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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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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自那日曹世矜說要回金驄臺去,範昕便急了,日日尋著逃跑的機會,雖然心裏有點不舍如今安穩的生活,可仍舊對外面的天地,對久違的自由,有種魚兒渴水一般的向往。

可是轉眼幾日過去,都是陰雨綿綿的天,從凝華樓去正房聽經的一小截路都走得費勁。

這樣的天氣,曹老夫人也無心往外走。

範昕日日求著老天爺快快停了這雨,沒用。

雨要下還是下。

站在禪房外的檐下,範昕望著飄飄灑灑的雨幕,憂心地皺著眉頭。

沈蕓兒在遠處瞧見她,眼睛瞇了瞇,眼裏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而後很快換回一貫友善溫柔的模樣,她喊了一聲:“阿今。”

範昕扭頭看去,看見希望一般,眼睛一亮,匆匆靠近她身邊。

沈蕓兒警惕地瞥一眼四周,不見有人留意,才給範昕一個眼神。

範昕會意,點點頭,隨她躲到角落裏說悄悄話。

“大表哥待你的好,你都不要了?”沈蕓兒問。

範昕垂下眼眸,心中很是糾結。

沈蕓兒:“你若還想逃,今晚夜裏三更時,往南邊的小角門去……”

範昕一下擡起頭,滿眼驚訝。

沈蕓兒:“這是你唯一的機會!等大表哥帶你回去金驄臺,你就再也別想離開。”

她將話說得很重。

範昕聽了,本就隱隱發慌的心慌得更厲害。

她要離開!她要自由!

沈蕓兒抿著嘴,往她手裏塞了一小包東西。

*

房裏,曹老夫人坐著,曹世矜站著。

“……阿柔的婚事雖近在眼前,你的生辰卻更近……”

曹世矜聞言,臉色微變。

曹老夫人:“你不願大肆操辦,咱家裏人齊齊整整吃頓飯,也好。”

曹世矜沈默不應。

曹老夫人嘆一口氣,勸道:“已過去這麽多年,當初那些事,你也該盡早放下才是……”

曹世矜皺起眉頭,寒星般的眼眸裏似有什麽在撕扯掙紮。

曹老夫人見勸不動孫子,長嘆一聲,擺了擺手。

曹世矜頷首,轉身離開。

望著孫子離去的背影,曹老夫人紅了眼眶。婆子連忙安慰。曹老夫人用手帕擦著眼角的淚,說:“你說說看,天底下怎會有那般心狠的娘?她……她毀了世矜一輩子啊!”

婆子:“如今有了阿今夫人,君上會好的。”

曹老夫人聞言,終於破涕為笑,感慨:“是呀,還好有阿今在……”

凝華樓。

範昕坐在小榻上,手裏攥著那一小包藥粉,猶豫不定,要給大反派吃下麽?這藥是沈蕓兒給的,會不會把大反派毒死呀?沈蕓兒可不是善茬,她本不該與沈蕓兒攪和在一起的,只不過,無論如何,她想賭一把,除了賭,她別無他法。

曹世矜走進房中,臉色有些不對。

範昕心裏有事,沒有發覺,只悄悄將手裏的小藥包藏起來。

曹世矜走到小榻前。範昕心虛地逗弄著小玉鼠,不敢與他對視。曹世矜挨著她坐下,將她擁入懷中,一點點收緊手臂。範昕縮著肩膀,心頭跟著發緊。

大反派這是……怎麽了?

“阿今……你不會騙我的,是不是?你不會再逃的,是不是?”

低啞的聲音鉆進耳朵,脖頸間有熱乎乎,癢酥酥的感覺,鼻尖縈繞著濃烈的酒氣。

大反派喝了酒?

範昕僵著身子不動,素白的小手在虛空中凝滯著。

半晌過去,曹世矜抽離些許,兩手並用捧著她白嫩的小臉,凝視她片刻,低下頭輕輕親吻她的額頭、眉心、鼻尖,發涼的薄唇將要落在她紅潤的嘴唇上,卻頓住了。

範昕只覺一顆心都要從腔子裏蹦出來,手指、腳趾全都緊張地蜷縮,被曹世矜這樣捧著,她縮不了脖子,只能夠聳著肩,用纖薄的肩膀夾著他發涼的手。

紅潤的嘴唇微微顫抖,像初綻放的花心,嬌嫩美麗,誘人深入。

曹世矜垂著眼眸,視線落在近在咫尺的紅唇上,眼中情緒十分覆雜。

僵持半晌後,他的薄唇忽然移開,擦著範昕白嫩的小臉,落在她的細嫩的耳垂上。

那一下的癢,像貓爪子輕輕撓在心上,範昕忍不住一顫。

曹世矜:“不要走……”

冰涼的嘴唇貼上溫熱的耳垂,輕輕親吻,輕得小心翼翼。

範昕攥著的手心冒汗,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曹世矜用力擁緊她,昏昏沈沈地埋在她毛茸茸、香馥馥的脖頸間。

範昕遲疑片刻,緩緩攤開手,扶住他的背,架著他往床上走,起身時,藏在袖中的小藥包不慎落在小榻上。

曹世矜瞧見了,長臂一伸,拾起小藥包,用兩只修長的手指夾著舉在範昕眼前,問:“這是什麽?”

範昕定睛一看,心頭肉一陣攣縮。

曹世矜瞇起眼,銳利的目光逼視著她。

範昕咽了咽喉嚨,說:“是……是老夫人給的,說是吃了……吃了能生孩子……”

曹世矜臉色微變,將小藥包拋回小榻上,一只手托著她的臉,凝視良久,忽然問:“沒騙我?”

範昕緊張地點點頭,美眸晶亮,含著淚花,令人瞧著心生憐愛。

曹世矜松開手,像是信了。

範昕剛要松一口氣,忽然雙腳立地,嚇得驚呼一聲,再定睛時,已被曹世矜打橫抱起。

曹世矜:“用不著什麽藥。”

他說著,邁動長腿朝向床榻。

不等範昕反應過來,曹世矜已欺身將她壓住,細細密密的親吻,帶著濃烈的酒氣,從她的額頭到她耳後……

範昕微微顫著身子,揪著他的衣襟,閉著眼睛任他親吻,想讓他幫她做個決定。

“今晚是你唯一的機會!”

沈蕓兒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範昕猛地一激靈,一把推開曹世矜,揪著微微敞開的領口,防備地瞪著美眸看他。

莫非曹世矜沒病?

那他這麽久與她同床共枕,卻能忍住不碰她?

範昕想不清楚,搖了搖頭,幹脆不再想。

現在最要緊的事逃出曹王府!

等她離開,曹世矜有病還是沒病,都與她無關了。

想著,範昕朝一旁看去。

曹世矜仰面躺著,擡起的手臂搭在額頭上,閉著眼睛,緊皺眉頭,應該是酒勁兒發作,難受了。

範昕平覆心中激蕩,等到他徹底睡去,才吃力地將他擺正,去擰了涼冰冰的帕子來,跪坐在床榻前,輕輕給他擦臉。

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範昕心中一團霧茫茫,她已理不清自己對曹世矜的感覺,是喜歡還是憎惡,是依賴還是懼怕……

*

入夜,雨仍舊未聽,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範昕閉著眼,卻沒有睡著。

曹世矜在她身邊躺著,興許是醉酒的緣故,睡得很沈。

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範昕緩緩睜開眼,輕輕地起身,越過身邊人跨下拔步床。

背對著床站了一會,沒聽著身後有動靜,範昕才小心翼翼地轉過頭看向床上。

曹世矜仍舊睡著。

範昕松一口氣,心兒仍舊砰砰直跳。

她穿上鞋子,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出裏間,卻不知床上的曹世矜已緩緩睜開眼,定定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房外,丫鬟坐在門邊打盹。

範昕輕手輕腳越過去,出了凝華樓,冒著細密的夜雨,避著夜巡的守衛,匆匆趕往曹王府南邊小角門,遠遠瞧見小角門旁站著個黑影。

那身量一看就是個男人,不會是沈蕓兒。

範昕停下腳步,謹慎地望著。

黑影轉過身來,提著燈籠,昏黃的光照在臉上。

範昕認出那是曹午初,感到一陣害怕,不敢再靠近了。

曹午初將燈籠提高,往前探著脖子,陰惻惻地笑著,一步步走近。

範昕嚇得後退,轉身奔逃。

曹午初提著燈籠在後面追趕,像個索命的惡鬼。

範昕回頭看他,不期撞入一個堅實的懷抱,嚇得她驚慌擡頭,借著曹午初手裏燈籠的光,範昕看清那張陰冷俊美的臉。

曹世矜!

她忽覺整個人都被寒冰凍住一般。

曹午初定住腳步,瞇眼看了曹世矜片刻,視線落到曹世矜身後。沈蕓兒提著燈籠、撐著傘站在那裏。

曹午初諷刺一笑,“蕓兒表妹,你帶大哥來捉奸?”

沈蕓兒痛心地說:“三表哥,你、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阿今她是大表哥的人啊!”

範昕聽著虛偽的言語,便知自己賭輸了,她竟成了沈蕓兒的眼中釘、手中棋。

她抓住曹世矜的袖子,擡起頭,淚汪汪地看著他,朝他搖頭。

她和曹午初沒有那種事!

曹午初頂著腮幫子,歪著頭,退後兩步,扔了手中的燈籠,“沒錯!阿今要拿身子賄賂我,讓我幫著她逃出曹王府。”

範昕猛然回頭,驚愕地望著他。

他在說什麽瘋話!

曹午初攤開手,迎著細雨,瘋了一般低啞地怪笑。

“可惜啊,大哥你來得太早!不然,我倒是可以讓你親眼瞧瞧,你無能為力的美人,是怎樣在我身下承歡的……”

曹世矜眼中寒光乍現,手上撐著的傘忽然飛出,旋轉著襲向曹午初。

突然卷來的風,迷得範昕睜不開眼。

曹午初狼狽地躲開,還是被傘面邊緣割傷了臉。

他擡起手,用拇指擦了擦臉上的傷口,低頭看一眼指上染著的血,又啞聲笑了起來,“大哥不喜歡我送這樣的生辰禮?莫非是更喜歡十年前那樣的?”

曹世矜松開箍著範昕的手,一步步走近曹午初,忽然擡手掐住曹午初的咽喉。

曹午初臉色驟變,表情痛苦且張狂,猙獰可怖。

“你大可以殺了我!看祖母是先為我辦喪事,還是先給阿柔辦喜事!”

曹世矜咬著牙,寒星般的眼眸中閃著危險的冷光。

範昕抱著手臂縮著,擔憂地望著他。

曹午初仍舊挑釁地笑著,拿準了曹世矜不會殺他。

沈蕓兒拿著傘從她身邊經過,奔向曹世矜,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地撞了範昕一下。

範昕被她撞得踉蹌後退,狼狽地穩住身形,她擡眸看去,想看沈蕓兒要如何虛偽地演戲,卻見曹世矜一把搡開曹午初,看也不看沈蕓兒一眼,徑直走向她。

不等她反應過來,曹世矜已牽住她的手,硬拽著她快步離去,留下沈蕓兒,滿眼恨意地站在原地。

跌坐在地上的曹午初慢悠悠地爬起來,一把摟住她,低聲說:“蕓兒表妹,你這一次玩過頭了!”

說罷,他俯首咬上沈蕓兒的脖子,用力地咬著,咬出了血。

沈蕓兒一聲不吭,怨毒地望著凝華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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