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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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出國之前，朱妮給林約誦放了一星期的假，讓她回家和家裏人好好待幾天。而在臨走前，林約誦把之前重寫的文案交給她。
朱妮去厲盛做匯報那天仍是宋楚接待，兩人客套寒暄幾句，就開始進入正題。
當臺上文件第一頁的標題出來的時候，宋楚訝異地挑了下眉，“文旅？”
朱妮微笑點頭。
“是。非遺這樣的項目，它能容納的展出形式非常豐富多元，之前兩次都是以傳統展覽的形勢出展，後期我們準備做一下改變，結合部分地區的文化民俗，開一條探索路線，甚至可以和當地的節慶結合起來，比如廣西的河燈節，南京的秦淮燈會，四川火把節等等。”
宋楚低頭略思索，說：“我需要向上請示，畢竟這個賽道看起來，比之前傳統單一的展覽要費事得多。”
宋楚把方案打印出來，裝訂成文件，送進了章泊焰的辦公室。
章泊焰抽空拿在手裏翻閱了幾頁，一時間沒開腔。
宋楚說：“林小姐的方案一向既有想法，又具高度的可行性，這次結合了文旅這個賽道，想必是花了很多心思研究，這裏面每一個環節都不是浮於表面，她把文化底蘊和藝術氛圍結合得很巧妙。”
章泊焰淡淡說：“她們工作室曾在全國各文化地區進行過一場十分深入的研學旅，甚至還因此出了一本硬皮冊子。”
當初林約誦因為項目的事幾次三番找上他時，拿出來說道過，算他們工作室一個頗有誠意的優勢了，這也是當初章泊焰重點考慮她的原因之一。
那本書至今還在他的書房裏。
宋楚問：“章總，那您的意思是？”
章泊焰合上文件遞回去，說：“打一份詳情報告上來，我簽字。”
宋楚接過方案，正準備出去。
章泊焰又問：“星燃有沒有什麽消息？”
宋楚低聲說：“沒有，消息放出去了，確實沒人敢再近他的身，但目前我們還是找不到他的行蹤，不知道是不是私底下有人偷偷在接濟他。”
章泊焰眉眼深深，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楚忍不住勸道：“章總，這次的大宗競標項目已經夠您累了，星燃只是一時想不開，等他氣消了自己也就回來了，他身上沒帶多少錢，嬌生慣養撐不了多久的。”
章泊焰久久才應了聲，“嗯。”
下午又通知項目團隊開會。
公司每次大宗的投資，章泊焰必定推掉應酬，親自掌局，會議室的燈從早亮到晚，項目資料條條款款逐字詳註，分析報告一份份呈上來，競拍預估價一再謹慎斟酌。
這次開完會出來，在會議室門口碰上章沛元，身後領著幾個穿西裝的人。
章泊焰稍頓步，“章董。”
章沛元慣來和顏悅色的臉上顯露幾分慈憫，“最近累壞了吧？聽說星燃又胡鬧了？你爺爺剛走那段時日，他乖乖在家待了一段時間，我還以為他終於懂事了，沒想到還是安分不了多久，本性如此啊。”
章泊焰平淡挑眉，不作聲。
章沛元說：“你也別太操心，現在他還小，等再混個幾年自然也就成熟了，也能進公司幫你多分擔一些，我年紀大了，估計也撐不了幾年，這天下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戰場。”
章沛元向來喜歡玩虛的那一套。
平時章泊焰還有閑心和他虛與委蛇，如今他已經讓公事私事攪和得焦頭爛額，實在懶得再周旋，隨口就敷衍。
他似笑非笑，“三叔正值壯年，只要無災無病，一定能熬到幾位老董事退位讓權的時候。”
章沛元虛虛維持著笑臉，從他身旁經過，領著人走了。
等進了辦公室，章沛元往椅子一坐，臉色陰晴不定，“阿焰我從小看到大，小時候挺有意思，可惜越長大就越不讓人省心。”
一旁的助理附和，“雖然章總執掌著總裁辦，但畢竟還是年輕，比不上您沈浮商海多年來得沈穩睿智，您是長輩，教育幾句也應該的。”
章沛元冷笑，“年輕人，鋒芒太盛，可不是什麽好事，這一點，我是時候該教教他了。”
競拍那天，臨出發之際，章泊焰突然接到章沛元的電話。
章沛元話語間幾分焦急，“阿焰！星燃在西郊一處廢棄工廠裏，他剛才聯系我，說最近惹上了一群黑社會，現在對方帶了刀具上門，我在外地出差去不了……”
他一頓，說道：“阿焰，星燃說他害怕。”
章泊焰原本平靜的神色倏忽微變，掛了電話。
宋楚正要催他出門，卻看見他沈著臉，開口問道：“章總，怎麽了？”
章泊焰起身拿上西裝，說：“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帶人先出發，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所有情況你自己衡量拿主意，只一件，務必拿下這次競拍。”
宋楚楞了一下，點點頭，帶著crysa還有兩名高層前往拍賣場。
章泊焰報了警，一個半小時後帶著警察抵達西郊廢棄工廠，索性來得及時，章星燃只受了點小傷，不過他氣色不錯，看得出來最近過得挺滋潤。
章泊焰只冷冷掃他一個眼風，轉身就走。
章星燃悶聲爬起來，默默跟上。
宋楚那邊卻實實在在經歷了一場更為驚險煎熬的過程。
最後成功拍下時，他和crysa兩人都有一瞬的目光呆滯，緊接著面色覆雜，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一則喜訊。
宋楚帶隊回到公司的時候，章泊焰已經在辦公室了。
他沈沈開口，“章總，拍下來了。”
章泊焰擡起頭，“拍下了怎麽是這副表情？”
宋楚喉嚨緊縮，發音艱澀，“但比我們定好的預估價，多出了三倍價格。”
章泊焰目光倏然一冷，他跳過追究責任這一環，直指重點，“保密文件洩漏了？”
宋楚把整個過程長話短說，進行口述。
剛才半路上，他們碰到了章沛元身邊的秘書，說是章總怕他們人手不夠，臨時派他過來聽吩咐的。
宋楚當然不信這種鬼話，總裁辦那麽多助理秘書，需要從章沛元身邊借人？不過他也不能貿然趕人，當即給章泊焰打電話請示。
然而對面卻顯示已經關機。
從這一刻起，宋楚就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索性撥給章沛元。
章沛元聞言只哦了一聲，“跟著就跟著吧，我這秘書沒見過什麽世面，讓他過去學習一下數十億的交易體量到底是個什麽概念。”
話已至此，宋楚也就不好再推脫，一個秘書而已，晾他掀不起什麽風浪。
可惜宋楚再怎麽戒備森嚴，仍是百密一疏，拍賣過程當中，當拍賣價超出預估價時，他權衡之下，合理範圍內選擇繼續出價。
一輪輪下來，價格已經超出預估價太多，高達宋楚無法做主的地步，他遲遲拿不下主意，情況有變，他心裏也起了疑雲，還要不要繼續競拍，只能請示章泊焰。
可惜電話打過去，那邊仍是顯示關機。
就在左右為難的緊急時刻，宋楚旁邊那位章沛元的秘書擅作主張，舉牌了。
宋楚低下頭，“章總，是我的疏忽，造成公司損失，所有錯誤我一力承當。”
章泊焰看著對面墻上那副筆走龍蛇的字跡，神色越發冷漠，說道：“不全是你的問題，也怪我大意，關鍵時刻著了道。”
第二天章沛元就發起了一次股東大會，追究章泊焰決策上的責任。
厲盛市值體量高達上千億，一筆多於預估的投資並不影響多少，但卻算得上是一次重大的決策失誤，讓諸多股東對章泊焰的決策能力起了疑。
章沛元振振有辭，一臉大義滅親的沈痛。
“項目能不能達到最終預計的盈利暫且不談，這筆錢投進去，意味著要額外抽動公司的流動資金，章泊焰作為厲盛執總，做出了不利於集團發展的重大決策失誤，我提議，暫時罷免章泊焰厲盛執行總裁一職！”
這話一出，會議室裏眾人嘩然。
“這會不會罰得太過了？阿焰為公司立下不少功勞，一次失誤而已，將功抵過就是了。”
“一次失誤而已？位置越高責任越大，這是一次惡劣的失誤，總要給底下員工一個交代吧？我看，咱們小章總尚且年輕氣盛，回家休養生息，磨磨性子也好。”
眾人爭執不下。
章沛元拍了拍桌，說：“都別吵了！於公，我是厲盛的股東，於私，我是阿焰的三叔，最有資格處置這個結果，也應該給各位一個合理的交代——罷免章泊焰厲盛執行總裁一職，阿焰，你沒意見吧？”
從這次聲討大會開始到現在，章泊焰始終沈默坐在會議桌另一頭，聞言依舊沒有說話，神色懨冷地看著對面的章沛元。
章沛元走到他身後，按住他肩膀，彎下腰小聲安慰道：“阿焰，你也別怪三叔心狠，誰讓你這次做事這麽不小心？錯了就要罰，大家都一樣。”
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章泊焰說：“我接受這個結果。”
散會後，章沛元還沒走，仍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阿焰，你還年輕，還有從頭來過的機會，三叔正值壯年，辛苦一點，替你多奮鬥幾年，守住章家的江山，一會兒把你總裁辦的大印交一下。”
章泊焰剛走出厲盛辦公大樓，門口的記者扛著機器蜂擁而至，不知道誰洩漏了消息，通知了一幫記者過來搏版面頭條。
宋楚霎時變了臉色，被圍困在一群極其當中，一邊護著章泊焰，一邊大聲吼：“保安！！”
“章總，面對這次決策失誤給厲盛造成的重大損失，您是否應該給出一個交代？引咎辭職也不為過吧？”
章泊焰面沈如水，眼神肅冷看了過去，一臉的煞氣，把剛才提問的記者給嚇了一跳。
一片混亂當中，章泊焰隱隱有些不耐煩，不期然就和人群之外不遠處的人對上視線，周圍一下子靜了音。
林約誦假期還沒結束，在老家聽到消息，連夜趕過來的。
行李都沒來得及放下就直奔厲盛。
保安遲遲趕來，把一眾記者攔到警戒線外。
章泊焰立即朝林約誦那邊走去，捉住她手腕就走，司機把車開過來，他把林約誦塞入車，行李搬到後備箱，上車走人。
車上他沈默片刻，朝她冷聲問：“來幹什麽？看我笑話？”
林約誦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也沒立場說什麽。
章泊焰也沒逼她開口，吩咐司機把車開到別墅，他名下的別墅，而不是山上的老宅，也是上次林約誦跟著許臻過來一次的地方。
章泊焰進了屋就沒再管林約誦，自己上了樓，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半天沒出來。
林約誦在一樓會客大廳坐了許久，腦子也是空白一片，管家給她上了一壺紅茶，茶幾上擺著，等冷了就再換上一壺熱的。
直到日近黃昏，林約誦才回過神來，上樓敲書房的門。
裏面的人不理不睬，她就繼續敲，固執地敲，不停地敲，直到章泊焰被煩夠了，把門打開，把她拽進去，抵在墻上。
書房煙味濃得嗆鼻子，一個下午的時間他熬得雙眼通紅，嗓子被煙熏得低啞，“分手了還來幹什麽？在我這裏，分手了就等於形同陌路，你應該退出我所屬的範圍。”
林約誦一低頭就把臉埋入他的胸口，雙手抱住他的腰。
章泊焰頓時失聲，半天才說：“林約誦，你心腸軟，意志不堅，還想成什麽大事？”
管家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給林約誦。
但這一整晚，林約誦仍然見不到章泊焰，一直到第二天，她尋遍整座別墅，一直找到後山，終於在一片草叢裏發現了他。
他就單膝跪在草地裏，拿著一把工具修剪尺來高的野草。
林約誦看著看著，就紅了眼。
晚安
焰子除草，這幾章難熬一點，過了明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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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臺上文件第一頁的標題出來的時候，宋楚訝異地挑了下眉，“文旅？”
朱妮微笑點頭。
“是。非遺這樣的項目，它能容納的展出形式非常豐富多元，之前兩次都是以傳統展覽的形勢出展，後期我們準備做一下改變，結合部分地區的文化民俗，開一條探索路線，甚至可以和當地的節慶結合起來，比如廣西的河燈節，南京的秦淮燈會，四川火把節等等。”
宋楚低頭略思索，說：“我需要向上請示，畢竟這個賽道看起來，比之前傳統單一的展覽要費事得多。”
宋楚把方案打印出來，裝訂成文件，送進了章泊焰的辦公室。
章泊焰抽空拿在手裏翻閱了幾頁，一時間沒開腔。
宋楚說：“林小姐的方案一向既有想法，又具高度的可行性，這次結合了文旅這個賽道，想必是花了很多心思研究，這裏面每一個環節都不是浮於表面，她把文化底蘊和藝術氛圍結合得很巧妙。”
章泊焰淡淡說：“她們工作室曾在全國各文化地區進行過一場十分深入的研學旅，甚至還因此出了一本硬皮冊子。”
當初林約誦因為項目的事幾次三番找上他時，拿出來說道過，算他們工作室一個頗有誠意的優勢了，這也是當初章泊焰重點考慮她的原因之一。
那本書至今還在他的書房裏。
宋楚問：“章總，那您的意思是？”
章泊焰合上文件遞回去，說：“打一份詳情報告上來，我簽字。”
宋楚接過方案，正準備出去。
章泊焰又問：“星燃有沒有什麽消息？”
宋楚低聲說：“沒有，消息放出去了，確實沒人敢再近他的身，但目前我們還是找不到他的行蹤，不知道是不是私底下有人偷偷在接濟他。”
章泊焰眉眼深深，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楚忍不住勸道：“章總，這次的大宗競標項目已經夠您累了，星燃只是一時想不開，等他氣消了自己也就回來了，他身上沒帶多少錢，嬌生慣養撐不了多久的。”
章泊焰久久才應了聲，“嗯。”
下午又通知項目團隊開會。
公司每次大宗的投資，章泊焰必定推掉應酬，親自掌局，會議室的燈從早亮到晚，項目資料條條款款逐字詳註，分析報告一份份呈上來，競拍預估價一再謹慎斟酌。
這次開完會出來，在會議室門口碰上章沛元，身後領著幾個穿西裝的人。
章泊焰稍頓步，“章董。”
章沛元慣來和顏悅色的臉上顯露幾分慈憫，“最近累壞了吧？聽說星燃又胡鬧了？你爺爺剛走那段時日，他乖乖在家待了一段時間，我還以為他終於懂事了，沒想到還是安分不了多久，本性如此啊。”
章泊焰平淡挑眉，不作聲。
章沛元說：“你也別太操心，現在他還小，等再混個幾年自然也就成熟了，也能進公司幫你多分擔一些，我年紀大了，估計也撐不了幾年，這天下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戰場。”
章沛元向來喜歡玩虛的那一套。
平時章泊焰還有閑心和他虛與委蛇，如今他已經讓公事私事攪和得焦頭爛額，實在懶得再周旋，隨口就敷衍。
他似笑非笑，“三叔正值壯年，只要無災無病，一定能熬到幾位老董事退位讓權的時候。”
章沛元虛虛維持著笑臉，從他身旁經過，領著人走了。
等進了辦公室，章沛元往椅子一坐，臉色陰晴不定，“阿焰我從小看到大，小時候挺有意思，可惜越長大就越不讓人省心。”
一旁的助理附和，“雖然章總執掌著總裁辦，但畢竟還是年輕，比不上您沈浮商海多年來得沈穩睿智，您是長輩，教育幾句也應該的。”
章沛元冷笑，“年輕人，鋒芒太盛，可不是什麽好事，這一點，我是時候該教教他了。”
競拍那天，臨出發之際，章泊焰突然接到章沛元的電話。
章沛元話語間幾分焦急，“阿焰！星燃在西郊一處廢棄工廠裏，他剛才聯系我，說最近惹上了一群黑社會，現在對方帶了刀具上門，我在外地出差去不了……”
他一頓，說道：“阿焰，星燃說他害怕。”
章泊焰原本平靜的神色倏忽微變，掛了電話。
宋楚正要催他出門，卻看見他沈著臉，開口問道：“章總，怎麽了？”
章泊焰起身拿上西裝，說：“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帶人先出發，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所有情況你自己衡量拿主意，只一件，務必拿下這次競拍。”
宋楚楞了一下，點點頭，帶著crysa還有兩名高層前往拍賣場。
章泊焰報了警，一個半小時後帶著警察抵達西郊廢棄工廠，索性來得及時，章星燃只受了點小傷，不過他氣色不錯，看得出來最近過得挺滋潤。
章泊焰只冷冷掃他一個眼風，轉身就走。
章星燃悶聲爬起來，默默跟上。
宋楚那邊卻實實在在經歷了一場更為驚險煎熬的過程。
最後成功拍下時，他和crysa兩人都有一瞬的目光呆滯，緊接著面色覆雜，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一則喜訊。
宋楚帶隊回到公司的時候，章泊焰已經在辦公室了。
他沈沈開口，“章總，拍下來了。”
章泊焰擡起頭，“拍下了怎麽是這副表情？”
宋楚喉嚨緊縮，發音艱澀，“但比我們定好的預估價，多出了三倍價格。”
章泊焰目光倏然一冷，他跳過追究責任這一環，直指重點，“保密文件洩漏了？”
宋楚把整個過程長話短說，進行口述。
剛才半路上，他們碰到了章沛元身邊的秘書，說是章總怕他們人手不夠，臨時派他過來聽吩咐的。
宋楚當然不信這種鬼話，總裁辦那麽多助理秘書，需要從章沛元身邊借人？不過他也不能貿然趕人，當即給章泊焰打電話請示。
然而對面卻顯示已經關機。
從這一刻起，宋楚就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索性撥給章沛元。
章沛元聞言只哦了一聲，“跟著就跟著吧，我這秘書沒見過什麽世面，讓他過去學習一下數十億的交易體量到底是個什麽概念。”
話已至此，宋楚也就不好再推脫，一個秘書而已，晾他掀不起什麽風浪。
可惜宋楚再怎麽戒備森嚴，仍是百密一疏，拍賣過程當中，當拍賣價超出預估價時，他權衡之下，合理範圍內選擇繼續出價。
一輪輪下來，價格已經超出預估價太多，高達宋楚無法做主的地步，他遲遲拿不下主意，情況有變，他心裏也起了疑雲，還要不要繼續競拍，只能請示章泊焰。
可惜電話打過去，那邊仍是顯示關機。
就在左右為難的緊急時刻，宋楚旁邊那位章沛元的秘書擅作主張，舉牌了。
宋楚低下頭，“章總，是我的疏忽，造成公司損失，所有錯誤我一力承當。”
章泊焰看著對面墻上那副筆走龍蛇的字跡，神色越發冷漠，說道：“不全是你的問題，也怪我大意，關鍵時刻著了道。”
第二天章沛元就發起了一次股東大會，追究章泊焰決策上的責任。
厲盛市值體量高達上千億，一筆多於預估的投資並不影響多少，但卻算得上是一次重大的決策失誤，讓諸多股東對章泊焰的決策能力起了疑。
章沛元振振有辭，一臉大義滅親的沈痛。
“項目能不能達到最終預計的盈利暫且不談，這筆錢投進去，意味著要額外抽動公司的流動資金，章泊焰作為厲盛執總，做出了不利於集團發展的重大決策失誤，我提議，暫時罷免章泊焰厲盛執行總裁一職！”
這話一出，會議室裏眾人嘩然。
“這會不會罰得太過了？阿焰為公司立下不少功勞，一次失誤而已，將功抵過就是了。”
“一次失誤而已？位置越高責任越大，這是一次惡劣的失誤，總要給底下員工一個交代吧？我看，咱們小章總尚且年輕氣盛，回家休養生息，磨磨性子也好。”
眾人爭執不下。
章沛元拍了拍桌，說：“都別吵了！於公，我是厲盛的股東，於私，我是阿焰的三叔，最有資格處置這個結果，也應該給各位一個合理的交代——罷免章泊焰厲盛執行總裁一職，阿焰，你沒意見吧？”
從這次聲討大會開始到現在，章泊焰始終沈默坐在會議桌另一頭，聞言依舊沒有說話，神色懨冷地看著對面的章沛元。
章沛元走到他身後，按住他肩膀，彎下腰小聲安慰道：“阿焰，你也別怪三叔心狠，誰讓你這次做事這麽不小心？錯了就要罰，大家都一樣。”
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章泊焰說：“我接受這個結果。”
散會後，章沛元還沒走，仍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阿焰，你還年輕，還有從頭來過的機會，三叔正值壯年，辛苦一點，替你多奮鬥幾年，守住章家的江山，一會兒把你總裁辦的大印交一下。”
章泊焰剛走出厲盛辦公大樓，門口的記者扛著機器蜂擁而至，不知道誰洩漏了消息，通知了一幫記者過來搏版面頭條。
宋楚霎時變了臉色，被圍困在一群極其當中，一邊護著章泊焰，一邊大聲吼：“保安！！”
“章總，面對這次決策失誤給厲盛造成的重大損失，您是否應該給出一個交代？引咎辭職也不為過吧？”
章泊焰面沈如水，眼神肅冷看了過去，一臉的煞氣，把剛才提問的記者給嚇了一跳。
一片混亂當中，章泊焰隱隱有些不耐煩，不期然就和人群之外不遠處的人對上視線，周圍一下子靜了音。
林約誦假期還沒結束，在老家聽到消息，連夜趕過來的。
行李都沒來得及放下就直奔厲盛。
保安遲遲趕來，把一眾記者攔到警戒線外。
章泊焰立即朝林約誦那邊走去，捉住她手腕就走，司機把車開過來，他把林約誦塞入車，行李搬到後備箱，上車走人。
車上他沈默片刻，朝她冷聲問：“來幹什麽？看我笑話？”
林約誦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也沒立場說什麽。
章泊焰也沒逼她開口，吩咐司機把車開到別墅，他名下的別墅，而不是山上的老宅，也是上次林約誦跟著許臻過來一次的地方。
章泊焰進了屋就沒再管林約誦，自己上了樓，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半天沒出來。
林約誦在一樓會客大廳坐了許久，腦子也是空白一片，管家給她上了一壺紅茶，茶幾上擺著，等冷了就再換上一壺熱的。
直到日近黃昏，林約誦才回過神來，上樓敲書房的門。
裏面的人不理不睬，她就繼續敲，固執地敲，不停地敲，直到章泊焰被煩夠了，把門打開，把她拽進去，抵在墻上。
書房煙味濃得嗆鼻子，一個下午的時間他熬得雙眼通紅，嗓子被煙熏得低啞，“分手了還來幹什麽？在我這裏，分手了就等於形同陌路，你應該退出我所屬的範圍。”
林約誦一低頭就把臉埋入他的胸口，雙手抱住他的腰。
章泊焰頓時失聲，半天才說：“林約誦，你心腸軟，意志不堅，還想成什麽大事？”
管家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給林約誦。
但這一整晚，林約誦仍然見不到章泊焰，一直到第二天，她尋遍整座別墅，一直找到後山，終於在一片草叢裏發現了他。
他就單膝跪在草地裏，拿著一把工具修剪尺來高的野草。
林約誦看著看著，就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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