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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 記憶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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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心也不在了。全都是因為當年發生在林府的那場屠殺,林家所有的人都不在了。

那一夜腥風血雨,那一晚整個林府都成了一片血海。

而獨孤翼,就是親眼目睹了那一場屠殺的人,也是那一場屠殺裏唯一幸存下來的人。

而除了林家一家人,還有一個人也在這場屠殺之中失去了性命。那便是安陽侯的親生女兒,安恬。

除了獨孤翼之外,安恬與林美心自小也是很好的玩伴。這主要是因為她們的父親,安文勳和林隱成。

這兩個同樣將功名利祿看得很輕的人很早就是一對好友。安恬和林美心這兩個小姑娘便也成了姐妹一般親密的玩伴。

林美心乖巧懂事,安恬活潑之中還帶著些調皮,可這樣截然不同的性格卻絲毫沒有阻礙這兩個小女孩兒之間的情誼。

林府出事的那天是林美心的生日,獨孤翼是最想要去的那個人。

一開始慧慈太後不同意他出宮,可獨孤翼嚷嚷了好久,最後才說服了慧慈太後,如願以償地來到了林府。

安恬也來了,作為林美心最好的小姐妹,她也是必不可少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在哪兒啊?”

宮裏派了人來接獨孤翼的時候,獨孤翼怎麽也不肯走,硬是趙克格隱秘的地方躲了起來,說是捉迷藏呢,只要找到他他就肯回去。

公公沒有找到獨孤翼,除此之外,還帶了了一個急詔,說是皇上命林太醫和安陽侯兩位愛卿快快入宮。

二人以為皇上只是又要事相商, 可連林太醫也被急召,不由地猜測會不會是皇上龍體欠佳。

二人沒有猶豫,只火速出門了。

可是行至半路,林太醫總覺得今日之事有些異常,雖看不出什麽端倪來,但他卻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覺告訴他可能要出什麽事情。

想到小太子還在自己府上。家中離了他,便只剩下一些家和婦孺了。林隱成覺得有些不妥,太子平日不輕易出宮,此回來他林府,身邊每個照看的人,安危還是至關重要的。

林太醫還是讓安文勳先走了,自己又回了林府。

然而這一回去,不好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翼哥哥,天都這麽晚了,你為什麽還不回宮,皇後娘娘會擔心的。”

林美心用那稚嫩的聲音問著獨孤翼這個問題,獨孤翼也很是實在地回答了她:“因為宮裏太無聊了,而且……”

而且宮裏沒有林美心,獨孤翼一回去,就很難再出宮來玩兒了。重要的是,他也舍不得林美心。

“外面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吵得這麽厲害?”獨孤翼和林美心二人說到此處,忽然還是細心的安恬發現了外面的動靜。

帶著這好奇,三哥小孩兒百年從這捉迷藏用的隱秘之處溜了出去,探著小腦袋一看,外面發生的是他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大事。

那些無情地殺手們手中的刀劍只隨便一揮,一個個大活人轉眼就倒在了地上。這是三個小孩從未見過的屠殺,他們也從未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

不敢去想發生了什麽,當林美心還在哭著想要找自己的爹娘時,安恬已然將他們二人又拉回了剛才那個一隱秘的藏身之處。

他們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在這個時候,每個人的性命就微弱得跟只螻蟻一般。

然而他們就算是躲回去也來不及了。

眼尖的殺手已經發現了這三個小孩子,帶著滿心裏那前所未有的恐懼,他們大概也知道,自己可能要和那些人一樣被殺死了。

那個殺手首先把劍指向的便是獨孤翼。

作為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孩兒,獨孤翼除了不盡的恐懼已別無它感。可手裏握著劍的殺手是無情的。

他好像就是沖著獨孤翼來的一樣,隨著那劍鋒的銀光一閃,那把劍便刺向了獨孤翼。

可結果刺中的,卻不是獨孤翼。林美心就這樣擋在了獨孤翼的面前,活生生地被那把劍刺入了心臟。

然後在獨孤翼的面前倒下了。

誰都不敢相信,美心死了。獨孤翼也是,安恬也是。鮮血從美心的身上噴湧而出的時候,安恬嚇得暈厥了過去。竟再也沒有醒來。

然而恐懼並未因此消退。

就算是林美心和安恬都已經倒下了,獨孤翼也還是逃不掉的,那黑衣人殺手仍舊是要殺了獨孤翼。

也卻在此時,林隱成趕到了。

稍微有幾分硬招兒的他拾起了一把劍,直接扔下了那個殺手,及時救下了獨孤翼的性命。

緊接著,面對大多數殺手追殺而來的時候,林隱成不顧一切地帶著獨孤翼便跑了。

林隱成和夫人臥房的密室是無人知道的地方。獨孤翼被他藏了進去。接而林隱成出來的時候,故意將那些殺手引到了反方向。

最後林隱成也死了。

孤身難擋眾敵,樹把劍幾乎同時刺在了他的身上,他便倒在了林夫人的身旁。和他的夫人一起,林隱成一家都在這場屠殺之中喪命了。

獨孤翼卻活了下來。整個這場浩劫,也只活下了獨孤翼一個人。林隱成拼死救下了獨孤翼,只為了保住太子的性命。

但無盡的恐懼卻侵占了獨孤翼整個身體。

最後來了人找到他的時候,獨孤翼已然嚇得不成樣子了。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場景,那片血海,那倒在林府之中的每一具屍體,成了他揮之不去的陰霾。

還有他最喜歡的美心,也在他的親眼目睹下被人殺死了。

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這場浩劫掃蕩了獨孤翼幼小的心靈。給他帶來了難以忘懷的傷痛。

後面發生了什麽,獨孤翼全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那些後事是如何處理的。他只記得自己大病了一場,仿佛過了好久才恢覆過來。

而當他恢覆的時候,他也成了個大腦一片空白的人……

到此為止,獨孤翼也已經知道,所為的安陽侯的親身女兒安恬的死,並不是從小病逝的。

而是因為那場浩劫。

安陽侯當年辭官之事也不是無緣無故的,也是因為那場浩劫,他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更失去了摯友。

相比於死去的人,活著的人要痛苦得更多。因為他們得清醒地面對自己失去的所有東西。

時刻都要面對,眼睜睜地面對著。

到此為止,獨孤翼所有的疑問也都已經解開了。他一直以來所感到不解的那些事情也都說得通了。

所以,林太醫一家的死,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得罪了當年的蓮妃之事……

“母後,林太醫一家被殺的根源,也是因為兒臣吧……”

慧慈太後也沒有想到,獨孤翼還是恢覆了所有的記憶。故事回憶到這裏,她不由地沈默了。

獨孤翼知道了所有的過去,一切,也都真相大白了。

林太醫一家被殺的根本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林太醫得罪了端木磊的母親。主要還是因為獨孤翼。

那些殺手主要是沖著獨孤翼來的。

身為太子的獨孤翼難得出宮,身邊一直都有人保護著。他去林府的時候,是難得的好機會。

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

那些殺手沖著對獨孤翼下手的同時,將整個林府的人殺了個精光。

這場大屠殺,這場發生在林府的浩劫,可以說是因為獨孤翼造成的。所有的都死了,最後只活下了一個獨孤翼。

林隱成失去了一家人的性命,最後還拼死保護了太子。

活到今日才知道這一切真相的獨孤翼,才該是那個最痛心也最慚愧的人。他一個人的性命,竟是用這麽多無辜的性命換來的。

“翼兒,你不要怪母後一直沒該訴你這些……”

獨孤翼的心緒有些沈重,慧慈太後的話語裏也帶著不少的沈重。

不是慧慈太後故意要瞞著他這些,而是想等到獨孤翼真正長大了,等到他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皇帝的時候,再告訴他這些。

讓獨孤翼能從真正的意義上去為這件事做些什麽,或者彌補些什麽。

不是他們當年不知道這一切是陳平所為,也不是先皇故意放過了陳平,讓他一度又一度地為所欲為。

當年選擇讓這件事默默地過去也有許多為難之處。

當年獨孤翼太小,而對那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虎視眈眈的人也太多。但是這天下怎麽也不能落到奸人的手中。

不光是當年的蓮妃,想要害獨孤翼性命的人在這後宮中也著實是多了去了。而且,先皇幾度身體抱恙。

獨孤翼身為太子,未來的皇上,也萬不能讓林太醫一家之事影響到他的成長。

獨孤翼好不容易從大病中恢覆過來,既然他已經忘掉那些事了,也得虧他忘記那些了。

要不然,他的整個童年,從小到大的整個成長過程都將活在那件事情的陰影之下。

他在不久的未來還如何當好一個皇帝。

所以慧慈太後不得不隱瞞了一切。昧著她這十幾年的愧疚之心,將這件事隱瞞了十幾年。

對林太醫一家的愧疚,以及對安陽侯一家的愧疚。

這十幾年以來,慧慈太後也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與煎熬。她每日在這封塵殿中誦經打坐,是在撫慰林太醫一家的亡靈,也是在為自己贖罪。

而現在,獨孤翼既然已經回想起這一切了,那這十幾年未了結之事,也自然就要他來善終了。

只是獨孤翼到現在才回想起來,他的生命中還曾出現過一個叫林美心的人。在他的記憶中只停留在五歲的那個小女孩,是她救下了獨孤翼的性命。

原來,這就是他的青梅竹馬。一朵早就雕謝了的瓊花。

凝望著禦花園裏的那一刻瓊花樹,長得早已高出了獨孤翼兩個個頭的那棵樹,竟是他小時候親手栽下的。

十幾載光陰過去,物是人非。

如果林美心還在的話,那她現在也該長大了,獨孤翼也該履行他的承諾,取林美心為妻了。

兒時的承諾說得太輕巧,人的性命也逝去得太輕易。

如果林美心現在還活著的話,獨孤翼一定不會娶她為妻的,因為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而且,他現在心裏只有秦流素。

秦流素一直想知道那棵瓊花樹是哪兒來的,獨孤翼沒能來得及親口告訴她,這是他小時候栽下的。

獨孤翼現在似乎也明白了安文昭先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了,在他帶著秦流素逃跑到那裏的時候,安文昭的話裏的每一層意思,都飽含著他對這個皇帝的埋怨。

也原來,獨孤翼與安文昭的恩怨不只是秦流素,還有安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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