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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陶蘇合拖長了音，“還沒想好。不過我今天跟他約了見面，可能待會兒就想好了。”
“你又要去見他？”
陶蘇合拂了拂裙擺：“岑時向來博學多才，通曉好幾國語言，那天，我還看到他在一家胡姬酒肆，跟幾個昭南人在交談。還想跟他學幾句昭南話呢。”
裴琰眼睫微垂：“昭南人？他還跟你說什麽了？”
陶蘇合想了想：“聽說前一陣子丞相親自前去昭南除水患、滅義軍，可岑時說，如今一味的用武力鎮壓，國家是會吃不消的，百姓賦稅嚴重，長期以往必將出現災禍。若是能用外交的手段與昭南以及周邊幾國達成共識，想必對國家是一件更好的事。”
陶蘇合見裴琰神情覆雜，又補充道：“你也知道的，都城本就是人來人往，商流混雜，因此岑公子有幾位昭南的朋友倒也不見得有什麽奇怪。如今這花閣中胡姬那般異域風情，比中原女子更吃香呢。”
說到這兒，二人已經走出花閣，正準備上馬車，方才拿了裴琰銀票的小倌還巴巴地在樓上看著。
陶蘇合無意回頭看到他熱切的目光，緊緊追隨著裴琰的背影。
裴琰也察覺到，看看小倌，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又看看陶蘇合，眼神裏卻滿是提防。
陶蘇合一怔：這是什麽意思？裴琰這神色明顯就是看見自己意中人行為不檢的反應啊！
她腦海中顯出一個想法：莫不成，這小倌是裴琰的男寵？他方才出手那般大方，二人關系必定不同尋常。
裴琰在她發心一敲：“又在想什麽？”
陶蘇合一個激靈，望著裴琰如玉面容，隨即又搖搖頭，心中偷笑：說是男寵也不一定，看著裴琰人高馬大的，說不定他才是被寵的那個。一想到裴琰被人欺負，半推半就，哭著喊疼的樣子，陶蘇合心中有一股詭譎的得逞。
陶蘇合沖樓上那小倌招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邊往後退邊陪笑道：“那個……你們先……聊，哈哈哈，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在裴琰更加不友善的目光下，踉蹌著退了出去，並立刻上了馬車。
裴琰看著一陣納悶，她方才蓋下車簾的時候，是給他拋了個媚眼？那眼神裏一種“我懂，我都懂”的意思是怎麽回事？
小倌站到裴琰面前，可憐道：“公子？”
裴琰挑起他的下巴，道：“倒是有幾分姿色，這城中的老戲臺你可熟知？”
“小的都熟悉的，公子要去哪裏，我都能帶路。”
裴琰不由分說，將他塞進了馬車。要調查岑時的身份，一個陶蘇合過往常去的老戲臺也許會有用。
馬車駛到郊外，隱隱傳來一股悠揚的竹葉聲，與岑時那夜召陶蘇合出去的旋律何其相似。
那笛聲縈繞在耳側，仿佛喚起多年前的回憶，又仿佛夢境一般。戲臺早已人去茶涼，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裴琰不禁想起，陶蘇合從前帶他來時，沒話找話跟他說過的一件事。
那年生辰，兄長也給陶蘇合請了京城最好的戲班子，她才八歲，看著戲臺上的小生咿咿呀呀塗脂抹粉，煞是好玩，便溜到後臺。在場的人找不著小姐，都快急瘋了，可陶蘇合卻在人家臺上打得正酣時，將臉上抹得紅一塊紫一塊跑到臺上去，耍起了水袖，水袖落到頭上，被簪子勾住，她也笑，臺下的師兄也在笑。
臺上，她在做；臺下，他在望。她以為那便是永久。
可裴琰是極不喜歡聽戲的，那是下九流的東西，此刻這戲臺落滿了灰塵，裴琰最是愛幹凈，這裏沒有別的地方可坐，以往的陶蘇合只得上前將那灰塵微微吹開，惹得自己又打了兩個噴嚏，然後將手絹鋪在上面，讓裴琰勉強有個能坐的地方。
可如今，那笛聲便像是勾魂一般，這間廢棄戲園的塵土似乎更厚了些，可是他等的那個人再也沒有來過。
是了，她已經找到了真實中的人，還來這裏追憶一些什麽呢？裴琰不顧臺上的灰塵，坐了下去，若是再等，便是輕賤自己了，沒有人再會為他鋪開一卷幹凈整潔的錦帕。他要吃的，她買來了，他要喝的，她奉上了，她不喜歡的地方也跟著去了，可是他才是那個替代品，她說不要便不要，輕易地就丟棄了他。
她的師兄回來了，想了那麽多年，等了那麽多年的師兄終於回來了，因此他便再也入不了陶蘇合的眼。
子蠱殘存的毒效仍然折磨著他，這兩日來，他強撐著給陶蘇合看，她卻看不出來。
是的，他每次生病強撐著裝無事，陶蘇合都是看不出來的。去年這般時節，裴琰患了風寒，拖拖拉拉多日不見好，陶蘇合甚是著急，去求大夫需不需要什麽靈丹妙藥，便是去玉皇大帝的淩霄寶殿偷，她也偷得的。
老中醫拗不過她，挑了兩個極其難寫的生僻字，丟給她，陶蘇合卻如獲至寶。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翻遍醫書，還真讓她給找到了點眉目。
雖說同音不同字，但看這畫上還是蠻靠譜的。據古籍上記載，這種草生長在高山上，極為難得，而且必要新雨後一個時辰內才有效。
她天天盼下雨，總算在一個午夜，酣暢淋漓地下了一場大雨。
她不敢耽擱，帶了幾個侍衛就上山去采藥。
藥草並不難找，陶蘇合連根刨了出來，正要往筐中一放，她腳下的泥方卻撐不住了，從兩塊石頭縫中跌落，陶蘇合也隨之踏空，摔了下去，一連滾了五六圈才停下。
衣服被剌破了好幾處，好在只是些皮外傷，她緊緊護著手中那朵藥草，侍衛們卻被嚇個半死。
回府後，老中醫大吃一驚：“什麽？你真的能找到？”
看這神情，陶蘇合有些莫名，他怎麽好像惹禍了一樣，不過陶蘇合來不及細想，趕快親自守著熬了藥，又命人送到裴琰房中，才去上藥休息。
“相公吃藥了嗎？”
“相公好些沒有？”
“相公今日有精神麽，可以見我了嘛？”
一連問了三天，得到的都是肯定回答，可她卻不信：“若是真的好些了，又怎會連床都下不來，你們定是唬我。”
她剛說完，便看到裴琰開門步出，穿得確實比以往多，但看身姿還和以前一樣，精神也不錯，陶蘇合這才放下心來。
沒等陶蘇合沖過來，裴琰轉身回屋，門剛一關上，他便支撐不住，幸好覺夫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穩。
覺夫不忍道：“公子，大夫說，您最好別下床，不然還不知要將養到什麽時候。更何況今日外面大雪，您還出去吹了那麽久的風。”
“呵，”裴琰咳出一口血來，“還不是某個笨蛋被人騙了，巴巴地去找什麽藥草，還真以為有用的樣子。我若是不硬撐著出去讓她看看我好了，還不知她要糟蹋多少只雞感謝大夫。”
笛聲戛然而止，裴琰的思緒也停擺。
與破落戲園不同，一間胡姬酒肆內，燈紅酒綠，竹葉屏風後，卻別有洞天。
岑時看著陶蘇合風塵仆仆趕來，有心打趣她：“這是從哪兒來呀？昨宵可是好夢？”
陶蘇合扔了包銀子在桌上，道：“猜得不錯，花閣裏來。”
岑時看了看那包銀子，道：“姑娘這是要包養在下嗎？”
陶蘇合用扇子一挑他的下巴，道：“來，給爺笑一個。”
她讓他笑，他便笑了：“在下笑過了，爺可要包養？”
他笑得讓人迷醉，陶蘇合手一滑，險些將扇子飛出去，尷尬地哈哈兩聲：“我跟你開玩笑的，剛才是我新學的幾句戲詞，怎麽樣？練得還不賴吧。你今天請我吃好吃的，改天我請你看戲。我知道一個地方唱得可好了。”
岑時道：“不要改天了，就今天吧，等我們吃完了這些找個地方略一休息，到下午便去戲園子裏看戲，我真是一天都舍不得不見你。”
“好。”陶蘇合爽快應下，既如此，便不用回去面對裴琰。
岑時用手托著下頜，好整以暇望著陶蘇合：“不過，陶姑娘，你是打算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啊？糊弄什麽？”
岑時故作委屈：“不是說好今天見面給我一個答案的麽？”
岑時拿出一物，竟是用一枚羊脂玉雕刻成的蘭草指環，陶蘇合瞳孔猛地一縮，這場景太過似曾相識，只不過，不再是用狗尾巴草編成的指環，而是真真切切的一枚玉指環。那其中的心意陶蘇合不是不知道，迎著岑時的目光看上去，笑意盈盈，如同那羊脂玉一般，閃爍出光澤。
岑時道：“陶姑娘，再問一次，可要嫁給我？如此這般，可夠誠意？”
她沈溺在岑時的柔光之中，打岔開去：“這枚玉指環還蠻貴的吧，你不是向來都沒錢，哪來的錢買這麽貴重的禮物？”
岑時道：“自然是為了娶妻，攢了好多年的錢財呢，我雖然比不過裴大人富可敵國，可是一桌二椅，三餐四季，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嗎？”
那枚指環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中，只等待著陶蘇合的一個承諾，可突然她琉璃似的杏眸中，晶瑩的淚水如洩洪般奔湧而下。岑時一驚，連忙從對面坐到她身邊，問道：“你這是怎麽了？”陶蘇合擡手撫上他面容，仔細描摹著他的眉眼道：“這不可能。師兄吹過的曲子你都會，師兄送過的東西你也送，師兄說過的話你也說。不，你是假的，你不是師兄，師兄早就已經死了！”
一個人長眠在白雪黃土之下，任憑她怎麽呼喚、怎麽尋找，都不肯再給她一個回應。
岑時也覆上她的手：“陶蘇合你看看我，如果我說，我真的是你的師兄，你要不要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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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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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眼睫微垂：“昭南人？他還跟你說什麽了？”
陶蘇合想了想：“聽說前一陣子丞相親自前去昭南除水患、滅義軍，可岑時說，如今一味的用武力鎮壓，國家是會吃不消的，百姓賦稅嚴重，長期以往必將出現災禍。若是能用外交的手段與昭南以及周邊幾國達成共識，想必對國家是一件更好的事。”
陶蘇合見裴琰神情覆雜，又補充道：“你也知道的，都城本就是人來人往，商流混雜，因此岑公子有幾位昭南的朋友倒也不見得有什麽奇怪。如今這花閣中胡姬那般異域風情，比中原女子更吃香呢。”
說到這兒，二人已經走出花閣，正準備上馬車，方才拿了裴琰銀票的小倌還巴巴地在樓上看著。
陶蘇合無意回頭看到他熱切的目光，緊緊追隨著裴琰的背影。
裴琰也察覺到，看看小倌，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又看看陶蘇合，眼神裏卻滿是提防。
陶蘇合一怔：這是什麽意思？裴琰這神色明顯就是看見自己意中人行為不檢的反應啊！
她腦海中顯出一個想法：莫不成，這小倌是裴琰的男寵？他方才出手那般大方，二人關系必定不同尋常。
裴琰在她發心一敲：“又在想什麽？”
陶蘇合一個激靈，望著裴琰如玉面容，隨即又搖搖頭，心中偷笑：說是男寵也不一定，看著裴琰人高馬大的，說不定他才是被寵的那個。一想到裴琰被人欺負，半推半就，哭著喊疼的樣子，陶蘇合心中有一股詭譎的得逞。
陶蘇合沖樓上那小倌招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邊往後退邊陪笑道：“那個……你們先……聊，哈哈哈，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在裴琰更加不友善的目光下，踉蹌著退了出去，並立刻上了馬車。
裴琰看著一陣納悶，她方才蓋下車簾的時候，是給他拋了個媚眼？那眼神裏一種“我懂，我都懂”的意思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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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都熟悉的，公子要去哪裏，我都能帶路。”
裴琰不由分說，將他塞進了馬車。要調查岑時的身份，一個陶蘇合過往常去的老戲臺也許會有用。
馬車駛到郊外，隱隱傳來一股悠揚的竹葉聲，與岑時那夜召陶蘇合出去的旋律何其相似。
那笛聲縈繞在耳側，仿佛喚起多年前的回憶，又仿佛夢境一般。戲臺早已人去茶涼，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裴琰不禁想起，陶蘇合從前帶他來時，沒話找話跟他說過的一件事。
那年生辰，兄長也給陶蘇合請了京城最好的戲班子，她才八歲，看著戲臺上的小生咿咿呀呀塗脂抹粉，煞是好玩，便溜到後臺。在場的人找不著小姐，都快急瘋了，可陶蘇合卻在人家臺上打得正酣時，將臉上抹得紅一塊紫一塊跑到臺上去，耍起了水袖，水袖落到頭上，被簪子勾住，她也笑，臺下的師兄也在笑。
臺上，她在做；臺下，他在望。她以為那便是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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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那笛聲便像是勾魂一般，這間廢棄戲園的塵土似乎更厚了些，可是他等的那個人再也沒有來過。
是了，她已經找到了真實中的人，還來這裏追憶一些什麽呢？裴琰不顧臺上的灰塵，坐了下去，若是再等，便是輕賤自己了，沒有人再會為他鋪開一卷幹凈整潔的錦帕。他要吃的，她買來了，他要喝的，她奉上了，她不喜歡的地方也跟著去了，可是他才是那個替代品，她說不要便不要，輕易地就丟棄了他。
她的師兄回來了，想了那麽多年，等了那麽多年的師兄終於回來了，因此他便再也入不了陶蘇合的眼。
子蠱殘存的毒效仍然折磨著他，這兩日來，他強撐著給陶蘇合看，她卻看不出來。
是的，他每次生病強撐著裝無事，陶蘇合都是看不出來的。去年這般時節，裴琰患了風寒，拖拖拉拉多日不見好，陶蘇合甚是著急，去求大夫需不需要什麽靈丹妙藥，便是去玉皇大帝的淩霄寶殿偷，她也偷得的。
老中醫拗不過她，挑了兩個極其難寫的生僻字，丟給她，陶蘇合卻如獲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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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天天盼下雨，總算在一個午夜，酣暢淋漓地下了一場大雨。
她不敢耽擱，帶了幾個侍衛就上山去采藥。
藥草並不難找，陶蘇合連根刨了出來，正要往筐中一放，她腳下的泥方卻撐不住了，從兩塊石頭縫中跌落，陶蘇合也隨之踏空，摔了下去，一連滾了五六圈才停下。
衣服被剌破了好幾處，好在只是些皮外傷，她緊緊護著手中那朵藥草，侍衛們卻被嚇個半死。
回府後，老中醫大吃一驚：“什麽？你真的能找到？”
看這神情，陶蘇合有些莫名，他怎麽好像惹禍了一樣，不過陶蘇合來不及細想，趕快親自守著熬了藥，又命人送到裴琰房中，才去上藥休息。
“相公吃藥了嗎？”
“相公好些沒有？”
“相公今日有精神麽，可以見我了嘛？”
一連問了三天，得到的都是肯定回答，可她卻不信：“若是真的好些了，又怎會連床都下不來，你們定是唬我。”
她剛說完，便看到裴琰開門步出，穿得確實比以往多，但看身姿還和以前一樣，精神也不錯，陶蘇合這才放下心來。
沒等陶蘇合沖過來，裴琰轉身回屋，門剛一關上，他便支撐不住，幸好覺夫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穩。
覺夫不忍道：“公子，大夫說，您最好別下床，不然還不知要將養到什麽時候。更何況今日外面大雪，您還出去吹了那麽久的風。”
“呵，”裴琰咳出一口血來，“還不是某個笨蛋被人騙了，巴巴地去找什麽藥草，還真以為有用的樣子。我若是不硬撐著出去讓她看看我好了，還不知她要糟蹋多少只雞感謝大夫。”
笛聲戛然而止，裴琰的思緒也停擺。
與破落戲園不同，一間胡姬酒肆內，燈紅酒綠，竹葉屏風後，卻別有洞天。
岑時看著陶蘇合風塵仆仆趕來，有心打趣她：“這是從哪兒來呀？昨宵可是好夢？”
陶蘇合扔了包銀子在桌上，道：“猜得不錯，花閣裏來。”
岑時看了看那包銀子，道：“姑娘這是要包養在下嗎？”
陶蘇合用扇子一挑他的下巴，道：“來，給爺笑一個。”
她讓他笑，他便笑了：“在下笑過了，爺可要包養？”
他笑得讓人迷醉，陶蘇合手一滑，險些將扇子飛出去，尷尬地哈哈兩聲：“我跟你開玩笑的，剛才是我新學的幾句戲詞，怎麽樣？練得還不賴吧。你今天請我吃好吃的，改天我請你看戲。我知道一個地方唱得可好了。”
岑時道：“不要改天了，就今天吧，等我們吃完了這些找個地方略一休息，到下午便去戲園子裏看戲，我真是一天都舍不得不見你。”
“好。”陶蘇合爽快應下，既如此，便不用回去面對裴琰。
岑時用手托著下頜，好整以暇望著陶蘇合：“不過，陶姑娘，你是打算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啊？糊弄什麽？”
岑時故作委屈：“不是說好今天見面給我一個答案的麽？”
岑時拿出一物，竟是用一枚羊脂玉雕刻成的蘭草指環，陶蘇合瞳孔猛地一縮，這場景太過似曾相識，只不過，不再是用狗尾巴草編成的指環，而是真真切切的一枚玉指環。那其中的心意陶蘇合不是不知道，迎著岑時的目光看上去，笑意盈盈，如同那羊脂玉一般，閃爍出光澤。
岑時道：“陶姑娘，再問一次，可要嫁給我？如此這般，可夠誠意？”
她沈溺在岑時的柔光之中，打岔開去：“這枚玉指環還蠻貴的吧，你不是向來都沒錢，哪來的錢買這麽貴重的禮物？”
岑時道：“自然是為了娶妻，攢了好多年的錢財呢，我雖然比不過裴大人富可敵國，可是一桌二椅，三餐四季，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嗎？”
那枚指環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中，只等待著陶蘇合的一個承諾，可突然她琉璃似的杏眸中，晶瑩的淚水如洩洪般奔湧而下。岑時一驚，連忙從對面坐到她身邊，問道：“你這是怎麽了？”陶蘇合擡手撫上他面容，仔細描摹著他的眉眼道：“這不可能。師兄吹過的曲子你都會，師兄送過的東西你也送，師兄說過的話你也說。不，你是假的，你不是師兄，師兄早就已經死了！”
一個人長眠在白雪黃土之下，任憑她怎麽呼喚、怎麽尋找，都不肯再給她一個回應。
岑時也覆上她的手：“陶蘇合你看看我，如果我說，我真的是你的師兄，你要不要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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