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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朝花夕拾(二)

隆冬天裏,風刮來好似刀子一樣,臉疼得很。

姜蘿和蘇流風歸府時,已是夜半。

姜蘿不要趙嬤嬤起夜伺候她,說了句有蘇流風就夠了。

聽到這話的侍女們皆是一個哆嗦。

她們家殿下也太膽大妄為了,哪裏有教玄明神官成天伺候她一個皇家公主的道理?還好她們是要腦袋的人,沒人敢蠢到往外捅婁子,否則姜河禦案前又得堆一摞摞的折子,專門彈劾長公主了。

然而,佛子天生好脾氣,竟真願意服侍妻子,不止端水遞茶,甚至還會下廚為她煮夜食。

奴仆們不是沒攔過,只是蘇流風親口拒絕了:“諸位不必多慮,出神宮後,我僅僅是阿蘿的夫君。”

這句話,打散了所有人不識趣的想法,再不敢叨擾主人家。

今夜,姜蘿有點懶倦,吃了墊肚的點心、洗漱換衣,便臥進高高隆起的被子裏。

蘇流風沐浴後換了衣,怕濕漉漉的發會凍著夫人。

於是,他親手烘幹了發,又烤了一會兒外衫,消除完那一重霜意,這才躡手躡腳上榻。

哪裏知道,蘇流風剛掀開一方被角,姜蘿揉眼醒了:“先生?”

“是我。”蘇流風和姜蘿講話,聲音很難不浸著笑意,處處流露歡喜。

“我口渴,想喝水。”小姑娘任性地嘀咕。

聞言,蘇流風給她倒了一盞,一手攏住小姑娘的脊,一手把碗沿挪至她唇邊,小口小口餵水。

姜蘿喝夠了,腦袋一仰,白嫩指尖輕輕推開碗,懵懵地搖頭:“不喝了。”

蘇流風放回碗,取帕子幫她擦了下唇角。

他細心又周到,姜蘿受他一次照顧,心裏泛起綿綿的暖意。

她讓了一下身子,拍出一片遼闊的床位:“先生上來。”

“好。”

蘇流風一趟下來,姜蘿便骨碌碌滾到他懷裏。

她揪住蘇流風雪色中衣的衣襟,仰頭看他時,杏眼裏仿佛有星星。

此時的蘇流風應該很放松吧?

沒有家仇也沒有憂心的事,他不必著那一身沈重的紅青團蓮花緞鑲賢劫千佛圖法衣,也不必再被困於蓮花榻上。

褪下大衫後,他是自由的。

烏黑的墨發能散在枕上,與她的糅雜在一處。

夫妻結發,一生相守。

不知是不是屋內瓷燈沒蓋防風罩,窗縫漏進一絲風,一下吹熄了燭火。

室內靜謐,床圍子籠罩幾重床帳,視線愈發昏暗。

蘇流風唯恐姜蘿怕黑,起身給她燃燈。

手臂還未支起,衣襟一緊,竟被姜蘿拉得俯身。

險些壓傷她。

“阿蘿?”

“先生別走。”

蘇流風無奈:“只是點個燈。”

“這樣也很好,有先生在,我一點都不怕。”

她意有所指。

小姑娘膽大妄為,毫無預兆地奉上唇瓣,她吮了一下蘇流風。

男人的唇涼涼的,不止是不是吹了風的緣故,竟有幾分冰寒。

舌尖輕叩牙關,她想他有所回應,不要緊張。

她不討厭蘇流風的觸碰。

所以別一驚一乍,怕她被傷。

姜蘿心猿意馬,手指也動。

不規矩地游走。

中衣扯離,是堅實的肩臂,與玉色的脖頸。

姜蘿擡頭,洩憤似的悶悶咬下。

不知是疼還是旁的緣故,惹得郎君輕哼一聲。

“疼?”

“沒有。”他在撒謊。

姜蘿實在惡劣,她蓄意逗蘇流風,又咬了一口。

仿佛有牙癮,不見血不罷休。

“先生,這是在家裏,你也要這樣拘謹嗎?”姜蘿故作惋惜地說,“還是,我的魅力不夠讓先生方寸大亂呢?”

“不是這樣的。”

“那?”

他該怎麽說呢?又該說什麽呢?他瞻前顧後,總怕她不喜。

實在不應該太小心翼翼,她是他的妻。

姜蘿說:“我不怕先生抱我、親我,先生不會傷我的。您多哄哄我。”

她總有法子破他的戒。

是他命裏的劫。

蘇流風退無可退。

他被逼迫,又或者說,他得到了家妹的允許。

郎君終於敢順從本心,臂骨收緊,把姜蘿摟入懷中。

這一次,是他主動抱住小姑娘,主動遞去肩膀,任她咬或舔。

想怎樣都好,他不抵抗。

姜蘿被擁得很緊,仿佛要窒在他的懷裏。

但,這股力量又讓她覺得很安心。

她真切感受到蘇流風的脈搏與心跳,他是活生生的人,和她同床共枕的夫君。

直到蘇流風的氣息漸近,散在她的耳側,只覺得炙。

原來,他也會燙。

姜蘿好笑地說:“您要是想,也可以親近我。先生明明這樣好學,為何事事還得我教呢?”

她取笑他的意味太明顯了。

蘇流風只能說:“我不及阿蘿勇敢。”

他承認了。

接著,郎君又柔聲道:“但我可以學。”

他照葫蘆畫瓢,吻了一下姜蘿的耳珠。

又親了一下她的頸。

粘稠、濕潤,溪流一樣蔓延起來,情愫湧上心頭。

滾沸的氣息逼近,姜蘿被迫擡頭。

微微蹙眉的間隙,又聽他慢條斯理地說:“於床笫之間,阿蘿可做我的老師。我虛心求教,不恥下問。”

也是這句話,轟然燒著了姜蘿的腦子。

她還能教他什麽了?

明明郎君的耐性好,手段也高,只需一點點點撥,便能無師自通的。

蘇流風冰涼的指骨朝下。

沿著脊骨,尋到腰窩,平穩托住。

他不舍得她在動蕩裏,受一絲顛簸。

倒是姜蘿受不住,她低估了蘇流風,忘記了佛子再無情,也還是被這一具肉眼凡胎收容。

而人,是有私心與私情的。

等到蘇流風終於溫柔折起她腿骨。

這一次,姜蘿的眼睫被淚水打濕了,慘兮兮的,好似一只落水的貓崽子。

她明明看到先生饜足,怎麽還有?

女孩輕輕哽著說:“先生,便是學以致用,你也太刻苦了。要不今日的課業,我們就先上到這裏?”

“不夠。”

“什、什麽?”

“再等一等。”

姜蘿眼睜睜看著,蘇流風柔善地低頭。

俯下身去。

他說:“我與阿蘿是夫妻,應當禮尚往來。阿蘿既是玄明神宮的善信弟子,以身供奉了我,那我也應當回應阿蘿,取悅你。”

他選了這條道,是義無反顧的。

這是姜蘿所贈,他食之如飴。

吱呀幾聲。

晚上,還是落了一場雨。

屋外風雨交加,公主府內淅淅瀝瀝。

說來奇怪,姜蘿的寢房應當是建造最為堅固的,竟在今晚,也漏了雨。

屋內傳來的水聲大作,數個時辰不止。

明日恐怕還得尋匠人修一修才是。

但姜蘿拿枕頭悶著潮紅的臉,仔細一想:算了,她怎敢讓外人進寢室?尋外人倒不如找蘇流風。

反正他無所不能,也很擅修檐止雨。

翌日,姜蘿累得起不來身。

蘇流風想要留下照顧她,卻被生了氣的小姑娘責罵:“先生留下來算怎麽回事?想讓所有人都猜到我是因何種緣故要居家嗎?你怎麽都不管我的臉面呢?”

“我……不是存心的。”蘇流風被姜蘿罵得一絲脾氣也沒有,他順從地低頭認罰。

是他沒能克制住,是他孟浪唐突。

是他沒有顧及女兒家的顏面,以為她不會怪罪。

蘇流風無地自容,姜蘿也怕她今日再生氣,夫君又要變回那個清心寡欲的佛陀。

於是她忍住羞臊,道:“隔天一次,倒沒什麽。”

蘇流風一怔,抿唇,輕輕地笑:“我知道了。”

阿蘿十分疼他。

蘇流風今日還有課業要授,當他穿回那一身錦袍法衣,他又成了眾生不可唐突冒犯的神官。

終於送走了蘇流風。

姜蘿召來侍女們放浴池水、幫她收拾一地狼藉。

雕花木門被推開,侍女們看到滿地淩亂的衣物,一時間錯愕,眼風都不敢亂瞟。

果、果然是佛子,這一次仙凡交戰,屬實戰況慘烈。

姜蘿如何不明白奴仆們在想什麽?

想她英明一世,竟毀在昨日的美人關裏。

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許是姜蘿做賊心虛,今日她出門,特地披了一身華麗的大衫。

她鮮少穿得這樣隆重入宮,嚇得柔太後一直問:“怎麽了這是?小兩口拌嘴了?你不會是來和皇帝請和離旨意的吧?早和你說了,你是大月國最尊貴的長公主,嫁誰不好非要嫁佛子。他是個有道心的人,哪裏懂什麽情情愛愛,到時候你獨守空閨,又不敢開罪神官去納幾個小的,有你苦日子過。”

柔太後一猜就是這段婚姻黃了,不然她實在想不通姜蘿興師動眾來宮裏頭找人撐腰的原因。

姜蘿被說得面紅耳赤,她嘟囔了一句:“不是那些,太後您別擔心。我只是想您了,特地來看看您。”

“是嗎?”柔太後也不說那麽多,她轉頭去拿紅漆托盤上的小衣裳,對姜蘿說,“你瞧瞧這些,都是哀家給小蓮準備的,也不知落地的是個皇子還是公主,哎呀今年宮裏頭添丁了,聽著喜氣。”

姜蘿陪柔太後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直到夜裏昏黑,她還不願歸府。

柔太後倒是奇了,從前姜蘿是個多戀家的孩子呢?成日裏惦記著她的駙馬,今兒倒奇怪了,賴在她的宮裏不肯走。

轉頭,內侍又來柔太後這邊稟報:“太後,玄明神官在殿外靜候多時,想帶長公主殿下一道兒歸府。”

姜蘿一碗茶嗆到嘴裏,她怎麽都沒想到,先生臉皮變厚了。

她躲著他,他卻不怕人議論,竟敢明目張膽來尋她了!

柔太後明白過來這兩口子恩恩愛愛,一個追一個逃,小孩子家家的把戲,看得傷眼。

她嫌棄地搡了搡姜蘿:“人家都紆尊降貴親自來接你了,可別拿喬,趕緊走。被你煩一天了,哀家也要睡了。”

就這般,姜蘿被領命的綠綺掃地出門,只能去尋她那溫柔美麗又很擅“研學”的夫君蘇流風了。

下一章番外是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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