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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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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不停

詹浩峰手中握著幾份獵頭傳來、HR初審過的簡歷,皺著眉頭、面帶一絲愁容。

雖說他的公司相對於許多其他企業來說,受疫情影響的沖擊不算大了,可經營的壓力仍在與日俱增。

某些時刻,他甚至能有幾分理解當初對他發無名火的盧冬。

可是過去的事兒,想它做什麽呢,人都得往前看,特別是在當今這種時局之下。

或許是經濟形勢不好的原因,以前那些原本充滿熱情和幹勁的年輕人們,也漸漸有些消沈和冷卻;而在管理崗位上待久了的中層們,似乎也過於滿足現狀而越發懈怠和應付。

他想招聘一位既經驗豐富又精力旺盛、就連“死水”都能“卷活”的人,來打破越來越令他產生擔憂的僵局。

樂宜覺得自己自從離開前公司後,工作上的運勢甚至順利得讓自己都有點意外了。

說實話,她雖然不是那種不自信的女生,可也從未覺得自己有多脫穎而出。

徐樂宜覺得自己只是一個相對勤奮,而付出的努力又幸運地得到了一定回報的普通人而已。

疫情後不久,老板如他鎖承諾的,給她已升了一級。

不僅如此,他還非常期待樂宜可以組建出一支精銳的團隊,在未來一年的時間內擴張現在規模3-5倍的生意。

當然,她也會感覺到壓力,可是比起兩眼一閉地逃避,樂宜更願意做所有自己能做的一切,她只是想看看,離開曾經束縛自己的感情枷鎖,一旦純粹地將全部的潛力投射到事業上,自己究竟可以走多遠……

媽媽列的相親候選list越來越長,使她更樂於以加班和工作為借口,躲一次是一次。

此前那通匆忙掛斷的電話中,隱約記得媽媽說,通過跳廣場舞的老姐妹,牽線聯系到了一位離樂宜單位只有2km的優質男醫生。

樂宜一聽這足以很快見面的距離,馬上慌亂地假裝洗漱時手機進了水,兩三天都故意沒回媽媽消息……

滕婭最近時常心神不寧,比如周末把電腦從公司帶回家後,周一再去時卻忘了帶回;

已有1-2次三人組說好周末聚餐,但臨到頭滕婭卻突然覺得身心俱疲,雖然內疚但還是臨時鴿了她們;

清明和五一連續兩個小長假,都見到章達了,明明是值得開心的事,可每次他離開後,她就瞬間陷入了更深更廣的空虛……

自己這樣究竟是怎麽了?

滕婭很迷茫,卻不知道跟誰訴說,或怎樣訴說。

因為在她自己的定義裏,現在的生活並沒有什麽可抱怨的,也不知道如何去總結和敘述,那些讓自己不愉快卻在別人眼裏絲毫不值得在意的瑣碎小事。

只能自己慢慢調整了吧……

滕婭想。

忙完一周的工作,舒韻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頂著幾乎陷入混沌的頭腦,上了地鐵。

錯開晚高峰的此刻,車廂裏人並不多。

斜對面坐著一個壓低了鴨舌帽帽檐的男生,正對牢電腦,用觸控板專註地操作著什麽。

他的路程比舒韻還長,所以她下車時,回頭了一次,看見了他的桌面——似乎是正在用作圖軟件,調整商業廣告用圖的細節。

社畜的世界,果真幾乎沒人是輕松的呢……

舒韻的腦海裏冒出了四個字——“眾生皆苦”。

走入小區,踩著腳下的樹影往自家的樓棟走,明明是春日的寂靜小徑,卻覺著踩出了秋日的寂寥。

走到樓下,舒韻擡起頭,望見自家的燈黑著。

顧淳又出門和他們聚會去了吧,想必。

最近在公司和家裏與他碰面都不多,對話更少,睡前倚在床邊玩手機的時候,舒韻偶爾會想起在E市的那段日子,他們兩個人獨自被封閉在一套小而溫馨公寓裏的那段時光,竟已經有些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了。

舒韻打開燈,橫躺在沙發上,給自己輕輕蓋上一條薄毯,打算先這樣什麽都不做地放空一會,再起來洗澡洗漱。

估計,顧淳還是會夜裏很晚才回來吧。

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聽見了走道裏些許喧囂的雜聲。

接著是電子門鎖被打開的聲音,舒韻有幾分訝異,掙紮著坐了起來。

不過,從玄關走進來、各自手裏提著些東西的卻是3個人——顧淳、韋姝和陶墨遠。

韋姝朝揉著困倦雙眼的舒韻熱情地打了招呼:“Hi 小韻,本來今天我們一群人在外邊聚餐喝酒的,其他人後面還有活動先撤了。酒和吃的還剩好多呢!墨遠問小淳我們,能不能過來你家繼續續攤來著,所以我們就來了。你今天還好吧?看起來有點沒精神哦……”

舒韻強打精神擠出一個笑容:“還行還行,這周加班有點多,所以人有點疲。大家一起玩啊,反正是周末,明天可以睡到大中午都行~”

她一邊說,一邊和顧淳一起開始挪開茶幾上原本擺著的小物件,騰出地方來放夜宵和酒。

原來,現在韋姝已經叫他小淳了麽。

最近自己和顧淳一日三餐不一起吃,上下班時間也錯開,即使都在家可能也不是同一時間呆在公共空間,聊不上天,於是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是什麽進展了……

陶墨遠瞧見舒韻有點憔悴又有點出神的樣子,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在已經空無一物的茶幾上,開始擺出他們帶來的各色食物還有酒水。

“這個是低酒精的氣泡酒,你可以喝嗎?還是想喝飲料?汽水什麽的我們也帶來了。”

舒韻從思緒中抽離開來,朝他笑了笑:“可以喝酒。”

她握住陶墨遠遞過來的氣泡酒,打開拉環,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韋姝則坐在顧淳旁邊,笑嘻嘻地忽然說道:“小韻,你知道嗎?小淳喝酒好厲害啊……你別看他現在狀態和平時完全沒區別,剛才其實陪著我們一個愛喝的哥們兒喝了很多呢。哇面不改色心不跳,神色完全如常,太厲害了!”

顧淳此刻倒是沒有再拿起酒,隨手打開一瓶礦泉水,潤了潤喉:“也沒有很誇張吧。再說你朋友只是愛喝,並沒有過分勸酒。”

他或許是從舒韻的眼神裏讀到對他的一絲擔憂,才出言解釋的?

但也更大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舒韻認為。

大家都喝上了,各自伸手拿著水果、甜點和鹵味小食,簡單碰了個杯。

韋姝的神情總是精神奕奕、笑意滿滿:“所以,最近你們公司忙嗎?”

舒韻和顧淳同時出聲:“忙/不忙。”

陶墨遠笑了:“你們倆不是在同一間公司嗎?”

顧淳:“她的部門整體來說,更忙一些。”

舒韻:“顧淳的工作效率很高,入職以來基本很少加班。”

回答完問題,大家不知怎地又陷入了冷靜的沈默。

舒韻有點逃避這種尷尬的趨勢,拿起遙控器:“我們開個電視,邊看邊喝,慢慢聊吧~”

她隨意調到了一檔時下正熱門的音樂節目。

1-2首熱鬧至極的快歌過後,一位在她學生時代曾經紅極一時、近幾年卻很少上臺表演的歌手上來了,唱了一首經典的慢歌。

歌詞很傷感,身旁顧淳和韋姝的說笑聲卻很刺耳,聽著聽著,舒韻的眼睛便漸漸紅了。

陶墨遠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可是不確定,也不便問。

他安靜而忐忑地看著舒韻默默把差點泛濫的眼淚,給眨回了眼眶,又調整呼吸讓聲音自然,眼圈的紅暈漸漸淡去,才假裝若無其事地和她分享一些自己和認識的人的趣事。

見到這個容易難過的女孩,也很容易因為有趣的事情笑出聲來,陶墨遠才覺得安心。

情緒波動往往讓人疊加疲憊,即使是度數不高的酒精,一罐兩罐喝下去,舒韻也會不知不覺越發迷糊。

有那麽一兩次,她差點困到歪在陶墨遠的肩上,但又都在他接住自己之前,驚醒而坐直。

顧淳見狀想起了她在E市,明明不舒服還硬撐著邊做ppt邊犯困,最終感冒加重發燒的經歷。

他當機立斷地起身,把舒韻拉起來:“你趕緊洗個熱水澡去睡吧,明明不精神就別硬撐了,不然一點點不舒服也可能又會發展成難受的生病了。”

快要睜不開眼的舒韻,努力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韋姝、陶墨遠,你們別在意我,我睡得沈、又在樓上,對聲音不敏感的,大家繼續放開玩吧~”

陶墨遠打開了第3罐啤酒,一邊聽歌一邊漫不經心地喝了起來。

自己不是木頭,能看出來舒韻應該是喜歡顧淳的,可韋姝則是更為不加修飾地喜歡和追求著顧淳,而顧淳看起來智商很高的一個大男生,到底是這方面真的像塊冰冷頑石,還是對兩個女孩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啤酒清涼,從喉頭流過的時候卻有點微澀。

似乎不管顧淳怎麽想,都輪不到自己來管,除非自己喜歡上了其中一位女孩,而使得局面更加覆雜……

歡樂嘈雜的歌曲和憂傷輕緩的音樂交替播放,總是精力旺盛、直率開朗的好友在身旁,與那個英俊冷靜、永遠從容淡定的男生相談甚歡,陶墨遠心不在焉地邊吃喝、邊不時參與話題,最終也還是覺得有些疲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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