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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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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楊周車上有香薰,盛妍沒聞到自己身上沾的楊周車裏的香薰味,只聞到司辰埋在她身邊身上散發的清淺香氣。

司辰在嗅她,說話的口氣也讓人生氣,說話的內容也讓人生氣,但盛妍一動不敢動。她應該發火,應該一把推開他,阻止他這種怪舉動。她一個成年人,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就算真跟什麽男人吃飯那也是她的自由。

但是……

聽著他嗅她的聲音,她答,“沒你說的這種事。就是一個普通同事,其它部門的。林笑約的他,林笑被公司辭了以後他幫林笑介紹過工作,林笑很感激,約著出來吃飯,結果大姜媽媽生病了,她去醫院沒來,我只得陪著。”

盛妍做報告似的如實回答,睫毛沒規律的亂跳。低著眼睛看著人一點點從她身上起來,手臂也從她身側拿走,再出現在視線裏的漂亮臉孔已經從之前的不開心換成了笑容,跟往常一樣的溫和笑容。

“只是這樣嗎?”

盛妍點頭。

“那就好,我只是擔心姐姐結交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就像你那天擔心我一樣,我不是立刻就把人刪掉了麽。對吧?”

“嗯。”

盛妍感覺腦子有點暈乎,暈乎到快不能做正常的思考。是被狗嚇的?還是被司辰嚇的?還是被她自己的鬼迷心竅的胡思亂想嚇的?也許都有點。

她只是幹幹地扯了一下嘴角,點點頭,而後是又不自知地皺了眉。

盛妍低了眼睛打算走開,她需要休息一下,結果剛擡起腳,手腕卻被一把抓住,這下她真是嚇得心臟差點缺血。

到底是她自己不正常還是司辰太放肆了。

有一說一,她是挺想談戀愛了。從跟林笑住一塊兒,每天被她秀恩愛,秀不管說什麽屁話也有一個人耐心聽,秀被人寵著、哄著是什麽樣的恩愛。

但那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向往,一直以來就沒遇上過能去實施的對象。她眼光挺高的,因為自己也有點小姿色,她門兒清。所以就對什麽庸脂俗粉都上不了心。就是刷劇,被人狂追的那些愛豆她也不一定都看得上。

司辰長得漂亮,從第一天在他來京都的那天,從公交車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本能的被勾住了眼睛。

對,他是小,才16歲,但就是這麽個16歲的人擁有著連林笑那個閱人無數的家夥都受不了的優越條件。何況一個沒見過什麽男人的她。

盛妍一把被握住手腕,驚得一瞬間臉白手涼,心裏翻江倒海。抓著她的人倒沒有在乎她只是表面的異常,還是整個人都在不好。

司辰握著盛妍一只手腕,眼睛看著地上的狗。他嘴巴裏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狗就動了,立刻熱情地從地上擡起屁股湊上來。

“別怕,它們很乖的,姐姐摸摸它。”

盛妍眼睛一絲絲地泛紅,卻一個字沒說,只是抗拒地縮手。但司辰扣著盛妍手腕的手指更是握著她不讓她縮。一掙一縮裏,盛妍的腕骨緊貼進司辰的指骨間。

不論盛妍心裏如何翻江倒海,在表面看來她只是被握著手卻還是不敢摸那條狗,司辰便再加了一只手過來幫忙。

他一手握著盛妍手腕,一手將盛妍下意識握成拳頭的手指一根一根從手心裏取出來,一根一根指節掰直。

盛妍回來前司辰在廚房裏洗水果,他浸過涼水的手指因受冷的刺激這會兒是暖的,暖的泛著肉紅色。盛妍各種驚嚇湊在一起的手指是涼的,涼得泛白。

兩種不同顏色的手指裹在一起,不同的體溫也裹在一起。

司辰抓著盛妍的手放上熱情大狗的狗頭。

“姐姐是嫌它臟嗎,還是真害怕?”

手掌、手心、手指被異於自己的溫度團團包裹,是一股誘人的溫暖,溫暖的背後是不讓反抗的控制。

“好了,”盛妍猛地抽手,是真在用力抽手的,但還是抽不動,司辰還是握著她,誘導她,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氣。

耳根的熱擾亂聽力,眼角的熱擾亂視線。

她耳不聰目不明,她已經傻得只註意到了心底裏隱隱的有一團火,其它一概不知了。

盛妍執著地抽,後者執著地壓著,盛妍像在受酷刑,而後者便是施予懲罰的人。

“它不臟的,我經常讓它們去河裏洗澡。”

“行了!”

盛妍這次一把就將手從司辰手裏抽了出來。她帶了怒氣的聲音,似乎都能在屋裏震出回聲。跟前的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那條狗也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人挺委屈的,狗也挺委屈的。

她幹了什麽?

他們幹了什麽?

該生氣嗎?

不該生氣嗎?

她不願意摸那看起來兇巴巴在路上她絕對不敢挨近的狗,更不願意讓手指,手背,連接心臟的手心跟一個異性擦來擦去。

兩個人一條狗站在餐廳燈下,盛妍先前放在櫃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好歹打斷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收場的局面。

手機在櫃子上不停地響鈴加震動,櫃子表面震得嗚嗚響。

盛妍咽了咽空空的喉嚨,“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她胡亂指了下房間方向,從櫃子上一把抓了手機就走了。

是楊禾來的電話,問她這周回不回去,也不給她來個電話,要回去她好提前準備吃的。盛妍有點收不住心底裏莫名其妙的火氣,但也不敢對楊禾發火。楊禾在那頭例行一周檢查似的問這問那,她答的心不在焉。

一通電話,幾分鐘時間,盛妍都在回憶剛才。

兩只手,十根手指,摩挲,生電,變異,泛紅的,泛白的,膨脹,放大。

伴隨著楊禾這縷照進現實的光又開始縮小,壓扁,白的白,紅的紅,司辰做飯的手,洗水果的手,她動不動拉他幹這幹那的手。

不過是他非拉她去摸了一下那條狗的頭,她連狗毛光不光滑都沒摸出來就抽走了。

時間會隨著人的關註或忽略而變快變慢。

剛才的事是乎被她無限延長、放大了。

從拉她的手,掰開她的手指頭,到去摸狗,到她抽走其實也不過是片刻的時間。

似乎確實只是一會兒的時間。

真犯得著生氣?

“好,我知道。司辰開學了,上學很多事要做,不一定每周回來了,我也不一定每周回來。不是告訴過你我準備明年考試嘛,靜下心來看書要時間啊,不看書怎麽考得過。”

她不耐煩了,楊禾才不慣她。電話掛斷,房間裏沒了楊禾從電話裏傳來的聲音,沒有自己的聲音,安靜得讓人渾身上下難受。

先前的憤怒盛妍似乎已經淡忘了,司辰先前那種語氣古怪的問題她也幾乎不在乎了。只是後怕,只是記得過往這3個多月時間裏都經歷了些什麽。

司辰的討好,他做的水煮肉片,排隊買回家的油條。他的討好從來不是空的,都被早飯、晚飯填滿。

他多少次可憐巴巴地套她的承諾。

盛妍看著自己被硬拽著去摸狗的手,看看手心,看看手背。

對,她是害怕這種大型狗,也嫌棄它們是流浪狗太臟。河裏洗怎麽能洗得幹凈,肯定很臟,搞不好身上還有跳蚤。

盛妍手指蜷進手心裏捏起來,轉頭走到門口,剛伸手想開門,門上倒先響起敲門聲。

“咚咚”

“咚咚咚”

盛妍兩步便從門口離開,也沒管拖鞋有沒有搞出聲音,一屁股坐了最近的一張椅子。

“進來。”

門扇推開,高高的身影先於人進來,盛妍假模假式地從椅子上起身。

司辰今天身上穿的這件白襯衫是他自己買的,合身,好看,就是那種大學校園裏最惹人眼的帥氣男孩。

如果他不長這樣,就是一個通常16歲男孩子那種不修邊幅的模樣,不太愛幹凈,不懂事,不講究,也不勤快,不會討人喜歡。動不動就領流浪狗回家,還拉她去摸,她犯得著害怕麽,犯得著惱火麽?

不想摸在後腦勺給他一巴掌就結束了。

盛妍沒能好好與之對視的人已經走到跟前,他手裏握了一小瓶酒精,帶噴嘴的,她就看著那瓶酒精,大概猜到他要幹什麽,但她仍用了一副疑惑地神情看著它。

“消毒酒精,之前買的。”司辰解釋盛妍的疑惑,“對不起,狗我已經趕走了。姐姐在意的話消下毒吧。”

錯不在一個人,退一步海闊天空。

臺階來了,盛妍就下了。

那天的不愉快在當時全歸到了那條狗身上,後來盛妍想起來,真有點兒對不住那狗。她那天的態度,司辰應該也是有點意識的,後來的一陣他們之間莫名其妙就有了那麽一點邊界感。

司辰沒再動不動就貼著她,動不動就拉她、拽她、聞她。但也還跟平常一樣,好好生活,監督她的行動軌跡。

和她告訴楊禾的一樣,開學了司辰很忙,白天上課,晚上泡圖書館,再加上他有了點自覺意識,跟她腦子裏那根神經過不去的時間就更少了。

公司樓下,從側門出去的那條小路口的椅子時不時有人坐在那兒,但不再是等她的人。

原來因為開學焦慮坐那兒等她的人現在是已經適應大學生活了,參加了不少社團,已經學會交朋友了。

司辰來投靠她,按理說她除了生活上的照應,精神上也應該給予照應。結果就因為她始終無法端正的心態,沒辦法再多做什麽。

他多參加社團,盛妍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天晚上鬧不愉快的影響。

有一個周末他兩天都沒回過家,打電話過來跟她報到,那頭的音樂聲吵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參加的什麽活動。

“我在做一件非常有趣的事,過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告訴你。”隔天司辰回來她問他,他就這麽答的。

“姐姐呢,我不在的時候你是出去玩兒了?還是真在家學習?”

盛妍好笑,也就是他監督她的時候還是跟以前一樣,依舊管太寬。

“在你眼裏我是很喜歡出去玩兒的人?”

“當然不是。所以我才喜歡你。”

“拿時間認真提升自己很好,你一定要認真,明年考不過我會嘲笑你的。”

“真是謝謝你的鼓勵。”

那家夥的一句話,盛妍就自己給自己定在家裏走不了了。

明年考不過我會嘲笑你的。

明年考不過我嘲笑你。

我嘲笑你。

嘲笑你個大頭鬼。

“最近很忙嗎?每天看你忙忙碌碌的樣子。”

這話是楊周問她的。降溫秋雨滿地撒,風衣已經抗不住了,從公司裏出來涼颼颼的,盛妍不打算走側門去坐地鐵,就從正門出來。

“哪有。就是下班回家嘛,林笑走了辦公室裏沒以前好玩了,大家都各走各的。”

一旁的男人倒是不冷,雙手閑插在西褲口袋裏,低頭笑。他西裝顏色冷冷的,人更顯清爽幹凈,也很端正。

後來她又跟楊周喝過兩次東西,某個秘密有楊周一再的確認,她還真穩住了沒跟林笑露一點風聲。她跟林笑相處了這麽多年,就像自己家裏的人,看久了,看習慣了太熟悉了,你知道她好,可以說是帶了親人濾鏡的那種好。但說實話,要問她這麽個不錯的男人知難也不退的喜歡林笑,他喜歡林笑的點在哪?她還真不知道。

也許就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吧。

就像她看林笑。

林笑個性張揚,強勢霸道,以前上學的時候,大家年輕氣盛,明面上跟她不對付的人都挺多的。但她就是偏偏跟林笑很合得來,看著就親切,抱著就舒服。

“你今天怎麽回家?”楊周問。

“打車。”

“別打車了,順道送你。”

“不用。麻煩,也不是特別順,你送完我還得調頭。”

“我不像你,每天著急回家。捎你一段不耽誤的。”楊周是一種調侃的口氣。

盛妍偷偷翻白眼,她也沒急著回家好吧。

盛妍沒吱聲,楊周突然問她:“家裏是不是有人在等你,分量挺重的吧?”

一股冷風唰地從身上扯過,盛妍被風刮的狠狠打了個冷顫,她風衣裏灌進一股冷風。盛妍趕緊裹風衣,倒也是聽到了楊周的話。

有點無語。

別以為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就妄圖希望別人也有把柄落到你手上。

“呵呵,就一百多斤那麽重的份量。”

楊周被逗得笑起來,盛妍也笑,她正準備解釋家裏的人是弟弟,順便炫耀一下“我弟弟,京大高才生。”風衣裏的手機在抗風但不保暖的面料裏響起來。

掏出來,正是那個一百多斤份量的人。

一不小心養了一條心機深重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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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徐成益離婚那天雨一個勁兒下,洛珞縮在路邊一個小時沒等到車,最後等來一輛加長勞斯萊斯壓著汙水在路邊停下。

先打開的是駕駛室車門,一柄黑傘唰地撐開,穿黑西裝戴白手套的司機動作麻利地到後排接了一個男人下車。

洛珞看著倆人走近,直到了跟前她才起身喊人:“唐繼哥。”

被司機嚴謹照料的人一張冷臉英氣壓人,將她落湯雞的造型打量了一番。

他朝她傾身,他頭頂的傘也跟著傾,雨水雙倍地砸上洛珞手裏的傘。連傘也從不自己撐的周唐繼伸了手,冷白的手指沾了雨水,親自拎了洛珞肩膀上的背包。

“回家吧。”

其實一年前從周家離開的那天,雨下得比今天還大。

洛珞被周家收養10年,一直沒上戶口本,因為周家一直有人反對,連被她從小貼到大的周唐繼也不同意。

“絕對不行。”

洛珞親耳聽周唐繼這麽說的時候心都碎了,所以冒雨也走了。後來為了攢錢把自己一文不值的空頭戶口在徐成益那兒賣了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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