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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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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誰是你岳父?休得亂叫!”寧甫怒道,“我和阮阮去哪裏和你無關。”

寧甫拉著寧亦姝往外走,赫之瀛不好去攔,只怔怔的瞧著寧亦姝,寧亦姝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心裏是極想去見母親的,但看赫之瀛那副,又有些不忍。

“爹爹,你讓我和他說句話。”寧亦姝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

寧甫回頭瞧了一眼女兒,又瞧了一眼赫之瀛:“阮阮還要和他說什麽?”

寧亦姝覺得赫之瀛總是幫了自己這樣多,一句話不說就走掉,實在不太合適,但父親對赫之瀛瞧著又偏見頗深,她若一味的為赫之瀛說好話,只怕父親會心寒。

寧亦姝左右為難,躊躇了下,下意識轉頭去看赫之瀛。

赫之瀛遠遠的見寧甫和寧亦姝停了下來,又見寧亦姝轉頭看向他的方向,忙三步並兩步追了上去。

“寧相此時回京來,不止是為了阮阮吧?”赫之瀛神色淡然的開了口,“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莫不是知道了了我那英年早逝的哥哥的事了,所以才落到了今日這種地步?”

寧甫神色大變,不可思議的看向赫之瀛:“你知道這事?你早就知道?”

赫之瀛笑笑,不置可否。

寧亦姝完全聽不懂兩人在打何啞謎,但事關父親的案子,忍不住問道:“什麽事?你們在說什麽?”

赫之瀛同寧甫對望一眼,在保護寧亦姝這事上,兩個男人倒是難得的一致,誰也沒有開口,片刻,寧甫道:“阮阮先回房等等,我和他說幾句話。”

寧亦姝雖好奇到底是什麽事,但礙於父親開了口,也不好再追問,屈膝一福,轉身回了房。

朦朧月色下,兩男人面對面而立,一時無言,最後還是赫之瀛先開了口:“我好奇,寧相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重要嘛?”寧甫面色晦暗不明,“你既然早就知道了,為何這麽多年來沒有任何動作?這樣的把柄握在手裏,逼皇帝退位不是很容易的事嗎?”

赫之瀛笑了笑:“我為何要逼他退位?我對做皇帝又沒有興趣,手裏握著這樣的把柄,他們母子二人,既恨我恨到極,又拿我無可奈何,我手裏既有權,又可以不必困在那一方金籠子裏,豈不是更自在?”

寧甫冷笑一聲,“你這算盤倒是打的好,那你可有想過,如此,你可能對得起先皇?對得起你父兄?”

赫之瀛面上漸漸浮現出一絲詭異的表情,晦暗的光線之中,看上去異常滲人,寧甫微微一滯,後悔自己情急之下太過沖動,說了不該說的話。

天家幾時有過真情,何況赫之瀛這樣自小不得寵,處處被排擠的皇子,如何會在意他的父兄?

是他失言了。

寧甫輕嘆一口氣,剛想開口,卻聽赫之瀛道:“我那個短命的兄長是怎麽死的,誰做皇帝,我都不在乎,不g過,我知道先皇作為寧相的得意門生,他死的那樣不明不白,你是一定放不下的。”

“你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回京城來,接走阮阮是其一,其二,你必然是想要替我那慘死的哥哥報仇的,對吧?”

寧甫望著赫之瀛並不說話。

赫之瀛又道:“倒不是我輕視寧相,以寧相現在的處境,自保已是件極其頭疼的事,更遑論要解開那麽大的一個秘密了,想來你心裏也很清楚,如果真的那麽簡單,你又為何會因此而落到今日的地步?”

寧甫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不悅:“我的事情,就不勞煩首輔操心了!”

寧甫說完這話,便要去房間叫寧亦姝,赫之瀛見狀,攔住了他的去路,又道:“寧相的事,照理來說與我無關,但事關阮阮,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我女兒的事,亦與你無關。”

雖然寧亦姝替赫之瀛解釋了許多,但無奈在寧甫心裏對赫之瀛這人偏見實在太深,即便知道他對自己女兒一直有所照顧,但仍不能接受女兒和這樣的人牽連上關系。

“與不與我有關,寧相說了不算。”赫之瀛語氣不重,但話出口卻是擲地有聲,帶著一種不可被任何人質疑、否定的決絕。

寧甫一時楞住了,眼前這個男子,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在他眼皮子低下逃課、鬧事,莽撞到近乎猖狂的少年了。

赫之瀛背對寧亦姝的房間,緩緩回頭望了一眼,房門緊閉,聽不見任何聲響,他不知寧亦姝此時是佛正躲在門的背後悄悄聽他們說話,他亦不知她可能聽到他的話。

“我和寧相在別的事情上也許不會有任何共同點,但在阮阮的事情上,我想我和寧相難得有一致的目的。”

寧甫冷冷一笑,作為一個父親,也作為一個男人,他對赫之瀛這話可不敢茍同,也許他們確實都是對寧亦姝好,但其目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赫之瀛如何跟他比?

赫之瀛似是看透了寧甫的心思:“我對阮阮是真心的,只要你同意我和阮阮的事,你是要替先皇報仇也好,是要要揭發太後和皇上當年的惡性也好,我都可以幫你達成,如何?”

“我如何會拿我的女兒下半輩子的幸福跟你做交易?首輔還是不要動這種心思了。”

寧甫再不給赫之瀛多說什麽的幾乎,大步繞過他走到寧亦姝房間,將寧亦姝喚了出來,帶了人便往外走。寧亦姝在房間裏並沒有聽到寧甫和赫之瀛的談話,見父親神色不悅,也不敢多說,只臨行前默默多情的瞧了赫之瀛兩眼。

寧甫連夜將寧亦姝帶到了藏匿蘇氏的地方,寧亦姝與母親劫後重逢,自有許多話要說,當年母女倆便歇在了一處。

蘇氏摟著許久未見的女兒,柔聲問她這些日子來的經歷。

寧甫作為父親,雖極度寵愛女兒,但他對寧亦姝的關心,總是處在一個男人的視角,他會顧忌寧亦姝的安全,會在意寧亦姝有沒有被人欺負,但家的變故對於寧亦姝這麽大的一個小姑娘又造成了哪想心理上的影響,他多是顧忌不到。蘇氏做為一個母親,在這方面自然要比寧甫想的多,也更能體會寧亦姝心中的感覺。

寧亦姝靠在母親懷裏,將她和赫之瀛之間的事,以及寧甫對赫之瀛的態度娓娓說出。

蘇氏邊聽邊輕輕的拍著寧亦姝的背,當聽到寧亦姝說寧甫不喜赫之瀛時,蘇氏笑了笑:“你父親喜不喜歡他不重要,你喜不喜歡他,才是最重要的。你告訴我,你可是對他動了心了?”

面對母親,寧亦姝也不打算隱瞞心中所想,直道:“若沒有他,女兒這段日子倒不知會經歷什麽,別人怎麽說他我不在意,他對我好,我心裏明白,也感激,自然也想投桃報李的對他好,但是,若是對他好,和他在一起,會惹得父親不開心的話,那我可以換個方式報答他,也不是非要怎樣才行……”

蘇氏輕笑:“娘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你顧念你父親的感受,他若是不喜歡,你便怎樣都可以,可是傻丫頭,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父親終不能陪你一輩子的,你要嫁的那個人,才是你下輩子的依靠。你若不嫁給他,卻又放不下他,那你將來要如何?”

“我和爹娘在一起就是了,又不是一定要嫁人。”寧亦姝喃喃道。

“那我們若是不在了呢?”

雖然知道人總免不得一死,但每個做子女的人,聽到父母說這樣的話,總是不願面對的。

寧亦姝往母親懷裏鉆了鉆,撒嬌道:“不會的,父親母親都會長命百歲的……”

蘇氏笑笑,也不和爭論這些,又道:“你若是真心喜歡他,便只管放心的喜歡他,若是想嫁他,那娘也有法子讓你如意。你就給娘一句話,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想和他過一輩子?”

“那爹?……”

“你不用管他怎麽想,你就告訴娘你想不想嫁吧?”

寧亦姝從前沒有想過和一個男人成婚生子,日日相守會是什麽樣子,認識赫之瀛,和他相處之後,她亦無法想象若是把寧亦姝換成其他人又將如何。

“我若是願意嫁他,母親可是能幫我們說服父親?”

若是父親始終不能接受,那寧亦姝不管心裏如何想,大約都不會選擇和赫之瀛在一起,畢竟在她心裏不論是什麽人,都無法跟父母親相比。

“當真女大不中留,這還沒嫁了,便已經是我們了!”蘇氏聽到女兒在男女之事上終是有些開竅了,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一頓又道,“不過,幫你們之前,得讓我先見見他,我有些話得先和他說清楚。”

母親提出要見赫之瀛,寧亦姝倒有些為難了,赫之瀛現在待的那個山莊雖也在京郊,但那裏離此時他們住的這地方尚有一段距離,她要怎麽安排母親和赫之瀛見面?

女兒的顧慮,蘇氏早已猜到了,一笑:“你被你父親這樣帶走了,他若是在意你,必然會想盡辦法追來,他若是不能追來看你,只怕要不是他在外的那些諸如權勢地位的名聲有所誇大,便是他不夠在意你。”

蘇氏這話寧亦姝心裏倒不完全讚同,只憑他來不來就斷言他是不是在意她在寧亦姝看來有些偏頗,萬一赫之瀛顧忌她父親的態度,不願惹怒父親,所以不來找她呢?

雖是這樣想,但因為有了蘇氏這番話,寧亦姝倒滿懷期待的盼著赫之瀛能來,不管這能不能證明他在乎她,至少他來,母親可以見見他,他們也好商量商量以後該如何安排,京城這地方總歸是危險的,不宜久留。

寧甫的突然出現,赫之瀛在從寧亦姝口中得知沈思怡說他壞話事,便有一些心裏準備,甚至也想過寧甫會執意帶走寧亦姝,只是在赫之瀛原先的設想裏,寧亦姝一定不會毫不猶豫的跟寧甫走,他相信他在寧亦姝心裏是有分量的,她不會隨隨便便的拋下他,但事實卻照實讓赫之瀛有些意外。寧亦姝不但乖乖的跟寧甫走了,甚至連話也沒跟他說。

幸而好在寧亦姝在臨走前,用略帶安撫的眼神瞧過他幾眼,多少安慰到了赫之瀛有些受傷了的心。寧亦姝隨寧甫走後,赫之瀛便命人尾隨這父女兩人,得到了寧家現如今的落腳處,第二日一大早,他便趕了過去。

寧家現在落腳的地方是寧甫早年認識的一個舊相識,姓賀,寧甫曾有恩於這人,且這人是個做買賣的,和朝廷鮮少有來往,寧家一家三口暫時借住於此,倒也算的上安全。

寧亦姝昨夜和母親一起睡的,睡前兩人說話直說到半夜,但有母親陪在身邊,這一夜雖睡的晚,但睡的無比安穩。翌日一早醒來,寧亦姝只覺身心無比舒心。和父母一起用過早飯,寧甫因有事要安排,一大早便出了門,剩下寧亦姝陪著蘇氏留在家裏。

寧亦姝和父母住的地方是賀家家宅後面單獨的一個小院,這院子和前面的大院相通,且有單獨的後門,若是萬一有什麽事情發生,賀家人只要派人來通傳一聲,他們就可以直接從後門離開,既安全又方便。

用過早飯後,寧亦姝便陪母親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母女二人時不時聊上兩句閑話,寧亦姝有些魂不守舍,總是不住的四下張望,一時看向小院的後門,一時又看向和前院想通的角門,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蘇氏瞧著女兒這模樣,心裏了然,偏不把話說破,故意逗她:“阮阮你說,首輔他會不會找來呢?”

寧亦姝心裏忐忑,希望赫之瀛來,卻又不知他會不會來,更不知他來了以後,母親會不會喜歡他,若是連母親也不喜歡他,那可如何是好?

寧亦姝正想著要如何回答母親這話,那邊便有個青衣小廝一溜小跑的過來了。

“寧夫人,寧小姐,”小廝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外頭有個姓赫的人說是曾是寧相的學生,得知寧相暫時借住在此地,特意前來拜訪,老爺讓我過來問問,兩位要不要見,若是不要,這就打發了去。”

蘇氏笑著看了寧亦姝一眼,轉頭沖那小廝道:“他既來了,便讓他進來吧,難得有心尋到了這地方來。”

這番話裏有話,既是說給小廝聽得,也是說給寧亦姝聽得。

小廝得了令,轉頭便走了,寧亦姝望著小廝的背影,抿嘴輕輕一笑,晶亮的一雙眼睛裏,閃動著如火花般的喜悅。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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