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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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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心疑

溫憐自懷孕一來,或許是本就清瘦且並不過多地補充營養,她小腹的凸起和反應都不明顯。

然而,她顯然低估了車馬的勞頓。

縱使賀玄淵早就安排了十分沈穩的馬車和熟練的馬車夫,可溫憐此前幾乎從未做過馬車,一上午搖搖晃晃的上下顛簸,她身體很快就出現異常。

這份遲來的孕吐,終究也沒放過她。

在馬車停下的第五次,趙燕青看著臉色蒼白的溫憐,終於忍不住勸道:“何必非要現在去龜茲?待孩子出生後,也是可以的。”

溫憐吃力地搖搖頭,誰也不知道賀玄淵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出現抓她回去,她現在只能跑得越遠越好。

“繼續走吧,我撐得住。”她抿了抿茶水,強撐著身體做起來,靠在馬車的角落。

趙燕青心裏輕嘆一聲,掀起車簾剛走出去,馬車夫就湊近耳邊朝她耳語道:“陛下吩咐,在前方改走水路。”

走水路?趙燕青十分不解,大周離龜茲路途遙遠,即使走陸路都要兩個月,而水路更是饒了一大圈,此去若是到了龜茲,也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但既然賀玄淵吩咐,她也只能照做。

馬車徑直駛往碼頭,賀玄淵早已在岸邊等待,待她們馬車一停,趙燕青下車上前道:“一路顛簸,皇後娘娘累得睡著了。”

此時的賀玄淵,早已換了一身尋常裝扮,只不過舉手投足之間,依然盡顯孤傲和優雅。

他眉頭微皺:“她身體沒事兒吧?”

趙燕青:“沒事,就是累了。”

賀玄淵上前,輕輕掀起厚重的擋風車簾,馬車內鋪的全是軟墊,溫憐蜷縮在軟毯之上,側枕著腦袋睡的正沈。

許是一上午的顛簸讓她累得厲害,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賀玄淵知她一向睡得深沈,輕手輕腳將人抱在懷裏,乍見冷風,溫憐受驚地往賀玄淵的懷裏所縮,賀玄淵眉頭一鎖,將厚重溫暖的披風蓋在她的身上護住她。

溫憐的船艙,是賀玄淵特意布置過的,就連床上的軟墊他都讓人鋪了五層棉花。床內預先讓人烘熱過,賀玄淵將溫憐輕輕擱在床上,她便淺淺陷了進去。

軟鋪舒適,溫憐像一只賴床的小貓一樣把頭埋進枕頭裏,不安的眉頭也順勢舒展開了。

賀玄淵見狀,有些氣惱地想捏一捏她的臉。

雖然一開始確實想著懲罰她,讓她吃一吃不聽話的苦,可看到溫憐不適,他卻怎麽也不忍心看她真的受苦。

他輕柔地為溫憐撩開額間的碎發,為她掖好被角,輕聲走出她的船艙。

杜衡早已等在門前,他將手上的信封遞給賀玄淵,待兩人走上甲板,他才道:

“我爹帶著十萬大軍已經走陸路出發了,西域侯傳來消息說,待我爹的十萬大軍一到,他們就立馬出兵,一舉平定那些西域的小國。”

賀玄淵幽幽地合上信,在大雪中遙遙望向西邊,沈聲道:“以前先禮後兵,他們以為我大周好欺負,現在先兵後禮,也是他們自找的。”

西域三十六國,總有人不安分,在邊境線上四處挑釁。賀玄淵本打算親自帶兵徹底平定,可溫憐……他不能放下溫憐。

杜衡讚同地點點頭,雖說賀玄淵是因為溫憐才慢了先遣大軍一步,可就是這一步,倒是顯出了他對那些小國的寬厚,真正做到了兵後有禮。

日後談判,倒是也能緩和不少矛盾。

賀玄淵心裏念著剛剛溫憐蒼白地臉色,用手接住天上的雨雪,擔憂道:“這條水路,能直接到龜茲嗎?”

杜衡:“陛下不必擔憂,咱們目前走的這條水路並不會結冰,雖說最近兩天寒冷,但是不日便要立春了,待咱們走到前面了,冰封的河面也已經解凍了。”

賀玄淵頷首,默然不語。

原先他曾想,他和溫憐的孩子能出生在皇宮裏,可按照現在的情況,孩子只能出生在龜茲了。

河道不寬,船只行駛得十分平穩,船艙內升著炭火,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人來加炭,維持溫暖。

溫憐陷在暖烘烘的棉被裏,悠悠轉醒後舒適地伸了一個懶腰,全身每一個地方都軟軟被軟軟地包裹,她甚至恍惚地覺得自己還在宮裏。

忽地,她猛地清醒了。

這是……哪兒?

天色已黑,四處一片昏黃,她環顧陌生四周,有些不安地喊道:“燕青?”

房門輕輕被推開,趙燕青端著一盤溫熱的餃子進門,看她一臉緊張,安撫道:“怎麽了?”

溫憐心裏松了一口氣,她從沒坐過船,身體不由地來回搖晃,耳邊傳來呼呼風聲,她驚奇地打開窗戶,看著月光灑在水面上泛著水光,有些興奮:“我們這是在船上?”

溫憐一臉好奇,光著腳跪趴在窗檐上,不像是一國之母的皇後,倒像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冷風直直地往屋裏灌,趙燕青擔心她受涼,上前關上窗戶,為她穿好鞋襪,“水路沒那麽顛簸,今夜除夕,起來吃餃子吧。”

溫憐被人伺候慣了,倒也沒覺得趙燕青的行為有哪裏不對勁,只是對著除夕二字,有些楞神。

往年的除夕,除了賀玄淵出征那三年不在,她都是待在東宮和賀玄淵一起守歲的。

她低頭覆雜地看著那盤熱氣騰騰的餃子,以往,也是賀玄淵和她一起包餃子、下餃子、吃餃子的。

那時候她還小,也不會做這些事情,只能等著賀玄淵從無聊的宮宴中回來,看著他便擼起袖子和面、搟面,而她則學著他的動作包餃子。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包的餃子一下鍋就全散了,皮兒是皮兒,餡兒是餡兒,最後成了一鍋湯。

但賀玄淵卻也沒有生氣,只是將自己煮好的那一份端給她,自己則吃了溫憐做壞了的那份。

溫憐的反應,卻讓趙燕青一楞。

只是盯著餃子就哭了?看著隱隱的淚光在她眼眶中打轉,趙燕青將手帕遞給溫憐,安慰道:“別哭了,趁熱吃了餃子吧。”

畢竟,她是看著賀玄淵親手做出來的。

溫憐一楞,喃喃不解:“我哭了嗎?”

她隨後手一擡,手背上觸上溫熱的濕意,她微微一楞,怔忡地看著手背。

她怎麽會哭呢?離開了賀玄淵,她應該很高興才是,她為什麽會哭呢?

她不該哭的。

溫憐慌亂抹去眼淚,拿起筷子輕輕咬了一口,隨即眼眶又濕潤了。

除了賀玄淵做的餃子,她從未吃過其他人做的,溫憐低頭看著餃子,不由想:難道天底下的餃子,都是一個味道的?

“燕青,你也吃一個。”溫憐將筷子遞給她,“你看看這個餃子和你之前吃的,有什麽不同?”

趙燕青連忙推開,笑話,這可是賀玄淵專門為溫憐做的,她哪兒敢吃?!

趙燕青含糊道:“餃子不都是一個味道,哪兒還有什麽不同?我已經吃過了,你快吃吧。”

一個味道……溫憐頓了頓,垂眸暗想:原來賀玄淵做的餃子,和其他的餃子也沒什麽不同。

那麽她,對賀玄淵而言,是不是也和其他的那些女人是一樣的?之前他就曾說,照顧她只是為了博得一個善待遺孤的美名而已。

那麽現在,不管是丞相家的小姐,還是禮部侍郎家的小姐,亦或是她自己,對賀玄淵而言,是不是只是能誕下皇嗣的女人而已?

她和她們,並沒有什麽不同。

溫憐低頭看著盤中的餃子,不由想:那麽今夜,賀玄淵會煮餃子給她們吃嗎?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溫憐便再也無法將它從腦海中清除掉,眼前的這盤餃子,也就再吃不下了。

“我飽了。”她掩住自己的失落。

賀玄淵念著溫憐胃口小,包的餃子本就比較袖珍,可溫憐依舊只是吃了八九個就放下了筷子,看得趙燕青不由得皺起眉頭。

可一看溫憐的眼睛,眼淚汪汪似乎又要哭出來一般,趙燕青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了。

“別哭了,一會兒眼睛就哭腫了。”她為溫憐倒了一杯熱茶,哄道:“先喝喝茶,別積食了。”

溫憐默默地抿了抿茶,一股酸酸澀澀的味道沁入口鼻,她不由皺眉,低頭一眼,泡的是枸杞紅棗和山楂。

她嫌棄地放下茶杯,現在的每一件事情都讓她不順心,她小聲抱怨:“這個船怎麽連正兒八經的茶水都沒有?紅棗枸杞,船家難道是個老人家?”

趙燕青:“……”

這紅棗枸杞配山楂,是賀玄淵特意吩咐她給溫憐泡的,並且叮囑她絕不能在晚上給溫憐喝濃茶。

趙燕青一本正經道:“船家的夫人正懷孕,不能喝茶葉,船上所有的茶水都是這個。”

溫憐撇撇嘴,埋怨道:“那他管的也忒多了些,誰說孕婦不能喝茶葉的?他夫人也在船上嗎?”

趙燕青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點點頭:“在。”

溫憐輕哼一聲,不滿道:“明知自家夫人有身孕,還這麽舟車勞頓地帶人四處亂走,我看這船家也並非真心對他家夫人好。”

趙燕青:“……說不定,他只是不舍得他家夫人。”

溫憐:“哼,我才不信!”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隔了兩間房,賀玄淵挑了挑燈,嘴角勾起:“她真是這麽說的?”

趙燕青頷首:“是,溫小姐對不能喝茶表現得十分不滿。”

屋子裏亮了些,賀玄淵難得紓解開了緊鎖的眉頭,笑道:“除了這個,她還有沒有什麽別的反應?”

趙燕青頓了頓,看著他有些欲言又止,“還有一件事,屬下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關於那盤餃子的。”

“哦?”賀玄淵來了興致,他從未覺得溫憐會通過一盤餃子想起他,他支起身子向前傾,饒有趣味:“她說什麽了?”

趙燕青搖搖頭:“娘娘並沒有說什麽,她只是……哭了。”

賀玄淵怔了,“哭了?”

唉,兩個小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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