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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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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渝一走,郁時川對著滿桌子大餐也覺得索然無味,沒地方撒氣只好沖著無辜的龍蝦撂筷子:“這麽玩意兒燒這麽辣,跟肛腸醫院串通好的是吧?”

林起看著他扔桌上的小龍蝦咽了咽口水,伸出一只爪子小心翼翼往前邊摸,被郁時川發現,又“啪”的甩了一巴掌。

“不許吃!”

“嗚嗚嗚。”林起這回是真的要哭了。

郁時川沒跟著出門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覺得丟面子,心說我憑什麽跟著他,老子又不是他的跟屁蟲,不留下拉倒!不識擡舉的東西。

他滿臉陰雲地拿勺子在湯羹裏亂攪,把細嫩的魚肉攪的稀巴爛,林起癟著嘴,都快心疼死了,忍不住張嘴討罵:“禍害食物的行為很可恥!”

林爻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往旁邊挪了挪,怕一會兒血濺到身上。

郁時川駭人的目光果然重新鎖定在了林起臉上。

這二不兮兮的小孩癟著嘴,勇往直前地迎上郁時川的目光,心說為了這口吃的,我今天跟你拼了!

可沒想到郁時川一臉嚴肅,開口說的卻是:“你剛為什麽說你哥不是好鳥?”

他其實還一直惦記著之前林渝不讓說的那後半句話,現在人走了,正好從林起這什麽都往外瞎抖落的小傻子嘴裏撬東西。

郁時川面上帶著絲狐疑,跟審問犯人一樣目光毒辣:“他不抽煙不喝酒年年拿獎學金,不該是標準的三好學生?”

林起一呆,還以為免不了一頓毒打呢,郁時川不揍他居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楞了會,“啊?啊。”

腦子有點轉不過彎,林起說話慢騰騰的,像個智障:“你剛剛不是說夜店嗎?”

小屁孩並不知道夜店是什麽,只以為是晚上開的店,一頭霧水地道:“他以前就在夜店上過班啊,要是夜店的人都不是好鳥,那他肯定也不是啦。”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郁時川嚴肅的表情凝在臉上,過了三秒鐘才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他還是夜店常客??你小子可別驢我。”

林起不知道這跟驢又有什麽關系,他只想吃那只小龍蝦,伸出一截粉紅的舌尖舔舔了嘴唇,小貓偷食一樣,趁著郁時川不註意又伸出賊爪。

拿到了!

小鬼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往嘴裏塞,殼都顧不上剝。林爻在一旁看他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很嫌棄的又往旁邊挪了挪。

而郁時川還沈浸在震驚中。

其實也沒他想得那麽誇張,林渝和邵思淩他表哥羅傑一認識挺久了,算半個朋友,去他那兼職也不過是給熟人幫幫忙。

畢竟他那張臉是活招牌,只要人立在那就能吸引男男女女上前搭訕,酒吧消費不也順便帶動起來了麽?

但郁時川盯著面前的帝王蟹陷入沈思,顯然想得有點跑偏,他滿腦子都是gogoboy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臉色在頭頂吊燈的照射下顯得有些五彩繽紛。

他知道林渝跟他原本想的不太一樣,但沒想到也有點太不一樣了,這感覺就好像清純學霸突然化身夜店小王子,反差太大,真是讓人......

讓人更有興趣了。

郁時川突然對還有兩幅面孔的林渝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舔了舔尖利的犬齒,又往林起面前推了推龍蝦盤子。

他表情跟人販子一樣,瞇起眼,誘導著問:“那你哥在夜店上班都幹些啥?”

林起一手一只巨大無比的小龍蝦,嗦得滿嘴流油,問什麽答什麽,給他哥老底全抖出來:“之前去一回看他在給別人倒酒,那杯子裏的東西花裏花哨的可好看了,我想喝,被他瞪了一眼。”說著說著還有些不服氣似的,撇了撇嘴。

原來是調酒師啊,郁時川有些失望。

他想到不久之前在宿舍樓下見到的溫黎,思索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抱著一種什麽心態,挑著眉問道:“那你哥以前談過幾個對象?”

本來以為林渝是個0,結果他不是,後來以為他是個處男,結果他也不是,這小子到底還藏了多少東西是老子不知道的。

郁時川心情有點覆雜地喝了口冰啤酒,聽林起大大咧咧:“好多個啊,我撞見過好幾次,你應該是......”他掰著手指頭數了數,“三、四、五......”

越說越離譜,郁時川莫名有點不想聽下去了,垮臉:“別特麽數了。”

他表情不自然,訝異中又帶著一絲不知道哪來的酸溜溜,別開眼神兒,“你哥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這是誇獎的詞兒嗎?林渝搞不清楚,權當是在誇他哥哥長得好看吧,興高采烈地搖了搖腦袋,還挺驕傲,“那是!”

C市飯店做的全是辣菜,郁時川只把那盤清蒸東星斑挑了幾塊最嫩的吃了,其他全部扔一邊,看了眼肚子餓得咕咕叫的倆小孩,終於大發慈悲舍得喊他們上桌了。

林起“蕪湖~”一聲,左右開弓狼吞虎咽,林爻端端正正地坐到椅子上,十分優雅地先給自己盛了一小碗湯。

他看了眼不知為什麽好像有點郁悶的郁時川,忽然開口:“但是我覺得他最喜歡的只有你哎。”

誰在乎林渝喜歡誰啊?低頭玩手機的郁時川向他投過去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林爻自顧自說著:“因為他們和他都不像,只有你和他最像。”

“......”郁時川覺得自己和他之間出現了點語言屏障,得請個兒童小語種翻譯才能聽懂他說的話。他和林渝從頭到腳哪根汗毛像了?小孩子果然都只會胡說八道。

林爻往嘴裏塞了塊蟹肉,大著舌頭又接著嘟囔了幾句,郁時川沒聽清,因為沒興趣,也沒接著問。

發育期的小男孩實在是不容小覷,那麽大一桌子菜居然被兩兄弟差不多掃了個精光。

半個小時後林爻林起一左一右捂著肚子癱在椅子上,撐得動都動不了。

郁時川從外面對付著買了兩套洗漱用品和兒童睡衣回來,看到桌上一片殘羹冷炙和桌旁競相打飽嗝的林爻林起,瞳孔微震,喃喃自語:“半大小子餓死老子原來是真的,我十二三歲的時候有這麽能吃嗎?”

他走過去把東西扔到沙發上,一邊踢了一腳:“躺著幹嘛呢?收拾餐桌去,我家裏可不養閑人。”

林起被踹了也不想動彈,哼哼了兩聲,想和林爻剪刀石頭布,但林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問:“猜丁殼你什麽時候贏過?”

他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率先起身把林起拉了起來,好像對自己這個年長兩歲的哥哥很無奈:“一起。”

雖然年紀小,但林爻林起都是幹家務的一把好手,畢竟父母死得早,無論怎樣都要比其他孩子更懂事一些。

家裏有兩個小幫傭,郁時川什麽事都不用操心,心安理得地窩在沙發上想挑部片兒看。

小孩子很快麻利地收拾完了滿桌狼藉。林起從廚房小跑著沖過來挨著他坐下,挽著胳膊親親熱熱地問:“師父你這兒能不能打游戲啊?”

他剛洗完手,手指冰涼冰涼的,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把郁時川凍得眉頭一皺,抵著他的腦袋瓜子推遠,教訓道:“你能不能註意點兒?這超過正常社交距離了。”

林起這小孩性格跟小狗一樣,單單純純黏黏糊糊的,跟他哥不鬧別扭時候那股黏人勁兒一模一樣。

他這麽大點小孩哪在乎這個,反正都是男的,平時也經常和林爻滾一堆玩,沒有郁時川這個成年gay這麽講究,毫不在意地又貼了回去:“可以玩游戲嗎?我想玩游戲!”

平時在家跟林若宜和林渝撒嬌都這樣,林起邊說還邊跟身上長跳蚤一樣扭來扭去,郁時川煩不勝煩地推開他:“你煩死了,沒有游戲,看電影行嗎?”

沒有游戲,林起肉眼可見的失望,看電影是林爻才喜歡的,於是扭過頭問林爻:“你想看什麽?”

林爻一本正經:“人體蜈蚣。”

“......”郁時川,“我建議你還是看花園寶寶。”

林爻只對血腥刺激的東西感興趣,畢竟夢想是成為能夠隨心所欲解剖屍體的法醫,花園寶寶他打兩歲看的時候都嫌棄,“呵”的冷笑了一聲別過了頭。

被十一歲的小孩子鄙視了真的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郁時川最後沒辦法只好給他倆放了部又刺激又健康的銀河護衛隊,郁時川難得跟個無趣的大人一樣教育道:“不可以崇尚血腥暴力哈。”



夜已經很深了,城市的霓虹燈在寬大的落地窗上映出繁華的假象。

小孩子們洗漱完了之後被郁時川趕去睡覺,因為擔心他倆睡前發神經又搞破壞,還特意過去檢查了一眼,結果看到兩個小鬼白天皮累了,晚上頭抵著頭抱在一起睡得很香,於是輕手輕腳地關上門,一個人回到了臥室。

臥室窗戶開了一半,郁時川靠在窗邊抽煙,涼涼的夜風吹進來,一股獨守空房的惆悵和寂寥油然而生。

郁時川現在的心情依舊很微妙。

不管他承不承認,林渝在他這裏的地位已經跟以前那些用完即扔的炮友不一樣了,他甚至現在會下意識的想要打聽這人過去的感情史,這其實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是習慣嗎?還是單純被他身上的反差吸引,所以好奇心作祟,才起了點跟以往不同的興趣。郁時川真的很少思考過這些情感上的事情,這種不可掌控的感覺讓他覺得有點煩躁。

好在郁時川只放任自己憂郁了二十秒,就一臉淡定地下了結論——當一個人物質足夠富裕了,那所有的煩心事兒就都他媽是閑出來的。

郁時川隨手摁熄了煙頭,把它往垃圾桶一扔,很輕松就重新開朗了起來。

出去找點樂子就什麽屁事都沒有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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