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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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飯菜擺了滿桌，這一頓豐盛得絲毫不比過年那次差。
明丞相回來時三人已經熱熱鬧鬧吃上了，本是有些不滿意兒子回來吃飯竟沒差人提前知會他，可在看到喬逸寧時笑意爬上臉頰，連那股怨氣也跟著消散，“喬姑娘來啦，夠不夠吃？再多做幾個菜吧。”
每次她到丞相府來，都能給這個原本安靜的家裏增添一絲人氣。
也多虧她，才能跟兒子重歸於好，自然是歡喜。
“不用，伯伯，夠吃啦。”喬逸寧咽下嘴裏的菜，連連擺手，“伯母做飯太香，聞著都饞，忍不住就先吃了，您不會生氣吧？”
這話實在討喜，明母在旁聽著高興，不斷往她碗裏夾菜，明承聽了也合不攏嘴，“哪裏的話，怎麽會生氣。你過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吶。”
一頓飯在其樂融融中吃完，明無妄放下碗筷，“朝中最近可安穩？”
“你不是一向不關心朝中之事？”明承打趣他一嘴，看他臉上別別扭扭的樣子才反應過來，這是兒子在關心自己。
輕咳兩聲正色道：“太後都說要歸權，還能有什麽幺蛾子。小皇帝嘛，聽話得很，是個好苗子。”
“那就好。”明無妄拿起茶杯抿一口，“想必登基大典也快舉行了？”
先皇死時，太後一直不願舉辦登基大典，年號同樣沒改，沿用著先皇取的和景。小皇帝算是有名無實，這也是朝中矛盾迸發的導/火/索。
每每提到此事，太後都會大發雷霆，事情往後也無人敢說，也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不遠。”今日明承心情好，吩咐下人拿上兩壺好酒放到明無妄臉前，“喝點？”
好像長這麽大，還不曾與父親對飲，明無妄欣然接過酒倒入碗裏。
酒過三巡，明承已有些上臉，連脖子都紅彤彤的，明無妄卻還好生生坐在原處，像沒事人似的。
借著酒勁，明承坐到喬逸寧跟前，“喬姑娘，我老啦，不知什麽時候就撒手人寰。我家妄兒是個悶葫蘆，若是你們真心意相通，不如趁我還在當職，風風光光辦一場？”
“爹。”明無妄倒吸口涼氣，這種事情竟不先問問他的意見。
“你兒子還沒急，你急個什麽勁兒？”明母白他一眼，“怎麽說也要找個媒婆先去找喬姑娘的家裏人提親，明媒正娶才是。還有準備聘禮不要時間啊，真當這兒是朝廷，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想當年你那不守規矩的樣子，若不是我心善，你看看還有誰願意嫁你...”
“娘。”本以為母親是要幫自己說話，沒想到倒是數落起來爹了。
“嘿，我怎麽了，我這半輩子哪對你不好了？”
“謔，又不是你前些日子要納妾的時候...”
兩人喋喋不休，聲音越吵越大，明無妄悄聲問喬逸寧：“吃飽沒？”
喬逸寧點點頭，明無妄起身打斷二人爭吵，“司中...”
“還有要事是吧？不是我說，你們懷璧司一天怎麽這麽多事，朝內都沒你們事情多。”
“你說我兒子幹嘛？要不是你整天垮著那張老臉，我兒子會有事沒事往司裏跑嗎...”
明無妄拉著她逃也似的沖出家門，怕是再呆下去，要聽兩人吵個沒完沒了。
“唉，清官難斷家務事。”
“哈哈，正常。”喬逸寧走到外面才忍不住笑出聲，“你別說，這樣還挺有意思的。我爹娘就不吵架，因為娘永遠不會發火。”
“嗯，也對，你娘挺溫柔的。”
不禁在腦海裏回想雲娘的樣貌，不知是過得多幸福，才會明明上了年紀還保留著少女身上的純真。
“在我們家，一般洗衣劈柴打掃都是由我爹來。”喬逸寧也忍不住回想小時在家中的場景。
每次自己玩得灰頭土臉回家，娘也不生氣，而是一邊笑她貪玩一邊替她洗臉。
“對，除了做飯，我爹做飯太難吃了，根本不是人能咽下去的。”想到這，臉色都難看幾分，那坨黑乎乎的東西，連原料是什麽都看不出。
“沒關系，我會。”
做飯倒不是明母教的，是常年住在懷璧司裏，都是一群大老爺們，根本不拿吃飯當回事。這才學了些手藝，讓他們能有口熱飯吃。
“嘖嘖，看不出來，大人多才多藝，大人天下第一。”話音未落，她已經跑遠。
彼時已是華燈初上，正值農歷二月二十，花朝節。
花樹枝上張掛著‘花神燈’，五顏六色的燈光與剛剛降臨的夜色相映成趣。
人群絡繹不絕，比往年元宵節的燈會都要熱鬧些。
明無妄在人群裏到處尋找喬逸寧身影，結果正巧與顏寅的視線交匯。
他不斷招手朝著明無妄擠過來，“喲，明大人，這麽巧。”
“嗯，是挺巧的。”明無妄壓根沒打算理他，繼續向四處張望，隨口應付道。
“哎呀，這花朝節人可真多，我想著帶紅玉來看看，畢竟她們西域沒有這種節日...”顏寅嘟囔個不停，嘮叨半天，“對了，明大人可是在找喬姑娘，方才我從那邊來的時候碰著她了，正跟紅玉一塊瞧燈呢...”
明無妄眺望他來的方向，兩個人還當真在那裏，看著聊得還挺火熱，“下次別說廢話，說重點就行。”
顏寅把頭一歪，思考半晌，“啥是廢話？”
眼前早已沒有明無妄身影，人群裏吵吵嚷嚷指著天上，擡頭只看到一抹飛魚服的顏色，把手放到嘴邊圍成個圓圈，“明大人，好輕功啊！”
“紅玉，你看看這個小兔兒的，像不像你？”喬逸寧拎著個白兔燈在紅玉面前擺來擺去。逛了不少攤位，就這個攤位燈的花樣多些，想來是元宵燈會賣剩下的，這會兒又拿出來賣。
紅玉手裏緊緊握著個老虎樣子的燈，“我更喜歡這個。”
“幹脆都買，不用找了。”明無妄往老板手裏放錠銀子，也不知道他這出手闊綽的毛病是從哪裏學的。
顏寅跟在後頭，找來時紅玉左手拿著小兔燈，右手拿著老虎燈，喬逸寧手裏則是拿著兩大把燈。
“對了，過段時間是打獵的好時節，我家後頭有個獵場，你們來不？”
“行啊，到時候提前知會一聲，先走啦。”
喬逸寧沖著顏寅道別往家裏走，看看手裏的燈，嘴裏不停數落，“你可真是財大氣粗，整天有錢沒地方花，我看你不是閻王爺，你是散財童子。”
明無妄也不還嘴，待她說完才笑盈盈湊上去，“我看你蠻喜歡的。”
她往家門口一坐，將燈放在地上，“我看你更喜歡。”隨手拿起個鯉魚燈，“這個你喜歡不？”
“喜歡。”
又拿起另一個小狗燈，“這個呢？”
他點點頭，“喜歡。”
“那這個呢？”她這次把燈全部都放下，指指自己。
“這個最喜歡。”他俯下身，手背在身後，輕輕覆在她唇上，生怕多輕撫一下就會碎在手心裏。
唇瓣本是冰冰涼涼的，吻到她的那一刻才變得溫熱。
就像這顆心，在遇到她之前，從來都不會加速跳動。
小心翼翼觸碰到柔軟的舌尖，總覺得連時間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她嘴裏還留有淡淡的桃花清香，也是奇了怪，吃桃花酥的時候他並沒覺得好吃。可在她嘴裏，卻變得異常香甜。
雖然是閉著眼睛，可她的模樣依舊清晰可見。
明無妄憋著笑離開，“你怎麽不喘氣？”
她臉色粉撲撲的，像個未成熟的蘋果，“你又沒教，我怎麽知道要喘氣。”
“哦。”他回味片刻，又猛地靠近，“那再來一次就知道了，方才還沒嘗夠桃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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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擺了滿桌，這一頓豐盛得絲毫不比過年那次差。
明丞相回來時三人已經熱熱鬧鬧吃上了，本是有些不滿意兒子回來吃飯竟沒差人提前知會他，可在看到喬逸寧時笑意爬上臉頰，連那股怨氣也跟著消散，“喬姑娘來啦，夠不夠吃？再多做幾個菜吧。”
每次她到丞相府來，都能給這個原本安靜的家裏增添一絲人氣。
也多虧她，才能跟兒子重歸於好，自然是歡喜。
“不用，伯伯，夠吃啦。”喬逸寧咽下嘴裏的菜，連連擺手，“伯母做飯太香，聞著都饞，忍不住就先吃了，您不會生氣吧？”
這話實在討喜，明母在旁聽著高興，不斷往她碗裏夾菜，明承聽了也合不攏嘴，“哪裏的話，怎麽會生氣。你過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吶。”
一頓飯在其樂融融中吃完，明無妄放下碗筷，“朝中最近可安穩？”
“你不是一向不關心朝中之事？”明承打趣他一嘴，看他臉上別別扭扭的樣子才反應過來，這是兒子在關心自己。
輕咳兩聲正色道：“太後都說要歸權，還能有什麽幺蛾子。小皇帝嘛，聽話得很，是個好苗子。”
“那就好。”明無妄拿起茶杯抿一口，“想必登基大典也快舉行了？”
先皇死時，太後一直不願舉辦登基大典，年號同樣沒改，沿用著先皇取的和景。小皇帝算是有名無實，這也是朝中矛盾迸發的導/火/索。
每每提到此事，太後都會大發雷霆，事情往後也無人敢說，也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不遠。”今日明承心情好，吩咐下人拿上兩壺好酒放到明無妄臉前，“喝點？”
好像長這麽大，還不曾與父親對飲，明無妄欣然接過酒倒入碗裏。
酒過三巡，明承已有些上臉，連脖子都紅彤彤的，明無妄卻還好生生坐在原處，像沒事人似的。
借著酒勁，明承坐到喬逸寧跟前，“喬姑娘，我老啦，不知什麽時候就撒手人寰。我家妄兒是個悶葫蘆，若是你們真心意相通，不如趁我還在當職，風風光光辦一場？”
“爹。”明無妄倒吸口涼氣，這種事情竟不先問問他的意見。
“你兒子還沒急，你急個什麽勁兒？”明母白他一眼，“怎麽說也要找個媒婆先去找喬姑娘的家裏人提親，明媒正娶才是。還有準備聘禮不要時間啊，真當這兒是朝廷，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想當年你那不守規矩的樣子，若不是我心善，你看看還有誰願意嫁你...”
“娘。”本以為母親是要幫自己說話，沒想到倒是數落起來爹了。
“嘿，我怎麽了，我這半輩子哪對你不好了？”
“謔，又不是你前些日子要納妾的時候...”
兩人喋喋不休，聲音越吵越大，明無妄悄聲問喬逸寧：“吃飽沒？”
喬逸寧點點頭，明無妄起身打斷二人爭吵，“司中...”
“還有要事是吧？不是我說，你們懷璧司一天怎麽這麽多事，朝內都沒你們事情多。”
“你說我兒子幹嘛？要不是你整天垮著那張老臉，我兒子會有事沒事往司裏跑嗎...”
明無妄拉著她逃也似的沖出家門，怕是再呆下去，要聽兩人吵個沒完沒了。
“唉，清官難斷家務事。”
“哈哈，正常。”喬逸寧走到外面才忍不住笑出聲，“你別說，這樣還挺有意思的。我爹娘就不吵架，因為娘永遠不會發火。”
“嗯，也對，你娘挺溫柔的。”
不禁在腦海裏回想雲娘的樣貌，不知是過得多幸福，才會明明上了年紀還保留著少女身上的純真。
“在我們家，一般洗衣劈柴打掃都是由我爹來。”喬逸寧也忍不住回想小時在家中的場景。
每次自己玩得灰頭土臉回家，娘也不生氣，而是一邊笑她貪玩一邊替她洗臉。
“對，除了做飯，我爹做飯太難吃了，根本不是人能咽下去的。”想到這，臉色都難看幾分，那坨黑乎乎的東西，連原料是什麽都看不出。
“沒關系，我會。”
做飯倒不是明母教的，是常年住在懷璧司裏，都是一群大老爺們，根本不拿吃飯當回事。這才學了些手藝，讓他們能有口熱飯吃。
“嘖嘖，看不出來，大人多才多藝，大人天下第一。”話音未落，她已經跑遠。
彼時已是華燈初上，正值農歷二月二十，花朝節。
花樹枝上張掛著‘花神燈’，五顏六色的燈光與剛剛降臨的夜色相映成趣。
人群絡繹不絕，比往年元宵節的燈會都要熱鬧些。
明無妄在人群裏到處尋找喬逸寧身影，結果正巧與顏寅的視線交匯。
他不斷招手朝著明無妄擠過來，“喲，明大人，這麽巧。”
“嗯，是挺巧的。”明無妄壓根沒打算理他，繼續向四處張望，隨口應付道。
“哎呀，這花朝節人可真多，我想著帶紅玉來看看，畢竟她們西域沒有這種節日...”顏寅嘟囔個不停，嘮叨半天，“對了，明大人可是在找喬姑娘，方才我從那邊來的時候碰著她了，正跟紅玉一塊瞧燈呢...”
明無妄眺望他來的方向，兩個人還當真在那裏，看著聊得還挺火熱，“下次別說廢話，說重點就行。”
顏寅把頭一歪，思考半晌，“啥是廢話？”
眼前早已沒有明無妄身影，人群裏吵吵嚷嚷指著天上，擡頭只看到一抹飛魚服的顏色，把手放到嘴邊圍成個圓圈，“明大人，好輕功啊！”
“紅玉，你看看這個小兔兒的，像不像你？”喬逸寧拎著個白兔燈在紅玉面前擺來擺去。逛了不少攤位，就這個攤位燈的花樣多些，想來是元宵燈會賣剩下的，這會兒又拿出來賣。
紅玉手裏緊緊握著個老虎樣子的燈，“我更喜歡這個。”
“幹脆都買，不用找了。”明無妄往老板手裏放錠銀子，也不知道他這出手闊綽的毛病是從哪裏學的。
顏寅跟在後頭，找來時紅玉左手拿著小兔燈，右手拿著老虎燈，喬逸寧手裏則是拿著兩大把燈。
“對了，過段時間是打獵的好時節，我家後頭有個獵場，你們來不？”
“行啊，到時候提前知會一聲，先走啦。”
喬逸寧沖著顏寅道別往家裏走，看看手裏的燈，嘴裏不停數落，“你可真是財大氣粗，整天有錢沒地方花，我看你不是閻王爺，你是散財童子。”
明無妄也不還嘴，待她說完才笑盈盈湊上去，“我看你蠻喜歡的。”
她往家門口一坐，將燈放在地上，“我看你更喜歡。”隨手拿起個鯉魚燈，“這個你喜歡不？”
“喜歡。”
又拿起另一個小狗燈，“這個呢？”
他點點頭，“喜歡。”
“那這個呢？”她這次把燈全部都放下，指指自己。
“這個最喜歡。”他俯下身，手背在身後，輕輕覆在她唇上，生怕多輕撫一下就會碎在手心裏。
唇瓣本是冰冰涼涼的，吻到她的那一刻才變得溫熱。
就像這顆心，在遇到她之前，從來都不會加速跳動。
小心翼翼觸碰到柔軟的舌尖，總覺得連時間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她嘴裏還留有淡淡的桃花清香，也是奇了怪，吃桃花酥的時候他並沒覺得好吃。可在她嘴裏，卻變得異常香甜。
雖然是閉著眼睛，可她的模樣依舊清晰可見。
明無妄憋著笑離開，“你怎麽不喘氣？”
她臉色粉撲撲的，像個未成熟的蘋果，“你又沒教，我怎麽知道要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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