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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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番外十三：現代if：溫漣，賀淵3
明亮而寬敞的書房裏，溫漣和賀淵各坐一方，書桌足夠大，賀淵一身黑色休閑服，垂眸看書。
安靜，十分安靜。
書房裏用的全是吸音材料，此時此刻，沒有一絲聲響。
溫漣壓低呼吸，恍惚之中，她甚至感覺都能聽到賀淵的心跳聲。
無意識握緊筆，她壓低眉眼，偷偷擡眼打量對面的人，五月的陽光帶著初夏的熱切和濃烈，透過落地窗，分出幾縷落在了賀淵的發絲上。
縱使早已刻在心裏千萬次，但每一次相處時，溫漣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偏移到他的身上。
即使穿著休閑服，但賀淵一絲不茍的神情，依然讓他渾身散發出一股禁欲矜貴之感，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出於工作需要，他連頭發都刻意剪短，有一種超出同齡人的幹練而成熟。
但近來大致是比較忙，他都沒註意到頭發又長了幾分，幾縷發絲落下，微微遮蓋了眉眼，削去了他幾分淩厲。
有點像漫畫裏的男主了。
溫漣無意識將筆頭抵在下巴上，有些不著邊際地想，而後又飛快地在心裏否認掉這個念頭。
不，賀淵可比那些人好看多了。
然而她卻不知，她自以為隱晦的目光，在賀淵看來，簡直是赤裸而大膽。
扶手的手指微頓，他不動聲色，只想看她到底想幹什麽。卻不想許久過去了，她也就只是望著他，一言不發。
書頁半晌也未曾動過了，賀淵索性擡眼，用波瀾不驚的眼神回應她的目光，見到對方似乎被嚇了一跳，他淡淡問：“怎麽了？”
溫漣沒想到被人抓包，她下意識握緊手中的筆，眼神慌張：“沒、沒事。”
賀淵見她遮遮掩掩，聯想到剛剛的事情，眼底一沈，將手上的書合上。
賀淵：“到底有什麽事？”
聲音有些冷，雖還是不急不緩的語調，但他刻意控制著語氣，讓溫漣明白他的不滿。
不知從何時起，溫漣似乎再也不是那個溫順乖巧的、只會跟在他身後親切地喚他“哥哥”的小姑娘了。
她的身體會躲他，有事會瞞他，跟他待在一起，就會全身緊張，甚至都不敢擡眼看他。
仿佛一夜之間，溫漣就變了一個人。
賀淵不喜歡這種感覺。
失去掌控的感覺。
溫漣瞧出了他的不悅，心裏暗道不妙。賀淵一向不易動怒，在這十年裏，她也只是被人欺負那回見過他的怒容。
她暗自緊了緊呼吸，垂下頭小聲道：“真的沒什麽事情……”
她絕不能說。
只要賀淵一天沒有女朋友，她就能一直“獨占”著他，從某種意義上，他現在只屬於她一個人。
但如果那層窗戶紙一旦被捅破，她就再也沒辦法待在他的身邊了，即使現在以妹妹的身份，溫漣也是滿足的。
然而，賀淵卻並不滿意她的回答。他嘴唇繃成一條線，定定地凝視著她。
賀淵：“你剛剛看我，是在看什麽？”
這句話，可謂問得十分直白，若是在以往，賀淵絕不會這麽問。但自從知道溫漣談戀愛了，有些事情，賀淵便再也不願繼續壓抑。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當他意識到自己對溫漣的感情變質時，他就已經無法自拔地想要得到她。
那一夜，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暗中將溫漣從自家的戶口本上移走。
聽他這麽問，溫漣心裏直接空了一拍，心裏越發慌張，剛喝了退燒藥，腦子裏也暈暈乎乎的。
“頭發。”
半晌，溫漣怯怯地擡眼望他，低聲喃喃，“我在看哥哥的頭發。”
賀淵瞬間啞然。
陽光下，溫漣臉色暈染了一抹海棠，也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賀淵微微傾身向前，定定地看著她：“頭發怎麽了？”
為什麽要看頭發？
溫漣遲疑，溫溫吞吞道：“我們學校的男生，頭發不能留太長，我剛剛無意中看到了哥哥的頭發，就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好不容易湊出來的理由，說出口的瞬間，溫漣只覺如釋重負。
可她不知，賀淵卻另有他想。
他狹長的雙眼微瞇起，眼底越發濃沈。
學校裏的男生？
怕不是說的他那個小男友吧？
就因為他的頭發比她的小男友長了幾分，她就目不轉睛、全神貫註看了他這麽久……十年的朝夕相處，居然比不上一個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同學。
賀淵心底塵封的冰山，不知不覺松動了。
可笑，他精心養了這麽多年的玫瑰，怎麽能容忍他人染指？
“分了。”賀淵漠然望著她，語氣冰冷。
溫漣一楞，“什麽？”
她沒搞懂賀淵在說什麽。
賀淵忽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透著傲氣和冷漠，“我要你和那個男生分手，身為你的哥哥，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溫漣這才意識到，賀淵還在誤會剛剛的事情，可……明明她早就解釋清楚了。
溫憐心裏驀地就有些發酸，他不信她，不管她說什麽，他總是自以為是地認同他所以為的。
“我沒有。”溫漣垂下眼眸，低聲反駁，“我沒有和他談戀愛。”
但這副模樣落在賀淵眼裏，卻又是另一番解讀——都這個時候了，她卻還在護著對方？
賀淵氣笑了。
“你這麽護著他，你真的了解他嗎？”
“你知道他父母是幹什麽的嗎？知道他們家重男輕女把一個女嬰送養嗎？知道他爸爸家暴嗎？知道他爸爸賭博嗎？”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就敢跟他在一起？！”
賀淵一向話少，溫漣幾乎還沒怎麽見過他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如果這麽多話，不是指責就更好了。
他每說一句，溫漣心底的委屈就多上一份，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想在賀淵面前哭了。
可忍不住，她就是忍不住被冤枉的淚水。
“我沒有……”
她真的沒有，她甚至都不記得那個男生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她只記得當時被他攔住，擋住了她去找賀淵的路。
在她心裏，賀淵仿佛是一束光，已經奪去了她所有的目光，自賀淵抱著她進賀家大門起，她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了。
他怎麽能這麽冤枉她？
溫憐低垂著身體，哭得渾身顫抖。
她本就還未退燒，渾身都是病態，陽光下皮膚雪白，脆弱得像一塊發光的玻璃，賀淵心裏一軟，頓時從憤怒中抽離出來，一時渾身僵直。
是他著急了。
還有兩個月，忍了這麽多年，難不成兩個月都忍不了了？
賀淵深吸了一口氣，溫漣抽泣聲像一把把刀子，插入他的心。
當初在溫漣被人欺負時他就發過誓，絕不放過任何讓她再哭的人。可他沒想到，到最後這個人居然會是他。
半晌，他繞過書桌走到她的身邊，將桌上的玻璃杯遞給她。
“是哥哥不對，我只是……擔心你被人騙。”
“你現在還是學生，從未接觸過現實社會的陰暗，還有一個月就要考試了，我不想讓這些事情影響你。”
“那個男生，不值得托付終身，況且他攔住你對你告白，本就違反了校規校紀，我已經打電話給校長安排他轉班了。”
他的話，讓溫漣心底越發難受。
她想要賀淵的愛，而不是愛護。現在他說的、做的，都是站在哥哥的角度對她的關愛。
如果評選中國好兄長，賀淵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可溫漣要的，遠不止這些。
但她還是順著臺階，接過了賀淵手中的水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她怕，怕如果自己任性，會連賀淵僅有的關愛都失去。
她垂著腦袋，發絲占了淚水淩亂地貼在了臉上，顯得她越發可憐。
賀淵眼神微頓，動了動手指想為她撩開，然而最終，他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欲望。
不急，還有兩個月。
再有兩個月，她就十八歲了。
他會在十八歲生日那天，給她一個令她終身難忘的成人禮。
他會讓嬌養的玫瑰為他盛放，散發只屬於她的幽香。
溫憐慢慢吞吞地喝水，擡眼偷偷看了賀淵一眼，隨即手指一僵，楞住了。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神，濃烈的占有欲夾雜著愛欲像還是深淵海水一樣漫過她，讓她有一瞬的窒息。
“怎麽了？”賀淵溫聲問她，掩去眼底的幽暗。
溫漣恍惚地擦了擦眼睛，看著面色如常的賀淵，楞楞地搖頭。
“沒、沒什麽。”
肯定是看錯了。
賀淵勾起嘴角，不過是不慎讓她看見他本來的面目，她就嚇成這樣，若是以後，指不定他要在床上怎麽哄人呢。
他隨手合上了她的作業本，將自己剛剛看的書遞給她，“既然病著，就別太累了，你不願休息，就看看書吧。”
溫漣心裏一動，好奇地接過。
“《周書》，歷史書啊……”溫漣隨手翻了一翻，看著一串串豎排的繁體，有幾分苦惱，“還是繁體文言文版的，都沒譯文。”
那看起來多費勁兒。
賀淵：“還好。”
說完，他就重新選了一本書，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溫漣不好拂他的好意，只好硬著頭皮看下去。不過，有些許強迫癥的她註意到有一頁書角有道折痕，她皺了皺眉，翻到那一頁，輕輕撫平。
“《武帝溫皇後傳》，武帝文德皇後溫氏，鎮國公溫軻之女……”
溫漣無聲讀了起來。
賀淵看著她看的那一頁，眼底劃過一絲暗沈。
這本書，他可不是隨便給的。
五月的燦陽絢爛，縷縷陽光透過珠光窗簾，落到溫漣奶黃色的毛絨衣上，精致小巧的耳朵透著紅，因為賀淵管得嚴，溫漣沒有打耳孔，此刻倒顯得她乖巧可人。
忽地，她垂眸忽閃，落下一滴淚水。
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賀淵靜靜地望著她，順著光影勾勒出她的輪廓，在她擡頭的瞬間，先一步若無其事移開視線。
溫漣擦了擦眼淚，她還以為古代帝王夫妻都是政治聯姻，貌合神離，但不曾想竟會有如賀玄淵溫憐這樣伉儷情深、至死不渝的愛情。
情深不壽，為是而已。
或許賀玄淵害怕溫憐一個人待在人間會寂寞，亦或是溫憐舍不得賀玄淵一個人入輪回，兩人竟在同一個冬夜相擁長眠。
溫憐和賀玄淵的故事，像是一杯暖暖的奶茶，浸潤了溫漣的心，她不禁望向賀淵，他依舊垂眸看書，似乎絲毫沒察覺她的失態。
溫漣佯裝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慵懶地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將書推到賀淵的桌案前，試探道：
“哥哥，你看。”
賀淵眉眼微擡，隨意一瞥：“嗯？”
溫漣有些緊張，她強行壓住如雷的心跳，伸長手指指向剛剛看的那一頁，“他們的名字和我們的，很像。”
賀淵眸子裏劃過一絲得逞，佯裝不知地取過書，淡淡道：“你倒是細心，我竟沒有發現。”
溫漣楞了楞，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鼓起所有的勇氣用這個來試探，可面對賀淵，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毫無作用。
賀淵的不動聲色，讓溫漣再次洩了氣。
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放棄吧，溫漣在心裏對自己說，他不會喜歡你的。
前世的你，讓我有勇氣告白，男主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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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三：現代if：溫漣，賀淵3
明亮而寬敞的書房裏，溫漣和賀淵各坐一方，書桌足夠大，賀淵一身黑色休閑服，垂眸看書。
安靜，十分安靜。
書房裏用的全是吸音材料，此時此刻，沒有一絲聲響。
溫漣壓低呼吸，恍惚之中，她甚至感覺都能聽到賀淵的心跳聲。
無意識握緊筆，她壓低眉眼，偷偷擡眼打量對面的人，五月的陽光帶著初夏的熱切和濃烈，透過落地窗，分出幾縷落在了賀淵的發絲上。
縱使早已刻在心裏千萬次，但每一次相處時，溫漣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偏移到他的身上。
即使穿著休閑服，但賀淵一絲不茍的神情，依然讓他渾身散發出一股禁欲矜貴之感，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出於工作需要，他連頭發都刻意剪短，有一種超出同齡人的幹練而成熟。
但近來大致是比較忙，他都沒註意到頭發又長了幾分，幾縷發絲落下，微微遮蓋了眉眼，削去了他幾分淩厲。
有點像漫畫裏的男主了。
溫漣無意識將筆頭抵在下巴上，有些不著邊際地想，而後又飛快地在心裏否認掉這個念頭。
不，賀淵可比那些人好看多了。
然而她卻不知，她自以為隱晦的目光，在賀淵看來，簡直是赤裸而大膽。
扶手的手指微頓，他不動聲色，只想看她到底想幹什麽。卻不想許久過去了，她也就只是望著他，一言不發。
書頁半晌也未曾動過了，賀淵索性擡眼，用波瀾不驚的眼神回應她的目光，見到對方似乎被嚇了一跳，他淡淡問：“怎麽了？”
溫漣沒想到被人抓包，她下意識握緊手中的筆，眼神慌張：“沒、沒事。”
賀淵見她遮遮掩掩，聯想到剛剛的事情，眼底一沈，將手上的書合上。
賀淵：“到底有什麽事？”
聲音有些冷，雖還是不急不緩的語調，但他刻意控制著語氣，讓溫漣明白他的不滿。
不知從何時起，溫漣似乎再也不是那個溫順乖巧的、只會跟在他身後親切地喚他“哥哥”的小姑娘了。
她的身體會躲他，有事會瞞他，跟他待在一起，就會全身緊張，甚至都不敢擡眼看他。
仿佛一夜之間，溫漣就變了一個人。
賀淵不喜歡這種感覺。
失去掌控的感覺。
溫漣瞧出了他的不悅，心裏暗道不妙。賀淵一向不易動怒，在這十年裏，她也只是被人欺負那回見過他的怒容。
她暗自緊了緊呼吸，垂下頭小聲道：“真的沒什麽事情……”
她絕不能說。
只要賀淵一天沒有女朋友，她就能一直“獨占”著他，從某種意義上，他現在只屬於她一個人。
但如果那層窗戶紙一旦被捅破，她就再也沒辦法待在他的身邊了，即使現在以妹妹的身份，溫漣也是滿足的。
然而，賀淵卻並不滿意她的回答。他嘴唇繃成一條線，定定地凝視著她。
賀淵：“你剛剛看我，是在看什麽？”
這句話，可謂問得十分直白，若是在以往，賀淵絕不會這麽問。但自從知道溫漣談戀愛了，有些事情，賀淵便再也不願繼續壓抑。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當他意識到自己對溫漣的感情變質時，他就已經無法自拔地想要得到她。
那一夜，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暗中將溫漣從自家的戶口本上移走。
聽他這麽問，溫漣心裏直接空了一拍，心裏越發慌張，剛喝了退燒藥，腦子裏也暈暈乎乎的。
“頭發。”
半晌，溫漣怯怯地擡眼望他，低聲喃喃，“我在看哥哥的頭發。”
賀淵瞬間啞然。
陽光下，溫漣臉色暈染了一抹海棠，也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賀淵微微傾身向前，定定地看著她：“頭發怎麽了？”
為什麽要看頭發？
溫漣遲疑，溫溫吞吞道：“我們學校的男生，頭發不能留太長，我剛剛無意中看到了哥哥的頭發，就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好不容易湊出來的理由，說出口的瞬間，溫漣只覺如釋重負。
可她不知，賀淵卻另有他想。
他狹長的雙眼微瞇起，眼底越發濃沈。
學校裏的男生？
怕不是說的他那個小男友吧？
就因為他的頭發比她的小男友長了幾分，她就目不轉睛、全神貫註看了他這麽久……十年的朝夕相處，居然比不上一個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同學。
賀淵心底塵封的冰山，不知不覺松動了。
可笑，他精心養了這麽多年的玫瑰，怎麽能容忍他人染指？
“分了。”賀淵漠然望著她，語氣冰冷。
溫漣一楞，“什麽？”
她沒搞懂賀淵在說什麽。
賀淵忽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透著傲氣和冷漠，“我要你和那個男生分手，身為你的哥哥，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溫漣這才意識到，賀淵還在誤會剛剛的事情，可……明明她早就解釋清楚了。
溫憐心裏驀地就有些發酸，他不信她，不管她說什麽，他總是自以為是地認同他所以為的。
“我沒有。”溫漣垂下眼眸，低聲反駁，“我沒有和他談戀愛。”
但這副模樣落在賀淵眼裏，卻又是另一番解讀——都這個時候了，她卻還在護著對方？
賀淵氣笑了。
“你這麽護著他，你真的了解他嗎？”
“你知道他父母是幹什麽的嗎？知道他們家重男輕女把一個女嬰送養嗎？知道他爸爸家暴嗎？知道他爸爸賭博嗎？”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就敢跟他在一起？！”
賀淵一向話少，溫漣幾乎還沒怎麽見過他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如果這麽多話，不是指責就更好了。
他每說一句，溫漣心底的委屈就多上一份，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想在賀淵面前哭了。
可忍不住，她就是忍不住被冤枉的淚水。
“我沒有……”
她真的沒有，她甚至都不記得那個男生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她只記得當時被他攔住，擋住了她去找賀淵的路。
在她心裏，賀淵仿佛是一束光，已經奪去了她所有的目光，自賀淵抱著她進賀家大門起，她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了。
他怎麽能這麽冤枉她？
溫憐低垂著身體，哭得渾身顫抖。
她本就還未退燒，渾身都是病態，陽光下皮膚雪白，脆弱得像一塊發光的玻璃，賀淵心裏一軟，頓時從憤怒中抽離出來，一時渾身僵直。
是他著急了。
還有兩個月，忍了這麽多年，難不成兩個月都忍不了了？
賀淵深吸了一口氣，溫漣抽泣聲像一把把刀子，插入他的心。
當初在溫漣被人欺負時他就發過誓，絕不放過任何讓她再哭的人。可他沒想到，到最後這個人居然會是他。
半晌，他繞過書桌走到她的身邊，將桌上的玻璃杯遞給她。
“是哥哥不對，我只是……擔心你被人騙。”
“你現在還是學生，從未接觸過現實社會的陰暗，還有一個月就要考試了，我不想讓這些事情影響你。”
“那個男生，不值得托付終身，況且他攔住你對你告白，本就違反了校規校紀，我已經打電話給校長安排他轉班了。”
他的話，讓溫漣心底越發難受。
她想要賀淵的愛，而不是愛護。現在他說的、做的，都是站在哥哥的角度對她的關愛。
如果評選中國好兄長，賀淵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可溫漣要的，遠不止這些。
但她還是順著臺階，接過了賀淵手中的水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她怕，怕如果自己任性，會連賀淵僅有的關愛都失去。
她垂著腦袋，發絲占了淚水淩亂地貼在了臉上，顯得她越發可憐。
賀淵眼神微頓，動了動手指想為她撩開，然而最終，他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欲望。
不急，還有兩個月。
再有兩個月，她就十八歲了。
他會在十八歲生日那天，給她一個令她終身難忘的成人禮。
他會讓嬌養的玫瑰為他盛放，散發只屬於她的幽香。
溫憐慢慢吞吞地喝水，擡眼偷偷看了賀淵一眼，隨即手指一僵，楞住了。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神，濃烈的占有欲夾雜著愛欲像還是深淵海水一樣漫過她，讓她有一瞬的窒息。
“怎麽了？”賀淵溫聲問她，掩去眼底的幽暗。
溫漣恍惚地擦了擦眼睛，看著面色如常的賀淵，楞楞地搖頭。
“沒、沒什麽。”
肯定是看錯了。
賀淵勾起嘴角，不過是不慎讓她看見他本來的面目，她就嚇成這樣，若是以後，指不定他要在床上怎麽哄人呢。
他隨手合上了她的作業本，將自己剛剛看的書遞給她，“既然病著，就別太累了，你不願休息，就看看書吧。”
溫漣心裏一動，好奇地接過。
“《周書》，歷史書啊……”溫漣隨手翻了一翻，看著一串串豎排的繁體，有幾分苦惱，“還是繁體文言文版的，都沒譯文。”
那看起來多費勁兒。
賀淵：“還好。”
說完，他就重新選了一本書，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溫漣不好拂他的好意，只好硬著頭皮看下去。不過，有些許強迫癥的她註意到有一頁書角有道折痕，她皺了皺眉，翻到那一頁，輕輕撫平。
“《武帝溫皇後傳》，武帝文德皇後溫氏，鎮國公溫軻之女……”
溫漣無聲讀了起來。
賀淵看著她看的那一頁，眼底劃過一絲暗沈。
這本書，他可不是隨便給的。
五月的燦陽絢爛，縷縷陽光透過珠光窗簾，落到溫漣奶黃色的毛絨衣上，精致小巧的耳朵透著紅，因為賀淵管得嚴，溫漣沒有打耳孔，此刻倒顯得她乖巧可人。
忽地，她垂眸忽閃，落下一滴淚水。
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賀淵靜靜地望著她，順著光影勾勒出她的輪廓，在她擡頭的瞬間，先一步若無其事移開視線。
溫漣擦了擦眼淚，她還以為古代帝王夫妻都是政治聯姻，貌合神離，但不曾想竟會有如賀玄淵溫憐這樣伉儷情深、至死不渝的愛情。
情深不壽，為是而已。
或許賀玄淵害怕溫憐一個人待在人間會寂寞，亦或是溫憐舍不得賀玄淵一個人入輪回，兩人竟在同一個冬夜相擁長眠。
溫憐和賀玄淵的故事，像是一杯暖暖的奶茶，浸潤了溫漣的心，她不禁望向賀淵，他依舊垂眸看書，似乎絲毫沒察覺她的失態。
溫漣佯裝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慵懶地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將書推到賀淵的桌案前，試探道：
“哥哥，你看。”
賀淵眉眼微擡，隨意一瞥：“嗯？”
溫漣有些緊張，她強行壓住如雷的心跳，伸長手指指向剛剛看的那一頁，“他們的名字和我們的，很像。”
賀淵眸子裏劃過一絲得逞，佯裝不知地取過書，淡淡道：“你倒是細心，我竟沒有發現。”
溫漣楞了楞，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鼓起所有的勇氣用這個來試探，可面對賀淵，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毫無作用。
賀淵的不動聲色，讓溫漣再次洩了氣。
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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