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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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夜深幾分，樓下草地一片夏蟲吟鳴，章泊焰渾身緊繃繃的肌肉頃刻間放松，肩背腰腹滿是被汗水刻畫出來的清晰緊實的線條。
在林約誦眼裏，是很符合人體美學的線條。
章泊焰撐起半身，看見她長發披散，發際的絨毛微微洇濕，像綴滿露珠，他表現出了少有的溫存沖動，薄唇親昵地輕壓著她的眉心，溫熱的呼吸滾落在她的眼睫。
章泊焰下了床，穿上西褲就去了衛生間。
林約誦在床上賴了一會兒，就接到了朱妮的電話，那邊說通過查IP地址，已經獲取了蔣樊的具體位置。
林約誦聞言，把章泊焰放在床頭櫃上的腕表拿起來看了下時間，已經晚上9點多鐘了，她問：“這麽晚了你還在忙這事？”
朱妮也不和她繞彎子，直言道：“事關你和工作室的聲譽以及命運，怎麽能不忙？你要是真被扣死了這頂帽子，不僅你受影響，咱們工作室也會遭受極大的損失。”
和厲盛的這項合作，是目前為止朱妮創業以來接到的最大宗的項目，這項工程要是能順利收官，將一槍打響她“隨春策展”的名號。
朱妮這人頗有大將風範，小打小鬧她從來不會計較，但如果誰敢攔她發財，斷她財路，那必定是死磕到底！
再者說，林約誦是她親眼見證成長起來的一名悍將，相當於她的左膀右臂，不管從情義還是利益的角度出發，她都必須勞心勞力，為她主持公道。
林約誦坐起來，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她隨手把章泊焰的襯衫取過來穿上，一邊說：“朱姐，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費心了。”
朱妮明朗一笑，“說什麽對不起？咱們在一起共事這麽多年，不管是生活中還是工作上，那都是捆綁牢固的，難以分割，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別多想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
掛電話之際，衛生間的門開了，傳來一句話。
“林約誦，拿條浴巾過來。”
林約誦下意識捂住手機，馬上跑出去，沖衛生間門口的章泊焰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她預感到應該已經遲了，只希望朱妮沒有聽見章泊焰那句話。
手機還連著線通著話，但耳邊卻一片詭異的寂靜。
林約誦一著急腦子就空白，也不敢先掛電話，怕顯得自己更可疑。
直到朱妮說了句：“那就這樣吧，有消息我再聯系你。”
林約誦不敢多一句廢話，應聲好就掛了線，她松一口氣之餘，又起了懷疑，剛才章泊焰傳進屋的那句話，聲腔低沈平穩，而且咬字清晰，還是挺有辨識度的。
難道隔著一段距離，沒有準確傳入手機裏？
章泊焰光著上身，倚在門邊說：“緊張成這樣？遮遮掩掩，你當自己在跟我偷|情？”
林約誦這才想起來自己面前還站著個當事人，她一楞，說：“當然不是，只不過現在情況特殊，還不到時候。”
章泊焰對此置一語，只伸出手將她攬近身前，帶入浴室。
林約誦和朱妮分頭行動。
朱妮動用一些私人關系調查蔣樊，林約誦則繼續探殷陶的口風。
她不知道殷陶和蔣樊的捆綁究竟到了什麽地步，這件事到底是兩人共謀，還是殷陶也是被蔣樊不懷好意給攛掇的，才導致同流合汙。
殷陶足夠聰明，防備心很重，無論林約誦怎麽試探，她都只說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一席話談下來，看似處處緊扣主題，卻又不把話說死，保留著轉圜的餘地，不讓人抓住把柄。
林約誦覺得，比起做策展寫方案，殷陶可能更適合在談判桌上跟人進行商務洽談。
這邊林約誦難以被突破殷陶的防線，朱妮那邊卻有了進展。
蔣樊做事謹慎，可惜不夠聰明，做虧心事知道不能留下痕跡，卻又清掃得不徹底，被朱妮順著網線查到了他的位置。
不過可惜，朱妮晚了一步。
當她帶著警察找到蔣樊的藏身之處時，人早就跑了。
派出所那邊申請了技術部門的支持，把蔣樊銷毀的電腦信息做了數據恢覆，這一恢覆，距離他被判刑就只差把人逮住了。
朱妮回到辦公室，氣得冒火，“跑得夠快的啊，上輩子是個蛤蟆精吧，這輩子又想吃天鵝肉又那麽能竄，一蹦老遠，連個屁都不敢放！”
沙發上的莊念然被她幾句話逗得想笑，不合時宜地哈哈之樂。
朱妮立即一個眼刀飛過去，“一天到晚就知道傻樂！”
莊念然：“……”
林約誦安慰她同時也是安慰自己，“都已經上通緝令了，再竄也竄不出什麽花樣，等消息吧。”
朱妮卻有些擔憂，“我只怕他成了亡命之徒，反正一條罪也是罪，兩條罪不嫌多，再也沒有什麽顧忌，幹出一些更讓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來。”
林約誦暫時顧不上他，她重新聯系上了殷陶，把帶來的部分證據擺在她眼前。
沒想到殷陶很平靜，甚至沒有狡辯，直接承認了，“他最近沒有糾纏我，我就猜到他八成是暴露了。”
“他糾纏你？”林約誦有些意外。
殷陶不帶情緒地笑一笑，“在你打算重寫方案的時候，他就再次聯系我了，不過這次我沒有答應配合他，所以他三天兩頭打電話來勸說，直到近幾日突然消停了，我猜大概是露出馬腳了。”
林約誦問：“為什麽這次不答應他？”
殷陶笑出了聲，“他蠢，我可不笨，明知道有可能是陷阱，我還往下跳？”
林約誦卻說：“我以為，是你打算守住最後的底線。”
殷陶垂下了眼，沒有吱聲，不承認也沒否認。
半晌，她擡起頭來，說：“你命真好，家境不錯吧？居然這麽天真，我的意思是，你到現在居然還在我身上浪費你所謂的善意。”
林約誦臨走前，站起來說：“殷陶，不是我對你保留一絲善意，而是出於實際考量，雖然你當了壞人，卻又壞得不夠徹底。”
殷陶反倒表現出破罐破摔的瀟灑，“我當然不敢把事情做絕，因為冷靜下來想一想，這件事我並沒有占到多少優勢，況且，你身邊還有靠山在幫你。”
林約誦說：“最後聲明一次，在這件事上，包括之前的方案競選，我並沒有利用特殊關系行駛特權，另外，我的家境其實和你差不多。”
殷陶驀地一怔。
沒等反應，林約誦拿上東西走了。
厲盛發布了一則公告，宣布即日起和策展師殷陶解約，並闡明前因後果。
在這之前，宋楚原本交代了秘書給殷陶那邊打電話做出通知，但他想一想，還是自己撥了個過去。
臨掛電話前，他出於私心多說了幾句，“你的方案確實出色，雖然之前兩次都被否掉，但我一直期待你能夠後續發力，否掉你的原因，是你主觀色彩太濃烈，重創意，忽視實際，這是你們這些搞創作搞設計的人的通病，祝好。”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奈何蔣樊至今還沒有落網，隱患尚未清除徹底，還是有些人心惶惶。
事情解決之後，等章泊焰深夜過來，林約誦就把情況一五一十跟他說了。
章泊焰做慣老板，看問題習慣從上位者出發，聽完只平淡說一句：“搞得這麽覆雜？”
林約誦說：“方法雖然笨，但有用就行。”
章泊焰見她面露不滿，趕緊哄道：“克敵制勝，做得不錯。”
林約誦抿唇瞥他一眼，懶得再談，起身就走。
章泊焰握住她的手腕，語氣著重地問：“不聲不響的又在生什麽氣？”
林約誦狀似無奈，“也沒什麽，就是覺得跟你聊天聊不到一塊去，沒什麽意思。”
章泊焰吸一口涼氣，“你覺得我沒有意思？”
林約誦煞有其事，“不是你的問題，你我身份有差別，無法達成共識也正常。”
章泊焰趕緊把人拉到懷裏，生怕她九轉回腸又憋出什麽退縮之意，他語氣沈沈，“誰說的？沒有共識你能跟我睡到一塊去？”
林約誦：“……”
次日天色蒙蒙亮，章泊焰就起來了，洗漱完穿好衣服，看見她眼睫毛顫一顫，就知道她醒了。
於是他坐下來說：“昨晚我想過了，是我思慮不周，我因為身份地位使然，做起事來多數情況都能憑借特殊途徑，但你不同，你一步一個腳印，都是自己的努力。”
林約誦睜開眼，“昨晚我跟你開玩笑的。”
章泊焰靜靜看她許久，說：“那你挺有本事，隨便一句玩笑就鬧了我一晚上。”
“是你自己思慮過重。”她翻過身，閉著眼睛說。
章泊焰剛醞釀起來的片片柔情，被她無情擊潰，這會兒恨不得把她拎起來再收拾兩個來回。
“章總放寬心，保重身體。”她又補一句。
章泊焰輕輕拽一下她耳垂，以示警告，低聲說道：“走了。”
司機已經在樓下候著，章泊焰輕手輕腳關上門，樓梯間他想起林約誦偶爾的狡黠，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笑。
直到他走出樓道，看見不遠處面色冰冷的章星燃，他隱下了原本就清淡的笑意。
只站立片刻，章泊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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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約誦眼裏，是很符合人體美學的線條。
章泊焰撐起半身，看見她長發披散，發際的絨毛微微洇濕，像綴滿露珠，他表現出了少有的溫存沖動，薄唇親昵地輕壓著她的眉心，溫熱的呼吸滾落在她的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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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厲盛的這項合作，是目前為止朱妮創業以來接到的最大宗的項目，這項工程要是能順利收官，將一槍打響她“隨春策展”的名號。
朱妮這人頗有大將風範，小打小鬧她從來不會計較，但如果誰敢攔她發財，斷她財路，那必定是死磕到底！
再者說，林約誦是她親眼見證成長起來的一名悍將，相當於她的左膀右臂，不管從情義還是利益的角度出發，她都必須勞心勞力，為她主持公道。
林約誦坐起來，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她隨手把章泊焰的襯衫取過來穿上，一邊說：“朱姐，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費心了。”
朱妮明朗一笑，“說什麽對不起？咱們在一起共事這麽多年，不管是生活中還是工作上，那都是捆綁牢固的，難以分割，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別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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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約誦，拿條浴巾過來。”
林約誦下意識捂住手機，馬上跑出去，沖衛生間門口的章泊焰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她預感到應該已經遲了，只希望朱妮沒有聽見章泊焰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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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約誦不敢多一句廢話，應聲好就掛了線，她松一口氣之餘，又起了懷疑，剛才章泊焰傳進屋的那句話，聲腔低沈平穩，而且咬字清晰，還是挺有辨識度的。
難道隔著一段距離，沒有準確傳入手機裏？
章泊焰光著上身，倚在門邊說：“緊張成這樣？遮遮掩掩，你當自己在跟我偷|情？”
林約誦這才想起來自己面前還站著個當事人，她一楞，說：“當然不是，只不過現在情況特殊，還不到時候。”
章泊焰對此置一語，只伸出手將她攬近身前，帶入浴室。
林約誦和朱妮分頭行動。
朱妮動用一些私人關系調查蔣樊，林約誦則繼續探殷陶的口風。
她不知道殷陶和蔣樊的捆綁究竟到了什麽地步，這件事到底是兩人共謀，還是殷陶也是被蔣樊不懷好意給攛掇的，才導致同流合汙。
殷陶足夠聰明，防備心很重，無論林約誦怎麽試探，她都只說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一席話談下來，看似處處緊扣主題，卻又不把話說死，保留著轉圜的餘地，不讓人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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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林約誦難以被突破殷陶的防線，朱妮那邊卻有了進展。
蔣樊做事謹慎，可惜不夠聰明，做虧心事知道不能留下痕跡，卻又清掃得不徹底，被朱妮順著網線查到了他的位置。
不過可惜，朱妮晚了一步。
當她帶著警察找到蔣樊的藏身之處時，人早就跑了。
派出所那邊申請了技術部門的支持，把蔣樊銷毀的電腦信息做了數據恢覆，這一恢覆，距離他被判刑就只差把人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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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妮立即一個眼刀飛過去，“一天到晚就知道傻樂！”
莊念然：“……”
林約誦安慰她同時也是安慰自己，“都已經上通緝令了，再竄也竄不出什麽花樣，等消息吧。”
朱妮卻有些擔憂，“我只怕他成了亡命之徒，反正一條罪也是罪，兩條罪不嫌多，再也沒有什麽顧忌，幹出一些更讓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來。”
林約誦暫時顧不上他，她重新聯系上了殷陶，把帶來的部分證據擺在她眼前。
沒想到殷陶很平靜，甚至沒有狡辯，直接承認了，“他最近沒有糾纏我，我就猜到他八成是暴露了。”
“他糾纏你？”林約誦有些意外。
殷陶不帶情緒地笑一笑，“在你打算重寫方案的時候，他就再次聯系我了，不過這次我沒有答應配合他，所以他三天兩頭打電話來勸說，直到近幾日突然消停了，我猜大概是露出馬腳了。”
林約誦問：“為什麽這次不答應他？”
殷陶笑出了聲，“他蠢，我可不笨，明知道有可能是陷阱，我還往下跳？”
林約誦卻說：“我以為，是你打算守住最後的底線。”
殷陶垂下了眼，沒有吱聲，不承認也沒否認。
半晌，她擡起頭來，說：“你命真好，家境不錯吧？居然這麽天真，我的意思是，你到現在居然還在我身上浪費你所謂的善意。”
林約誦臨走前，站起來說：“殷陶，不是我對你保留一絲善意，而是出於實際考量，雖然你當了壞人，卻又壞得不夠徹底。”
殷陶反倒表現出破罐破摔的瀟灑，“我當然不敢把事情做絕，因為冷靜下來想一想，這件事我並沒有占到多少優勢，況且，你身邊還有靠山在幫你。”
林約誦說：“最後聲明一次，在這件事上，包括之前的方案競選，我並沒有利用特殊關系行駛特權，另外，我的家境其實和你差不多。”
殷陶驀地一怔。
沒等反應，林約誦拿上東西走了。
厲盛發布了一則公告，宣布即日起和策展師殷陶解約，並闡明前因後果。
在這之前，宋楚原本交代了秘書給殷陶那邊打電話做出通知，但他想一想，還是自己撥了個過去。
臨掛電話前，他出於私心多說了幾句，“你的方案確實出色，雖然之前兩次都被否掉，但我一直期待你能夠後續發力，否掉你的原因，是你主觀色彩太濃烈，重創意，忽視實際，這是你們這些搞創作搞設計的人的通病，祝好。”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奈何蔣樊至今還沒有落網，隱患尚未清除徹底，還是有些人心惶惶。
事情解決之後，等章泊焰深夜過來，林約誦就把情況一五一十跟他說了。
章泊焰做慣老板，看問題習慣從上位者出發，聽完只平淡說一句：“搞得這麽覆雜？”
林約誦說：“方法雖然笨，但有用就行。”
章泊焰見她面露不滿，趕緊哄道：“克敵制勝，做得不錯。”
林約誦抿唇瞥他一眼，懶得再談，起身就走。
章泊焰握住她的手腕，語氣著重地問：“不聲不響的又在生什麽氣？”
林約誦狀似無奈，“也沒什麽，就是覺得跟你聊天聊不到一塊去，沒什麽意思。”
章泊焰吸一口涼氣，“你覺得我沒有意思？”
林約誦煞有其事，“不是你的問題，你我身份有差別，無法達成共識也正常。”
章泊焰趕緊把人拉到懷裏，生怕她九轉回腸又憋出什麽退縮之意，他語氣沈沈，“誰說的？沒有共識你能跟我睡到一塊去？”
林約誦：“……”
次日天色蒙蒙亮，章泊焰就起來了，洗漱完穿好衣服，看見她眼睫毛顫一顫，就知道她醒了。
於是他坐下來說：“昨晚我想過了，是我思慮不周，我因為身份地位使然，做起事來多數情況都能憑借特殊途徑，但你不同，你一步一個腳印，都是自己的努力。”
林約誦睜開眼，“昨晚我跟你開玩笑的。”
章泊焰靜靜看她許久，說：“那你挺有本事，隨便一句玩笑就鬧了我一晚上。”
“是你自己思慮過重。”她翻過身，閉著眼睛說。
章泊焰剛醞釀起來的片片柔情，被她無情擊潰，這會兒恨不得把她拎起來再收拾兩個來回。
“章總放寬心，保重身體。”她又補一句。
章泊焰輕輕拽一下她耳垂，以示警告，低聲說道：“走了。”
司機已經在樓下候著，章泊焰輕手輕腳關上門，樓梯間他想起林約誦偶爾的狡黠，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笑。
直到他走出樓道，看見不遠處面色冰冷的章星燃，他隱下了原本就清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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