追得滿林子亂竄。

剛長不久的綠葉隨樹枝的抖動飄落,打刀砍斷阻礙前行的枝幹,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徹林間。

“傑,你看小修栗,哈哈,跟個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好有意思,哎呀。”

“咳,我覺得....還是不要這樣說的好。”

“誒,難道不像嗎,明明傑剛剛也笑了吧。”

“咳咳——”

虹龍上二人的說笑順著風聲傳進我的耳朵,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我:悟哥,今晚我要去遠航——去高專後山挖坑埋你的糖罐子!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該如何反擊呢?

我回頭看了一眼緊跟不舍的咒靈,絲毫沒註意到下一個落腳點上的鳥巢,很快幼鳥受驚的啾鳴聲響起,大鳥擺出保護狀態張開羽翼,我反應過來,極力避開樹枝。

於是失去落腳點的我腳下一空,被迫迎頭對上迎面而來的蛇形咒靈。

來不及思考,我將打刀劈在咒靈的頭上,然而那裏有一層堅硬的鱗片,一擊並未砍裂,只留下了不痛不癢的劃痕。

想要後撤,可咒靈的進攻比思緒更快,來不及閃躲的我被撞擊到了幾米之外的樹幹上,駭然的聲響再次驚動樹林裏本已躲藏好的動物們。

半空中的對話戛然而止,似乎有人在緊張,但是五條悟會緊張嗎,不,他不會,他只是察覺到了什麽,少年看似漫不經心地下拉了墨鏡。

下方的我再次舉刀,不同於之前的防守,這一次是進攻姿勢。

剛剛那一擊算是較量前的試探,當我將借著劈砍將掌心落在它鱗片上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了我們之間的差距。

咒靈的等級如同術師等級,大都是按照自身的咒容量分級。

唯一不同的一點在於,術式是取決人類能否成為術師的關鍵之一,而咒靈只有抵達準一級水準才具備發動術式的能力。

也就是說一級之下的咒靈都是沒有術式的,它們只能依靠自帶天賦或蠻力去攻擊、撕咬。

而我面前的這只確實如同五條悟所說,是三級咒靈,它的咒容量比我高,但並沒有高出太多,滿嗜一落便知曉了。

垂眼看著手中的同級咒具,我的耳邊回想起五條悟的話,他說我總是一板一眼的過於專註某一個靶子,但作為咒術師,要在一定程度上學會分心。

當然,這裏的分心不是指走神,而是在咒力大量輸出的同時控制好每一刻位置的精確度,以最精密的咒力去攻擊敵人最為薄弱的位置。

就好比將咒力附著在咒具上,不要像在外層套了張保鮮膜一樣一味地罩住,而是伴隨著不同的攻擊方式附著的點位不同。

就打刀而言,前挑時註意“尖”,揮砍時側重“刃”,隔檔時著眼“背”,刀尖刀刃刀背以及刀柄,對於柄來說,只要握緊了,手就不會松。

不過,這只是在咒術師的咒力與力量都不敵咒靈的情況下,為最有效輸出而進行的手段,像五條悟這種藍條無限的家夥,哪怕不附著咒力,光憑力量也能隨意擊穿咒靈核心。

小胳膊小腿的我羨慕不來,還是先穩紮穩打好了。

給體力帶上咒力的打法我還不會,我只能將咒力聚集到小腿、上臂稍作強化,以及我手中的打刀。

刀刃以斬擊的方式多次落在長蟲頭頂的鱗片處,每一次下落,鱗片上的痕跡都在逐漸加深,我在削弱他的咒力。

當一只咒靈的咒力不足時,它對己身的防護自然也會變得脆弱,因為詛咒的力量全部來自咒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的體力都開始不支,但對面的咒力也被我吞噬的差不多了,所以這是最後一次。

橫握,透過刃面的反光,我對上了它的眼睛,那些眼球依舊渾濁,可這一次,我卻從中讀出了逃跑的念頭。

然而這可是我的初次實戰,監護人還在頭頂觀看現場直播呢,我又怎麽會允許你跑掉。

最後一擊,保護咒靈頭部的堅硬甲胄碎裂,刀刃直直刺進大腦,附上咒力旋轉刀柄,很快,它在林間落日的餘輝中化作灰煙消散。

詛咒被祓除了。

地面上只剩下殘穢,緩緩平覆氣息的我,一把刀,以及雜亂無章的樹葉。

沒有任何感覺。

本以為自己會因為巨物而膽怯,因為難聞的血液而惡心,因為經歷殺戮而感到難耐,但實際上什麽都沒有,我的心中毫無波瀾,如同拍死了一只蚊子。

也許......我很適合成為一名咒術師。

像我的監護人一樣。

半夜翻身找糖豆的五條悟:我糖罐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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