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你快點兒，好了沒有？馬上就到我們班了！”林源淇一如既往咋咋呼呼，大學四年也經歷了不少，好像從來沒有磨滅掉她對生活的那份熱情，就連覃兮都穩重了不少，但是她好像還是葉蓁蓁印象中在她剛到寢室的時候第一個伸手跟她打招呼的小女生。

“馬上出來。”葉蓁蓁印象中這是自己第一次算旗袍，衣服昨天才收到，也沒有機會試一試，還好她最近體重沒什麽變化，穿上剛剛好。

這件無袖圓襟水滴領真絲旗袍，將她平日裏被略顯寬松的衣服掩蓋的曲線都挖掘了出來，層層暈染的簡便煙青色中有竹影搖曳，盤扣用的是顏色稍重青綠色樹枝扣。頭發被挽在腦後，白凈的臉上不施粉黛，一點朱唇，是整副輕描淡寫的畫卷中唯一的艷色，濃淡的強烈對比，美得讓人心驚。

葉蓁蓁從全身鏡裏細細地打量自己，四年A大見證了她的蛻變，從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孩到現在可以駕馭一身淡色旗袍的小女人，哪怕她身姿細弱，眉宇間的穩重堅毅卻讓人不敢小視。她從這兒開始征途，相信在不久以後的未來再沒有人因為她過人的容貌和背景小視她的能力，哪怕她的背後有申市舉國聞名的葉家作為後盾，哪怕她的未婚夫是鼎鼎有名的顧家少爺，這些在未來都只能成為她名號的後綴，她是葉蓁蓁，足以和她擁有的一切匹配的葉蓁蓁。

自信的笑容在她唇邊綻放，拉開浴室的門，在門口翹首以待的林源淇，也不吵著要趕快進去了，“蓁蓁。”楞楞的盯著葉蓁蓁，“美翻了。”

“口水。”葉蓁蓁嘴角的笑容更加肆意。

“啊？”林源淇驚叫，手反射性地摸了摸唇角，才知道這集這是被葉蓁蓁耍了，“馬上就要畢業了，蓁蓁，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兒？”不滿的看著葉蓁蓁，被壓迫了四年，馬上就要分開了，就不能不再戲弄她了。

搖搖頭，“那不行，我要抓緊機會，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了。”林源淇惡狠狠地挖了她一眼，砰地關上了門，表示抗議。要不是馬上就要分開了，她才不敢這麽對葉蓁蓁，她敢沖葉蓁蓁摔一次門，葉蓁蓁就能在不經意間摔她十次，自從跟顧老師在一起之後，她以前純良的蓁蓁就在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覆返了。

唉——

時間過得真快，她還記得大一剛來的時候，那個有點兒嬰兒肥的呆萌小姑娘，怯生生地敲開寢室門，“請問這兒是蘭蕙齋二棟605麽？”

“對呀，你是新室友嗎？你好，我叫林源淇。”

已經換好了衣服的戴琉璃和覃兮在桌前細致地上妝，四人都是包括正在換衣服的林源淇都是一身中長款旗袍，但在袖子，領口，襟口，圖案，顏色上大相徑庭，每一件都是根據各自身材和容貌特點精心制作的，這四件剛拿到手的旗袍，是葉蓁蓁在這最後一個學期剛開學的時候就著手為室友準備的畢業禮物，每一件都獨一無二。

“蓁蓁，今天很漂亮。”已經畫好妝的戴琉璃扭過頭來忍不住誇讚，她也總被人誇讚是美女，但是她承認她的美在葉蓁蓁面前就太過淺淡了，不僅容貌上難出其右，就連氣質上也相去甚遠，她始終缺乏了被家世浸潤出來的沈著，她的美或許獨特卻很難圖個長久。

“謝謝，你也很漂亮。”這話倒是不作假，戴琉璃就像是一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白荷，香遠益清不做探究，亭亭凈植卻是擔得起的，配上這身米白色墨蘭圖案的旗袍顯得相得益彰，旗袍的風韻和人的氣質一點兒不落。

葉子珮交流時間還沒到就匆匆回了M國，臨走之前最然沒有對葉蓁蓁過多交代和戴琉璃的事兒，葉蓁蓁卻還當她是未來弟媳婦一樣，有什麽好吃的好玩兒的總不會落下她。就連每次跟葉子珮視頻或者電話的時候都會提起她，偶爾還會旁敲側擊地詢問兩人的最近的關系，葉子珮好幾次都打算實話實說了，但是他要怎麽跟姐姐解釋清楚呢？幹脆就拖著，打算再拖一拖，直接就告訴葉蓁蓁因為距離原因，兩個人分手了。

誰料這一拖就到了畢業，索性近來葉蓁蓁也不再問，他就樂的不再提起了。

覃兮抿了抿唇，還是沒有開口，自從周采樊的事情發生之後，她和葉蓁蓁的關系就一直這麽不溫不火的，她和周采樊關系很好，就連現在也偶爾會在假期去看看周采樊，也不知道兩個人聊些什麽，每次回來她心情都不太好，久而久之就去的少些了。

她一直對周采樊心懷愧疚，她和周采樊在A大是關系最好的朋友，就連周采樊和葉蓁蓁關系鬧僵了，她面上和周采樊來往少些了，私下兩個人還是經常一起出去。她始終不肯相信周采樊會是那副不堪的樣子，就算她是，既然周采樊是她認定的朋友，她不能因為她的朋友對別人做了錯事就放棄她。她愧疚也是因為那天如果她在學校，會不會就不會有後來的事端，其實那天她原本是要過來的，只是……

葉蓁蓁看著覃兮，輕輕嘆了口氣，她並不會介意覃兮對周采樊好，這和覃兮跟她之間的關系並不沖突，覃兮是自己過不了她自己那道坎兒，在她眼中和她關系好就是對周采樊的背叛，這種論調她不能茍同，但是她尊重。

她看人雖然不會完全把人和她的社會關系割裂開來看，但是她也不會一竿子打倒一船人，覃兮是覃兮，周采樊是周采樊兩個人有本質的區別，她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也不再糾結了，四年室友馬上就要分開了，還有什麽心結在此刻不能解開呢？葉蓁蓁主動走了過去，“小兮，今天很漂亮。”

大概是沒想到葉蓁蓁會主動走過來，覃兮眼睛瞪得大大的，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些什麽，眼眶瞬間就紅了，“蓁蓁，謝謝，你也很漂亮。”憋了半響，只有這麽幹巴巴的一句話還說的磕磕絆絆，葉蓁蓁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謝謝。”

看著那個熟悉的笑容，覃兮直接捂住了嘴，怕自己一出口就是哽咽，她膽子小，很多事情都不敢主動，以前蓁蓁總是鼓勵她，每次都有這樣的笑容，帶著鼓勵和信任，她好像就能定了心，因為她是打心眼裏希望能成為蓁蓁那樣的人，沈著冷靜，端莊大方好像從來不會出現紕漏。

“蓁蓁，你快來看看我我穿旗袍好不好看？”覃兮好像還想說些什麽，只可惜被換好衣服興沖沖地林源淇打斷了，葉蓁蓁拍了拍她的肩頭，像以前每次鼓勵她的時候一樣，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就轉身往林源淇那兒去了。

林源淇的旗袍比之三個人的清淡顯得有些濃墨重彩了，大紅色的蕾絲旗袍，在下擺，袖口都用金線繡上了菊中名品古龍須，紅色和金色搭配的旗袍很難駕馭，一不留神就成了迎賓小姐們的同款，只是她這件無論是做工還是材質都超了爛大街的禮儀小姐同款十萬八千裏，加上她那張勾魂攝魄的臉，反而像個艷鬼。

林源淇的美是美艷的美，一不留神就容易成了艷俗，眼尾比一般人稍長且上挑，那點兒微微的弧度在盯著你看的時候就像一把小勾子，鼻梁高挺，嘴唇豐滿，唇色艷麗。葉蓁蓁記得以前有人說過，林源淇的臉長得很性感，她那時候不太明白，後來看的越久越是覺得這話有道理，林源淇這張臉哪怕僵在那兒就足夠人想入非非了。

“很美。”葉蓁蓁轉著打量了她一圈，做出了自己的評價，美和漂亮是有區別的，漂亮是視覺上的直觀感受，美表示了人更深層次的認同，漂亮的東西不一定美，美的東西大都漂亮，葉蓁蓁的很美，是極高的評價。

聽的林源淇激動地就差抱著葉蓁蓁親上兩口了。

四人收拾妥當，就被迫不及待的林源淇拖著去拍照，“我們先去憑欄亭那兒還是落霞坡還是……”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A大的每一處都像是烙在她們心口的印記，每一塊兒都是那麽清晰，好像她們昨天晚上還在憑欄亭坐了會兒，傍晚還經過了落霞坡，清晨還穿過了種滿海棠的致遠大道……

今天以後的無數個清晨傍晚生命中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景致，那些讓她們驚艷過，熟悉後又忍不住有幾分嫌惡的景色，再好再不好，今天以後都只是她們餘生的回憶了。

“羨慕我吧？當初讓你們陪我考研，一個二個都拒絕，以後這偌大的A大都屬於我了，哈哈哈——”林源淇好像天生就有那種能力——讓人總是忍不住想打死她的能力，葉蓁蓁紅著眼眶，咬著後槽牙忍住了朝林源淇動手的沖動。

“姐妹們，揍她。”這次是戴琉沒忍住，能讓戴琉璃如此失態，這也是林源淇的本事了。

的確她們寢室四個人，只有林源淇選擇了讀研，葉蓁蓁實習在恒正律師事務所，實習還沒結束就已經接到了聘書，葉蓁蓁也打算留在恒正。作為四九城排名第一的律所，其過人之處不必贅述，葉蓁蓁當時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投了實習簡歷，沒想到就接到了面試通知，以她的臨場能力留下來似乎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實習期她跟一位在刑訴上頗有建樹的大律師，每天早出晚歸，說是助理幹的全是雜事，卻一點兒沒有不情願。加上她工作效率高，不懂就問，很快就跟上了這位律師的步伐，用起來順手了，就不想再換了，所以她就成了全寢室第一個搞定工作的人。

戴琉璃沒有選擇進律所，反而把簡歷投到了喬氏，好像一點兒不知道顧灼華和喬氏的關系，葉蓁蓁當然不會挑明，不過她也幹得不錯，順利結束實習之後也留在了喬氏。

只有覃兮，她一直在回家和留在四九城這件事情上糾結，最後決定留在四九城，她實習單位是學校分配的，在一個基層法院，雖然只是一個基層法院競爭卻異常激烈，她現階段先從法律輔助人員開始做起，打算參加來年的公務員考試。

每個人的選擇都不盡相同，好壞都是的選擇，更何況現在也好判斷優劣，葉蓁蓁可能在律所待上幾十年也達不到她現在跟的那位大律師的高度，戴琉璃可能很快會發現喬氏並不適合她，轉而選擇其他的職業，而覃兮可能順利通過公務員考試，說不定再過幾年就能成為一名法官，好與不好都只能等未來她們自己來評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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