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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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一天。
六月的風從大開的窗戶裏躥進屋來，盛妍停下手裏的拖布，擡手擦了額頭上冒出的細汗。擡睫，瞧向客廳中央沙發上邊打電話，邊擦桌子的室友。
“不要，我知道了。你老問這個幹嘛，就是不想告訴你，氣死你。”沙發上的人扭動身體，笑聲嬌俏，“你要是氣死了，我轉臉就找十個八個美男壓驚。”
室友林笑妖嬈地煲電話粥，盛妍拄著拖布目光落在她身上失神。從窗口進來的風晃著落在頰邊的細發，撩著她白皙皮膚上的絨毛，直到林笑註意到她的註視，斜臉朝她賤兮兮地一笑她才回過神繼續幹活。
整個屋子的地都濕漉漉以泛著幹凈的水光，盛妍收了拖布去陽臺。陽光正好，陽臺上的所有都曬得明晃晃的。拖布洗好，掛好，水滴落下，每一滴都帶著光。
整個屋子的大掃除盛妍是主力，幹完，身上的衣服都快浸濕了，沖了澡再沒力氣做飯。林笑拉了她，倆人上了離家不遠的小餐館。
林笑懶，盛妍也不是個本性勤快的人，但她不臭不要臉。
吵吵嚷嚷的餐館裏，等菜時林笑調侃，“怎麽，羨慕啦？”
林笑說的是盛妍聽她打電話聽呆的事，盛妍皺眉，羨慕？羨慕個鬼。但她容易臉紅，還是個單身狗，林笑就鬧個沒完。家常小菜館，價格公道，菜品良心，生意很好，很吵，盛妍手機上來了一通電話也只能出去接。
“餵，”手機貼在耳朵邊，電話裏傳來一個年輕男人回答的聲音。耳朵裏有餐館裏的吵嚷，也有頭頂樹枝頭的蟬叫聲，盛妍大概聽見了那頭的話。
“是妍妍姐姐吧，我是司辰啊。”
嘒嘒……
樹上太近的蟬聲直蓋過餐館裏的人聲，也蓋過街邊路過車輛的聲音。
“姐姐，姐姐？還在嗎？”
“啊，我在，我在的。”
街邊的梧桐每到冬季都會修剪，但春風一吹，枝葉又密了，遮了大半陽光。盛妍站在樹蔭下，朝餐館裏隔玻璃提醒她上菜了的林笑比了個手勢，又認真對付電話那頭一個很陌生其實又完全熟悉的人。
“姐姐，我來京都了。”
電話裏頭這個人的名字盛妍已經很久沒聽過了，大概有五六年沒聯系了吧。那個時候小孩兒長得很漂亮，性子乖，姐姐前姐姐後地給她當了差不多3年的尾巴，只是最後說走也就走了，連聲招呼也沒跟她打過。
但盛妍還是親切的，熱烈歡迎。
餐桌上的三菜一湯已經被林笑造去一半，盛妍帶著室外的熱氣“刺啦”一聲拖開椅子坐下，突來的、意外的一通電話講完，肚子似乎飽了一半。
“一會兒你回家還是出去？”盛妍手上往嘴巴裏送飯，眼睛擡著瞧林笑。
林笑是一副酒足飯飽後的醜態，懶靠在椅背上。這種地方她是懶得顧及儀態的，“幹嘛？”
“陪我去找個人唄。”
“找誰？”
“我一個弟弟，從平陽來的。”
“哥哥我有興趣，弟弟就算了吧。”
盛妍嚼著嘴巴裏的東西好笑，“但是他小時候長得特別好看。”
“真的？多大，”
“16。”
“不去。”
“他考上京大了，過來讀書的。”
“16歲不是才上高中嗎。”
林笑算是問到點子上了，盛妍也挺期待。當年可憐巴巴離開的孩子，這算是榮耀歸來嗎？
約定了時間，盛妍趕緊吃飯，嘴巴裏嚼著東西，繼續囫圇地說話：“人家保送來的，要不要去長長見識嘛，沾沾智慧的光芒，給你開開光。”。
林笑唰地從椅子上擡起屁股，拿餐桌上沒用到的勺子就敲盛妍。
地鐵上空調開得足，兩個女孩子擠在一起坐，“表弟還是堂弟？以前沒聽你說過。”
“都不是，他以前小的時候在我家住過幾年，我們關系很好，同吃同住的那種。孩子挺可憐的，很早就沒爸了，後來媽媽也不在了，京都也沒有其它親戚，他外公就把他帶平陽去了。”
“平陽，鄉下地方哎。”
對林笑這種地域歧視的話，盛妍挑了下眉。她們倒都是土生土長的京都人，就是連京大的門都沒進過。
“平陽還行吧。”盛妍回。
但林笑腦子轉得快，很快就轉去別的地方了，“開學還有3個月他現在來，來投靠你啊？”
盛妍遲疑了2秒，“人家自己租房子了。”
“呵呵，哈哈。”
兩個剛從學校走向社會的人從同學做成同事，又順理成章成了室友，彼此兜裏有多少活動金費都心知肚明，傻大度的事還是少幹。
從地鐵站出來，倆人又上了輛公交車。目的地還有兩站路，用走的要半小時，坐車不出十分鐘就看到天城廣場了。
6月1日國際兒童節，廣場上有活動，人很多。公交車從廣場西一直到廣場東，車子的緩行間，車窗下，一條人行道的距離過去，一隊排著長龍的孩子們唱著兒歌，一個牽著一個的衣擺走過。
孩子們移動的隊列後倒有處吸人註意的存在，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男人，穿件淺藍色牛仔褲，冰白的T恤映得他臉頰像在發光。單手插在兜裏，整個人像剛拿水洗過，特別幹凈，顏色冷素，和他跟前的那些移動的彩色孩子涇渭分明。
公交車上大多數人都在瞧廣場上的熱鬧，不止一個人看到了那個單肩挑著背包高出孩子串一大截的年輕帥哥。
實在是一個非常搶眼的路人。
盛妍的眼球已經轉到了眼眶邊緣，好看的路人也已經出框。
嗨，沒看夠。
車廂裏報了站名，要乘客小心下車。盛妍回頭突然就對上了一雙非常不懷好意的眼睛。
林笑賊兮兮地看著她。
“幹嘛？”
“春心蕩漾呵？”
“……”
盛妍臉皮薄容易臉紅，然後林笑差點笑死，然後林笑是把整個人都從椅子裏扭了起來看那個帥哥，但公交車已經跑太遠駛過廣場，進了站臺。
林笑坐下嘆氣，“大長腿，細腰，翹屁股，城府挺深，就是性子有點兒冷，不愛搭理人，遇上美女要微信可能都不一定肯給。”
“……”
盛妍也就看了張臉長得好，這些細節這貨是怎麽看出來的？
盛妍也瞎嗆了林笑幾句，車已經到站，公交車氣剎聲刺耳，一車人很快就下了一半。離開空調，熱浪直往腿上撲。擠下車，倆人撐了把太陽傘，轉頭朝廣場上去，找弟弟才是正經事。廣場上有活動，音樂聲大，人頭攢動，倆人共撐一把太陽傘也被擠得東倒西歪。
“快，再給你弟打個電話，我今天沒擦防曬。”
她也沒擦，盛妍松了傘柄趕緊掏電話。林笑自己撐著傘，盛妍手機還沒摸出來，傘被擠得一歪。
原先倆人把自己嚴實地蓋在傘面下，這下太陽光不僅爬上腿，還上了臉，但倆人突然高亮的視線裏進了個人影。
就是十分鐘前眼饞過的帥哥竟然還在這兒。
“好像年紀不大耶。”
林笑還敢說話，人家明明朝她倆掃了一眼。
盛妍認慫，趕緊繼續埋頭掏手機。
手機離開包，識別指紋，打開，但餘光裏那個人怎麽過來了？一雙淺藍色牛仔褲包裹的長腿戳到眼底，盛妍眼皮一跳。
“姐姐？”那人出聲。
剛撥出去的電話在跟前的年輕帥哥手裏響起。
何止年輕，在倆人跟前站定的人笑起來，分明是個少年。
“姐姐，”有了手機的佐證，沒認錯人，少年開心地筆起來，臉上陽光得沒有一點林笑定義的高冷，“我是司辰啊。”
盛妍擡眼擡臉，對方徹底彎起唇角。
公交車上看到的那個眉眼沈著，氣質冷漠的人，近了，笑眼彎彎，眼睛發亮。這哪是什麽男人，這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眼睛明亮的單純少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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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六月的風從大開的窗戶裏躥進屋來，盛妍停下手裏的拖布，擡手擦了額頭上冒出的細汗。擡睫，瞧向客廳中央沙發上邊打電話，邊擦桌子的室友。
“不要，我知道了。你老問這個幹嘛，就是不想告訴你，氣死你。”沙發上的人扭動身體，笑聲嬌俏，“你要是氣死了，我轉臉就找十個八個美男壓驚。”
室友林笑妖嬈地煲電話粥，盛妍拄著拖布目光落在她身上失神。從窗口進來的風晃著落在頰邊的細發，撩著她白皙皮膚上的絨毛，直到林笑註意到她的註視，斜臉朝她賤兮兮地一笑她才回過神繼續幹活。
整個屋子的地都濕漉漉以泛著幹凈的水光，盛妍收了拖布去陽臺。陽光正好，陽臺上的所有都曬得明晃晃的。拖布洗好，掛好，水滴落下，每一滴都帶著光。
整個屋子的大掃除盛妍是主力，幹完，身上的衣服都快浸濕了，沖了澡再沒力氣做飯。林笑拉了她，倆人上了離家不遠的小餐館。
林笑懶，盛妍也不是個本性勤快的人，但她不臭不要臉。
吵吵嚷嚷的餐館裏，等菜時林笑調侃，“怎麽，羨慕啦？”
林笑說的是盛妍聽她打電話聽呆的事，盛妍皺眉，羨慕？羨慕個鬼。但她容易臉紅，還是個單身狗，林笑就鬧個沒完。家常小菜館，價格公道，菜品良心，生意很好，很吵，盛妍手機上來了一通電話也只能出去接。
“餵，”手機貼在耳朵邊，電話裏傳來一個年輕男人回答的聲音。耳朵裏有餐館裏的吵嚷，也有頭頂樹枝頭的蟬叫聲，盛妍大概聽見了那頭的話。
“是妍妍姐姐吧，我是司辰啊。”
嘒嘒……
樹上太近的蟬聲直蓋過餐館裏的人聲，也蓋過街邊路過車輛的聲音。
“姐姐，姐姐？還在嗎？”
“啊，我在，我在的。”
街邊的梧桐每到冬季都會修剪，但春風一吹，枝葉又密了，遮了大半陽光。盛妍站在樹蔭下，朝餐館裏隔玻璃提醒她上菜了的林笑比了個手勢，又認真對付電話那頭一個很陌生其實又完全熟悉的人。
“姐姐，我來京都了。”
電話裏頭這個人的名字盛妍已經很久沒聽過了，大概有五六年沒聯系了吧。那個時候小孩兒長得很漂亮，性子乖，姐姐前姐姐後地給她當了差不多3年的尾巴，只是最後說走也就走了，連聲招呼也沒跟她打過。
但盛妍還是親切的，熱烈歡迎。
餐桌上的三菜一湯已經被林笑造去一半，盛妍帶著室外的熱氣“刺啦”一聲拖開椅子坐下，突來的、意外的一通電話講完，肚子似乎飽了一半。
“一會兒你回家還是出去？”盛妍手上往嘴巴裏送飯，眼睛擡著瞧林笑。
林笑是一副酒足飯飽後的醜態，懶靠在椅背上。這種地方她是懶得顧及儀態的，“幹嘛？”
“陪我去找個人唄。”
“找誰？”
“我一個弟弟，從平陽來的。”
“哥哥我有興趣，弟弟就算了吧。”
盛妍嚼著嘴巴裏的東西好笑，“但是他小時候長得特別好看。”
“真的？多大，”
“16。”
“不去。”
“他考上京大了，過來讀書的。”
“16歲不是才上高中嗎。”
林笑算是問到點子上了，盛妍也挺期待。當年可憐巴巴離開的孩子，這算是榮耀歸來嗎？
約定了時間，盛妍趕緊吃飯，嘴巴裏嚼著東西，繼續囫圇地說話：“人家保送來的，要不要去長長見識嘛，沾沾智慧的光芒，給你開開光。”。
林笑唰地從椅子上擡起屁股，拿餐桌上沒用到的勺子就敲盛妍。
地鐵上空調開得足，兩個女孩子擠在一起坐，“表弟還是堂弟？以前沒聽你說過。”
“都不是，他以前小的時候在我家住過幾年，我們關系很好，同吃同住的那種。孩子挺可憐的，很早就沒爸了，後來媽媽也不在了，京都也沒有其它親戚，他外公就把他帶平陽去了。”
“平陽，鄉下地方哎。”
對林笑這種地域歧視的話，盛妍挑了下眉。她們倒都是土生土長的京都人，就是連京大的門都沒進過。
“平陽還行吧。”盛妍回。
但林笑腦子轉得快，很快就轉去別的地方了，“開學還有3個月他現在來，來投靠你啊？”
盛妍遲疑了2秒，“人家自己租房子了。”
“呵呵，哈哈。”
兩個剛從學校走向社會的人從同學做成同事，又順理成章成了室友，彼此兜裏有多少活動金費都心知肚明，傻大度的事還是少幹。
從地鐵站出來，倆人又上了輛公交車。目的地還有兩站路，用走的要半小時，坐車不出十分鐘就看到天城廣場了。
6月1日國際兒童節，廣場上有活動，人很多。公交車從廣場西一直到廣場東，車子的緩行間，車窗下，一條人行道的距離過去，一隊排著長龍的孩子們唱著兒歌，一個牽著一個的衣擺走過。
孩子們移動的隊列後倒有處吸人註意的存在，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男人，穿件淺藍色牛仔褲，冰白的T恤映得他臉頰像在發光。單手插在兜裏，整個人像剛拿水洗過，特別幹凈，顏色冷素，和他跟前的那些移動的彩色孩子涇渭分明。
公交車上大多數人都在瞧廣場上的熱鬧，不止一個人看到了那個單肩挑著背包高出孩子串一大截的年輕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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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妍的眼球已經轉到了眼眶邊緣，好看的路人也已經出框。
嗨，沒看夠。
車廂裏報了站名，要乘客小心下車。盛妍回頭突然就對上了一雙非常不懷好意的眼睛。
林笑賊兮兮地看著她。
“幹嘛？”
“春心蕩漾呵？”
“……”
盛妍臉皮薄容易臉紅，然後林笑差點笑死，然後林笑是把整個人都從椅子裏扭了起來看那個帥哥，但公交車已經跑太遠駛過廣場，進了站臺。
林笑坐下嘆氣，“大長腿，細腰，翹屁股，城府挺深，就是性子有點兒冷，不愛搭理人，遇上美女要微信可能都不一定肯給。”
“……”
盛妍也就看了張臉長得好，這些細節這貨是怎麽看出來的？
盛妍也瞎嗆了林笑幾句，車已經到站，公交車氣剎聲刺耳，一車人很快就下了一半。離開空調，熱浪直往腿上撲。擠下車，倆人撐了把太陽傘，轉頭朝廣場上去，找弟弟才是正經事。廣場上有活動，音樂聲大，人頭攢動，倆人共撐一把太陽傘也被擠得東倒西歪。
“快，再給你弟打個電話，我今天沒擦防曬。”
她也沒擦，盛妍松了傘柄趕緊掏電話。林笑自己撐著傘，盛妍手機還沒摸出來，傘被擠得一歪。
原先倆人把自己嚴實地蓋在傘面下，這下太陽光不僅爬上腿，還上了臉，但倆人突然高亮的視線裏進了個人影。
就是十分鐘前眼饞過的帥哥竟然還在這兒。
“好像年紀不大耶。”
林笑還敢說話，人家明明朝她倆掃了一眼。
盛妍認慫，趕緊繼續埋頭掏手機。
手機離開包，識別指紋，打開，但餘光裏那個人怎麽過來了？一雙淺藍色牛仔褲包裹的長腿戳到眼底，盛妍眼皮一跳。
“姐姐？”那人出聲。
剛撥出去的電話在跟前的年輕帥哥手裏響起。
何止年輕，在倆人跟前站定的人笑起來，分明是個少年。
“姐姐，”有了手機的佐證，沒認錯人，少年開心地筆起來，臉上陽光得沒有一點林笑定義的高冷，“我是司辰啊。”
盛妍擡眼擡臉，對方徹底彎起唇角。
公交車上看到的那個眉眼沈著，氣質冷漠的人，近了，笑眼彎彎，眼睛發亮。這哪是什麽男人，這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眼睛明亮的單純少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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