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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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那面善的和尚被判地獄服刑一千八百年，日日不是刀山就是火海，不是冰淬就是石壓，算是永生永世望不到頭了。
非魚是個傻且仗義的姑娘，毅然決然入魔，替他受刑。
我聽得陣陣肉疼。娘嗳，只知六道輪回苦，卻不想是這般苦。
若不努力修成個仙兒，我還真是枉活一世了。
油鍋一側，非魚被熱油滾得皮開肉綻的皮肉漸漸恢覆平整，這前日子裏瞧著還是一貌美嬌嫩的小仙女，今日再見已是這般可怖猙獰形容，還真叫人禁不住仰天長嘆，感慨一回世事無常。
知魚痛心疾首跪坐在她身旁，兩只鹿眼此刻卻是化成了兩汪泉眼，那淚珠子都沒斷過線。
這油鍋地獄必然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好地方，知魚抻著非魚就要走，奈何非魚偏偏屁股底下墜了秤砣，任由知魚扯著，她屁股不挪窩。
知魚氣急將她一甩，啞聲顫顫道:“你非要如此折磨我是麽？”
非魚灑了兩滴淚，揚首閉了閉目，許的是要將那淚水憋回去，仰了半晌，這才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非魚自認無愧於任何人，尚且不懂仙子何意。”
“非魚！”知魚恨恨咬牙，楞是把淚珠包在了眼眶，沒讓它再灑下去。
非魚側首將他一瞟，拉回視線，並未做聲。
知魚見此面色一涼，冷冷笑了兩聲，揉了揉面皮，指著那油鍋淒厲道:“好，你不是要替那和尚受刑麽，不就是一千八百年麽，我替你受，我替你受行了吧！”
知魚擡袖一抹眼淚，縱身一躍躍入油鍋，瞬時煙霧一騰，他便朝那和尚處游去。
和尚狹長一雙紅眼默默將他一望，無悲無喜地自覺爬上他脖頸，潰爛的一身皮肉瞧著十分惡心。
非魚只冷眼瞧著，漠然跪著，直到一炷香後那和尚被小鬼們打撈上鍋沿，又被架著趕往下一層地獄。
非魚朝向子契仙君，道了曾經一場師徒情，就當是給她場恩惠，將知魚帶回九重天，莫要讓他再入地獄。
鄭重叩了三個響頭，擡首，額頭一片殷紅。
我瞧得心驚，不免呆了一呆，內心很有感觸，卻不知到底是個什麽感觸，只得甩了甩頭，由心讚嘆這非魚小仙她是個英雄。
子契仙君步子朝旁處一邁並不打算承了她這幾個響頭，望了她片刻，沈聲問:“若重來一世，你可相信他會修成佛陀？”
非魚愕然將他一望，嘴唇哆嗦了兩哆嗦，重新埋下首去，“必然。”
子契仙君一笑，“那我們做個賭下個註，我賭他永世不會修成佛陀。”
非魚擡首苦笑，起身又拜了三拜，子契上仙無處可避，生生受住。
她轉身離去。
目光不曾在知魚身上有片刻停駐。
知魚在油鍋掙紮，痛苦嘶吼。他捶打著胸口，好似要將一顆心臟掏出，任這沸油煎煎，瞧瞧煎到什麽程度，它才能不痛。
我一聲長嘆，撤了一步到青湘仙君身旁，低聲問:“仙上，您覺得重來一世他能修成佛嗎？”
他攤了攤手，“他這一千八百年的邢不受完，怎的有機會入輪回？”
我一驚，僵僵側首再望知魚，他的那顆小心肝還得再受個一千八百年的煎熬，那就是鐵打的它也受不住得化成鐵水啊！
子契仙君將知魚提出油鍋，他當即就嘔了一口黃連苦水，我貼心掏出帕子遞給他，我琢磨著我得寬慰他兩句，但打眼一見他那澄黃澄黃的臉色，我默默將幾欲脫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目下這情況可不是一兩句就能寬解到位的，我甚知趣地護在他身側，不發一言。
子契仙君架雲兜回冥府，半道上青湘仙君被一妖嬈女魔勾去了魂，他這熱鬧也不瞧了，歪著雲頭就隨人家去了。
我見此很是汗顏，青湘其仙，還真是風流的很啊，呵呵，輕浮。
正殿之上我同知魚相面坐著，我見他嘴唇幹裂，面色蠟黃，便很體貼地給他斟了一杯茶水，他自捧著杯子楞神，我渴的緊，端起杯子吹了吹，仰脖一飲而盡。
將將要再給自己上一杯，突聞對面有聲響起，“阿浮，你說仙上可有什麽辦法？”
他這話可算是問錯人了，我又不是那子契仙君肚裏蟲，我又怎的曉得他有個甚辦法？
但想雖這樣想，我必然不能再說出什麽叫他焦心的話來，只得幹幹一笑，認真道:“仙上尊為上仙，且那魔尊還是他親弟弟，他必然是有法子救非魚的。”
他似寬了心，垂首輕輕抿了抿茶，淚珠子啪嗒啪嗒又砸回杯中，得，這喝進去的還沒有掉出來的多。
知魚待我很好，我曉得有些話不該說，但我還是忍不住。是了，這知魚小仙娘唧唧的，那非魚仙子能看上他才怪！
空蕩蕩的大殿灌來一陣穿堂風，忽聞一陣中氣十足的爽朗笑聲，子契棲遲齊齊邁入大殿。
那棲遲魔尊眉開眼笑，眼尾上挑映著眼下一顆淡褐色淚痣，漂亮的十分要命。
他手中捏著一片流光溢彩巴掌大的類似魚鱗的物什，空氣中縈著淡淡花香，我狐疑將子契仙君一望，但見他如常沈著一張俊臉，不做任何神情。
似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但見他稍側首，我惶急回轉過頭，一顆狐貍心噗通個不停。我按了按胸口，悄悄又將他一望，見他又有要回頭的架勢，索性垂首吸溜茶水，也不再偷看。
我尋思著，這子契仙君這是賣了鱗了。
陡然心生幾分感動。
棲遲得了子契仙君鱗片心情大好，頗歡快喚來一馬面小鬼，讓他將那和尚提溜出地獄，灌了一碗孟婆湯，重新塞入輪回。
他這一命乃是真正的天命，沒有司命寫命簿，沒有神仙擾修行，他是成佛成鬼皆看他造化。
非魚痛哭流涕，但仍不願脫離魔道，也不曉得她想個甚，我尋思著，她怕不是做魔做上癮了。
非魚不願意走，知魚那就更不願意走了。好在棲遲魔尊心情一直很歡快，便欣欣然允許知魚非魚在他府中住下，他有言只要非魚願意脫離魔道，他隨時給她解天骨印。
就這麽著事情也不曉得解沒解決，但我看所有人心情都比之前歡暢不少，是以，我大膽下了結論，非魚入魔這事兒已完美落幕！
我將知魚非魚送入他們所居側廂，將將依依不舍退出，就被一陣妖風裹到了一片小樹林。
打眼便是一角絳紫衣袍，我凜然這麽一駭，愛吃小動物的棲遲魔尊！
我已然嚇得聲兒連不成個串兒了，兩個腿肚子又麻又軟，背後直冒冷汗，“魔尊尊上，您，您好啊……”
別吃我，別吃我，我不僅不好吃還不愛洗澡，我們狐貍都臭，肉還又柴又硬，塞牙！
他囅然一笑，眉目絢爛，奇了，我一怔，他卻是沒有笑窩。
只聽他道:“你還認不認得我？”
我啪嗒一聲委頓在地，您堂堂魔界之尊，我區區一小妖，認得著您嗎我？
我誠實搖了搖頭，往後崴了半步，抖聲回:“尊上您貌蓋三界無人能敵，小妖若是能有幸一睹您之聖容，必定生生世世永不敢忘，但小妖曾經確實是沒那個運氣。但今日一見，今後必不能相忘，還要找個技藝了得的畫師將尊上您之容貌記下，日日燒香拜之。”
哼，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就不信，我嘴這麽甜，你還能吃的下去！
他爽朗笑開，顯然是被我吹得忘了形，笑罷他面容一肅，我一駭，完了，他不挑食，正琢磨著如何再胡亂吹一吹，就見他淩厲眼風往側一掃，咂舌道:“得，來不及敘舊了，且送你個見面禮，可別太感動哦。”
我又是一楞，就見他撚了只熒光小蟲在我眉間轉了轉，霎時額間一麻，那小蟲就鉆了進去。
身側風動，移眸探去，子契仙君從天而降。我欣然一喜，然這一喜還未上得眉梢，就聞一聲密語:“噓，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哦。”
我怔然望他，他笑容燦爛。
子契仙君青黑著臉停在半空，猶如今日油鍋地獄裏那鐵面判官，叫我不猶得產生了些許懼意。棲遲魔尊笑容燦爛，猶如春日裏第一茬盛開得油菜花，卻同樣叫我寒毛直豎。
二人視線一撞，棲遲甜膩膩喚了聲哥，喚罷不待子契仙君應聲，他已心虛地化做股妖風離去。
子契仙君這才翩然落地。
我心尖尖一顫，一腔委屈湧上眼眶，化作熱乎乎的淚澤，在眼眶裏打圈兒。
“仙上。”我連爬帶滾朝他撲去。
他擰了擰眉，側身躲過，“臟。”
他只道。
我心裏又一酸，垂下頭專心摘著身上粘的草梗樹葉，又拍打拍打灰土，見身上幹凈利索了不少，這才又做哭腔朝他撲去，“仙上……”
他這次倒沒躲開，只冷冰冰問:“不是讓你不要同棲遲獨處嗎？”
我一撇嘴，哇地一聲，淚如雨下。
“仙上啊，您不知道，您差點見到的就是一堆骨頭了。啊不對，如果您弟弟吃人不吐骨頭，那我就連毛都不剩了啊，仙上……”
他眸光清亮，唇角隱隱旋起一顆笑窩。
他在笑？還笑呢，我都要死了他還笑？這得多恨我？
笑窩隱匿，他不動聲色地甩開我扒住他的臂膀，沈默地轉身離去。
我楞在原地，正琢磨著是跟還是不跟，就聞他依舊那般冷冰冰地問:“他可同你說了什麽？”
我立馬屁顛屁顛跟上他，認真匯報:“他說要跟我敘舊。”
他聞言步子倏然一頓，我跟的太近，咣當一聲撞他背上，疼得鼻子直發麻。
我含淚揉著鼻子，他問:“可說了什麽？”
我答:“還沒說呢你就來了。”
他長長哦了聲，繼續前進，似有些許放松之意。
我尋思著那棲遲耳朵又不長這兒，就跟著又匯報:“仙上，他說給我個見面禮，就給我腦袋裏放了一只蟲。”
他步子又是一頓，我順勢又撞了一回。
丫的，不會好好走路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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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陣陣肉疼。娘嗳，只知六道輪回苦，卻不想是這般苦。
若不努力修成個仙兒，我還真是枉活一世了。
油鍋一側，非魚被熱油滾得皮開肉綻的皮肉漸漸恢覆平整，這前日子裏瞧著還是一貌美嬌嫩的小仙女，今日再見已是這般可怖猙獰形容，還真叫人禁不住仰天長嘆，感慨一回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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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魚！”知魚恨恨咬牙，楞是把淚珠包在了眼眶，沒讓它再灑下去。
非魚側首將他一瞟，拉回視線，並未做聲。
知魚見此面色一涼，冷冷笑了兩聲，揉了揉面皮，指著那油鍋淒厲道:“好，你不是要替那和尚受刑麽，不就是一千八百年麽，我替你受，我替你受行了吧！”
知魚擡袖一抹眼淚，縱身一躍躍入油鍋，瞬時煙霧一騰，他便朝那和尚處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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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魚只冷眼瞧著，漠然跪著，直到一炷香後那和尚被小鬼們打撈上鍋沿，又被架著趕往下一層地獄。
非魚朝向子契仙君，道了曾經一場師徒情，就當是給她場恩惠，將知魚帶回九重天，莫要讓他再入地獄。
鄭重叩了三個響頭，擡首，額頭一片殷紅。
我瞧得心驚，不免呆了一呆，內心很有感觸，卻不知到底是個什麽感觸，只得甩了甩頭，由心讚嘆這非魚小仙她是個英雄。
子契仙君步子朝旁處一邁並不打算承了她這幾個響頭，望了她片刻，沈聲問:“若重來一世，你可相信他會修成佛陀？”
非魚愕然將他一望，嘴唇哆嗦了兩哆嗦，重新埋下首去，“必然。”
子契仙君一笑，“那我們做個賭下個註，我賭他永世不會修成佛陀。”
非魚擡首苦笑，起身又拜了三拜，子契上仙無處可避，生生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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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魚在油鍋掙紮，痛苦嘶吼。他捶打著胸口，好似要將一顆心臟掏出，任這沸油煎煎，瞧瞧煎到什麽程度，它才能不痛。
我一聲長嘆，撤了一步到青湘仙君身旁，低聲問:“仙上，您覺得重來一世他能修成佛嗎？”
他攤了攤手，“他這一千八百年的邢不受完，怎的有機會入輪回？”
我一驚，僵僵側首再望知魚，他的那顆小心肝還得再受個一千八百年的煎熬，那就是鐵打的它也受不住得化成鐵水啊！
子契仙君將知魚提出油鍋，他當即就嘔了一口黃連苦水，我貼心掏出帕子遞給他，我琢磨著我得寬慰他兩句，但打眼一見他那澄黃澄黃的臉色，我默默將幾欲脫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目下這情況可不是一兩句就能寬解到位的，我甚知趣地護在他身側，不發一言。
子契仙君架雲兜回冥府，半道上青湘仙君被一妖嬈女魔勾去了魂，他這熱鬧也不瞧了，歪著雲頭就隨人家去了。
我見此很是汗顏，青湘其仙，還真是風流的很啊，呵呵，輕浮。
正殿之上我同知魚相面坐著，我見他嘴唇幹裂，面色蠟黃，便很體貼地給他斟了一杯茶水，他自捧著杯子楞神，我渴的緊，端起杯子吹了吹，仰脖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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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可算是問錯人了，我又不是那子契仙君肚裏蟲，我又怎的曉得他有個甚辦法？
但想雖這樣想，我必然不能再說出什麽叫他焦心的話來，只得幹幹一笑，認真道:“仙上尊為上仙，且那魔尊還是他親弟弟，他必然是有法子救非魚的。”
他似寬了心，垂首輕輕抿了抿茶，淚珠子啪嗒啪嗒又砸回杯中，得，這喝進去的還沒有掉出來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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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大殿灌來一陣穿堂風，忽聞一陣中氣十足的爽朗笑聲，子契棲遲齊齊邁入大殿。
那棲遲魔尊眉開眼笑，眼尾上挑映著眼下一顆淡褐色淚痣，漂亮的十分要命。
他手中捏著一片流光溢彩巴掌大的類似魚鱗的物什，空氣中縈著淡淡花香，我狐疑將子契仙君一望，但見他如常沈著一張俊臉，不做任何神情。
似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但見他稍側首，我惶急回轉過頭，一顆狐貍心噗通個不停。我按了按胸口，悄悄又將他一望，見他又有要回頭的架勢，索性垂首吸溜茶水，也不再偷看。
我尋思著，這子契仙君這是賣了鱗了。
陡然心生幾分感動。
棲遲得了子契仙君鱗片心情大好，頗歡快喚來一馬面小鬼，讓他將那和尚提溜出地獄，灌了一碗孟婆湯，重新塞入輪回。
他這一命乃是真正的天命，沒有司命寫命簿，沒有神仙擾修行，他是成佛成鬼皆看他造化。
非魚痛哭流涕，但仍不願脫離魔道，也不曉得她想個甚，我尋思著，她怕不是做魔做上癮了。
非魚不願意走，知魚那就更不願意走了。好在棲遲魔尊心情一直很歡快，便欣欣然允許知魚非魚在他府中住下，他有言只要非魚願意脫離魔道，他隨時給她解天骨印。
就這麽著事情也不曉得解沒解決，但我看所有人心情都比之前歡暢不少，是以，我大膽下了結論，非魚入魔這事兒已完美落幕！
我將知魚非魚送入他們所居側廂，將將依依不舍退出，就被一陣妖風裹到了一片小樹林。
打眼便是一角絳紫衣袍，我凜然這麽一駭，愛吃小動物的棲遲魔尊！
我已然嚇得聲兒連不成個串兒了，兩個腿肚子又麻又軟，背後直冒冷汗，“魔尊尊上，您，您好啊……”
別吃我，別吃我，我不僅不好吃還不愛洗澡，我們狐貍都臭，肉還又柴又硬，塞牙！
他囅然一笑，眉目絢爛，奇了，我一怔，他卻是沒有笑窩。
只聽他道:“你還認不認得我？”
我啪嗒一聲委頓在地，您堂堂魔界之尊，我區區一小妖，認得著您嗎我？
我誠實搖了搖頭，往後崴了半步，抖聲回:“尊上您貌蓋三界無人能敵，小妖若是能有幸一睹您之聖容，必定生生世世永不敢忘，但小妖曾經確實是沒那個運氣。但今日一見，今後必不能相忘，還要找個技藝了得的畫師將尊上您之容貌記下，日日燒香拜之。”
哼，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就不信，我嘴這麽甜，你還能吃的下去！
他爽朗笑開，顯然是被我吹得忘了形，笑罷他面容一肅，我一駭，完了，他不挑食，正琢磨著如何再胡亂吹一吹，就見他淩厲眼風往側一掃，咂舌道:“得，來不及敘舊了，且送你個見面禮，可別太感動哦。”
我又是一楞，就見他撚了只熒光小蟲在我眉間轉了轉，霎時額間一麻，那小蟲就鉆了進去。
身側風動，移眸探去，子契仙君從天而降。我欣然一喜，然這一喜還未上得眉梢，就聞一聲密語:“噓，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哦。”
我怔然望他，他笑容燦爛。
子契仙君青黑著臉停在半空，猶如今日油鍋地獄裏那鐵面判官，叫我不猶得產生了些許懼意。棲遲魔尊笑容燦爛，猶如春日裏第一茬盛開得油菜花，卻同樣叫我寒毛直豎。
二人視線一撞，棲遲甜膩膩喚了聲哥，喚罷不待子契仙君應聲，他已心虛地化做股妖風離去。
子契仙君這才翩然落地。
我心尖尖一顫，一腔委屈湧上眼眶，化作熱乎乎的淚澤，在眼眶裏打圈兒。
“仙上。”我連爬帶滾朝他撲去。
他擰了擰眉，側身躲過，“臟。”
他只道。
我心裏又一酸，垂下頭專心摘著身上粘的草梗樹葉，又拍打拍打灰土，見身上幹凈利索了不少，這才又做哭腔朝他撲去，“仙上……”
他這次倒沒躲開，只冷冰冰問:“不是讓你不要同棲遲獨處嗎？”
我一撇嘴，哇地一聲，淚如雨下。
“仙上啊，您不知道，您差點見到的就是一堆骨頭了。啊不對，如果您弟弟吃人不吐骨頭，那我就連毛都不剩了啊，仙上……”
他眸光清亮，唇角隱隱旋起一顆笑窩。
他在笑？還笑呢，我都要死了他還笑？這得多恨我？
笑窩隱匿，他不動聲色地甩開我扒住他的臂膀，沈默地轉身離去。
我楞在原地，正琢磨著是跟還是不跟，就聞他依舊那般冷冰冰地問:“他可同你說了什麽？”
我立馬屁顛屁顛跟上他，認真匯報:“他說要跟我敘舊。”
他聞言步子倏然一頓，我跟的太近，咣當一聲撞他背上，疼得鼻子直發麻。
我含淚揉著鼻子，他問:“可說了什麽？”
我答:“還沒說呢你就來了。”
他長長哦了聲，繼續前進，似有些許放松之意。
我尋思著那棲遲耳朵又不長這兒，就跟著又匯報:“仙上，他說給我個見面禮，就給我腦袋裏放了一只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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