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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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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小羊兒將頭湊過去,屏住呼吸,眼見著木匣子一點點打開,裏面卻空空如也。

“誒?天書呢?”小羊兒疑惑地看向天師。

天師臉色凝重,捧著木匣子的手在顫抖。

長臉少年滿眼陰沈,低聲怨罵:“定是範家老賊將天書藏了起來!”

小羊兒扭頭看向他,心想,範家老賊?誰?說的是範大叔麽?範大叔明明是個好人!

天師閉上眼,合上木匣。

“哢噠”一聲輕微的脆響,銅鎖合上,七個齒輪自發轉動,打亂密碼後定住。

天師扶著木匣子,長嘆一聲,良久後,才再緩緩睜開眼,將木匣交到小羊兒手中,讓他悄悄放回原處去。

小羊兒失望地點點頭。

本來以為能瞧見天書呢,結果啥也沒瞧見。

天師起身落寞地向樹林更深處走。

長年少年一臉不悅,不耐煩地揮著手,催促小羊兒快走,將小羊兒送出樹林時,還不忘冷聲警告:“不許與旁人提及天師半分!記住!否則你、你的親人、你的朋友,都會遭天譴的!”

小羊兒乖乖點頭,揣著木匣子,鬼鬼祟祟回到簡陽村,在範家小院外伸長脖子張望,想著尋個好時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東西放回去。

他只盯著範家小院,卻沒發現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他身後。來人一把揪住他的後脖領,拎小雞崽子似的拎著他。他嚇一大跳,手上一松,木匣子脫手而出,在空中翻滾著往下墜。

好在來人伸出一只大手,橫空將木匣子穩穩當當地接住……

*

範昕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的她仿佛身處另一個世界,一個小小的鏡子似的東西將她整個人框在裏面,她對著那東西笑、說話、吃東西,好像那裏面有許許多多的人在看她。

醒來,範昕坐起身,茫然一陣,心頭漸漸生出一種慌亂。

她……到底是誰?

一個荒唐的念頭在心中升起。

範昕不敢深思,只有一個執念。

她要真相!

想著,範昕立馬便想將木匣子從床底下拿出來繼續解鎖,可是,她扶著床沿往床底一望,登時心頭一緊——

原本該好好躺在床底下的木匣子,竟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

範昕慌了。

顧不得腳踝上的傷還未痊愈,她忍著疼下地,伏身趴著,往床底下仔仔細細地找。

沒有!果真沒有了!

獨自氣惱大半日,曹世矜心裏不是滋味,可越是這種時候,越想瞧一瞧,那個令他心亂的人此刻在做什麽?有沒有半分為他掛心?

提著下屬買來的吃食,曹世矜面無表情地走進範家小院,看樣子像是來尋範昕算賬的,仔細瞧瞧,他那寒星般的眼眸裏分明存著幾許期待,期待屋子裏的人肯對他說一句軟話,只要一句就行!

若是她連一句也不肯說……哼!

他手裏的吃食餵狗好了。

推開房門走進去,曹世矜輕咳一聲。

範昕跛著腳站在床邊,聞聲扭頭看向他,眼裏水汪汪的,蓄滿了晶瑩的淚。

曹世矜心頭一緊,無心再計較別的,快步走過去。

範昕一臉急切地迎上來,不等曹世矜問,便說:“木匣子不見了!有人潛入我的屋子,把木匣子偷走了!”

曹世矜聞言,臉色驟變。

恰在這時,一道童稚的聲音傳進屋子裏,聽著愈來愈近。

“……放開我!放開我!我、我沒做壞事,我沒有!”

小羊兒被謝雲拎著,兩腳懸空,小臉脹得通紅,慌亂地拳打腳踢,奈何,任憑他使出渾身解數,依然無法掙脫謝雲的控制。

範昕含著眼淚,循聲奔出屋外,曹世矜緊跟在她身後。

見著院子中的情形,範昕一驚,再見謝雲手裏拿著失竊木匣子,又是一楞。

謝雲甩手將小羊兒扔在地上,垂下頭,恭敬地雙手奉上木匣子,“君上、夫人,這小賊懷抱此物,在院外鬼鬼祟祟。”

範昕接過木匣子,見銅鎖完好,才松一口氣。

曹世矜卻仍舊審視著臥在地上哀哀叫疼的小羊兒,寒星般的眼眸裏帶著深重的懷疑。

謝雲看一眼他,一把拎起小羊兒,嚇得小羊兒哭鬧得更加厲害。

範昕見狀,於心不忍。

自打小羊兒會走路,便常跟在她身後、幫她做事,“阿昕姐姐、阿昕姐姐”的叫著。

這一回小羊兒偷走木匣子,興許是小孩子好奇心強,做事又不知輕重,並無壞心思的。

想著,範昕便要讓謝雲將小羊兒放了。

謝雲遲疑地看向曹世矜,果真就這樣放過這個小賊?這小賊的膽子可比天還大,竟敢偷到夫人房裏去!不好好懲戒一番,可說不過去。

曹世矜朝前走去。

範昕擔憂地拉住他的胳膊。

曹世矜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走到小羊兒面前,寒星般的眼眸釋放著陰冷的寒氣。

小羊兒擡著頭魚他對視一眼,嚇得夾腿縮頭,嘴唇直哆嗦。

“君、君上……”

曹世矜:“是誰讓你偷東西的?”

小羊兒實在太害怕,一五一十地說出實情——

“一個白胡子的老爺爺!他說能打開木匣子……果然打開了……”

顧忌著長年少年的話,小羊兒不敢提“天師”二字。

範昕抱著木匣子走上前,震驚地問:“你說這木匣已被打開過?”

小羊兒看向她,怯生生地點頭。

範昕提著一口氣,追問:“裏面的東西呢?”

小羊兒連忙說:“裏面是空的,什麽也沒有!我親眼見著的!”

範昕聞言,擰緊眉頭,“怎麽會……”

父親怎會莫名其妙地將只空匣子藏在梁上?

謝雲擡高手臂,拎著小羊兒不放。

被領子勒住喉嚨,小羊兒很不舒服,滿臉脹紅地掙紮著,害怕而又急切地喊:“是真的!是真的!不信,我把匣子打開,給你們看!”

曹世矜瞇縫起眼,朝謝雲揮手示意。

謝雲這才將小羊兒放下。

領子一松,小羊兒捂著脖子,一陣咳嗽。

曹世矜從範昕手裏取過木匣子,遞到小羊兒面前,沒說話,靜靜地等著小羊兒動作。

小羊兒嘴唇蠕動著,默念著他先前的暗暗記住的次序,上手解鎖。

“一下、兩下、三下……”

等到他將七個齒輪都撥了一遍,卻沒聽到銅鎖發出“哢噠”的聲響。

解鎖失敗。

“這是怎麽回事?”

小羊兒急得抓耳撓腮。

他分明記得就是這個次序呀!

範昕止住眼淚,上前一步,讓小羊兒再次將他記著的次序撥動一遍。

小羊兒點點頭,認真地撥動齒輪。

“第一個是三下,第二個是六下……”

範昕仔細看著、記著,眼神愈發明亮 ,記住小羊兒撥動齒輪的所有次序後,她微微勾著身子,盯著木匣上的銅鎖,閉上眼睛,仔細回想著木匣被偷走之前的序列。

如果她想得沒錯,解開銅鎖的密碼應當是……

纖細白皙的手指在齒輪上撥動,一個兩個、三個……直到七個齒輪都被撥到正確的位置。

“哢噠”一聲,解鎖成功。

範昕擡眸看一眼曹世矜,有些緊張地移開手。

曹世矜打開木匣,一看,裏面果真如小羊兒所言,是空的。

範昕咬著紅潤的嘴唇,不願相信,她費盡心思尋著的木匣裏,竟然沒有父親珍藏的天書!

她一把奪過木匣去,將手探進裏面一陣摸尋、敲叩,確認沒有夾層、隔板後,終於失望地洩了氣。

但很快,一個疑惑襲上範昕心頭。

那哄騙小羊兒偷去木匣子的人是誰?他為何能夠打開木匣子?

範昕垂著眼眸,細細思索。

小羊兒縮著脖子,想著自己實話也說了,匣子也開了,總可以走了吧。

曹世矜看穿他的心思,瞧他可憐巴巴的,無心繼續為難他,揮了揮手,示意謝雲放人。

小羊兒松一口氣,一溜煙跑個沒影兒。

謝雲從袖中取出一只小竹筒,奉給曹世矜,“君上,江南的消息。”

曹世矜揭開竹筒蓋子,抽出裏面卷著的軍報,打開來看。

紙上寫著,巫崖辦事不利、已命喪江南,天師趁亂而逃,如今下落不明。

謝雲抱拳請命,為防天師投靠江東,願帶兵前去捉拿。

曹世矜揮了揮手,並未將天師的去向放在心上。

“一個老神棍罷了,不必費事。”

說著,曹世矜想了想,讓謝雲帶人去樹林子裏尋小羊兒說的那個老頭子。

謝雲點頭,退下。

回到屋子裏,範昕捧著木匣子發呆。

曹世矜站在一旁看著範昕,看了一會兒,拿起先前扔在小茶幾上的油紙包,打開,將一包香噴噴、熱騰騰的板栗餅捧到她面前。

範昕擡頭看向他,委屈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曹世矜勾著身子,用手背擦她臉上的眼淚,柔聲說著,“這板栗餅好吃。”

範昕眨了眨眼:“真的?”

曹世矜笑著點點頭,拿一塊板栗餅餵到她嘴邊。

範昕終於繃不住,張著嘴大哭起來。

她這些日子受的苦都白受了,木匣子裏根本沒有天書!嗚嗚嗚……

哭著哭著,心裏便有了氣,範昕將手裏的木匣子扔在木板床上,兩手一塊抓住曹世矜的手,埋頭一口吃下他手上的一整個板栗餅,鼓著腮幫子很用力地咀嚼著。

*

三日過去,範昕仍舊心有不甘,閑來無事便捧著木匣子擺弄,將那銅鎖開了鎖上,鎖上再開。

“7、9、9、9……”

為何打開木匣子的會是這樣一串數字。

沒錯,她確信這是一串數字,盡管在她的記憶裏,從來不曾有人以這些陌生的符號記過數,可她偏偏在第一眼便將它們都認了出來。

小羊兒記住的撥動次數,是在原本的序列上累加的。例如,木匣失竊前的第一個齒輪數是4,小羊兒記著的撥動次數是3,真正的密碼數則是7。

以此類推,七個齒輪,七個數字。

範昕苦思冥想,卻怎麽也猜不透,這七個數字到底有何含義,更不知除了已故的父親,這世上還有誰竟會知曉解開銅鎖的密碼。

範昕正想得出神,一道悠閑蒼老的聲音傳進屋子裏。

老村長來了。

將木匣子收起來,範昕跛著腳走出屋子。

老村長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提著只豬蹄,走進院子,大聲問著:“誒!阿昕啊,你的腳好沒好?”

一面問著一面走到檐下,老村長將手裏的豬蹄提得高高的讓範昕看。

“把這豬蹄燉了吃,早早好,早早賺錢,把你爹欠我的十串錢還上。”

老村長笑呵呵地說,要將豬蹄掛在打入土墻一半、留在外一半的木釘上。

範昕本不肯再拿他的好處,奈何老村長以長輩的口味,拉扯許多從前範老爹與他的交情,非要範昕收下豬蹄不可。

範昕只好點頭。

看著新鮮的豬蹄掛到墻上,範昕心中動容,點頭承諾會盡快還錢。

老村長滿意地點點頭,沒在範家小院多待,臨走前,看一眼那掛著的豬蹄,砸了咂流口水的嘴。

多好的一只豬蹄呀,他平素還舍不得吃呢……

誒,不過,送一只豬蹄換十串錢,也是很值得滴!

這般想著,老村長恢覆悠哉的模樣,背著倆手、踱著步子遠去。

看一眼豬蹄,範昕回到屋子,想著要如何在這亂世之中掙錢。

夜裏,範昕躺在床上,仍舊想著生財之道。

都說久病成良醫,父親常年病著,一年四季沒斷過藥,吃的藥大多是在山上采的,從前,她常在山上為父親采草藥,多的便拿去城裏變賣,換些米面回來度日。

若像從前一樣,不知幾時才能湊足錢還給村長。

十串錢可不是小數目,在原州城中能買下一座不小的宅院了。

範昕面朝著裏側,嘟著嘴苦惱著。

一個冒著熱氣的懷抱貼上來。

範昕嚇了一跳,正要掙紮,便聽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低沈聲音,“別怕,是我。”

知道是曹世矜來了,範昕松一口氣,轉念一想,掙紮得更厲害。

她只許他睡在她身邊,在夜裏護衛她的安全,可沒許他對她動手動腳!前些日子,他尚且對她規規矩矩的,怎麽今日,竟突然這般?

“我原本是能忍的,你再動下去,聖人也忍不了的……”曹世矜啞聲說,呼吸漸漸粗沈,染上濃重的欲念。

聞到一絲淡淡的酒氣,範昕瑟縮著,夏日輕薄的裏衣下落,露出一截白膩的香肩、清晰優美的鎖骨、白細細的脖頸,縈繞在空氣中的淡淡香氣,勾得曹世矜喉頭滾動,眸中似那蓄勢待發的火山口,有什麽吞吐著,深邃的幽黑之下藏著熾熱的烈焰巖漿。

紅,熱烈的紅,燙,灼人的燙!

曹世矜埋在她的脖頸處,貪婪地呼吸著,啞聲笑道:“老村長的枸杞酒,後勁兒真大。”

範昕僵著身子不敢動。

過了半晌,他忽又說:“今晚的月亮不錯,想看麽?”

範昕一楞,“嗯?”

曹世矜笑著抽身,拉著她起身,為她披上衣裳,橫抱著她快步走出屋子,走到院子裏。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綴滿蒼穹,捧出一個明亮皎潔的圓月。

曹世矜將範昕放在地上,從身後圈住她,讓她靠在他懷裏借力,不必用還未痊愈的腳踝支撐身體的重量。

“當初在曹王府,你說想看月亮,是真的想看月亮,還是想為難我?”曹世矜低聲笑著,將下巴抵在範昕的鬢角。

範昕望著月亮出神。

天上的月亮很明亮,很明亮,像一塊洞察一切的明鏡,也許,月亮知道一切答案,知道她到底是誰,可是她自己卻還弄不清楚。

良久的沈默後,範昕垂下眸,輕聲說:“我不記得了。”

曹世矜渾身一僵,親吻她的鬢角,哄著也央求著:“阿今,快些想起來,好不好?”

範昕不知如何回應,重新仰頭望向月亮,眼眶不自覺濕潤了。

曹世矜深吸一口氣,扶著她的肩膀,使她轉身面向著自己。

借著皎潔的月光,看著範昕美麗的臉龐,曹世矜心裏的酸澀愈發的多,多得心裏已裝不下,往上湧,湧到喉頭,又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他笑了,寒星般的眼眸斂去酸澀,盛著期許。

“不怕你記不起來,曾經的點點滴滴,我會陪你再經歷一遍,你再重新喜歡我一回,而我會喜歡你兩回,你不吃虧。”

說著,他緩緩俯首,將灼熱的薄唇貼上範昕冰涼的眼皮上。

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範昕乖順地閉上眼眸,任他親吻而沒有推開他。

曹世矜一喜,克制著心急,守著分寸,抽離些許,垂眸看著眼前的美人。

“隨我回並州城吧,阿今。”

範昕一怔,猛然清醒,推開他的胳膊,跛著腳往後退。

她答應過父親,此生絕不會去並州城!

先前糊裏糊塗地去過一回,已是很對不住父親了,她再不會去!

想著,範昕忍著腳踝上隱隱的疼,倉皇地逃回屋子裏,將門關上、栓上,任憑曹世矜拍打門板,驚得院子外的狗汪汪直叫,她都不開門,只說:“你回去,不必再來,我……不怕了。”

木匣子裏沒有天書,賊人不會再來,她也不必再利用他。

興許她此生與並州城的一切都無緣,與蘭歸如此,與他亦是,上天既然已抹去她的記憶,為她做下抉擇,她何必再去苦求一個真相?

她只管好好地待在簡陽村,還清父親欠下的錢,過好自己的日子。

拍門聲停下。

範昕心頭一松,舒出一口氣,趴在門板上聽外面的動靜,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垂著頭轉過身,範昕要往床邊走,忽聽窗邊有動靜,擡眸看去,曹世矜撐著窗臺,一下子跳進屋子,動作行雲流水似乎帶著些許怒氣。

範昕定在原地,看著朝自己疾步逼近的男人,心跳得愈來愈快。

走到近前,曹世矜長臂一展,攬住範昕纖細的腰肢,將她整個人帶進懷裏,一瞬低頭,吻住她紅潤的嘴唇,粗野而暴烈,像要焚毀蘭草的火焰,像要打落嬌花的暴雨,帶著十足的破壞欲。

範昕無法呼吸,想要退卻。

他的手托在她腦後,不許她躲。

範昕漸漸無力掙紮,兩只手握成拳頭,虛抵在曹世矜的胸口,任他親吻著。

她只覺腦子裏一片空白,連日來糾纏著她的困惑、覆雜、混亂全都在此刻隱於無形,她竟在曹世矜粗野而暴烈的親吻裏,尋著一絲意識的輕松。

許久之後,火焰收勢、暴雨停歇,曹世矜一下一下,輕輕地親吻著範昕紅腫的嘴唇,兩手捧住她攝人心魂的美麗臉龐,擦去她也許是茫然、也許是委屈的眼淚。

“你趕不走我。”

範昕忍不住開始啜泣。

為何而哭,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不會被你趕走。”

曹世矜說著他的決心。

範昕哭得更加厲害。

曹世矜看著她,眸色幽暗。

這一夜,他到底是沒有走,睜著眼苦熬一夜,想著前線的戰事、身旁之人的記憶。

範昕苦累後,便睡了過去,在夢裏再次見著那樣的場景——

她被框在一個小小的像鏡子一樣的東西裏……

醒來,曹世矜已經不再屋子裏,範昕下地試著走動兩步,左腳雖然還有幾分使不上力,但只要走得慢些倒也沒什麽大問題。

劉嬸在竈房裏煮粥。

範昕趁著她不註意,便溜出了範家小院。

她要去原州城裏賺錢。

這事得瞞著曹世矜……

老村長愛上城裏的茶館消遣,每日趕著牛車來回,範昕在路口堵住老村長,托他捎帶自己一程。

一聽她要去賺錢來還給自己,老村長笑呵呵地點頭,挪了挪屁股,在板車上騰出個位置,招呼著:“上來吧。”

範昕坐上牛車,晃晃悠悠地離開簡陽村,前往原州城。

牛車駛到城門下,範昕一擡頭,楞住。

曹世矜騎在高大的黑駿馬上,正笑著看她,似乎早知她會來。

他又是何時來的?

範昕奇怪地看向一旁,以為是老村長報的信,卻見老村長也是一樣的吃驚。

“你瞧瞧,曹王把你當眼珠子似的護著,只是十串錢,你說兩句軟話,曹王早給你了……”

老村長偏著頭,低聲說著。

哎呀,這個範家小女真是個笨姑娘,急死他了!若不是怕曹王看出端倪,他早拿上欠條當面要錢去了!

範昕看著曹世矜,說:“我……我會有法子賺錢的。”

她的眼神很堅定。

老村長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長嘆一聲,拍拍牛屁股,讓牛車加快速度前進,逼近黑駿馬。

曹世矜翻身下馬,將範昕從牛車上抱下來,笑著問她要去何處,他陪著。

範昕拍著他的胳膊,掙紮著離開他的懷抱,站到地上,想要隨老村長進城,可老村長已趕著牛車先走一步,回頭看她的一眼意味深長。

範昕想要追上去,卻被曹世矜一把鉗住纖細的胳膊。

想到昨晚他的蠻狠、無賴,以及今日的堵截、糾纏,範昕心裏生出一股子氣,一把甩開她,一瘸一拐地往城裏走。

曹世矜扔下黑駿馬,跟在她身旁,想要攙扶她,卻被她賭氣一把揮開,他只好無奈地勸著:“走得慢些,腳上的傷還沒好全呢。”

範昕目視前方,鼓著美麗白皙的小臉,說:“不用你管!”

曹世矜笑一笑,取下腰間帶鞘的長刀橫在她面前,攔住她還想繼續往前的腳步。

看著驚現眼前的長刀,範昕嚇了一跳,倒吸一口涼氣,而後愈發氣憤起來,一瞬扭頭瞪向曹世矜。

他竟然拿刀威脅她!

她不聽他的話,他是不是要殺人?

難怪她會把他忘得一幹二凈,像他這樣粗暴、殘忍的惡人,她怎麽會願意記得!她不知曾遭受過他多少威脅、傷害!

曹世矜翻轉手腕,將帶鞘的長刀豎著,拉過範昕的手握住,溫聲叮囑:“拿這個拄著走,傷了的左腳千萬別使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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