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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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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指婚

謝蔚塵的話,像一瓢涼水一般,猛地澆在溫憐的頭頂,重逢故人帶來的喜悅,瞬間被澆得透心涼。

溫憐知道,謝蔚塵與賀玄淵的關系不和,她手中緊捏著簪子,用著無助的眼神看向柳葉兒,似乎在問:是真的嗎?

在場的三人之中,唯有柳葉兒知曉溫憐對賀玄淵的感情,她低頭沈吟一陣,看不清楚臉上的神色,語氣依舊是冷冷清清:“謝將軍說的沒錯,太子殿下希望你盡快離開京城。”

謝蔚塵一楞,將目光投向柳葉兒。

“他要我離開京城?”溫憐不自覺捏緊手指,左手傷口處再次傳來劇痛,剛包紮好的紗布滲出絲絲血跡。

今晚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確實不能再留在宮中了,可她沒想到,賀玄淵竟然想讓她離開京城!

她的家在這裏,她愛的人也在這裏,除了京城,她還能去哪兒?她知道賀玄淵不喜歡她,可沒想到他竟能如此狠心,直接讓她走!

謝蔚塵看著溫憐無助且傷心的眼神,低著頭一言不發。

賀玄淵只是想讓溫憐離開皇宮,卻不想柳葉兒直接曲解了賀玄淵的話,逼著溫憐離開京城。

他一向不善撒謊,也不屑撒謊,可這一刻,他卻並不想為賀玄淵澄清正名。

“他既要你離開,那便離開罷了!”謝蔚塵上前道,“這京城既無你的親人,也無舊友,你還待在京城做什麽?尤其是那個皇宮,我看活像一座監牢!”

“若是憐兒不嫌棄,不妨跟著我去嶺南。那裏氣候濕潤,四季如春,比這冷冰冰的京城可好上太多了!”

溫憐強忍住淚水,垂眸搖搖頭,輕聲道:“多謝蔚塵哥哥,溫憐現在有些累了。今天晚上這麽晚了,你們不用再為我擔心了,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眾人面面相覷,各自心裏輕嘆一聲。

眾人走後,溫憐難受地蜷縮起來,蓄在眼眶中的眼淚,此刻便再也忍不住了,像珠子一般一顆顆垂下。她怕人沒走遠,連哭泣都是無聲的。

昏黃的燭光下,小小被拉長的陰影,籠罩著她的身軀,孤獨而悲傷的氣息,氤氳在周圍。

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賀欣悅替她代嫁的事情已經讓她手忙腳亂,可接下來的事情,每一件都沖擊著她的心靈。

原來,賀玄淵想把送去漠北和親,讓她嫁給自己的殺父仇人;

原來,她以為不幸早逝的父母,竟是死於周帝的陰謀之下;

原來,周帝之所以對她好,只是覬覦她與她母親相似的容貌;

原來,她的皇後姑母,並不是真心待她……

這麽些年來的相處,所以的一切溫情竟都是假的!賀玄淵的陪伴守護是假的,周帝的寵愛是假的,皇後姑母的親情也是假的!

那這十年,又有什麽是真的呢?

門外,聽著屋內低聲的抽泣,柳葉兒和謝蔚塵面面相覷,臉色都不太好看。

不過是賀玄淵讓溫憐離開京城,她就哭的如此傷心,謝蔚塵心裏悶著口氣,語氣不善:“今天宴會之後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柳葉兒搖搖頭,“我也不知,只是陛下身邊的馮公公派人來請我去東宮,我去了之後,才看見溫憐這幅模樣。”

“你說馮令?”謝蔚塵擡頭不解,“他是陛下身邊的人,怎麽幫賀玄淵做事?”

雖說身處嶺南遠離朝局,但他自幼對這些權術耳濡目染,加之多年身居高位,謝蔚塵一聽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我只是個大夫,管不著這些。”柳葉兒透過窗棱,淡淡地朝屋內看了看,低聲道:“我剛剛在湯藥裏加了一些鎮定安眠的藥,謝將軍不必擔心。”

謝蔚塵暫時拋開心中的疑慮,看著一臉鎮定的柳葉兒,他想起剛剛的一幕,蹙眉低聲質問:“你剛剛為何要那麽說?”

柳葉兒淡淡掃他一眼,“哦?我怎麽說?”

謝蔚塵從沒見過這樣的撒謊如喝水一般平常,卻一臉波瀾不驚的女子,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就是你騙憐兒說,賀玄淵讓她離開京城。”

“剛剛那個杜衡,可只是說暫時讓溫憐不要回宮而已。你這話帶的,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柳葉兒的腳步一頓,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謝將軍,難道你不想帶溫憐離開京城嗎?”

謝蔚塵自然是想的,這也是他剛剛並沒拆穿她的原因。然而,能讓溫憐離開京城的方法千千萬,謝蔚塵一生光明磊落,他絕不願欺騙溫憐。

“我自有我的方法讓憐兒離開京城,不必如此行事。”謝蔚塵收回不善的眼神,雖然柳葉兒行事他不讚同,但他知道,她對溫憐絕無壞心。

柳葉兒見他如此,心裏不禁嗤笑,真是天真!溫憐進宮十餘載,早已對賀玄淵情根深種,怎麽可能輕易離開京城?

“謝將軍長期在嶺南,怕是有所不知。”柳葉兒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溫憐對太子殿下的感情,似乎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謝蔚塵一楞,身為男子,一瞬間就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他厲聲道:“這不可能!就是賀玄淵要送憐兒去漠北和親的,憐兒怎麽會看上他!”

“女子的名聲有多重要,柳大夫比我清楚,日後還是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謝蔚塵話雖如此,然而,他的腦海卻想起剛剛溫憐看到玉簪的反應,以及聽到賀玄淵讓她離開京城後所展現出來的失落。這些,都讓他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越想,越生氣!

柳葉兒見到他逐漸鐵青的臉,心裏冷笑。她雖也不怎麽喜歡這個自視甚高的謝蔚塵,但比起賀玄淵,謝蔚塵顯然更適合溫憐。

“謝將軍也不必擔憂,我一定會讓溫憐離開京城的。”柳葉兒說完,轉身便消失在黑暗裏。

謝蔚塵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深邃。柳家與溫家關系親密,他自然不害怕柳家會傷害溫憐,但是柳葉兒如此執著地想要將溫憐送出京城,這是為何?

難道說,這麽些年他們在皇宮裏,知道了他不曾了解過的辛秘?

他忽地有些後悔,為何之前不早點回來!他以為,溫憐進了皇宮,便會得到更好的照顧,卻不想反而是入了一個火坑。

沈吟片刻,他轉身往回走,停在了溫憐的屋子前,望著屋內跳動的燭光,輕輕地靠在門柱上,無聲地守護在溫憐的身邊。

此時此刻,未央宮內,滿地狼藉。

主殿之外,黑壓壓一片,跪滿了宮女太監們。他們各個臉色慘白,聽著殿內的叫罵和打砸聲,渾身顫抖。

他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皇後娘娘瘋了。

“你們攔著我做什麽!我要去找賀玄淵那個混蛋!”

“我是他母後,他居然護著溫憐那個小賤人……那個小賤人現在在哪兒?把她給我帶過來,我要毀了那張狐媚子的臉!”

“劈裏啪啦——”又是一陣碎瓷落地的聲音。

蓮心偏頭閃過第一個迎面砸來的酒杯,看著攤在地上癲狂地溫心綿,早已淚流滿面。

別人不知,但她自小陪在溫心綿的身邊,將溫心綿對周帝的情愫看得分明。周帝未登基前,一不納側妃,二不寵妾室,闔府上下只有她一個,那個時候,溫心綿天真地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可虛假的幸福並不長久,男人婚前的承諾,猶如白紙一張,經不得時間的考驗。時間久了,自然就變黃了。

登基之前,周帝有多寵溫心綿,那麽婚後就有多冷落她,她習慣了萬眾矚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從雲端跌落至谷底,這是她不能忍受的。

那個時候,賀玄淵逐漸在太學嶄露頭角,深得周帝的寵愛。早已為愛瘋狂的她,竟然向自己的孩子下藥,也要讓周帝來見她!即使年幼的賀玄淵疼得滿地打滾,她卻也能心硬地讓蓮心將毒藥給他灌下去。

“娘娘,您小心自己的身子。”

蓮心哭著跪在她的面前,她知道,雖然溫心綿嘴上是說的賀玄淵,但心裏卻在哭周帝。畢竟,那是她愛了二十多年的人。可現在,她卻沒辦法正大光明地為他傷心,只能借賀玄淵的名,將心裏的憤懣和傷心宣之於口。

溫心綿撩開淩亂的頭發,眼神木木地看向沈沈的夜色。她晃晃悠悠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殿門。

蓮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後,“娘娘……夜深了,您現在要去哪兒?”

溫心綿忽地停下腳步,冷冷地向芙蕖宮的方向,咬牙切齒道:“你去把溫憐給我帶過來!”

“溫小姐……”蓮心猶豫了,早在宴會之上,她就察覺到賀玄淵對溫憐不凡,現在周帝一死,賀玄淵繼位是遲早的事情,她怎麽敢在這個時候去找溫憐的麻煩!

等了許久也不見回應,溫心綿一把抓住蓮心的手臂,厲聲道:“難不成,連你也想反了天嗎?!”

“蓮心不敢!”蓮心嚇得立馬跪地,她慘白著臉說:“太子殿下與溫小姐關系密切,奴婢擔心若是娘娘現在召見溫小姐,怕是會招致麻煩。”

“呵呵呵,”溫心綿淒慘一笑,“沒想到我溫心綿前半生的對手是那個女人,後半生的對手竟是她的女兒,可笑啊可笑!我這一生,竟逃不開這兩個女人!”

那雙看著親生兒子吐血都沒流過眼淚的眼睛,此時此刻,淚流滿面。半晌之後,她用力擦幹眼淚,再睜開眼時,滿是冷光。

溫心綿:“你去讓那個小賤人來,烏嬤嬤不是一直求我,讓我給她指一門婚事嗎?現在,正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蓮心一楞,心裏有些怔忡,“娘娘是指?”

“賀玄銘。”溫心綿狠厲一笑,“他裝了那麽多年的傻子,以為就能安然無恙了?我養了那個小賤人這麽些年,是該要拿回些什麽了。”

“她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的來往,可她忘了,我可是大周皇後,這後宮之內,我什麽不知道?那個小賤人養了賀玄銘這麽多年,我把她指給他,讓她去偷兵符,不可謂一石二鳥?”

“可溫小姐……她必不會同意的。”蓮心擔憂道。

溫心綿冷笑一聲,“我是大周皇後,還是她的姑母,養了她這麽些年,她敢不同意?!”

女鵝的命太苦了,我就多安排幾個愛她的人啦~縱使狗子很狗,但女鵝也還是有人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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