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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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這一天章泊焰照常忙碌，上午開會，中午出了趟門，到藺市參加經濟論壇，途中不斷接聽電話，跟各部門領導溝通工作聽匯報，跟各單位協調項目進展，最後趕在傍晚的時間回到辦公室。
那箱東西仍靜靜地占據著他辦公桌的一角，桌面延展出一團影子。
章泊焰走過去，雙手撐住桌沿盯著看了一陣，伸手拿走筆筒裏的美工刀，將箱子拆封，不大不小一個木匣子，他取出木匣子打開，最上面整整齊齊碼著一沓明信片，各式各樣，春夏秋冬，陰晴雨雪。
明信片底下，則壓著一堆厚厚的信封。
章泊焰拆開其中一封——
我在冰島待過的那一段時間，每天一出門就能看見雪山。
十月份，冰島下了第一場雪，我看著紫粉色的天空倒映著雪山之巔，章泊焰，我終於進入了白日夢般的童話鎮。
可是這份欣喜，在我意識到已經無法將心情分享給你的那一瞬間，暗淡了下去。
但好在我能簪筆書信，將它埋進角落裏低語。
十一月底，特羅姆瑟進入極夜。
我被淹沒在靜謐的藍調和漫長的黑夜之中。
在荒誕的寂靜裏，我一路走，走到星火焚晝，走到春日燦爛，我目光所至的盡頭是聲色琳瑯的你，就像夢一場。
第二年春……
春天的措詞是十裏風翻，它每響一次，世界就寂靜一次。
風在我身體裏誦語，我在你那裏靜止。
反反覆覆。
木匣子裏整整107封信，章泊焰只看到三分之一，每封信的末尾都以一句“我祝你如常至安，如願至喜”作為結語。
章泊焰掌心抵住眉心，空寂的辦公室裏，他只影寥落。
靜坐了半晌，他拿手機給林約誦打電話，打了兩個都是無人接聽，他看著手機屏幕，神色隱晦，想了一想，撥給了朱妮。
接通就問：“林約誦呢？”
朱妮詫異他怎麽找人找到自己這裏來，“她回老家了。”
章泊焰皺眉，“回老家幹什麽？”
朱妮說：“回老家相親啊，這兩天正好她休息。”
章泊焰靜了一瞬，說道：“麻煩你，把她老家的具體地址發給我。”
他掛了電話，抓起椅背的大衣套上就準備出門，趕巧宋楚進來送文件，看見他匆匆忙忙。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章董，什麽事這麽著急，項目出問題了？”
章泊焰走到辦公室門口回過頭，匆匆交代道：“我現在要出門，預計明天回，這邊你盯著，有事電話聯系。”
宋楚一頭霧水，看著章泊焰頭也不回地離開。
晚上6點鐘，林約誦幫著她哥一起收拾一桌狼藉，一邊說：“你生日過完了，我那邊還有工作，明天就得走了。”
林宇成停下動作，思前想後，還是問：“那我跟你提的那男的，你見還是不見？”
林約誦正準備拒絕。
“最後一次，”林宇成又說：“再不滿意我就不逼你了。”
“真的？”林約誦略顯遲疑。
林宇成笑一笑，“這麽多年，我也快想開了，生活是你自己，酸甜苦辣也是自己嘗，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只要你過得開心，我就不插手。”
作為條件，林約誦答應去最後一次，明天她要走，所以跟對方的這頓飯就臨時安排在今晚。
林約誦出門前找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最後在林諾手上發現的，她一把抽走，“剛才不是在充電麽？一沒留神又讓你拿走了。”
“姑姑你要去哪？”林諾睜著圓圓的眼睛看她，“我也要去，帶我一起去玩。”
林約誦敲他腦袋，“作業寫完了？寫完才能出去玩。”
“我晚一點再寫，保證睡覺之前就能完成。”林諾纏著她。
程瀟瀟只好過來把兒子帶進房間，“姑姑有正經事要去辦，不是玩，你不聽話一會兒爸爸來了又要收拾你。”
林約誦跟對方約在一家西餐廳，見到人以後她就明白過來，為什麽他哥會說“最後一次”了，因為對方的條件確實不錯。
個子高，長得也端正，和她同齡，目前是一家律所的老板，跟朋友合夥開的律所，家境也好，父母都在律界紅圈。
如果這次再不成，林宇成確實沒轍了。
對方不愧是律師，侃侃而談，而且風度翩翩，說話很會拿捏尺寸，閑談之間就能把話帶入正題，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帶點目的性，卻不顯得過於功利和嚴肅。
林約誦覺得這樣的人挺好的，各方面都有幾分優勢。
但一頓飯吃下來，她心浮氣躁，興致缺缺，總覺得沒什麽意思，大概是因為她擁有過更為出色更為驚艷的人，其他就總顯得略遜一籌，有些勉強。
林約誦一晚上保持禮貌，堅持到這頓飯結束，已經是晚上9點多鐘，她禮節性地道謝，在跟對方道別。
對方提出送她回去，林約誦婉拒了，既然無意，就不願意多麻煩人。
回到家，林約誦在玄關換鞋，就看見客廳冒出林宇成的腦袋，目光幾分期待地看著她，她聳聳肩，“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林宇成嘖一聲，起身回臥室，“早點睡。”
林約誦一身輕松，回房間拿衣服洗澡。
淩晨12點鐘。林約誦已經睡得很沈，卻被一通電話叫起來，迷迷糊糊她聽見有人說一句——
“林約誦，來你家附近的派出所接我。”
熟悉的聲音讓她瞬間清醒，怔楞了片刻，再看一眼來電顯示，才確認是他。
林約誦下床換了身衣服，悄悄出了門，趕往派出所，她氣喘籲籲，看見了辦事廳座椅上的章泊焰，到現在還不敢置信，慢慢走過去。
章泊焰西裝革履，一絲不茍，聞言擡起頭，看見她一臉的傻楞。
林約誦問：“你怎麽……你有沒有受傷？”
章泊焰一路過來碰上不少狀況，所以才耽擱到半夜才抵達目的地，起先他在某個路段因為一起交通意外而被堵在半道上，動彈不得，等路況疏通之後，好不容易即將抵達林約誦家樓下，又遇上了一個酒駕的司機，險些釀成事故。
事已至此，他只能選擇先報警。
在派出所處理完事情，林約誦被他拉著走出來，她忍不住問：“你到這邊來出差？”
這裏一個小縣城，有什麽可出差的？
這話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詭異。
到了車旁，章泊焰松開她，“我忙了一天，又開了一晚上的車，先找個地方讓我休息。”
林約誦猛地反應過來，點點頭，“我來開車吧。你歇一會兒。”
章泊焰把車鑰匙扔給她，自己繞到副駕駛上車。
小地方沒什麽高檔場所，林約誦找了家最好的酒店讓他歇腳，她用自己的證件辦理入住，然後帶著章泊焰進電梯上樓。
推開門，是一間中規中矩的套房，好在有空調，能開暖氣。
章泊焰一路奔波確實耗費他不少精神，一進來就坐在床沿。
林約誦在房間裏四處轉了轉，有一個熱水壺，但不敢保證是否幹凈，所以她沒打算用，她轉頭問：“你吃飯沒有？餓不餓？現在樓下還有宵夜，我給你帶一點東西墊墊肚子？”
章泊焰註視著她，最後點點頭，把門卡交給她，嗓子有些沙啞，“清淡一點。”
林約誦帶了份粥，大半夜吃多了也不太好，這家店生意不錯，林約誦排了十幾分鐘的隊才輪到她的單，付了款就快步回了酒店。
刷卡進屋，卻看見章泊焰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林約誦被粥擱在電視櫃上，到床邊慢慢坐下，章泊焰睡著的樣子和以前一樣，半邊臉埋入枕頭，一只手臂掉出床外。
她把伸出床外的那只手輕輕挪回去，不料被他反手握住。
林約誦以為他根本就沒睡，結果發現他睡眼惺忪，茫然地望著她，怔忪了幾秒才清醒，她把買來放在床頭櫃的礦泉水擰開蓋子給他，“喝點水？”
章泊焰起來接過礦泉水，喝之前平淡說了句：“你給我的東西我看了。”
林約誦一緊張，蜷縮起手指。
他一口氣喝下半瓶水，擰上瓶蓋擱回床頭櫃，問：“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林約誦聞言趕緊拿出手機，正疑惑著，忽然想到什麽，翻開通話記錄，果然看見下午有兩通未接來電，當時她的手機在充電，後來讓林諾拿去玩了。
這小子居然一句話也沒有提醒她。
“我沒有接到，當時我……”
“林約誦，你究竟想怎麽樣，最好明明白白告訴我，”章泊焰沒工夫追究她接不接電話這件事，因為不重要，“把那些信寄給我，你到底要怎樣？”
林約誦始終覺得自己在感情上虧欠他，於是便矮他一截，事事以他的心情為主，她問：“你是因為看了那些信，才過來的？”
章泊焰說：“我總得找你當面問個明白。”
“我……”
“你想清楚再說。”
林約誦垂著臉想理清頭緒，卻又毫無端倪跡象，腦子裏一片空白，在這之前的所有遲疑，顧慮和不安，在這一刻不見蹤跡。
如她信中所說，所有令她不安的狂風，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都靜止，都安逸。
“我想跟你和好，”她眨一眨酸脹泛紅的眼，“我想繼續跟你在一起，我想用餘下的一生來陪伴你，但是我害怕。”
“怕什麽？”他問。
“怕你已經放下了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
章泊焰靠在床頭，冷雋的眉眼在昏黃的燈下不自覺顯露幾分溫意，“還會生你的氣，就表示沒有放下。”
林約誦擡眼和他對視，嘗試著一點一點靠近，讓自己依在他胸口，由他輕輕摟住。
溫情不過兩分鐘，他問出惦記了一晚上的事，“你今天又去見了什麽野男人？”
林約誦一時間茫然無語，擡起頭，“什麽野男人？”
他繼續問：“對方什麽條件？”
林約誦很快就明白過來，“你怎麽知道？”
“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躊躇道：“條件是不錯。”
“怎麽不錯？”
“一家子從事法律工作，根正苗紅。”
章泊焰存心逼問她一句，“條件這麽不錯，那怎麽沒有看上？”
林約誦說：“為什麽沒有看上你不知道麽？還問什麽？”
他笑了一下，將她吻住。
再來幾張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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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箱東西仍靜靜地占據著他辦公桌的一角，桌面延展出一團影子。
章泊焰走過去，雙手撐住桌沿盯著看了一陣，伸手拿走筆筒裏的美工刀，將箱子拆封，不大不小一個木匣子，他取出木匣子打開，最上面整整齊齊碼著一沓明信片，各式各樣，春夏秋冬，陰晴雨雪。
明信片底下，則壓著一堆厚厚的信封。
章泊焰拆開其中一封——
我在冰島待過的那一段時間，每天一出門就能看見雪山。
十月份，冰島下了第一場雪，我看著紫粉色的天空倒映著雪山之巔，章泊焰，我終於進入了白日夢般的童話鎮。
可是這份欣喜，在我意識到已經無法將心情分享給你的那一瞬間，暗淡了下去。
但好在我能簪筆書信，將它埋進角落裏低語。
十一月底，特羅姆瑟進入極夜。
我被淹沒在靜謐的藍調和漫長的黑夜之中。
在荒誕的寂靜裏，我一路走，走到星火焚晝，走到春日燦爛，我目光所至的盡頭是聲色琳瑯的你，就像夢一場。
第二年春……
春天的措詞是十裏風翻，它每響一次，世界就寂靜一次。
風在我身體裏誦語，我在你那裏靜止。
反反覆覆。
木匣子裏整整107封信，章泊焰只看到三分之一，每封信的末尾都以一句“我祝你如常至安，如願至喜”作為結語。
章泊焰掌心抵住眉心，空寂的辦公室裏，他只影寥落。
靜坐了半晌，他拿手機給林約誦打電話，打了兩個都是無人接聽，他看著手機屏幕，神色隱晦，想了一想，撥給了朱妮。
接通就問：“林約誦呢？”
朱妮詫異他怎麽找人找到自己這裏來，“她回老家了。”
章泊焰皺眉，“回老家幹什麽？”
朱妮說：“回老家相親啊，這兩天正好她休息。”
章泊焰靜了一瞬，說道：“麻煩你，把她老家的具體地址發給我。”
他掛了電話，抓起椅背的大衣套上就準備出門，趕巧宋楚進來送文件，看見他匆匆忙忙。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章董，什麽事這麽著急，項目出問題了？”
章泊焰走到辦公室門口回過頭，匆匆交代道：“我現在要出門，預計明天回，這邊你盯著，有事電話聯系。”
宋楚一頭霧水，看著章泊焰頭也不回地離開。
晚上6點鐘，林約誦幫著她哥一起收拾一桌狼藉，一邊說：“你生日過完了，我那邊還有工作，明天就得走了。”
林宇成停下動作，思前想後，還是問：“那我跟你提的那男的，你見還是不見？”
林約誦正準備拒絕。
“最後一次，”林宇成又說：“再不滿意我就不逼你了。”
“真的？”林約誦略顯遲疑。
林宇成笑一笑，“這麽多年，我也快想開了，生活是你自己，酸甜苦辣也是自己嘗，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只要你過得開心，我就不插手。”
作為條件，林約誦答應去最後一次，明天她要走，所以跟對方的這頓飯就臨時安排在今晚。
林約誦出門前找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最後在林諾手上發現的，她一把抽走，“剛才不是在充電麽？一沒留神又讓你拿走了。”
“姑姑你要去哪？”林諾睜著圓圓的眼睛看她，“我也要去，帶我一起去玩。”
林約誦敲他腦袋，“作業寫完了？寫完才能出去玩。”
“我晚一點再寫，保證睡覺之前就能完成。”林諾纏著她。
程瀟瀟只好過來把兒子帶進房間，“姑姑有正經事要去辦，不是玩，你不聽話一會兒爸爸來了又要收拾你。”
林約誦跟對方約在一家西餐廳，見到人以後她就明白過來，為什麽他哥會說“最後一次”了，因為對方的條件確實不錯。
個子高，長得也端正，和她同齡，目前是一家律所的老板，跟朋友合夥開的律所，家境也好，父母都在律界紅圈。
如果這次再不成，林宇成確實沒轍了。
對方不愧是律師，侃侃而談，而且風度翩翩，說話很會拿捏尺寸，閑談之間就能把話帶入正題，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帶點目的性，卻不顯得過於功利和嚴肅。
林約誦覺得這樣的人挺好的，各方面都有幾分優勢。
但一頓飯吃下來，她心浮氣躁，興致缺缺，總覺得沒什麽意思，大概是因為她擁有過更為出色更為驚艷的人，其他就總顯得略遜一籌，有些勉強。
林約誦一晚上保持禮貌，堅持到這頓飯結束，已經是晚上9點多鐘，她禮節性地道謝，在跟對方道別。
對方提出送她回去，林約誦婉拒了，既然無意，就不願意多麻煩人。
回到家，林約誦在玄關換鞋，就看見客廳冒出林宇成的腦袋，目光幾分期待地看著她，她聳聳肩，“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林宇成嘖一聲，起身回臥室，“早點睡。”
林約誦一身輕松，回房間拿衣服洗澡。
淩晨12點鐘。林約誦已經睡得很沈，卻被一通電話叫起來，迷迷糊糊她聽見有人說一句——
“林約誦，來你家附近的派出所接我。”
熟悉的聲音讓她瞬間清醒，怔楞了片刻，再看一眼來電顯示，才確認是他。
林約誦下床換了身衣服，悄悄出了門，趕往派出所，她氣喘籲籲，看見了辦事廳座椅上的章泊焰，到現在還不敢置信，慢慢走過去。
章泊焰西裝革履，一絲不茍，聞言擡起頭，看見她一臉的傻楞。
林約誦問：“你怎麽……你有沒有受傷？”
章泊焰一路過來碰上不少狀況，所以才耽擱到半夜才抵達目的地，起先他在某個路段因為一起交通意外而被堵在半道上，動彈不得，等路況疏通之後，好不容易即將抵達林約誦家樓下，又遇上了一個酒駕的司機，險些釀成事故。
事已至此，他只能選擇先報警。
在派出所處理完事情，林約誦被他拉著走出來，她忍不住問：“你到這邊來出差？”
這裏一個小縣城，有什麽可出差的？
這話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詭異。
到了車旁，章泊焰松開她，“我忙了一天，又開了一晚上的車，先找個地方讓我休息。”
林約誦猛地反應過來，點點頭，“我來開車吧。你歇一會兒。”
章泊焰把車鑰匙扔給她，自己繞到副駕駛上車。
小地方沒什麽高檔場所，林約誦找了家最好的酒店讓他歇腳，她用自己的證件辦理入住，然後帶著章泊焰進電梯上樓。
推開門，是一間中規中矩的套房，好在有空調，能開暖氣。
章泊焰一路奔波確實耗費他不少精神，一進來就坐在床沿。
林約誦在房間裏四處轉了轉，有一個熱水壺，但不敢保證是否幹凈，所以她沒打算用，她轉頭問：“你吃飯沒有？餓不餓？現在樓下還有宵夜，我給你帶一點東西墊墊肚子？”
章泊焰註視著她，最後點點頭，把門卡交給她，嗓子有些沙啞，“清淡一點。”
林約誦帶了份粥，大半夜吃多了也不太好，這家店生意不錯，林約誦排了十幾分鐘的隊才輪到她的單，付了款就快步回了酒店。
刷卡進屋，卻看見章泊焰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林約誦被粥擱在電視櫃上，到床邊慢慢坐下，章泊焰睡著的樣子和以前一樣，半邊臉埋入枕頭，一只手臂掉出床外。
她把伸出床外的那只手輕輕挪回去，不料被他反手握住。
林約誦以為他根本就沒睡，結果發現他睡眼惺忪，茫然地望著她，怔忪了幾秒才清醒，她把買來放在床頭櫃的礦泉水擰開蓋子給他，“喝點水？”
章泊焰起來接過礦泉水，喝之前平淡說了句：“你給我的東西我看了。”
林約誦一緊張，蜷縮起手指。
他一口氣喝下半瓶水，擰上瓶蓋擱回床頭櫃，問：“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林約誦聞言趕緊拿出手機，正疑惑著，忽然想到什麽，翻開通話記錄，果然看見下午有兩通未接來電，當時她的手機在充電，後來讓林諾拿去玩了。
這小子居然一句話也沒有提醒她。
“我沒有接到，當時我……”
“林約誦，你究竟想怎麽樣，最好明明白白告訴我，”章泊焰沒工夫追究她接不接電話這件事，因為不重要，“把那些信寄給我，你到底要怎樣？”
林約誦始終覺得自己在感情上虧欠他，於是便矮他一截，事事以他的心情為主，她問：“你是因為看了那些信，才過來的？”
章泊焰說：“我總得找你當面問個明白。”
“我……”
“你想清楚再說。”
林約誦垂著臉想理清頭緒，卻又毫無端倪跡象，腦子裏一片空白，在這之前的所有遲疑，顧慮和不安，在這一刻不見蹤跡。
如她信中所說，所有令她不安的狂風，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都靜止，都安逸。
“我想跟你和好，”她眨一眨酸脹泛紅的眼，“我想繼續跟你在一起，我想用餘下的一生來陪伴你，但是我害怕。”
“怕什麽？”他問。
“怕你已經放下了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
章泊焰靠在床頭，冷雋的眉眼在昏黃的燈下不自覺顯露幾分溫意，“還會生你的氣，就表示沒有放下。”
林約誦擡眼和他對視，嘗試著一點一點靠近，讓自己依在他胸口，由他輕輕摟住。
溫情不過兩分鐘，他問出惦記了一晚上的事，“你今天又去見了什麽野男人？”
林約誦一時間茫然無語，擡起頭，“什麽野男人？”
他繼續問：“對方什麽條件？”
林約誦很快就明白過來，“你怎麽知道？”
“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躊躇道：“條件是不錯。”
“怎麽不錯？”
“一家子從事法律工作，根正苗紅。”
章泊焰存心逼問她一句，“條件這麽不錯，那怎麽沒有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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