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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成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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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成一鍋粥

春晚節目仍在預熱,倒是廣告琳瑯滿目播個不停。

舒韻幹脆將聲音調低,僅留一些適度烘托氛圍的背景音。

梅霜正費力咀嚼著被詹浩峰給煎老了的牛排,而宋智凱托腮看著坐在自己身側、端莊夾起排骨送到嘴邊的顧淳,月朗笑嘻嘻地認出並撈起了一枚自己包的怪餃子,張紀耐心地為大家一個個盛湯。

猝不及防地,詹浩峰突然從低矮的沙發上站了起來,緊緊圍坐一團的大家愕然擡頭看他,仿佛在看一個巨人。

他頓了兩三秒,從身前桌上拿起一罐啤酒:“各位,說真的,其實我沒想到你們全員都留在了這裏,背井離鄉地過春節。雖然我平時為人有點死板無聊,也不怎麽和大家私下聊天、出去玩,工作上也總是對你們要求很嚴格。

但我從沒覺得,有誰就該理所當然地為我,為這家公司付出。我以前很天真地以為過,天下真有不散的筵席。但其實不然,特別是現在的年輕人,不貪圖穩定,凡事更講究對得起自己的內心。

雖然我會盡一切努力,為大家創造一個好的工作和生活環境,可是這並不能代表今後大家擁有各種不同的際遇時,還能一直一起走下去。我只希望我們有緣共事的每一天,都盡可能有收獲,也有滿足。謝謝大家!”

接著,在眾臉懵逼之下,詹浩峰甚至忘了與大家碰杯,就咕嘟咕嘟幹了那罐啤酒。

狗腿的宋智凱也站了起來,舉起手中果汁味的氣泡酒:“來來來,大家一起感謝詹總,幹杯幹杯~”

大家都稀裏嘩啦放下筷子,又匆匆忙忙翻找杯子,迅速倒入酒或飲料,笑笑鬧鬧地碰杯,飲盡,又坐下。

每個人都對顧淳的廚藝讚不絕口,而那一堆胖餃子雖不好看,嘗起來卻很好吃。

春晚也開始了,說來也怪,這臺大家從小看到大的晚會,若是和家人一起看,必然會邊玩手機邊犯困吐槽;可一旦離開家鄉過年,卻又覺得沒它不行,一定得看才有年味。

明明看了1-2分鐘就能猜出情節走向的小品,大家也還是會捧腹大笑;在人山人海的大型舞臺上,找到自己那鑲邊的心儀小愛豆,再趕緊上社交網站給他今晚的造型吹個彩虹屁;耗費大價錢卻讓人不知從何吐槽的舞美和妝造;一些傾註希望但只能搶到一塊兩塊的線上紅包……

但哪怕沒有驚喜的歌裏也會有一兩句詞打動人,不好笑的小品也可能突然一下子戳心,當屋外天空綻放第一顆燦爛煙花的時候,說不上來屋裏剛才還笑到東倒西歪的誰,一下子想到爹媽和家,就偷偷打濕了眼角。

舒韻就是這樣,餐桌撤去後她便縮在沙發一角,腿上蓋了塊毛毯,而某個瞬間悄悄地抹了把臉龐。

安靜不語、如一座佛像般盤腿坐在她身旁的顧淳,津津有味地觀看著他人生中第一場春晚。

他看見了舒韻的眼淚,卻並不明白為什麽舒韻會哭。

舒韻也不懂為何他總是那麽冷靜,毫無任何情緒波動。

但她問出了口:“顧淳,你都不會想家嗎?”

他想回答“我沒有家”,但又不想唐突和暴露,停頓片刻後回答:“我會想,但我不習慣說出來。”

他倆身後不遠處的小茶幾上,已快要擺滿被喝空了的啤酒罐和飲料瓶。

梅霜眼角泛紅,趴在了月朗肩上,平時大大咧咧的她此時倒很會撒嬌:“月朗,你說,明年咱們大家還會一起過年嗎?”

陳月朗像個慈祥的老母親一樣拍著“孩兒”的背:“會噠會噠,只要你想,至少我會噠~”

詹浩峰看著大家又疲憊又歡樂的樣子,也忍不住有點感慨。

趁所有人都在專註某個大明星出場的節目時,他獨自溜入了陽臺,撥打了盧冬的電話。

“餵,在幹嘛呢?”

“陪爹媽看春晚呢,怎麽,你要語音和他們拜年嗎?哈哈~”

“我這兒太吵了,要不是這個項目,本來想陪你一起回你老家,上門拜訪二老的。”

“急啥呢,有的是機會。我還怕他們一見你太激動,恨不得馬上安排咱倆成婚呢。”

詹浩峰忽然沈默了,因為他想去拜訪盧冬父母的初衷,本就是希望能早日定下婚期。

他無法騙盧冬說自己不渴望結婚,但更無法假裝自己留意不到,盧冬仍然不想結婚的這個事實。

忙了大半天工作、又忙了大半天年夜飯準備的張紀,倚在沙發一側,陷入了沈沈瞌睡。

宋智凱坐在沙發另一側,臉上泛著微醺的紅暈,不過神色還是如常。

可他盡管看似神志清醒,幹出來的事卻讓不遠處的舒韻大為震驚……

宋智凱從沙發上站起,又俯下身,貼近背朝他、坐在沙發前邊地毯上的顧淳後腦勺,一只手放在顧淳肩膀上,嘴唇幾乎湊在他耳邊問道:“小淳,我喝醉了,沒力氣回自己公寓了,能帶我去你房間休息嗎?”

舒韻警鈴大作,但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守護冰山室友的安全。

顧淳:“可以,我帶你去。”

舒韻一個箭步跳了起來,從顧淳肩上打掉了宋智凱的狼爪,大義凜然地挺身而出:“這樣不好吧?我覺得你的床太小了,今晚兩個人休息的話不是很方便。要不還是等張紀醒了,讓他和詹總一起扶宋智凱回去。畢竟大家總歸都是要回家的,這間公寓實在住不下這麽多人。”

顧淳:“沒事,我睡眠少。床可以讓給他們睡,我看看書,看看劇,一晚上就過去了。”

宋智凱一聽顧淳今晚打算直接不睡,頓時酒也醒了,也不鬧著要去他房間了……

舒韻倒也松了口氣,但此後便時不時去留意宋智凱的動靜,生怕他去占顧淳的便宜。

隨著零點的臨近,原本漸漸陷入困倦和瞌睡的大家,又都有點激動和興奮了起來。

不時還傳來園區之外,有點遙遠但又充滿新春氛圍感的,煙花爆竹之聲。

月朗不知何時已清理幹凈了小茶幾,而用六只新的幹凈紙杯又滿上了啤酒,待電視機裏零點鐘聲即將響起之際,大聲呼喚大家一起幹杯。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對新年充滿期待的喜悅笑容,大聲談笑著,用力碰杯並飲盡了。

把要各回各家的大家送到門口後,舒韻輕輕地關上門,終於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天啊,沒想到自己準備年夜飯,大夥兒一起過年,居然這麽累啊~”

然而她回頭看今晚做飯的大功臣時,卻發現他毫無倦容,清醒如常:“顧淳,你不累嗎?”

“還好,你累了的話,碗筷鍋具可以我來洗。”

說話間,顧淳已經走到水槽旁,挽起袖子,開始清洗。

舒韻有點不好意思,也走進廚房加入了他:“這樣不好吧。你明早不是還要去辦公室值班麽?我陪你一起洗,這樣快一點。”

可是,她再努力也掩飾不了自己的困倦,不但呵欠連天,連兩眼都快睜不開了,手也無力地發滑,差點把一只大碗給不小心拋出去,還好顧淳眼疾手快接住了。

她晃了晃眩暈的腦袋:“對不住,顧淳,我還是先去睡了。你也別洗了,趕緊休息吧,明天睡醒了我來善後。”

已經累到聽不見顧淳如何回應自己,舒韻迷迷糊糊地走回了房間,卻沒想到被眼前所見又給嚇清醒。

她那印著餅幹和小熊的橙黃色可愛床單上,赫然地整齊擺著幾件疊好的幹爽衣物,最上方是她的兩套內衣內褲……

舒韻霎時間頭皮發麻,自己今天忙到完全忘記了陽臺上掛著這些東西,既然不是自己收進來的,那會是誰呢……

月朗和梅霜似乎壓根沒去過陽臺,去過陽臺的詹浩峰根本不可能進自己房間,那只有和她一起居住在這個熟悉環境裏的顧淳了。

舒韻愁眉苦臉地發出了無聲的哀嚎,很生自己氣地將一套內衣褲摔進衣櫃,又抓起另一套和睡衣,羞憤難當地沖進了浴室……

廚房裏聽見摔門聲的顧淳有點納悶,但也沒在意。

所有鍋碗瓢盆已清洗幹凈,他安靜地走回了臥室,關上了房門。

大年初一的早晨,舒韻睡到了10:30才醒來。

天色晴朗,燦爛的陽光越過她昨晚並未拉嚴的窗簾縫隙,洋洋灑灑地落在她的餅幹小熊被套上。

舒韻圓睜著雙眼,只想逃避那個剛剛還近在咫尺的夢境。

要說她夢到的內容,她此生都絕對不會與任何人分享……

因為在那個可怕的夢裏,喝醉了並按住顧淳肩頭,問可不可以去他房間休息的人,不是宋智凱,而是舒韻她自己。

這簡直太令人羞愧難當了!!!

舒韻決定努力忘掉這個夢,她發覺自己臉頰發燙,而頭因為昨晚喝了小酒有點犯疼,腰則因為長時間備菜也很酸痛。

她忍不住一邊自言自語道“媽蛋,難道老娘這是開始衰老了嗎,就這點小事還能折磨我了?”,一邊爬起來捶著腰,走向廚房,準備收拾昨晚的一片狼藉。

沒想到,不僅廚房的水槽、竈臺、餐桌都一塵不染,就連客廳的地板、甚至昨晚被宋智凱酒後不小心潑濕了一角的地毯,全都變得幹幹凈凈,像從未有任何其他人來叨擾過一樣。

顧淳可真是個神仙室友!

自己應該珍惜,而絕不該對他有什麽奇怪的非分之想……

舒韻橫躺在小沙發上,面朝天花板,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餵,媽媽,爸爸在你旁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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