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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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這一日，陽光明媚，楊泠傷勢恢覆得不錯，她坐在庭院中看景致，吉布哈又尋來行宮裏，烏尼瞧見，識趣地退下。
“羊。”吉布哈很高興地上前，“你今日好些了嗎？”
“多謝關心。”楊泠淡淡微笑，想到什麽，再次感謝，“勞你多日費心，吉布哈，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吉布哈紅了臉，坐在楊泠身旁，問出心事，“我聽說，你們中原有一句話，叫‘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他躊躇間，羞羞答答道，“羊，我救了你，你能不能以身相許我？”
楊泠楞了一下。
吉布哈的話太突然，可楊泠沒想到，那一刻，她想的不是怎麽回吉布哈的問題，不是吉布哈怎會喜歡她，不是這世間任何一件事。
她眼前只乍熱浮現一道身影，就在她那日倒在雪中，迷迷糊糊以為自己將死去時，眼前出現的那道身影。
楊泠看不清那身影究竟是誰，但她非常肯定，自己當時期盼著那道身影是誰。
醒來得知是吉布哈...楊泠眉眼有些黯淡，她沈默片刻，搖搖頭，
“很多謝你，吉布哈，我們中原還有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待我的恩情很大，我以身相許，不夠還，我也...不能以此還你。”
但我可以還你別的，以無數倍還你。
“為什麽？”吉布哈吃驚地瞪大雙眼，“你是因為要娶寶格楚王子了？還是因為你覺得我是平民？我不是平民，我阿布是朝格倉叔叔，我額吉是王女軍隊裏的...”
“不。”楊泠再次婉拒，“吉布哈，我不能以身相許，是因為...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
吉布哈怔在那兒，頃刻間雙眼灌滿淚水，他嘴微微張開，“那你對誰有？...我懂了，我懂了，你果真喜歡那個漢人王子，即便...即便...”
即便，他如此使手段欺騙了她，拿恩情壓她，可她還是拒絕了他。
吉布哈一下站起身，轉頭跑出行宮，徒留楊泠一人坐在庭院裏繼續沈默。
吉布哈猜的不錯，楊泠忍不住想嘲笑自己，沒想到別離三年，再見到人，他依舊能撩撥起她的心弦。
即便那個心狠的郎君，從前數次傷害自己，沒想到在自己臨死前，想見的人，依舊是他...
真諷刺啊。
楊泠好起來的消息傳開，二殿下娜麗娜親自過來，詳細問明當日王都暗殺的前因後果，將娜日邁意圖殺害楊泠一事回稟給了可汗。
如今是四月底，可汗強撐著身子聽說這事後，未能布局更多，只來得及宣告將王位傳給娜麗娜，便撒手離世。
娜日邁在獄中聽說這件事，憤怒不已，“可汗一輩子都在糊塗，怎能把王位傳給那個軟骨頭？！來人啊，放本王出去！放本王出去！”
無人理會娜日邁，北胡王都裏所有人都在為可汗的離去悲傷，塔娜哭成淚人，卻迅速變堅強起來，就在可汗逝世後，新舊大臣為娜麗娜繼位一事發起了激烈的爭吵。
塔娜站出來，厲聲道，“王位本該是本王的，是當初我自願讓給布和，如今，布和不在，我還在。”她嚴厲地站在殿上，掃視所有大臣一眼，“我宣告王位，傳給娜麗娜。”
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但就在娜麗娜即位當日，忠南樂率領軍隊殺進獄中，救出娜日邁。
一行人簇擁娜日邁準備起兵謀反，娜日邁的軍隊與王都裏娜麗娜的軍隊兩方對陣，就在這危急時刻，北胡王都外傳來千軍萬馬的嘶喊聲，震耳欲聾的軍隊踏步聲緊隨其後。
“十九部落胡斯勒夫帶王隊前來護王都安危。”
“二十四部落胡和夫帶王隊前來護王都安危。”
“四十部落阿古金帶王隊前來護王都安危。”
所有人都驚呆當場，原來娜麗娜的人，胡斯勒夫、胡和夫、阿古金等等部落首領，紛紛從東察臺帶著大量軍隊出動，進入王都將娜日邁的軍隊團團包圍住。
娜日邁看著這一堆憑空出現的軍隊，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原來，可汗給娜麗娜留了這份禮物，可汗果真偏心，他將挨著王都最近的東察臺給了娜麗娜，原來用意在這，他藏了這麽多的軍隊放在東察臺，可汗，你太偏心！”
“你太偏心！”娜日邁憤怒地仰頭朝天大吼。
娜麗娜拿出可汗的遺書，從人群中緩緩走出，大聲道，
“娜日邁，你怎能在可汗剛剛離世時，就要當我北胡的叛臣？你可知，我北胡，已在這幾月間，同中原女國重修於好。”
“女國國主承諾，只要我們北胡和中原交好，一旦我北胡內發生內亂，她們的軍隊，將不遠萬裏趕來幫扶我，你們想清楚，是不是要同整個中原為敵。”
所有人全部，更加地驚呆當場，誰也沒料到可汗還留有這一手。
這是楊泠年節那次時，同可汗在一起相商許久的結果，可汗實在不放心自己走後，娜麗娜的安全，楊泠便出了這個主意。
於是，一封北胡可汗懇請女國幫忙的信件，由楊泠親手寫好，早早發了出去。
也是一個月前，珍宗的回信抵達王都，那時，可汗剛離世不久。
面對東察臺的軍隊，娜日邁或可率兵頑強敵對，但北胡內亂的消息傳去中原，倘若女國真的伸手相助娜麗娜，從邊關調禁軍，一個月便能殺到王都這兒。
誰都想到這一點，誰都不敢真的打起來，北胡不能亂，絕不能讓女國的禁軍進來插手北胡事務。
“娜麗娜，你這個軟骨頭，你竟敢邀請敵國的軍隊進入我北胡？你將我整個王都子民的安危，都放在刀尖上！”娜日邁憤怒地怒吼著，“可汗，這就是你選擇的國主嗎？你選了個無能的奴仆，一個朝中原跪下去的奴仆！”
娜日邁一行人，又一次被驅逐出王都，這一次，娜日邁只能當呼和臺的部落首領，沒有詔令，再不能返回王都了。
北胡這件即將亂起來的事件，險險平息下去，忠南樂憤怒不已，“中原國主怎會插手管我北胡的事？這信一定是假的。”
“即便是假的，也無人敢真的嘗試。”新奧敦哀嘆，“王女如今被逐去自己的領地呼和臺，可汗將一切都算到，王女被驅逐至此，可以靠良田活下去，不會因為糧食搶奪王都的。”
“娜日邁如今已經不是王女。”蘇曼道，“坐在王座上的那一位，才是王女。”
娜日邁被驅逐到呼和臺，氣憤不已，她的夫郎白音提布卻很開心，“娜仁，我們在這兒，一樣可以過得很開心呢。”
娜日邁站在平原上眺望王都的方向，“本王唯有得到那兒才會覺得開心。”
楊泠能下床行走後，作為北胡信使的使命便要提上日程。
娜麗娜特意召來楊泠，兩人第一次在殿裏相談，楊泠誠懇道，“多謝王女派人救了我，救命之恩，永世難忘。”
娜麗娜笑一下，“那麽，你願意做我的怯薛必閣赤嗎？可汗去後，孟恩年歲已大，也該退下了。”
楊泠起身，朝娜麗娜單膝下跪，“我願意。”
“即便你之前忠於王姐，而我和王姐有仇怨，你也願意跟隨我嗎？”娜麗娜再問，“本王不質疑你的忠心，但本王不想勉強你。”
楊泠笑笑，“可汗勿憂，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只願為天下和平與蒼生安定行走。”
娜麗娜高興極了，“我的怯薛必閣赤，本王感激你。”
娜麗娜讓孟恩跟隨楊泠出使中原，一切聽從楊泠指令，以楊泠為主。
這一次回去，北胡與女國邊關的互市，便要打開了，娜麗娜，要二人務必年關前返回北胡。
楊泠收拾行囊，帶著娜麗娜的國書和北胡子民的期待，在春和日麗的五月，與孟恩踏上回女國的路。
信件先抵達女國，女國所有子民，全部聽說了這件事，民間街頭巷尾，全是這一樁極其熱鬧的軼事。
得知楊泠即將出使女國，傅琴總算能放下心，楊泠還活著，太好了。
自北胡後，傅琴再次病倒，這一次，因著他一路駕馬淋盡風雪，疾病來勢洶洶，回來後他便一直躺在床上。
在這樣熱的天，骨頭縫裏都透出股寒意，日夜折磨得他生死不能，整個人又陷入了時常昏睡的病況中。
他卻面上帶笑，開始日夜期盼，等楊泠回來。
得知楊泠終於出發，朝中原而來，松懈下心神的傅琴，突如其來高熱一場，再次長久地昏睡過去。
邊關風沙曬人，楊泠風塵仆仆，領著一隊北胡貨物和侍從，千裏迢迢抵達女國邊關。
接伴使帶著一銀盒的香茶和藥，早等候在邊關，她們接到了人，陪著楊泠一行人在班荊館稍作休息，隔日接伴使又領著楊泠一行人繼續前往女國，當女國溫和暖人的風吹在臉上時，已是八月。
館伴使熱情地將楊泠一行人安頓在女國的都亭驛，這幾個月，楊泠與所有北胡信使，將住在這兒。
又回到女國了。
楊泠望著容城燈火輝煌的夜色不禁感慨，原來女國的京城是如此的繁榮，回想鶯歌鎮盛節的場景，在容城面前，真真天差地別。
而她，有一天，竟會以如此身份，走到了女國的中心裏。
世事難料。
次日，楊泠騎著馬，一行人由楊泠打頭，跟著鴻臚寺卿方和行走在容城街道上，向皇宮而去，街上一路滿是圍觀的女國子民，大家伸長脖子，紛紛看這位代表北胡前來相談的漢人。
“她是漢人，聽說原先不過是鶯歌鎮的一介小民，如今竟做到北胡必閣赤的職位，更是代表北胡出使我女國。倘若她能行，為何我不能？”
“鶯歌鎮？鶯歌鎮在哪？從未聽過。”
“漢人？好樣的，不虧女中英豪，居然做到北胡的大臣。”
“若有可能，我想結識她。”
“我亦是。”
所有人全紛紛議論著楊泠，而容城街上一棟酒樓之上，一位郎君擡起一手，擱置在憑欄上，低頭看那騎在馬背上的黑黝小娘子。
“哦？是楊泠。”周瑛一手輕輕撫摸著半截面具，一邊笑道，面上露出絲見到故人久違的神情，
“真是許久不見了啊，還以為她命折荒原了，原來她還活著，真想不到，楊娘竟能有如此造化，實叫我驚訝，果真莫欺少年窮。”
孫娘子更是吃驚不已，站在周瑛身側一起看著楊泠的身影，“想不到楊三娘竟成了北胡的使臣，她家祖上墳埋在了哪？我也想遷我家祖墳過去。”
周瑛嘴角笑得更深，“你可要想清楚了，萬一你遷到的地方，不是冒青煙的墳...”
孫娘子疑惑地看一眼周瑛，周瑛不再說下去，他不住撫摸面具，看樓下楊泠的身影往前遠去，許久，他才悠悠道一句，
“歡迎回來，楊三娘。”
陶玥也在酒樓上見到了楊泠，許淵很是吃驚，“這幾年我在北胡，沒少聽見楊三娘的名字，卻一直不得見，萬萬沒想到，北胡的楊泠，真的是那個楊三娘。”
陶玥卻有點苦惱，“哎，還以為她死了呢，沒死也無妨，一樣能用得上。誰知她現在不僅活著，還如此有名，卻叫我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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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關心。”楊泠淡淡微笑，想到什麽，再次感謝，“勞你多日費心，吉布哈，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吉布哈紅了臉，坐在楊泠身旁，問出心事，“我聽說，你們中原有一句話，叫‘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他躊躇間，羞羞答答道，“羊，我救了你，你能不能以身相許我？”
楊泠楞了一下。
吉布哈的話太突然，可楊泠沒想到，那一刻，她想的不是怎麽回吉布哈的問題，不是吉布哈怎會喜歡她，不是這世間任何一件事。
她眼前只乍熱浮現一道身影，就在她那日倒在雪中，迷迷糊糊以為自己將死去時，眼前出現的那道身影。
楊泠看不清那身影究竟是誰，但她非常肯定，自己當時期盼著那道身影是誰。
醒來得知是吉布哈...楊泠眉眼有些黯淡，她沈默片刻，搖搖頭，
“很多謝你，吉布哈，我們中原還有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待我的恩情很大，我以身相許，不夠還，我也...不能以此還你。”
但我可以還你別的，以無數倍還你。
“為什麽？”吉布哈吃驚地瞪大雙眼，“你是因為要娶寶格楚王子了？還是因為你覺得我是平民？我不是平民，我阿布是朝格倉叔叔，我額吉是王女軍隊裏的...”
“不。”楊泠再次婉拒，“吉布哈，我不能以身相許，是因為...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
吉布哈怔在那兒，頃刻間雙眼灌滿淚水，他嘴微微張開，“那你對誰有？...我懂了，我懂了，你果真喜歡那個漢人王子，即便...即便...”
即便，他如此使手段欺騙了她，拿恩情壓她，可她還是拒絕了他。
吉布哈一下站起身，轉頭跑出行宮，徒留楊泠一人坐在庭院裏繼續沈默。
吉布哈猜的不錯，楊泠忍不住想嘲笑自己，沒想到別離三年，再見到人，他依舊能撩撥起她的心弦。
即便那個心狠的郎君，從前數次傷害自己，沒想到在自己臨死前，想見的人，依舊是他...
真諷刺啊。
楊泠好起來的消息傳開，二殿下娜麗娜親自過來，詳細問明當日王都暗殺的前因後果，將娜日邁意圖殺害楊泠一事回稟給了可汗。
如今是四月底，可汗強撐著身子聽說這事後，未能布局更多，只來得及宣告將王位傳給娜麗娜，便撒手離世。
娜日邁在獄中聽說這件事，憤怒不已，“可汗一輩子都在糊塗，怎能把王位傳給那個軟骨頭？！來人啊，放本王出去！放本王出去！”
無人理會娜日邁，北胡王都裏所有人都在為可汗的離去悲傷，塔娜哭成淚人，卻迅速變堅強起來，就在可汗逝世後，新舊大臣為娜麗娜繼位一事發起了激烈的爭吵。
塔娜站出來，厲聲道，“王位本該是本王的，是當初我自願讓給布和，如今，布和不在，我還在。”她嚴厲地站在殿上，掃視所有大臣一眼，“我宣告王位，傳給娜麗娜。”
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但就在娜麗娜即位當日，忠南樂率領軍隊殺進獄中，救出娜日邁。
一行人簇擁娜日邁準備起兵謀反，娜日邁的軍隊與王都裏娜麗娜的軍隊兩方對陣，就在這危急時刻，北胡王都外傳來千軍萬馬的嘶喊聲，震耳欲聾的軍隊踏步聲緊隨其後。
“十九部落胡斯勒夫帶王隊前來護王都安危。”
“二十四部落胡和夫帶王隊前來護王都安危。”
“四十部落阿古金帶王隊前來護王都安危。”
所有人都驚呆當場，原來娜麗娜的人，胡斯勒夫、胡和夫、阿古金等等部落首領，紛紛從東察臺帶著大量軍隊出動，進入王都將娜日邁的軍隊團團包圍住。
娜日邁看著這一堆憑空出現的軍隊，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原來，可汗給娜麗娜留了這份禮物，可汗果真偏心，他將挨著王都最近的東察臺給了娜麗娜，原來用意在這，他藏了這麽多的軍隊放在東察臺，可汗，你太偏心！”
“你太偏心！”娜日邁憤怒地仰頭朝天大吼。
娜麗娜拿出可汗的遺書，從人群中緩緩走出，大聲道，
“娜日邁，你怎能在可汗剛剛離世時，就要當我北胡的叛臣？你可知，我北胡，已在這幾月間，同中原女國重修於好。”
“女國國主承諾，只要我們北胡和中原交好，一旦我北胡內發生內亂，她們的軍隊，將不遠萬裏趕來幫扶我，你們想清楚，是不是要同整個中原為敵。”
所有人全部，更加地驚呆當場，誰也沒料到可汗還留有這一手。
這是楊泠年節那次時，同可汗在一起相商許久的結果，可汗實在不放心自己走後，娜麗娜的安全，楊泠便出了這個主意。
於是，一封北胡可汗懇請女國幫忙的信件，由楊泠親手寫好，早早發了出去。
也是一個月前，珍宗的回信抵達王都，那時，可汗剛離世不久。
面對東察臺的軍隊，娜日邁或可率兵頑強敵對，但北胡內亂的消息傳去中原，倘若女國真的伸手相助娜麗娜，從邊關調禁軍，一個月便能殺到王都這兒。
誰都想到這一點，誰都不敢真的打起來，北胡不能亂，絕不能讓女國的禁軍進來插手北胡事務。
“娜麗娜，你這個軟骨頭，你竟敢邀請敵國的軍隊進入我北胡？你將我整個王都子民的安危，都放在刀尖上！”娜日邁憤怒地怒吼著，“可汗，這就是你選擇的國主嗎？你選了個無能的奴仆，一個朝中原跪下去的奴仆！”
娜日邁一行人，又一次被驅逐出王都，這一次，娜日邁只能當呼和臺的部落首領，沒有詔令，再不能返回王都了。
北胡這件即將亂起來的事件，險險平息下去，忠南樂憤怒不已，“中原國主怎會插手管我北胡的事？這信一定是假的。”
“即便是假的，也無人敢真的嘗試。”新奧敦哀嘆，“王女如今被逐去自己的領地呼和臺，可汗將一切都算到，王女被驅逐至此，可以靠良田活下去，不會因為糧食搶奪王都的。”
“娜日邁如今已經不是王女。”蘇曼道，“坐在王座上的那一位，才是王女。”
娜日邁被驅逐到呼和臺，氣憤不已，她的夫郎白音提布卻很開心，“娜仁，我們在這兒，一樣可以過得很開心呢。”
娜日邁站在平原上眺望王都的方向，“本王唯有得到那兒才會覺得開心。”
楊泠能下床行走後，作為北胡信使的使命便要提上日程。
娜麗娜特意召來楊泠，兩人第一次在殿裏相談，楊泠誠懇道，“多謝王女派人救了我，救命之恩，永世難忘。”
娜麗娜笑一下，“那麽，你願意做我的怯薛必閣赤嗎？可汗去後，孟恩年歲已大，也該退下了。”
楊泠起身，朝娜麗娜單膝下跪，“我願意。”
“即便你之前忠於王姐，而我和王姐有仇怨，你也願意跟隨我嗎？”娜麗娜再問，“本王不質疑你的忠心，但本王不想勉強你。”
楊泠笑笑，“可汗勿憂，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只願為天下和平與蒼生安定行走。”
娜麗娜高興極了，“我的怯薛必閣赤，本王感激你。”
娜麗娜讓孟恩跟隨楊泠出使中原，一切聽從楊泠指令，以楊泠為主。
這一次回去，北胡與女國邊關的互市，便要打開了，娜麗娜，要二人務必年關前返回北胡。
楊泠收拾行囊，帶著娜麗娜的國書和北胡子民的期待，在春和日麗的五月，與孟恩踏上回女國的路。
信件先抵達女國，女國所有子民，全部聽說了這件事，民間街頭巷尾，全是這一樁極其熱鬧的軼事。
得知楊泠即將出使女國，傅琴總算能放下心，楊泠還活著，太好了。
自北胡後，傅琴再次病倒，這一次，因著他一路駕馬淋盡風雪，疾病來勢洶洶，回來後他便一直躺在床上。
在這樣熱的天，骨頭縫裏都透出股寒意，日夜折磨得他生死不能，整個人又陷入了時常昏睡的病況中。
他卻面上帶笑，開始日夜期盼，等楊泠回來。
得知楊泠終於出發，朝中原而來，松懈下心神的傅琴，突如其來高熱一場，再次長久地昏睡過去。
邊關風沙曬人，楊泠風塵仆仆，領著一隊北胡貨物和侍從，千裏迢迢抵達女國邊關。
接伴使帶著一銀盒的香茶和藥，早等候在邊關，她們接到了人，陪著楊泠一行人在班荊館稍作休息，隔日接伴使又領著楊泠一行人繼續前往女國，當女國溫和暖人的風吹在臉上時，已是八月。
館伴使熱情地將楊泠一行人安頓在女國的都亭驛，這幾個月，楊泠與所有北胡信使，將住在這兒。
又回到女國了。
楊泠望著容城燈火輝煌的夜色不禁感慨，原來女國的京城是如此的繁榮，回想鶯歌鎮盛節的場景，在容城面前，真真天差地別。
而她，有一天，竟會以如此身份，走到了女國的中心裏。
世事難料。
次日，楊泠騎著馬，一行人由楊泠打頭，跟著鴻臚寺卿方和行走在容城街道上，向皇宮而去，街上一路滿是圍觀的女國子民，大家伸長脖子，紛紛看這位代表北胡前來相談的漢人。
“她是漢人，聽說原先不過是鶯歌鎮的一介小民，如今竟做到北胡必閣赤的職位，更是代表北胡出使我女國。倘若她能行，為何我不能？”
“鶯歌鎮？鶯歌鎮在哪？從未聽過。”
“漢人？好樣的，不虧女中英豪，居然做到北胡的大臣。”
“若有可能，我想結識她。”
“我亦是。”
所有人全紛紛議論著楊泠，而容城街上一棟酒樓之上，一位郎君擡起一手，擱置在憑欄上，低頭看那騎在馬背上的黑黝小娘子。
“哦？是楊泠。”周瑛一手輕輕撫摸著半截面具，一邊笑道，面上露出絲見到故人久違的神情，
“真是許久不見了啊，還以為她命折荒原了，原來她還活著，真想不到，楊娘竟能有如此造化，實叫我驚訝，果真莫欺少年窮。”
孫娘子更是吃驚不已，站在周瑛身側一起看著楊泠的身影，“想不到楊三娘竟成了北胡的使臣，她家祖上墳埋在了哪？我也想遷我家祖墳過去。”
周瑛嘴角笑得更深，“你可要想清楚了，萬一你遷到的地方，不是冒青煙的墳...”
孫娘子疑惑地看一眼周瑛，周瑛不再說下去，他不住撫摸面具，看樓下楊泠的身影往前遠去，許久，他才悠悠道一句，
“歡迎回來，楊三娘。”
陶玥也在酒樓上見到了楊泠，許淵很是吃驚，“這幾年我在北胡，沒少聽見楊三娘的名字，卻一直不得見，萬萬沒想到，北胡的楊泠，真的是那個楊三娘。”
陶玥卻有點苦惱，“哎，還以為她死了呢，沒死也無妨，一樣能用得上。誰知她現在不僅活著，還如此有名，卻叫我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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