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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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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祁妙冷靜地掛斷了跟陳想的通話, 與此同時,病房的門也被人推開了。

雲艷輝和劉思甜兩位女警姐姐走了進來,手中還抱著一個新的文件夾, 在小聲地討論著什麽。

祁妙坐在病床上, 好奇探頭,“是那起連環殺人碎屍案, 又有什麽新的發現了嗎?”

“對。”

雲艷輝沖她揚了揚幾張打印出來的監控錄像截圖。

“這起案子的四位嫌疑人,是兵分兩路,乘坐不同的交通工具前往高魯木斯的。”

之前的那些資料已經確認了羅偉辰的航班信息, 以及當晚入住的酒店房間號。

頭等艙, 機場附近最奢侈的豪華套房……

這位嬌生慣養的富二代, 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實行蹤,也得在吃穿用度上講究個最貴最好。

估計也正是這一點,他才選擇跟另外三位嫌疑人分開走的。

因為秦毅他們不坐飛機, 而是親自駕駛一輛黑色SUV,從B市出發, 到高魯木斯, 路上一共開了十幾個小時, 才到達目的地。

然後得以跟那位提前抵達酒店,早就吃飽喝足的富二代匯合。

“四位嫌疑人匯合之後, 最後一次暴露行蹤,是在一家大型商場裏,他們采購了許多防寒衣物,還在三層買了一套折疊支架泳池。”

雲艷輝在網上找了一張圖片, 遞過手機。

祁妙一看就懂了。

這種容納一個成年人還綽綽有餘, 並且能夠保證不會漏水的折疊支架泳池,正適合帶到死者王海濤家中的衛生間裏。

往地上一鋪, 殺人分屍,一滴血都不會流到地板上。

“說來也巧,”劉思甜雙臂環抱,坐在她病床邊,“他們開的這輛車,在中途路上的時候,還被交警給查了呢。”

“只不過,”她話音一轉,“交警查這輛車,是因為車窗的透光率不夠,屬於違章,罰了款就讓他們走了。”

雲艷輝哼笑道:

“倒是把他們給嚇得不輕。那兩個交警同志回憶說,剛把車輛攔下的時候,車上的三位嫌疑人就開始神情緊張,坐立不安,交警同志還以為他們是人貨混裝,當場要求他們打開後備箱查看,結果,只發現了三顆石膏雕塑。”

“石膏雕塑?”

祁妙聽得不禁有些惡寒。

因為對於她這個美術生而言,石膏雕塑是極為熟悉又極為親切的物件。

大衛、荷馬、布魯斯特、米開朗琪羅……

一顆又一顆人頭雕塑,擺放在她高中待過的畫室裏,陪伴著她整宿整宿熬夜練習。

祁妙長這麽大,不知道對著石膏雕塑畫過多少張素描畫。

又何曾想過,居然真的會有人往石膏雕塑裏放進去一顆人頭呢?

“石膏雕塑又不是什麽違禁物品,”小雲警官嘆了口氣,可惜道:“交警看了一眼沒什麽問題,就放他們走了。”

祁妙也跟著一臉遺憾,“啊?真的好可惜,那現在還能掌握他們四名嫌疑人的行蹤嗎?”

劉思甜面色微沈,柔和的眉眼中透著些許的憂慮:

“小談他們根據無人區的路況,以及彭磊碎屍和三顆頭骨被發現的位置,大致推測了一下嫌疑人作案的第一現場,還有他們目前可能會藏身的地方。”

“但推測出的結果很不容樂觀,因為死者彭磊下了車後就再也無法追查到蹤跡。可按照兇手之前的作案手法來看,他們殺人分屍只會在封閉的室內進行。”

“”所以,”劉思甜擡起眼,緩緩道:

“”小談他們懷疑,這四位嫌疑人現在既不會待在酒店,也不會租住民宿,而是更有可能,藏身於無人區附近牧民的家中。”

祁妙聽得說不出話來。

那樣窮兇極惡的四個人,闖進牧民家裏,還要殺害彭磊再分屍,恐怕……待在家裏的牧民也已經兇多吉少了。

雲艷輝翻看著文件夾裏的資料,垂眼道:“情況緊迫,高魯木斯警方在碎石灘發現碎屍和頭骨後,就著手展開對嫌疑人的搜尋了。”

只不過,茫茫高原之上,無人區荒涼冷寂



那邊的同事們想要深入腹地探查,只能開著越野摩托或是步行。

估計談靳楚和程屹他們下了飛機,開完會的第一時間,也要趕過去,一同搜尋四名嫌疑人的行蹤。

“夜裏12點左右,應該能到高魯木斯市機場。”

雲艷輝看了一眼手表,“希望他們的任務能一切順利吧。”

祁妙安安靜靜的,依然沒有說話。

她有些出神。

聽聞,在高原的深夜,天氣晴朗無雲,擡頭看,就會收獲一整片瑰麗璀璨的星空銀河。

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轉瞬即逝的流星劃過。

晚上十點半。

祁妙躺在病床上,角度偏,只能幹巴巴望著窗外的暮色發呆。

劉思甜走過來,幫她拉上了窗簾。

“睡覺吧,妙妙。”

女警聲音溫柔,“明早醒來,就能看到你談警官和程警官下飛機發的消息了。”

雲艷輝鋪好行軍床,打了個哈欠,“睡吧,睡吧,我這就把燈給關了。”

套房裏很快便陷入了靜謐的黑暗之中。

只不過,三個人還沒能睡上多久,就被一陣響亮的鈴聲驚醒。

雲艷輝和劉思甜迅速翻身爬起來,一臉的警戒之色。

最後卻發現,聲源居然是妙妙枕邊的手機。

拿過來一看,她定了個十二點的鬧鈴。

關鍵始作俑者本人還睡得正香。

雲艷輝搖了搖她的肩膀,小姑娘才睜開惺忪睡眼。

“妙妙,時間定錯了嗎,怎麽定了個淩晨的鬧鈴?”

一聽這話,祁妙騰地坐了起來。

嘴裏忙不疊道著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了……”

但她定鬧鈴,是有正事要幹的。

-

市區的某套公寓內,有個人也無法入眠。

臥室亮著臺燈,陳想翻看著打印下來的素描畫,越看越是心驚膽戰。

如果不是怕引起警察懷疑,他恨不得現在就去找父親陳愛民,讓他也一起看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十年前自家院中的兇殺經過,如今為何會被一個毫不相幹的小姑娘給夢見?

把畫塞進抽屜裏,他又點開微信,盯著祁妙的大呲花頭像看。

突然間,界面出現一條好友驗證。

小紅點給他嚇了一跳。

這大半夜的,是誰還發神經加他好友啊?

陳想緩了口氣,才點開看。

來源顯示:對方通過搜索手機號添加。

驗證信息卻只有一句話——

【陳想,你爸爸殺害你媽媽的經過,我也親眼看見了。】

頃刻,陳想的那口氣就梗在胸口中,不敢上也不敢下。

他低低罵了句臟話,知道我快結婚了,就都來搞我呢是吧?

顫著手通過這個人的好友申請,陳想打字問過去:

【你是誰?怎麽會有我的手機號?】

對方回覆:【我都目睹你爸殺人了,有你的手機號很意外嗎?】

陳想扶了扶眼鏡,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我勸你不要亂說話,造謠汙蔑可得負法律責任。】

對方發了個很欠扁的表情包。

【哦,那還是你跟你爸先負吧,畢竟你倆更嚴重。】

而這條消息,就讓陳想再也無法淡定了。

他滿眼驚懼地盯著聊天界面頂端的“對方正在輸入”,只覺得有些窒息。

這個人……這個人說的不單是陳愛民,而是他們父子倆!

他父親被捕的事兒,很多同事跟朋友都有所耳聞。

其中好幾位曾經都跟他發生過摩擦和矛盾。

看他不爽,半夜來搞這種戳心窩子的惡作劇,也不是沒可能。

可現在,事情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畢竟,自己正好端端的,既沒被捕,也沒被警方查出來點什麽東西。

那加他好友的這個人,是怎麽知道……

陳想又重覆地問了一句:

【你到底是誰?】

對方慢悠悠的,存心吊著他似的,好半晌兒才回覆一條:

【我是誰,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

然後又補充道:

【隔墻有耳,陳想,十年過去,你跟你父親幹過的事,也該公之於眾了。】

陳想緊張到是手心都開始出汗,他蹭了一把腦門兒,把空調溫度調低,趕緊打字:

【你現在加我是有什麽目的?】

【真上道。】

聊天界面出現一個點讚的特效表情包。

【過來見我,咱們面談。】

陳想:【我要去什麽地方見你?】

對方:【我家。】

陳想:【你家在哪兒?】

對方:【以陳大記者的能耐,自然能得知我住在哪兒。】

他沒了聊天的想法,【我在家裏等您登門,晚安。】

晚安你媽!

陳想狠狠地將手機摔在床上。

哪兒來的隔墻有耳?!十年前,自家就是那條胡同裏的最後一間院子。

他躁郁地雙手抓了抓頭發,目露陰狠。

那就只有可能,是住他家前面的人……

想起來了。

陳想猛地站起身。

是那個傻子!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他頂著著傾盆大雨,從網吧一路狂奔回家。

跑到胡同口的時候,整個人儼然成了落湯雞。

然後就看見,一旁的電線桿子邊,有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正蹲在地上,一邊挖土,一邊往坑裏埋著什麽東西。

陳想被暴雨砸的睜不開眼,但還是將人認了出來。

是胡同口住著的那戶人家,家裏的兒子。

聽說是在他姥姥家遭遇火災,媽媽當場身亡,而他吸入混合氣體過多中毒,從此智力倒退至三歲。

簡而言之,就是變成了一個傻子。

一個外面下著大暴雨,都不知道往家裏跑的傻子。

他不知道跑,陳想可知道跑。過幾天還得高考呢,淋感冒了影響發揮可不成。

正要擡起腿繼續往家趕,餘光一瞥,卻發現,傻子往坑裏埋的東西……貌似是一把雨傘。

真不愧是個傻子。

“哎!別埋了。”

陳想指高氣昂地湊過去,腳尖踢了踢傻子的屁股,“把傘拿來給我用。”

不料,傻子只是呆了楞楞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便繼續挖土填坑。

豆大的雨點子落在人頭上臉上,劈裏啪啦,砸得生疼。

陳想嫌棄地踹開他,搶走了傻子往土坑裏埋的那把傘。

雨傘明明就好好的,一撐開,便能將雨幕隔絕在外。

傻子還不樂意,追著他討要。

陳想回過頭,作勢揚起巴掌,把人給嚇唬走了。

他就打著傘,踩在胡同巷子的青石板上,一路回了家。

到了家門口,恰巧撞見——

母親江銀梅就要奪門而出。

“二狗!你爸要殺我……他要灌我喝毒藥!”

女人的聲音帶著驚恐和憤怒。

但陳想聽得面色不虞地皺起了眉頭。

他討厭“二狗”這個小名,一如他討厭總喜歡喊自己這個名字的母親。

於是,他當著江銀梅的面,伸手把大門關上,然後在外面落了鎖。

瘋瘋癲癲的,毒死你算了。

臥室裏,陳想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撲到床上,撈回手機。

在通訊錄裏找了半天,最後打給了那個傻子的爸爸。

“餵,叔叔,真不好意思啊,這大半夜的還打擾您休息……”

“是我,二狗,住在胡同最後面的那一家,我爸老陳,陳愛民,您還有印象吧?”

“是這樣的,我過幾天就該結婚了,我爸讓我給你送張請帖,主要也是想去看看您。”

“您搬到東城區去了?真巧,我就在這邊出采訪呢,待會兒就順路過去一趟……嗨,不麻煩,不麻煩,畢竟是結婚嘛,人生的一件大喜事兒,請帖肯定得親自送到。”

“哎,對了,我那個弟弟還在家吧?在就好,在就好,我才工作完結束就過去!”

-

VIP病房裏,祁妙把手機交給了劉思甜。

她表情認真道:

“陳記者做賊心虛,一詐就能給他詐出來,說不定,他睡不著,連夜就得去找當年的那個人證。”

釣魚執法這種歪門邪道,警察不方便使用,但對她一個普通高中畢業生而言,則百無禁忌。

劉思甜沖她點點頭,“明白了,我叮囑那幾位同事,從現在開始,密切關註陳想的動作。”

“哦,還有件事兒,忘了告訴你們了。”

祁妙忽然想起來,“我跟陳記者約好了,他今天上午還要來病房裏給我做采訪呢。”

雲艷輝有些疑惑,“你讓他給你做什麽采訪?”

病床上的小姑娘眸中閃過狡黠的神色。

“我打算,再給他添一劑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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