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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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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愛?

這樣就愛了?

你的愛真廉價,廉價得可悲。

林簌對此嗤之以鼻。

她從陳十三房間出來的時候,走廊裏已經有人等著了。

方知遠看見她開門出來,吐到一半的煙霧還未散去,就把煙掐了,擡手胡亂扇了扇,楞是把煙霧扇去大半才轉過身來,擡起下巴往一旁的房門揚了揚,示意她進來。

他剛才慌亂扇去煙霧的樣子逗笑了林簌,她不鹹不淡的笑著走過去,握住門把正要開門進去,手肘突然被人拉住了。

拉住她的人是方知遠。

她不明所以地看他:“怎麽?好奇了?”

是在好奇她剛才在陳十三的房間裏做什麽?還是在好奇她是不是找到了什麽新線索?

方知遠把她往回拉,自己倒著走了幾步,將人拉到了走廊窗戶邊上,這才松開手,低聲問道:“你在他那屋裏待了這麽久,發現什麽異常沒?”

林簌猜到他會問,聽到問題,卻沒有立刻回答。

剛才被抓住的手肘沒有放下,順勢靠在了窗臺上,整個人微微斜倚著,臉上漫不經心的笑著。

方知遠上下掃了一眼,或許是有些不耐煩,眉頭漸漸擰成了疙瘩。

“說啊。”

他催促。

催促,林簌也不著急回答。

不答反問:“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為什麽?

這還有什麽可為什麽的?

當然是……

是……

方知遠欲言又止,他原想說配合警察辦案有什麽可為什麽的?

但據他這段時間觀察下來,他覺得林簌不是吃這套的人。

他看著林簌,盯著她眼睛,莫名想起了杜明熙。

因為杜明熙也是這樣一個人。

此時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女人也跟杜明熙一樣,一樣對誰都很有戒心,一樣拒人於千裏之外。

方知遠就這麽看著她,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啊,她現在已經洗脫嫌疑,既不是嫌疑人,也不是替警方提供線索的線人,她當然什麽都不必說。

她不是蘇河,也不是夏桃,沒必要什麽事都跟他報備。

可是真奇怪。

方知遠越是這麽想,就越是覺得心中煩悶不爽。

他不知道原因。

只能沈默。

四目相對,唯剩沈默。

林簌突然笑了。

她不是常笑的人,這一笑,弄得方知遠有些疑惑。

“你笑什麽?”

“你覺得呢?”

這話,在方知遠聽來是極其的挑釁。

絕對的挑釁。

“沒什麽事我就先進去了。”林簌說完,轉身就往房間走。

察覺到身後的人故技重施,在胳膊被拉住的一瞬,被她重重甩開,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方警官,請你自重。”

林簌一進門就關門,幸好方知遠擋得快,這才沒讓人直接把門拍他臉上。

兩人先後進屋,一進門,蘇河就哎呦了一聲,順帶用胳膊肘拐了兩下一旁的夏桃。

夏桃加重力道拐了回去,低聲斥道:“就你八卦!”

蘇河:“嘿,你這人!”

夏桃擡手一揮:“方隊你來啦。”

蘇河要打上來的拳頭一頓,訕訕收了回去:“方隊。”

林簌對於夏桃出現在這並不意外,但蘇河顯然不該出現在這才對。

當然,還有那個方知遠。

但她懶得多說什麽,收回視線,徑直往臥室走。

方知遠叫住她:“你站住,我剛才話還沒說完呢。”

林簌充耳不聞,已經打開臥室房門走了進去,留下一個倔強不屈的背影。

夏桃和蘇河見此,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能讓他們方隊吃癟的,一只手都能數清楚。

現在的林簌恐怕都能算上一個。

臥室門關上,方知遠無可奈何地擺擺手:“行,真行,都什麽人啊,簡直是一個樣!”

說完,微不可查地嘆氣,看向地毯上坐著的兩人:“夏桃,你去。”

沒說去幹什麽,但夏桃卻心領神會應了聲:“好。”

蘇河不明所以:“什麽意思啊?方隊,你給她派任務都不給我派?”

方知遠坐到沙發上,掏出手機。

蘇河湊過來:“方隊,剛才我就想問了,你跟夏桃是不是背著說我壞話呢?”

因為剛才,估摸也就是幾小時前,他一進來,原本正在說話的兩人就同時噤聲了。

絕對有什麽他不知道的貓膩。

但他這幾小時裏一直在打聽,方知遠那嘴,他不指望能撬開,所以就把心思全都放在夏桃身上,想跟她套話來著。

結果聊著聊著,可倒好,兩人直接聊到十萬八千裏遠的話題去了。

要是這樣也就算了,但剛才林簌和方知遠進來那樣,明顯有問題,這是他作為一名刑警的本能和直覺。

這倆人,要麽是吵架了,要麽就是打架……嘖,可方隊又不是那種會打女人的男人。

蘇河犯愁了。

於是索性直接問好了。

就有了剛才那句。

方知遠端著手機,像是在看什麽視頻,聽到這話,眼皮也不帶擡的,斜睨了他一眼,一副“你是不是鹽吃多了”的表情。

蘇河訕訕一笑:“懂了懂了。”

他看向那間臥室,想了想,還是起身走了過去。

方知遠坐在沙發上,手機裏正在播放的是看守所的監控實時錄像。

對應的畫面是一個狹窄的灰色小房間,格局四方,陳設簡單,放著一張床,一張小書桌和一個木凳,靠近墻角放著一個馬桶和簡易洗手臺。

沒有鏡子。

只有馬桶蓋上的洗臉盆,盆裏放著發黃的毛巾和裝了牙刷牙膏的塑料杯。

僅此而已。

這就是那個認罪的男人這段時間所生活的地方。

男人坐在床上,後背佝僂,肚子的位置,衣服深深凹陷進去,像是很多天沒吃過飯,所以生生餓出了這副樣子。

然而那只是男人因為睡眠不足,成天焦慮憂心所導致的。

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上法庭,焦慮隨時都可能到來的判決。

男人就這麽低著頭,一直坐著沒動。

方知遠盯著屏幕看了許久才關掉,接著點開撥號界面,放到耳邊。

不知電話那頭是誰,一接通,他便沈聲說道:“盡快想辦法給他點刺激。”

站在門邊,耳朵貼在門上的蘇河收回目光,心中疑惑不已:什麽刺激?給誰刺激?還要盡快?

門裏傳來的聲音立刻掃去了他的疑惑。

先是夏桃的聲音:“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她又說了一遍:“你們孤男寡女的在同一個房間裏,待了那麽長時間,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林簌說:“我說真的你也不信,說假的你還是不信,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麽?”

“不是啊,我……”夏桃說,“我就是想說,嗯那什麽……你們兩個走太近的話,不太安全。”

林簌笑道:“我相信他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

夏桃:“你、你怎麽能相信一個……”

臥室裏,夏桃還未出口的話漸漸偃旗息鼓。

剛剛,坐在對面的林簌跟她眨了眨眼睛。

眨的右眼。

誰沒事說著話突然眨幾下眼睛,還只眨了右眼。

林簌低下頭去,夏桃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她手裏的手機。

她一瞬間明白過來。

繼續說話:“行行行,真是勸不動你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掏出手機打字:“當我沒說行了吧,就你這樣的,我勸也是白勸。”

夏桃拿起手機,把屏幕轉到林簌面前,屏幕上寫著:竊聽?

林簌點了點頭,神色如常地回答:“那就別再問了,也別再說了,請你出去。”

夏桃眸光一閃,收回手機,故作慍怒:“哼!”

“誰稀罕問你,真是。”夏桃站起身,往門口走。

門外正在聽墻角的某人手忙腳亂逃走,三步並作一步沖到沙發。

剛坐下,那頭夏桃就氣沖沖地開門出來了。

房門哐當一聲巨響,關上了。

方知遠擡頭看去,蘇河扭頭沖他示意。

方知遠瞥了一眼,問夏桃:“怎麽了?”

夏桃打開手機,遞到兩人面前,兩人低頭一看,再擡頭時,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與此同時,穿過幾堵墻之外的隔壁房間,一片漆黑裏靠墻坐著一個人。

他後背貼在墻上,沒穿外套,只穿著一身單薄的毛衣和牛仔褲。

赤腳露在冷空氣裏,啪嗒一聲,墻邊的臺燈短暫的亮了一下,映照出凍得通紅的雙腳。

坐在墻邊的是陳十三。

保持著靠墻坐的姿勢,每隔幾秒,他都會按亮手邊的燈。

亮一下,熄滅。

再亮一下。

他的臉上沒有笑意,不像陳十三。

只可惜,屋裏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能看到他此時的模樣。

如果夏桃看到此刻的畫面,恐怕會感嘆一下,感嘆他終於有一點像她記憶裏的陳煦了。

林簌什麽都沒說,這件事讓他有些意外。

不,該說是非常意外。

打從知道她跟警方有聯系開始,他就一直以為她的接近只是為了找尋什麽。

後背的疤痕跟了他很多年了,他從不喜歡讓人看見這些無法稱得上美的東西,但總有人會想方設法的看。

比如那些女人。

比如林簌。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樣的魔力,竟然可以讓他心甘情願脫下所有束縛,將這些塵封的傷口展露人前。

不僅如此,即便知道了這些,那個女人似乎也並未有什麽表示。

仿佛對於他跟馮怡君的關系沒什麽興趣,他們之間認識與否,於她來說都不重要。

她不在乎。

她什麽也沒說。

陳十三隔著墻聽著她們剛才的對話,無論怎麽想,都想不出一個答案。

就這麽坐了許久,燈明明滅滅許久,突然燈亮了。

再沒有熄滅。

或許,她跟他真的是一類人。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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