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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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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第八十章  哥哥

龜茲使館,大門緊閉。

初秋的陽光雖依舊燦爛,但已經沒什麽溫度了,落在紙面上,泛著一片白光。

琦善手執信紙,眉頭緊皺,信雖短,但每一個字都讓琦善觸目驚心,他不自覺捏緊了手,臉色鐵青。

琦善:“爾雅這個丫頭最是古靈精怪,你確定她沒有看錯?”

黑衣探子:“公主在龜茲發現賀玄銘的蹤跡後,屬下和大將軍都去看過,是他沒錯。”

龜茲位於大周西部邊陲,一直與大周保持著友好往來,縱使周帝的皇子公主多到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但是對於一個小國而來,記住大周皇室成員的面貌卻是一門必修課。

琦善微微側靠在軟墊上,皺著眉低頭沈思,指尖不經意輕點桌面,在裊裊的茶香中,紫灰色的眸子逐漸深沈。

此去龜茲,車馬不便,路途遙遠,最快也要近兩個月,再加上這封快馬加鞭的急遞,也就是說賀玄銘已經離京兩月有餘。

那問題來了,溫憐嫁的人到底是誰?而中秋夜擄走溫憐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琦善把知道的所有大周男子逐一過了一遍,卻依舊沒有什麽眉目。

琦善:“你先回去,隨時註意他的動向,不要聲張,有事情一定要最快時間通知我。”

黑衣探子:“是,屬下還有一事未說。”

“公主殿下說,王太後身體每況愈下,還望王子殿下盡快帶著溫小姐回龜茲。”

琦善心裏輕嘆一聲,“知道了。”

“砰——”突然,大門被人突然轟開,屋內兩人均是一驚。

“王子殿下,有消息了!”先前哪個侍衛興沖沖地闖進來,直到看到屋內的情形,才後知後覺自己失禮了。

“你先走。”琦善對著黑衣探子淡淡吩咐,直到大門又重新關上,才將目光投向他,沒追究他的冒失,“烏木,怎麽了?”

烏木顯得十分激動,“殿下,屬下一直派人遠遠盯著寧王府,剛剛傳來的消息,寧王府自昨晚起就一直大動作,不久前一輛馬車剛從寧王府出發,朝著城中心來了。”

琦善眉頭一鎖:“有看到裏面坐著什麽人嗎?”

烏木:“這個看不清,但是溫小姐肯定是在裏面!我的人說,自從那輛馬車走後,寧王府幾乎就空了,全都跟著那輛馬車。”

琦善斂眉,虛虛地看向桌上那道被退回的協約。

原定於昨日下午的會面,在這封協約被退回的時,他也被通知這場會面直接被賀玄淵單方面地取消了。

看來,賀玄淵不想按照協約放人。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有一條路——搶。

“把你的人都叫上,一旦發現憐兒的身影,就直接搶回來。”

烏木一驚:“搶回來?可他們至少都有好幾十人,各個都還武功高強……”

琦善:“沒辦法了,這是現在唯一的方法。記住,千萬不能傷到憐兒。”

與此同時,溫憐正美滋滋地坐在全京城最豪華的酒樓裏,一頁一頁翻閱著菜譜。

“來一盤香辣牛肉、一盤爆蔥雞排,外加一份水晶蝦仁餃。”

每報一道菜,沅芷心裏都是一跳,望著溫憐欲言又止。

店主人臉上尬笑,摸著頭上的虛汗:“這個沒有。”

溫憐一頓,“哪個沒有?”

店主人:“……都沒有。”

他的店裏昨晚來了一位金主,直接一箱金子把他的店買了,並交給他一份菜單。

如今,就算真有,他也只能說沒有。

正值飯點,她坐在廂房裏靠床邊的位子,不時飄過一陣又一陣的香味兒,勾的溫憐直癢癢。

“算了,直接上你們的招牌菜吧。”溫憐也不是挑食的人,只要不再是府裏那些寡淡之物就行。

“好嘞,您請稍等。”店主人心裏松了口氣,趕緊溜了,生怕她又提出別的要求。

窗外,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歡快的喜樂,溫憐向外一望,只見迎面走來一列送親的隊伍,那臺小轎“哢噠”一落地,停在了她所在的酒樓。

店主人慌慌張張出門,“諸位客官,今日小店人滿了,不迎客了。”

“滿了?”為首之人是一個壯漢,五大三粗十分彪悍,看著幾乎空蕩蕩的一樓,怒道:“哪裏滿了?我等送我家小姐出嫁,走了好多天才找到一家像樣的酒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外鄉人?”

這一句話,就給店家扣了好大一頂帽子。店家叫苦不疊,看著他不好惹的樣子,退一步道:“樓上人已經滿了,客官這麽多人,要做只能坐在樓下。”

“那我們新娘子怎麽辦?”一個小丫頭從喜轎旁跑上前,不滿道:“我家小姐的蓋頭還沒掀呢,姑爺還沒看,怎麽能讓你們看去了!”

“對啊,我家小姐絕不能受委屈!”

“我們可以待一樓,讓小姐去二樓!”

這些人堵在門口,嗓門兒又大,店家昨晚還覺得走了狗屎運,現在直接想原地升天。

可樓上的人,昨晚的金主那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絕不能和外人同桌,他絕不能放人進去。

“諸位,樓上已經被人包場了,我也做不了這個主。”店家上前一步,將人攔著店外,竟是一步也不讓。

這時,店裏的其他人也都放下了碗筷,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一幕。

現在這家店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全都是賀玄淵的人。

“店家,你讓新娘子上來吧。”溫憐靠在木質的樓梯扶手邊,溫聲道:“既是千裏迢迢來送親,想必已是勞累多時,何必如此強人所難?”

店主人:“……”

“好吧,你們都進來吧。”店主人無奈,只能看著小丫頭將新娘一步一步扶到樓上。

只不過,這新娘看起來十分高挑,甚至比一旁的小丫鬟高出許多。

樓上,溫憐讓新娘坐在她的對面,忍不住好奇地大量她。

“這位姑娘,多謝你剛剛出手相助。”新娘柔聲向溫憐道謝,這聲音比之尋常姑娘的嗓音要低上幾分、厚上幾分,甚至微微有些沙啞。

如此,溫憐對她更感興趣了。

“沒什麽,你大老遠嫁過來才不容易呢。”她不動聲色地將剛上的菜推到她的面前,“姑娘方便取下蓋頭嗎?這裏都是女子,沒有男子,大可放心。”

一旁的小丫頭卻道:“這位姑娘不知道,我們家那邊兒的習俗是這樣的,在丈夫掀起新娘的蓋頭之前,是不能被太多人看到的,即使是女子也不行。”

說完,她就朝著沅芷道:“可否勞煩這位姑娘先跟我一起出去等等,讓我家小姐和你家小姐一起用膳?”

沅芷一楞:“啊?”

她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驚訝地看著溫憐。

“聽她的,你去吧。”溫憐毫不在意,她現在所有的註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這個新娘子身上。

房門被緊緊關上,溫憐將碗筷遞給她,“不知姑娘從哪裏來?”

新娘:“我從龜茲來。”

溫憐手上一頓,猛地看向她,只見喜娘一把扯下蓋頭,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你……”溫憐剛說一個字,就被他捂上了嘴,只見他警覺道:“小點兒聲,隔墻有耳。”

溫憐一直記掛著自己賺到的那五百兩銀子,這些日子也多次想去找段雁回,但從未想過會在這裏、會以這種形式。

“你在幹什麽?”溫憐小聲道,“你怎麽假扮新娘呢?”

見她安然無恙,段雁回笑道:“為了你。”

溫憐一頓,“你什麽意思?”

索性時間還長,段雁回便幽幽拿出一枚玉佩,推到溫憐面前:“你看看這個,有印象嗎?”

此玉佩和溫憐以往所見的玉佩極為不同,用料是極為罕見的紫玉,形狀竟是一朵雕刻得極為生動和精美的花朵。

溫憐莫名其妙地拿起,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搖搖頭:“沒印象。”

段雁回一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畢竟當時婀吉麗娜帶著溫憐回龜茲的時候,她還還太小了,他也不急,緩聲道:“如果這朵花真是紫色的呢?你在你母親身邊,從來沒有發現過帶著有著花紋的東西嗎?”

這句話,直接讓溫憐驚愕失色。

“你到底是誰?”

若是尋常人,根本就不會一來就提到她的母親。

段雁回默然不語,只示意她好好看手中的玉佩,“你再仔細回想一下,真的沒有見過嗎?”

溫憐垂首,默然不語。

她怎麽可能沒見過這個花紋?幾乎婀吉麗娜為她繡的每一件衣物,在衣角處都會有這樣一處紫色的花紋。

這是龜茲王室的王徽,名叫“臨月”,月出時分花朵綻放,月落即收攏花瓣。

“你到底是誰?”溫憐將玉佩還給她,一臉謹慎。

見她這樣,段雁回就知道她肯定是有所保留,笑道:“這是咱們家的家徽,你應該知道吧?”

溫憐一楞:“咱們家?”

段雁回輕笑:“是啊,我來接你回家了,我的妹妹。”

所有的防備和警惕在這一瞬悄然卸去,溫憐鼻子一酸,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父母走後,她曾以為天底下已經沒有她的親人了,因此她努力地將賀玄銘當成是唯一的親人,可如今老天爺又為她送來一個哥哥!

溫憐忽然覺得,自從與賀玄銘成婚之後,生活一切都順利了!

段雁回溫柔地用手帕拭去她的淚水,柔聲道:“現在先別哭了,正事要緊。”

溫憐一懵:“什麽正事?”

段雁回起身,將身上火紅色的嫁衣脫下,遞給溫憐:“沒時間說了,這條街包括這座酒樓,全都是監視你的。”

“你先換上這套嫁衣,我帶你一起走。”

溫憐心裏一顫,“你說什麽?監視?”

忽然,房門忽地被推開,樓下傳來震耳欲聾的嘈雜聲,門外小丫鬟輕手輕腳地將昏迷了的沅芷和一個黑衣人抱進屋子。

“王子,剛被這個探子發現了,只好先敲暈他們了。”

“時間緊急,你們趕緊走吧。”

發現沅芷只是昏了過去,溫憐松了口氣,轉頭去看那個黑衣人,在看到那人面容的瞬間,臉色瞬間煞白。

這個人,不就是寧王府裏整日裏在她身邊晃悠的小廝?

段雁回走近,看著溫憐的神色,低聲道:“你也看到了,你周圍全是這種探子,你一個人肯定沒辦法的。”

小丫鬟先是為已經魂不守舍的溫憐換上嫁衣,而後直接掏出一張皮子,套在臉上之後,儼然就成了“沅芷”。

三人小心翼翼地下樓,沒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只是店主人看著那新娘,眼睛有些發楞。

難道是他眼花了?怎麽感覺這新娘矮了幾分?

天色波詭雲譎,一陣大風刮過,艷陽被鋪天蓋地的濃雲遮蓋。

賀玄淵按住被秋風吹起的紙張,心裏忽地一墜。

不知為何,他覺得莫名心慌。

“杜衡,要下雨了,派人去催溫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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