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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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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

宇智波斑算是切切實實體會到千手扉間口中“他不會太好過”是什麽意思了。

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打鬥反而成了最不讓他難受的一環——至少他在礙眼的人面前還有還手之力。

之後那所謂測試他身體極限的藥劑才讓他的虛弱無力真真切切地暴露在了千手扉間面前——而且千手扉間那種拿他當牲畜弱者對待的輕蔑態度更讓他暴跳如雷。

他宇智波斑才不是那種弱小到能被千手扉間隨手暗殺,然後屍體都只能被當成勝利者耀武揚威的戰利品被羅列到實驗室裏的家夥!

宇智波斑的這點不滿和被看輕的怒火沒有隨著和摯友的戰鬥消弭,反而在他回了族長大宅,洗漱完畢,甚至已經躺到被褥中時,依舊明晰且旺盛。

這不對勁。

他黑著臉坐起身來。

昏迷前千手扉間冷冰冰的話語猶在耳邊:第一階段的實驗體會出現精神極度活躍、過度興奮和敏感,對周圍的環境顯露出極強的攻擊性的狀態。

宇智波斑自恃以自己的意志,絕不會被輕易被藥劑支配頭腦。

他對千手扉間的怒火是切切實實的,他感知到的千手扉間對他那種高人一等的討厭態度也是切切實實的。

可是現在——

他不得不承認,這種藥劑還是刺激到他了。

安靜的族長大宅、周圍數道微弱的暗衛氣息、無驚鳥惹人清夢、也無可引起緊覺的敵襲……

但他心中翻騰的怒火和暴躁的情緒卻依舊濃烈,連帶熟悉到骨子裏的環境都不能安撫他。

這不對勁。

他想起了他在適應並區分了他的記憶和黑絕的記憶之前,那一段暗中對周圍環境的防備和心中無法抑制的毀掉一切的沖動……

如今無法入眠的狀態和那時候很像。

但至少他暴起宰人的欲望卻沒有那麽強。

宇智波斑坐了起來,靠著墻壁閉眸養神。

他睡不著。

活躍的大腦完全無視了意志發出的入眠的指令。

而且,他的身體也極度難受。

體內藥劑刺激下的變化還沒有停歇,他的身體各處器官在短暫的超負荷運轉之後,那些新生的細胞似乎變得又強大又脆弱起來。

強大於他甚至能感受到虛幻的身體潛能在一點一點被激發,脆弱於他的感官竟然會承受不住行走坐臥時牽動肌肉產生的不適感。

宇智波斑一夜未眠。

直到上午他頂著黑沈沈的氣壓出現在暗部之時,他體內的變化才逐漸平歇。

但是他還得打起精神來將昨日下午到現在堆積的公務全都處理掉,還不能在一堆長於感知、刑訊、偵查的部下面前露出異狀。

暗部是精英忍者匯集的地方,從不缺乏暗殺、拷問、潛入之流的高手。他以卓絕的武力鎮壓暗部,就更不會允許下屬窺見他哪怕一丁點的虛弱之色。

熬到中午,宇智波斑立馬瞬身閃人。

身處空無一人的後山,他的精神才算放松了下來。一直被彈壓下去的疲憊湧了上來,他有點想睡覺了。

他靠坐在樹幹上,漸漸閉上了雙眸。

他需要抓緊休息,下午還得應對千手扉間那個礙眼的家夥。

但是耳邊礙眼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藥劑的效果直到這時才消散嗎?”千手扉間上午自然待在他的實驗室中,然後他就感知到了宇智波斑提前出現在後山。

飛雷神之術發動,他就見到了宇智波斑精神疲憊的模樣。

“千手扉間!”宇智波斑見到人就想繼續昨日的全武行,翻身而起之時長鐮已經握在手中了。

“如果你想繼續戰鬥的話,我就去就喊大哥。”一柄苦無被千手扉間橫在身前。

其上明晃晃的飛雷神標記瞬間點燃了宇智波斑的怒火:“千手扉間,你就只會玩這種躲躲藏藏的把戲嗎?!好歹是頂尖的忍者,你連一點戰鬥的勇氣都拿不出來嗎?!”

“拿不出來。”千手扉間承認得十分爽快。

在強者面前,保命才是最優的選擇,逞能只會讓他大意之下丟掉小命。

“你——!”宇智波斑的怒氣被激到了極致,但見著對方這幅爛泥扶不上墻的模樣,他卻又毫無辦法。

千手扉間非要和他玩躲貓貓的游戲的話,他根本抓不住千手扉間。

苦無一放即收,在告訴了宇智波斑一旦他動手,自己就如昨日那樣找大哥幫忙之後,千手扉間的態度回歸嚴肅:“既然你來了,那就繼續我們的實驗吧。藥劑註入之後需要得到實驗——”

隨著話音,對面要宰人的意圖愈發濃重,甚至永恒萬花筒寫輪眼都已經在瞬間開啟了。

千手扉間到底沒說出後面那個字來。

直到方才,他依舊覺得宇智波斑因為“實驗體”三個字大發雷霆只不過是在借題發揮。

因為自己見到了他狼狽的模樣,所以他臉上兜不住了,要借助發怒來找回場子。

但現在,千手扉間卻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了:

宇智波斑的心眼並沒有那麽小,被自己瞧見其狼狽的一幕似乎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會惹得他大動幹戈。

反倒是他一直覺得只是其隨口找的發怒理由“實驗體”三字,才是最讓宇智波斑厭惡的。

千手扉間無意在這種細枝末節上和宇智波斑起爭執,他決定遷就宇智波斑古怪的在意:“既然你不想聽這三個字的話,那實驗者怎麽樣?”

“不行!”宇智波斑意外於千手扉間的好說話,也對其征詢自身意見的做法十分舒坦。

但這不是他能放任千手扉間用居高臨下的態度對待他的理由。

“實驗對象?”千手扉間繼續問道。

“不行!”宇智波斑斷然否決。

“受試對象?”千手扉間想不出這種指代性的稱呼為什麽會受到宇智波斑如此劇烈的反對。

“也不行!”宇智波斑的臉色愈發黑沈,面前看似好說話的人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

不管是實驗體,還是實驗者、實驗對象、受試對象……

都聽著極為欠揍!

這種理所當然地視他為小白鼠的高高在上的態度實在讓人火大!

千手扉間十分無奈。

他從未料到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稱呼和宇智波斑產生如此巨大的分歧,但這種實驗性的用語說來說去也就這幾個詞而已。

如果宇智波斑實在不想聽這種泛泛而言的指代的話——

千手扉間無奈道:“那我專門給你編個號?你覺得001如何?”

排在第一位,保證宇智波斑的高傲和自尊得到極大的滿足。

“不如何!”宇智波斑瞬間破防。

火遁鋪天蓋地地朝千手扉間湧去。

宇智波斑發覺了,他放任千手扉間自行悔過根本就是大錯特錯!

千手扉間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也根本不會有絲毫的悔過之心!

反而狂妄到甚至沒有將他當成人來看!

“千手扉間!你太傲慢了!”火遁之後便是宇智波斑追擊而至的身影。

沒有須佐能乎,所以千手扉間也就沒急著走,只熟練地抽劍架住了宇智波斑的長鐮。

“我不是那些你隨意就可以殺死的弱小忍者,不要拿可以操縱他們生死的傲慢態度來應對我,懂嗎?!”宇智波斑惡狠狠道,“柱間可以容忍你拿他當實驗體的行徑,放任你肆意抽取他的血液和身體細胞。但是我不可能!”

“千手扉間,你嘴上說著合作,最好也真的將這兩個字放進心裏!沒有我的配合參與,你所有的計劃和布局都只會是一場空!”

“現在!立刻!馬上!丟掉那種居高臨下將我當成小白鼠的心理!禁止將代號套到我頭上!更禁止將我和那些弱者混為一談!”

嗯……

還真是敏銳到極點的感知……

所謂代號,也即皮下現實的存在換了幾輪都不會影響代號這個符號的繼續使用。

千手扉間從不覺得選擇躺在他實驗臺上的宇智波斑和先前他做過的無數實驗的主體有什麽區別。

宇智波斑的心理被他引導,身體受他強化,而其雖身負強大武力,但到頭來也只會成為他棋盤上一枚殺傷力最大的棋子。

宇智波斑註定會沿著他給定的方向前行。

這種必然的未來之下,他有必要尊重棋子的意願嗎?

宇智波斑提醒他了。

有必要,且十分有必要。

在終局之前,身負強大武力的棋子擁有著濃厚的自我意願,且擁有任性起來破壞布局的能力。

他不可能無視棋子的意願。

哪怕是更隱晦的引導和牽制,也需要棋子主動的配合。

而如果再放低一點的姿態能打消棋子的警戒心的話,那麽他有什麽理由不去做呢?

宇智波斑說對了。

他的確傲慢,除卻親人,他傲慢得沒有將天底下任何一個人看在眼裏。

他是實力頂尖的忍者,被尋常人畏懼且痛恨的戰亂反而是他肆意游走研究的樂園,天底下大部分忍者的血繼和秘術都在他眼前再無秘密。

他是忍界之神的弟弟,忍界之神的血液和細胞也任他取用。

他是千手的智者,自他口中發出的指令引領著千手在亂局之中一步一步成為最後的贏家。

而他的計謀和布局,在狠狠栽過一次跟頭之後,也變得不一樣了。黑絕讓他看到了逼迫、反制和利益交換之外,利用和引導人心能達到的另一重高度。

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千手柱間、也包括他千手扉間……

這四人無一不是世間頂尖的強者和智者,卻因為生而為人的情緒被引誘至互相殘殺,乃至到了差一點就令天下翻覆的境地。

何其可怕的布局?

千手扉間是個好學生。

優秀的老師只需要用生命教導一遍,好學生就會將老師的手段徹底學到手,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兩族結盟,木葉建立,他一步又一步逼迫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前行。

且從結果上來看,十分成功。

甚至成功得讓這對宇智波兄弟落到明知自己被算計,卻還只能被迫配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步又一步主動跳進坑裏的境地。

輝煌的成果擺在這裏,他有什麽理由不傲慢呢?

但是現在宇智波斑提醒他了。

引導與利用人心和強硬的逼迫不同,也和冰冷的利益交換不同。

無外力迫使棋子行動,也無利益引誘棋子前行,更無契約約束棋子的作為,這種行徑根本無法違背棋子本身的意願行事。

就像這個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的代號,在棋子不情願的情況下,也能成為阻礙他們繼續合作的根源。

犯了錯誤就要改正。

千手扉間的態度十分端正,主動抽劍還鞘示好:“宇智波斑,既然你對這些都不滿意的話,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稱呼你比較好?”

千手扉間聽進去他的話了。

宇智波斑的怒氣平覆了一些,但是千手扉間這話說的還是很欠揍!

“千手扉間,我是沒有名姓嗎?!你竟然還問我這種問題?!”

“好吧。”千手扉間沒有異議,也在點頭應允之後切入正題,“你既然提前來了後山,正好幫我完善一下藥劑的測試報告。”

“你又想做什麽稀奇古怪的測試?!”宇智波斑打定主意如果千手扉間再提出趁著他陷入昏迷之際對他下手的話,那麽這種治療不進行也罷!

丟掉對千手扉間的警戒心是極為可怖的事情,說不定哪一天千手扉間就會趁著他大意之下對他下手!

“不,那種測試不會再做了,那只是對未完成的實驗報告的補充。”千手扉間當然知道宇智波斑在忌憚什麽,也不打算逼得宇智波斑撂挑子不幹。

此時的他只掏出紙筆道:“我只需要記錄一下你的反應,得到你對藥劑的反饋,以便於我對藥劑進行調整。”

宇智波斑放下心來。

如果只是單純的詢問的話,那沒什麽要緊的。

但隨著千手扉間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他有些繃不住了。

身體內部持續的疼痛之感反倒成了最不需要在意之事,昨日他扛著藥劑催動須佐能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後續他一整夜無法入眠和今早在藥劑藥效散盡之後,他陷入異常疲憊的精神狀態卻無法再遮掩下去。

這種將自己的虛弱,甚至虛弱的時間節點都報出來給對手的感覺……

宇智波斑決定如果千手扉間再問一句,他就果斷動手揍人!

然後千手扉間恰到好處地停了下來。

看著紙面上略微出乎他意料的數據,他沈思道:“宇智波斑,按照我的推衍,其實最完美的方案是藥劑能持續到第二日中午完全被你的身體吸收,然後下午我們正好可以進行新一輪的強化。但是目前看來,昨日的藥劑甚至還沒有堅持到中午就被你的身體吸收完畢了。”

千手扉間盯著宇智波斑若有所思:“我有兩個猜想。其一,你強行催動須佐能乎和大哥打架加快了藥劑的吸收;其二,你的身體潛力比我預計的還要大,所以藥劑濃度不夠。你認同哪一個?”

他哪一個都不想認同!

宇智波斑也算摸清了千手扉間的思維,最初提醒他的那句“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他的性命無憂”估計是千手扉間設下的唯一的底線了。

換句話說,只要他的性命無憂,那千手扉間就一定會可勁地折騰,確保榨出他的每一絲潛力。

因而,千手扉間那句詢問的意圖也昭然若揭。

如果扛著藥劑的反應催動須佐能乎於藥劑的吸收有益,那麽柱間估計天天會被千手扉間抓過來跟他打架。

如果藥劑濃度不夠,那麽千手扉間就一定會加大藥劑濃度或劑量,確保藥劑必須到第二日中午才能被他完全吸收。

無論哪一條,他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但是他們的實驗歸根究底是為了提升他的力量,這讓宇智波斑心中有再大的不情願也得忍著。

回神之後,察覺千手扉間還在等著他回話,宇智波斑硬邦邦地回道:“這種事我怎麽知道?!千手扉間,你自己制定的計劃難道還要問我嗎?!”

“這倒不是。”千手扉間拿筆尖點了點宇智波斑無法入睡和第二日出現的精神萎靡道,“只是你能承受這樣的實驗強度嗎?無法睡眠和加倍的精神萎靡一日兩日還好,可一旦我們完成測試,敲定按最大化榨取你身體潛力的方案行事,你能堅持下來嗎?”

“千手扉間,你在小看誰?!”宇智波斑從不認輸。

千手扉間對此毫無異議。

宇智波斑本人都接受這種最優的計劃,那麽他身為輔助者,也應該確保最優方案得以施行——在宇智波斑的小命真的不會出問題的情況下。

“好吧。”他欣然點頭,“鑒於昨日的特殊狀況,今天的藥劑濃度暫時不進行調整,我們再觀察一天看看。”

談話終結。

對於宇智波斑口中反覆的警告,千手扉間多少上了點心。

比如那句——不要小看他。

既然宇智波斑都這麽說了,那麽在疲憊的精神狀態之下,直接開始今日的戰鬥也應該沒有問題吧?

千手扉間收回了紙筆,活動手腳的姿態無需多言。

宇智波斑也慢一步站了起來。

他是宇智波斑!

在任何狀態下,他都沒有拒絕對手邀戰的道理!

一切與昨日沒有什麽不同,遭受重創的臟腑、被巨力反震至麻痹的肢體、被帶到實驗臺上註射藥劑的過程。

但與昨日不同的是,擺在正中央的實驗臺被挪到了實驗室一角,他原本應該被千手扉間平放到實驗臺上的身軀也被其擺成了靠坐於墻角的姿勢。

緊貼著脊背延伸出的兩道墻面確保了他即便失去意識也能安安穩穩地坐著。

這算什麽?

千手扉間的憐憫嗎?

“好了,接下來你自便。”千手扉間沖宇智波斑揚了揚手中空置的針管,就欲反身離開。

這位對他的視線極其敏銳,又敏感於他對其傲慢的態度,如今實驗數據已經收集完全,他沒有必要再細細觀察宇智波斑的反應。

反正,以宇智波斑為主體的實驗根本無法得到其人完全的配合,實驗記錄註定會缺失一部分。

千手扉間想得很開,只要宇智波斑不在藥劑反饋上有要命的隱瞞,其餘的不配合就隨他去好了,被隱瞞的訊息只要不對他們的實驗造成影響就足夠了。

但是宇智波斑盯著千手扉間利落轉身的背景卻格外不順眼起來,連帶原本還算做“貼心”的舉動都成了其小看他的鐵證。

他還沒有落到需要外人幫忙才能坐起來的地步!

更何況那個外人還是千手扉間!

藥劑在體內翻騰,四肢開始失控。

宇智波斑知道接下來自己會經歷什麽樣的狀態。

“呵!”一聲輕笑自唇間溢出。

下一瞬,宇智波斑已經出現在千手扉間身後,苦無抵上千手扉間的咽喉。

在反手鉗制住了千手扉間欲還手的動作之後,趁著身體失力之前,他借力將千手扉間幹凈利落地撂倒在地。

“千手扉間,態度不錯,但你的眼神還是很討厭。”一句斥責之後,宇智波斑自顧自笑了出來,“算了,我也不強求你能馬上就把你那莫名其妙的傲慢給收斂幹凈,但是現在——”

察覺到身下的人有要反抗的意圖,他無力再加重力道了。

但是,宇智波斑還沒忘記千手扉間報出的那一連串的階段反應。

“第一階段的實驗體會怎麽樣來著?”他順著重力倒了下去,苦無也松手滑落,“精神極度活躍?過度興奮和敏感?對周圍的環境顯露出極強的攻擊性?嗯?”

“你想說什麽?”即便呈現出被壓制的狀態,千手扉間也異常冷靜。

就像昨日他和他大哥說過的,未免引起宇智波斑更劇烈的反彈,接受這樣的無力威脅又如何?

“也沒什麽意思。我只是覺得——”宇智波斑盯著眼前白皙的皮肉下汩汩流著鮮血的頸動脈,磨了磨牙,“既然你這麽喜歡測試實驗體的反應,我就讓你見識一下實驗體對周圍環境極強的攻擊性好了……”

惡狠狠的聲音最終被悍然咬下去的牙齒吞沒。

帶著幾乎要撕下一塊肉的狠厲力道,宇智波斑成功嘗到了滿口鮮血。

真正被傷及要害之處令千手扉間瞬間欲起身還擊,卻又被突兀出現了一瞬的須佐能乎狠狠壓制在地上。

“千手扉間,露出這麽大的反應做什麽?”沾染了鮮血的紅唇攜上了勝利者的微笑,宇智波斑直直盯著偏頭望過來的千手扉間,笑得一派得意,“你期望實驗體給出反應,我就給你想要的反應,還滿意嗎?”

奇怪的爭強好勝之心。

如果宇智波斑只是因為這一點而威脅他的話,那麽還沒有防禦的必要。

千手扉間緊繃的身體又放松了下來:“宇智波斑,這樣的壓制你還能堅持多久呢?”

“你管我!”宇智波斑面色驟然冰冷起來,牙齒貼著千手扉間的脖頸磨了磨。

察覺到千手扉間因為這似有若無的威脅又下意識緊覺起來的身體,他的聲音更得意了:“千手扉間,抑制自己的本能和直覺有這麽困難嗎?你既然這麽乖覺,那就最好再乖覺一點,不要讓我因為某些討厭的因素對你下手!”

威脅很有力,但宇智波斑自以為中氣十足的聲音實則飄忽到在一米之外都聽不清晰,也只有他垂頭下去恰好覆著的那只耳朵正好將這番威脅收入耳中。

千手扉間不會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這是最初治療的時候宇智波斑無法接受他的查克拉之時他反問宇智波斑的話語,然後現在被其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在這種極其滑稽且荒誕的情況之下。

身上的宇智波斑已經陷入了昏迷,頭無力地垂落下來,感知到了平緩下來的心跳、微弱下去的呼吸、徹底放松的身體,無不昭示著他如今想脫離被壓制的境地輕而易舉。

但千手扉間沒有動彈。

他發覺自己又犯了一個錯誤。

他主動退讓的打算沒有錯,宇智波斑的確會因為他的退讓而收斂一些,也鮮少再對他露出真正的攻擊性姿態。

但是這種主動的退讓並沒有達到他心中雙方相安無事的預期。

在他還是宇智波斑看不順眼之人的前提下,他的主動退讓依舊會觸動其敏感的神經,進而成為其認知中被小看的鐵證。

換句話說,過於主動的退讓效果不大,結局就是他輕易被宇智波斑壓制,被迫聽了一耳朵無力的威脅。

千手扉間掀開身上的人翻身而起,盯著地上陷入昏迷的人影神情晦澀不明。

真是麻煩的家夥。

他難道還得配合對方做出這種退讓是其一步一步威脅回來的幼稚姿態不成?

思緒一散即收,千手扉間到底還是彎腰將宇智波斑丟到了實驗臺上。既然宇智波斑不需要這種“貼心”的關照,那就隨意了。

他就在這裏。

如果虛弱的威脅能讓宇智波斑自認為占了上風,那他除了配合還能有什麽辦法?

宇智波斑的身體潛力很強,這就意味著與昨日一樣濃度的藥劑能致使他昏迷的時間在縮短。

雖然時間只縮短了幾十秒,但這也足夠顯露出其潛力的可怕了。

千手扉間此時正坐在另一方桌子前翻閱資料,察覺到身上多出的惡狠狠的目光,他提醒道:“你現在可以嘗試著融合眼部經脈周圍的親緣瞳力了。對於你眼部的親緣瞳力我沒有研究,不知道你不穩定的身體狀態究竟有利於力量融合,還是不利於力量吸收,這需要你自己測試。”

宇智波斑討厭這種自己動彈不得的受制於人的姿態,更討厭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他身邊竟然還有另一個行動自如的一派閑適的家夥!

而且這個家夥還是造成他現在虛弱狀態的罪魁禍首!

身為親緣瞳力的主人,他當然知道該如何更快地融合瞳力,更知道這種身體受創進而被藥劑修覆並強化的狀態會大大加快他對這份力量的吸收。

但這不妨礙他如今的情緒十分糟糕。

他不高興了,千手扉間表露出的閑適姿態在他眼中就成了極為礙眼的存在。

他嗤笑一聲:“千手扉間,你什麽時候這麽怕死了?不過脖子被咬了兩口而已,你就當成什麽要緊的傷勢纏得嚴嚴實實。蹲在實驗室的日子已經消磨掉了你身為忍者的韌性了嗎?”

“……”千手扉間一瞬間的目光極其覆雜。

他不打算挑釁宇智波斑,結果對方卻主動上趕著受氣。

這種情況他該怎麽辦?

“你那是什麽眼神?!”宇智波斑瞬間炸毛。

這種盯著他像在看什麽古怪事物的眼神……

真是太礙眼了!

“沒什麽。”千手扉間收回了目光。

他決定還是照顧一下目前無法行動的宇智波斑。

測試因為意外因素需要重新進行這種事故發生一次就足夠了,他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

“千手扉間,你究竟在遮遮掩掩什麽東西?!”

宇智波斑能在暗部一坐半天不動彈,但是他卻覺得在千手扉間的實驗室裏少躺屍一秒都是偌大的解脫。

就像現在,他想沖過去逼問千手扉間究竟在遮掩什麽,然而極力支撐的身體也只能半坐起身。

“宇智波斑,昨天的意外一次就足夠了,不需要第二次催動須佐能乎來擾亂測試。”千手扉間決定給宇智波斑先打個預防針。

“是嘛?”宇智波斑的神情極度危險,長鐮狠狠釘入千手扉間面前的案桌,“千手扉間,那你能告訴我,你究竟在我昏迷的時候又瞞著我做了什麽事?讓你認定會惹得我暴起用須佐能乎對付你?”

“倒和我沒什麽關系。”千手扉間慢吞吞道,視線從釘著一堆資料的鐮刃一直往上移到宇智波斑臉上,“但是我覺得你可能不會太樂意知道,也可能會拿須佐能乎去找別人麻煩。這只會幹擾我們測試藥劑的進程。”

宇智波斑想不到什麽消息能讓他去找別人的麻煩,木葉之內除了千手扉間誰敢一直在他的雷區蹦跶?

“對付別人我還不需要用須佐能乎這種手段。倒是你——”宇智波斑危險地瞇起眼睛,“千手扉間,你再不說的話,是想讓我再和柱間打上一場嗎?”

千手扉間此時最在意什麽?

不能幹擾測試藥劑的進程。

他可以做什麽?

放出須佐能乎和柱間打一場。

在這一刻,宇智波斑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威脅千手扉間的有力手段。

“好吧。”千手扉間隨意地點頭。

他已經勸過了,宇智波斑非要撞上來找氣受,那他也沒辦法了。

然後宇智波斑就知道了昨日火影辦公室中奈良鹿島勸告千手扉間遮掩一下的舉動,還有一眾守衛在火影辦公室內外的暗部默契而一致的搖頭封口以示保密的跑偏得離譜的心領神會。

“火影的弟弟和暗部部長因為爭搶某一位不知名的姑娘而鬧到火影辦公室。又或者是雙方中有一人是第三者插足,然後被另一方發現進而大打出手……”

“宇智波斑,你喜歡哪一種流言?”

千手扉間問得十分淡定。

“千手扉間,也只有你才會想到這種離譜的流言上去!”但宇智波斑完全接受不了,無論哪一種都極大地挑戰了他的認知!

“看來你都不喜歡。”千手扉間了然地點頭,摸上了自己脖頸間的繃帶,“正巧,我也不喜歡。”

這下千手扉間往自己脖頸上纏繃帶的意圖徹底明了。

“奈良鹿島!”宇智波斑提著鐮刀就打算找人算賬,雖然他的實力只能發揮出一兩成,但對付一個奈良已經足夠了。

“你去警告奈良鹿島不要多想嗎?宇智波斑,你確定不會起反效果?暗部部長二度強闖火影辦公室,就為了一個根本沒有流傳出來的流言找人麻煩?”

“千手扉間!”宇智波斑停住了。

明明藥效最劇烈的時候已經過了,但宇智波斑此時卻尤覺得身體裏的血液在沸騰——被千手扉間氣的。

“另外,昨晚大哥也埋怨我有喜歡的姑娘卻瞞著他。”千手扉間似乎全然沒察覺到宇智波斑怒極的表象下是極度窘迫的內裏,他繼續刺激道,“然後我就跟他解釋了一下。”

“解釋?!”宇智波斑的音調更高了。

千手扉間嘴裏還能冒出什麽好話?

“提了一下你追著我砍的原因,另外反駁了一下他關於我一定有個心上人的離譜猜測。”千手扉間極其淡定,卻給了宇智波斑最致命的一擊。

談話間被拆開的繃帶下牙印還歷歷在目,昨日留下的已經在千手強大的恢覆力下恢覆得差不多了,但今日的卻還十分新鮮。

白皙的手指虛虛點了點脖頸處的傷勢:“順便說了一下你四肢無力只能靠牙齒攻擊的情況。”

真可憐。

千手扉間看著宇智波斑憋得滿臉通紅,只差冒出火來的表現,看好戲的戲謔心理到底洩了點出來。

也不知道是被摯友知道自己虛弱無力到只能靠牙齒攻擊窘迫呢?還是被摯友誤當成其弟弟的心上人更令宇智波斑無法接受呢?

千手扉間不知道。

但他覺得這二者都足以極大地刺激宇智波斑,進而讓其別再試圖給他來上幾口,以此威脅他一堆有的沒的了。

“千手扉間!你不是什麽事都瞞著柱間嗎?!”宇智波斑要爆炸了,“這種事你怎麽又告訴他了?!”

血液沖到頭頂又強硬地灌入心臟,劇烈到無以覆加的情緒波動之下,他一瞬間甚至生出用永恒萬花筒寫輪眼給木葉所有人員狠狠洗洗腦子的沖動。

“大哥問了,我就說了。”千手扉間的回答簡直是天底下最乖巧的弟弟的模板。

見著宇智波斑有要暴走的趨勢,千手扉間又補了一句:“放心,大哥不會對外說的。他還叮囑我要好好幫你的忙。”

絕殺!

這種想找可能會看他笑話的摯友的麻煩,卻被其反過來關照的貼心對宇智波斑來說是無法抗拒的。

而且千手扉間沒有說謊,柱間的確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找麻煩的心思消退,那點避著摯友的心理就占了上風,還有火影辦公室那一堆需要狠狠洗洗腦子的暗部!

宇智波斑幾乎咬碎了一口牙齒,才從齒縫間擠出聲音:“千手扉間,禁止對柱間洩露我的情報!否則就停止一切測試!”

“好。”千手扉間利落地應下。

宇智波斑甩下一聲冷哼就果斷瞬身走人。

他需要緩一緩。

而留下來的千手扉間則又將刻意解開的繃帶慢慢纏回了脖頸上,輕聲拋出一句呢喃:“現在好了,非要刨根問底,這下總能安分一點了吧……”

又慘又搞笑,我不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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