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什麽？”晉綏目光如利刃。

喬郁上前一步, “我買水果回來，看到顧明西就如一陣風嗖的一下從我旁邊飛過去了。”

晉綏眉頭緊鎖，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喬郁想了想，接著補充, “她還似乎對著手機說, 我馬上就來。”

馬上就來, 說明兩人是約好了的，晉綏的心如擂鼓，他應該能猜到是誰了。

“林新聲住在哪兒的？”

冬日淒冷，卻比不過有人的心冷。

林新聲的手指從顧明西細膩的臉蛋上游走, 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一串濕滑的觸感。

顧明西無力的瞧著她，全身酸軟。

林新聲看著顧明西這樣的一副表情, 忽然咯咯的笑起來。

顧明西用力的蠕動著嘴巴，卻仍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有風吹過窗戶，帶來滋滋的聲音。

林新聲的目光僵硬在一個虛擬空間裏，直到此時，眼神的聚焦點才落到了顧明西的身上。

“明西, 我不會傷害你的。”林新聲輕聲說。

“嗚嗚嗚, ”那你給我下藥幹什麽？

林新聲看著她無力的掙紮, 忽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也不管身後的顧明西，赤著腳走上地板。

粉色的臥室, 布局十分精美，但是整個臥室的東西似乎並不是很多, 有風經過的時候，就顯得格外的空曠。

梳妝臺上面放著一個小黑匣子，是林新聲從學校帶回來的，她把它抱在懷裏，向顧明西走過去。

“明西，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林新聲又重新盤腿坐在床上，“我就知道，是老天爺補償我來了。”

她的唇角溢出一抹懷念的笑容，從顧明西的角度看過去，無端的陰森和詭秘。

你不會傷害我，給我下什麽藥啊，有什麽事情，你就不能好好說嗎？

顧明西直勾勾的盯著林新聲，然後，在林新聲的眼裏，是軟趴趴的一團。

“明西，我不想你離開我，更不準，你和晉綏靠的這麽近。”林新聲憤憤的說，“你能答應我嗎。”

顧明西“……”

“對了，我忘了你不能說話了。”林新聲壓下身子，離顧明西不到三十厘米的距離，發梢落在顧明西的□□在外的皮膚上，激起她的渾身疙瘩。

但更讓他意外的是，林新聲這話，麻蛋，怎麽和晉綏一樣。

這，這林新聲和晉綏不是相差十萬八千米嗎？

“同意的話，明西，你就眨眨眼睛。”說著，林新聲對顧明西眨了眨右眼。

顧明西瞪大眼睛，姐姐不眨，不眨。

林新聲看著雙目大睜的顧明西，突然，五指收緊，“明西，你確定。”

顧明西也惱怒了，從清楚林新聲給她下藥的時候，對林新聲的友情就凝固下來。

真正的好朋友，會對自己做這種事嗎？

當然是，不能。

林新聲讀懂了顧明西的表情，心裏的憤怒就像是燎原之火，這和她想的不一樣。

“明西，你真的不願意嗎？”林新聲是壓著嗓子道。

顧明西的眼睛睜的更大了。

顧明西圓瞪的眼睛，忽然讓林新聲心中一凜。

同樣的情況，同樣的眼神，同樣答案，但是她和她是不一樣的人啊。

林新聲忽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野貓，心裏的怒氣蓬勃而出，“明西，我一點都不想傷害你的，只要你說，你願意。”

顧明西看著天花板，對她現在的現狀雖然不說能夠了解很多，但是還是猜到了七七八八。

林新聲，她的內心，一定和她的外表不一樣，是不健康的。

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顧明西覺得自己似乎恢覆了幾分力氣。

她動了動手肘，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林新，不管你現在說什麽，我都是不願意的。”

這一句話不知道是哪兒碰觸到了裏新聲，她向後一縮，黑匣子被她打翻在床上。

目光微微一動，正好撞上照片上女孩的眼睛。

“林新，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同意，你走吧。”

隨著顧明西聲音的落地，腦子裏突然又冒出了這一句話。

林新聲的眼前暈開一抹紅，怎麽會這樣，晉綏這樣做，她分明是答應了的。

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林新聲卻忽然興奮起來，“明西，你不同意。”

她子，低著頭，似乎是在裏面摸索什麽。

顧明西等了半天，然後，冰涼的觸感印上她的皮膚，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著白茫茫的光。

林新聲的聲音完全摒棄了平時的甜美，冷幽幽的。

“明西，我也不想的。”這句話說完，一絲紅線出現在顧明西脖子上。

顧明西感受不到痛意，她窮盡畢生力氣，終於從喉嚨深處冒出幾個字，“林新，你，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林新聲置若罔聞，語氣慢悠悠的，“不對？”

“明西，我知道不對的。”

明西動了動手指，慢慢的從喉嚨裏吐出幾個字，“那你是，為，什麽。”

林新聲看著顧明西臉色發白的樣子，倏地想到很久以前的路愛。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在床頭響起，吸引了林新聲的視線，顧明西的手機早就被她關機。扔到一邊，所以，現在的這個手機是她的。

她握著鮮紅的水果刀，看著顧明西，倒退著拿起了手機。

看見來電顯示上面的喬郁兩個字，她怔神了半天。

門口，喬郁見半天都沒有人接電話，手機第三次掛斷，他正要接著再撥。

晉綏的手伸出來，擋住了喬郁的動作。

喬郁疑惑看他。

晉綏挽起袖子，目光如炬，“我們直接開門。”

林新聲看著手機的鈴聲終於停歇下來，瞳孔縮了縮。

忽然，一陣響動從門口出來。

林新聲身體一顫，腦袋不自覺的向門口扭去。

顧明西躺在床上，也並沒有忽略到這個聲響。

林新聲心裏突突一跳，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喬郁看著晉綏由生疏變得熟稔的動作，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推開了門，倏地對了他有了那麽一丟丟的佩服。

剛剛經過一家五金店的時候，晉綏去買這些東西他還不理解。

開了門，晉綏看到的就是這樣慘白著臉色的林新聲。

前世今生加起來活了三十多年的他，第一次，明白了恐懼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西西，西西。”晉綏的速度已經飛起來。

喬郁跟在晉綏的後面進來，也被這一幕閃瞎了眼睛。

林新聲手裏，帶血的刀子明晃晃的撞進了晉綏的眼底。

剎那見，所有的情感理智都歸與九霄雲外去了。

晉綏只能看見那眼底的一抹血紅，比他的骨中血還要紅。

“林新聲，你幹了什麽？”他雙目充血，幾乎是一步就竄到了林新聲的面前。

林新聲後退一步，她幹了什麽，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幹，不對，憑什麽晉綏可以得到顧明西截然不同的待遇，而她不行。

路愛這樣對她，為什麽顧明西也要這樣對她。

她明明又漂亮又溫柔的，從小，所有的人都喜歡她，可是，顧明西和路愛為什麽不喜歡她。

晉綏看著目光呆滯的林新聲，根本就管不了這麽多。

慘白著一張臉，他向屋子裏走去。

終於，看到床上的的人，漂泊無依的心臟終於有了停留的地方。

顧明西聽到聲音，向門口看去，是滿身風塵的晉綏，她的嘴角彎了彎。

“西西，你還好嗎？”看見脖子上的一抹紅色，晉綏的眼睛忽然暈染出一場血色風暴。

“小，小綏，”顧明西小聲道，“你”

晉綏的青筋完全充血，看著顧明西連說話似乎都有些困難的樣子，他對著她安撫一笑，“西西，你躺一會兒。”

目睹著晉綏出門的背影，不知怎麽，顧明西心裏忽然冒出一陣驚恐來。

“晉綏，你要幹什麽？” 看著晉綏直直的的向林新聲走去，喬郁忙問道。

林新聲縮在沙發角上，被喬郁的聲音驚住，一回頭，正好對上晉綏嗜血的眼神。

冷漠，暴戾，陰蟄。

“林新聲，你的膽子真大啊。” 晉綏說話的語氣十分的溫柔。

喬郁看著晉綏隨手撿起林新聲遺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反應超級迅速，立刻上前，一把抱住晉綏向下的手腕。

“晉綏，你幹什麽，殺人是要償命的。”

在臥室的顧明西一聽到這句話，眼神立刻震驚起來。

人的潛能是無限大的，顧明西用盡畢生力氣，忽然，酸軟無力的大腿有了一絲力量。

她接著咬牙，小腿也能夠彎曲。

“我怎麽會殺人呢。”晉綏盯著林新聲，“既然她很喜歡給被人劃刀子，我只是滿足她而已。”

說完這句，他居然還對著林新聲淺淺的笑了笑，一口白牙亮的發光。

眼看著晉綏攔不住他，忽然，顧明西走出來。

“小綏，你等一等。”

晉綏聽見這個聲音，眼裏的暴虐才這才消失了幾分。

而林新聲看到晉綏，微動的眉眼裏也有才有了幾分神采。

顧明西對晉綏安撫的笑了笑，這才走向林新聲，問，“路愛是誰？”

晉綏過來，攙扶著顧明西。

林新聲聽到這個名字，楞了幾秒，慢慢的才反應過來。

顧明西靠著晉綏，坐在另外一張沙發的上。

顧明西臉色卡白，和晉綏靠在一起，從林新聲的視線看過去，兩人的動作無限的親密。

她忽然冷笑出聲來，“路愛，明西，她和你一樣。”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喜歡女生，驚訝以後也很快接受了，不過，她用盡一切方法，從溫柔攻勢到強取豪奪，也只是讓她離自己更遠了。

“為什麽。”林新聲忽然站起來，對現在這個結果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晉綏為什麽可以，我不行。”

“因為你不是他。”顧明西說。

聽到這句話，晉綏的表情忽然柔和起來。

我不是他，林新聲忽然癱倒在地。

雙眼無聲，記憶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林新，你不是我的那個她。”

晉綏的眉毛扭起來，“西西，我帶你去醫院。”

林新聲什麽時候都可以收拾，還是西西最重要。

顧明西也不想接著在這兒待下去了，太糟心。

喬郁看著滿地的狼藉，忽然有點同情林新聲，晉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但一想到她的所作所為，搖了搖頭，也就跟著晉綏一起出去了。

寒風簌簌，顧明西的熱意卻蔓延至四肢百骸。

“小綏，我可以自己走的。”顧明西說。

晉綏橫抱著顧明西，聞言，低頭道，“我喜歡這樣抱著你，西西。”

顧明西還想說什麽，但是看著晉綏眼睛裏的劫後餘生，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好吧，既然有人願意當人力雙輪，也行。

喬郁看著兩個人你情我我濃的樣子，覺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閃瞎來。

林新聲說不想傷害顧明西的話，看不出真假，但是聽到醫生說，只是很輕微的皮外傷的時候，晉綏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放下去。

上藥的時候，顧明西忽然問，“小綏，林新這件事。”

他剛說到這幾個字，晉綏的指尖堵上了他的唇，“西西，這件事情你別問了。”

語氣溫柔，但嘴角帶著難以抹去的陰森，顧明西的話又吞回去。

喬郁看著兩人親親密密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的鈦金眼要被閃瞎了。

“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他憂傷的問。

晉綏看著顧明西，“是應該回去了。”

在顧明西的要求下，晉綏沒有在她的眼皮子下做出什麽針對林新聲的事情。

但林新聲也很有自知之名，第二天，就來辦理了轉學手續，從此整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無音訊。

是好是壞，她現在都不想去追究，何況，她看著一臉溫柔的晉綏，她太了解晉綏了。

所有的記憶經過時間都是會褪色的，幾個月之後，顧明西都已經想不起來，林新聲當時的模樣，午夜夢回時，唯一在腦子的徘徊的只有晉綏通紅的雙眼。

一點一滴，時光流逝，到了最躁動難忍的年紀。

“明西，起床了。”帶著落地窗的臥室裏，淺藍色的床上躺了一個女孩。

橘紅色的光芒從窗簾的縫隙中射出來，她的肌膚宛如上等玉石，玉潤無比。

顧明西揉了揉眼睛，起床，是不是要遲到了。

滿腦子的睡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綏，幾點了，你怎麽還在這兒楞著，”顧明西坐起來就要向外爬。

晉綏笑了笑，十七歲的少年輪五官輪廓已經變得很深邃，看著顧明西的時候，眼神是深不見底。

“西西，今天是去英語口試，不用急。”

顧明西找衣服的動作僵住，英語口試！！

對，對，她突然想起來，他們昨天已經高考結束了。

晉綏看著瞬間有切換到迷糊模式的顧明西，瞬間笑了笑。

他走到顧明的旁邊來，很自然的親了親顧明西的額頭，然後是眼角，鼻尖。

她是大黑寶，他是大黑寶。

顧明西第一百次這樣安慰自己，讓晉綏完成他的晨間活動以後，才說.“我要去刷牙，洗臉了。”

然後，進了洗漱間。

目光一擡，果然，牙膏已經給她擠好了。

顧明西認命般的開始刷牙。

高一下學期的時候，他們在學校附近租了這兒套二的房子，一住就是兩年零三個月。

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點放學，不知不覺中，一千個日子又這樣過去了。

顧明西吐出一口泡沫，想到今天就是最後一天，忽然有點心酸。

洗漱完畢，顧明西回到客廳，果不其然，小米粥的香味已經飄蕩在整間屋子裏。

顧明西先回臥室去換衣服，六月的天氣，已經開始漸漸的炎熱起來，昨天還穿的長袖，今天已經很熱。

看到衣櫃裏花花綠綠的衣服，即將到來的離愁別緒被顧明西吹的少了一點。

三年以來，都是寬大的堪比麻布袋子的外套，現在終於能解放了，顧明西在這一點上，還是很開心的。

她選了半天，找出一條白色無袖雪紡印花的裙子來，這是宋玲方上個月來逛街的時候，給她買的。

“西西，吃飯了，”晉綏在臥室喊道。

“嗯。”顧明西三兩下換好了裙子。

晉綏把小菜端出來，目光落地，看到的首先就是一截如玉的肌膚。

眼神慢慢向上，是纖細筆直的小腿，一直到膝蓋上方。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

自己壓住心頭的一股無名火，

他的眼神漸深，說，“西西，你去換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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