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雲番外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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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雲番外03
鳴鏑既響，不待多時，尾雲衛軍便疾馳而至。
地面上的屍首被清理幹凈，血跡也被掩蓋無蹤，蠻蠻氣息勻定，冷靜地站出來：“蒼梧人賊心不死，在玉溪埋伏，行刺本公主，把屍首都帶下去，拿下他們身上有關於蒼梧國的證物，送到蒼梧太後和國師的面前。就說，蒼梧人禍亂尾雲，擅動兵戈，我們尾雲也不是好欺負的，我要剮了太後的一層皮！”
“遵命！”
四下裏擲地有聲。
蠻蠻不是秋尼，只會對蒼梧畏首畏尾，甘為附庸。
尾雲國是西南三國裏國土最為富饒、歷史最為悠久的古老國度，他們立國，比大宣朝廷還要早一百多年，何須自賤自鄙。
陸象行與蠻蠻並肩同行，回到竹樓。
安神茶捧上，蠻蠻也神色不安。
垂落的長襦裙的鸞絳，飄搖地墜在地面。
陸象行凝著蠻蠻潔白似膩的臉蛋，正有一葉青竹，落在她天水碧纏枝海棠紋的繡襦上，他伸手拂落，搭在她香肩。
“好魄力。”他聲音溫柔，讚了一句。
鄰國相爭，自古便是要見血的。
胡人為患中原，也是出於它們與中原為鄰，大宣朝廷土壤肥沃、兵強馬壯、糧草自足的緣故，若不能心狠，一旦被他國戰局上風，便持續不斷地仰人鼻息，訕訕而終，便似秋尼。
多年來首鼠兩端，被蒼梧恐嚇，不敢違抗蒼梧意志，導致尾雲國上下人人都不敢與蒼梧為敵。
蠻蠻聽了這一句誇讚，面頰微浮粉嫩的光澤，垂眸，將腰間的絲絳纏繞在指尖，緩慢地挼過。
“大家都是中原口中的‘宵小之國’，同為宵小，也不團結，還一定要分個高低貴賤，真是白讓人看笑話。我也不是要和蒼梧太後為難，但既然有了這個籌碼，蒼梧國還敢來犯，我也不是吃素的。”
蠻蠻眼中，逐漸有了身為女王的睥睨自傲。
奪魄的光彩，從琉璃般的明眸般迸發而出，一瞬教陸象行也微微失神。
他輕嘆一聲：“所以，你放出這話，是要——”
“若是蒼梧不願太後受辱別國，就請拿錢來贖。”
蠻蠻秀眉微蹙，指尖捋著絲絳的動作停滯住，瞥眸向陸象行。
“還有，尾雲國上萬戰死在蒼梧境內的將士，若是已經不能歸還，請蒼梧國祝禱天地，將他們好生安葬。”
他停了此話，卻不言語。
蠻蠻心神微斂，撫了撫自己的臉蛋：“我，可是有哪句話說得不對嗎？”
“不，”陸象行握住香肩的手掌用了一成之力，愀然道，“是公主的胸襟，讓普天之下多少須眉男子望塵莫及。我是感懷。”
當年赤足行走在鳳凰山間、不問世事的少女，終成了屠龍縛虎的女戰士。
蠻蠻說要做女王，從來都不只是說說而已。
“等泡滿三日溫泉，我們就回月亮宮，我親自與那位太後談判。”
說到這裏蠻蠻又開始緊著陸象行身上的蠱毒，按道理，巫長也該要到了。
一晌後，確有人來報，巫長已經來到了玉溪。
多日不見，尾雲巫長仍是一身漆玄的道袍，黑衣之下，容顏冰冷蒼白，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蠻蠻邀巫長入座，請了一盞乳茶，直言道：“陸象行身上的咒蠱，好像沒之前發作那般頻繁了，這是怎麽回事？”
適才在溫泉池畔力挫蒼梧十幾人刺客，面不改色氣不喘，神態自若。
她心驚肉跳，可不敢相信他口中說的什麽“同房就會好些”的瞎胡話。
為此頗為忐忑，待巫長對陸象行檢查了脈搏、體息之後，蠻蠻謹慎地挪過來，向巫長問詢。
巫長探看了陸象行身體內的蠱蟲，發覺出人意料，蠱蟲的確有休偃的態勢。
就連她一時三刻也摸不準，納罕半晌，向公主提問：“敢問公主，這蠱蟲當初飼養之時，公主是否曾以自身精血為引？”
蠻蠻點點頭：“是的，我怕養壞了，所以每個月會餵它吃我的指尖血。”
巫長似有猶疑，蠻蠻不安地問道：“怎麽了嗎？”
殿內靜寂片刻，巫長幽幽道：“臣或許有了眉目。”
蠻蠻好奇至極。
巫長道：“咒蠱不屬於殺人蠱的最大原因，便因此蠱本身是屬於情蠱的分支，咒蠱是上古情蠱‘采陽’分化的後嗣。公主如若以精血為引，便是激活了咒蠱的情人屬性，若這蠱進到中蠱者的體內，感受到飼養之人對中蠱者的強烈愛意，便會在中蠱者身體內沈睡。”
那照如此說，陸象行方才那話，便不是子虛烏有……
而是確有其事。
同房之時最是情動，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浸在狂烈的激情中，蠱蟲自然也能有所感應。
感應到施蠱者對中蠱者不能忽視的愛意，它就不再對中蠱之人發難了，換言之，便是將中蠱之人也視作了自己同一陣營。
“巫長，這蠱蟲真是玄妙！”
巫長不認同這說法：“還算不上，上古情蠱門類繁多，蠱術的藥理更加覆雜，但隨著氣候遷移，這些蠱蟲沒能扛過南疆的寒冬，在一場百年不遇的雪災中大半隕滅了，如今存留下來的情蠱，已不足從前十中之一，我也是偶爾從古書上窺見一斑。”
蠻蠻追問：“那豈不是說，只要一直讓咒蠱感受我的愛意，象行就不會……”
說到這裏，蠻蠻臉頰騰地竄出了一朵濃麗的彤雲，霞光照在秀靨上，害羞得無從躲藏。
豈不是說，她要日日都和陸象行……
蠻蠻偷拿眼瞧陸象行。
他也不比她好多少，被蠻蠻一語道破天機，陸象行微垂視線，右手成拳抵在唇間，輕咳著，俊朗如畫的眉目間，也有化不開的赧色。
巫長搖首：“這也難說，蠱蟲畢竟是蟲豸，不如人心玲瓏，也時有偏差，放在人體內終究是禍患，還是應盡早取出微妙，不過眼下一時之間難以找到解蠱之法，公主可以利用這點，盡可能延長期限。”
也就是說，雖然治不了本，但暫時還能治標。
蠻蠻頓時已經沒那麽憂心了。
“公主用臣所傳授的護心針日日為陸公子施針，加上——”
就連巫長提及這樣的內帷之歡，也會臉色不自然，停頓一晌。
蠻蠻卻省得了，高興地替巫長解了圍：“這沒什麽。我都可以為象行做。”
男人的俊臉更顯赧然，又是三聲咳嗽。
看來他並沒有說錯，激烈的夫妻床笫之事，的確可以延緩蠱毒發作。
待浸泡完三日溫泉，場場甘霖不落，蠻蠻終於為自己的誇下海口付出了代價。
聽人說沒有犁壞的田地，只有累死的耕牛，鐵杵磨成針，可她們家的陸大將軍不能用人類的準繩來看待，簡直是天賦異稟。
不但耐力持久，且似乎有點采陰補陽的本事，此消彼長，蠻蠻斷了小蠻腰，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大將軍卻日甚一日的神清氣爽，疲消乏解，風華更勝。
自玉溪趕回月亮宮，蠻蠻下到永玉宮，見了被軟禁的蒼梧太後。
而陸象行則是在含玉宮，被秋尼單獨留了下來。
秋尼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難以支撐局面，這國主之位，不日便要傳予蠻蠻。
他雖信任蠻蠻，但蠻蠻自小嬌養長大，對理政這塊並不熟悉，好在，她有個能力出眾堅實可靠的男人，不過秋尼卻要好好敲打一番這個男人。
蠻蠻從蒼梧太後處回來，掌中已拿了一幅血書。
兩個男人沈默對峙著，不知在聊些什麽，陸象行當先一步，一手攬住了蠻蠻細腰，將她掌心的血書看了一眼。
“蒼梧不仁不義，狼心狗肺。這是蒼梧太後咬破指尖寫的，我們拿這個讓蒼梧取贖金前來，如若不然，本國的座上賓便只怕要淪為階下囚了。”
蠻蠻心狠手穩，秋尼自愧弗如。
他捂著胸口，把氣息恢覆平穩，笑道：“蠻蠻，為兄打算，在七日之後，將王位傳你。”
蠻蠻對於接位早已做好的十全準備，並不意外，只是想到兄長如此急迫，定是身體枯木難支了。
憶起幼年時哥哥庇護自己，疼愛自己，兄妹倆躲過尾雲朝堂的重重傾軋，艱難地抱團求存的一幕幕，不禁悲從中來。
“哥哥。你放心。”
如今，能安慰王兄的，也只有這輕飄飄、沈甸甸的“放心”二字。
兄妹之間自有默契，秋尼點頭，望向陸象行，再點一下頭，便揮了揮指尖，讓她二人出去。
“哥哥同你說了什麽？”
含玉宮外廊道，月色昏昧，淡黃的暈被銜吐在石楠葉間。
雖不是石楠的花期，仰慕所見，林杪墨綠，深一層淺一層，於月光下如油漆般閃灼發亮。
陸象行與蠻蠻攜手同行，想起秋尼的話，雖然諸多不善之語，但字字句句，皆是托付與叮嚀。
無論秋尼在史書上功過如何評說，他對尾雲、對蠻蠻，都稱得上嘔心瀝血、珍重備至。
許久不見他言語，蠻蠻從身後扯了下陸象行的衣袖。
一股微弱的阻力，絆住了陸象行的腳步，他回頭：“要我抱你？”
蠻蠻吸著鼻子，嘟唇道：“陸象行，你必須時時刻刻討我喜歡，我要很喜歡很喜歡你，你的蠱毒才能得到壓制。”
分明就是嫌今日奔波勞累了不願再徒步，陸象行莞爾一笑，並不拆穿，退後半步，彎腰橫臂穿過蠻蠻的一雙腘窩，將她橫了抱入懷裏，步如流星地走向月華昏沈的夜霧之中。
躁鴉在石楠與古柳梢頭微鳴。
兩人都想起了上次走過這一條長長的步道時發生的事。
彼時就在這墻邊，她還大著肚子，兩人竟就……
蠻蠻臉頰紅熱發燙，悄然睨向抱她前行的男人。
“象行。”
陸象行從喉間溢出一聲回應。
蠻蠻忽說道：“在長安，陸太後那般對你，我知道，你心裏也難受了，當時你說不想回長安，願意當我一輩子的王夫，我知道，多少也有些任性使氣在的。現在，我馬上就要做女王了，你真的願意，以後留在尾雲，做我的王夫，再也不離開了麽？”
只這一句，已然是涵義分明的求婚。
陸象行耷下長眉，微凝深目：“不能。”
蠻蠻頓時滿懷失落，皓腕從他肩頭垂下，像是枝頭飄零的一卷葉片。
陸象行握住她腰背的臂膀收緊，將懷中的玉人往上托了一些，略低下頭，偏薄的唇瓣落在蠻蠻額頭。
她一驚怔，錯愕望著他，眼底迅速蔓延開一層軟紅。
明明說了不願，這又是……為哪般？
一個巴掌，一個甜棗？
可若那巴掌夠疼，給再甜的棗兒蠻蠻也是不會要的。
陸象行忽嘆息一聲，喉間滑出低低的一道笑音：“昔日在長安時，蠻蠻總想回尾雲，我如今嫁給你來尾雲，就不能也思一思我的故土了？新婦出嫁尚有三日回門，蠻蠻，你連歸寧都不讓我，是否也太霸道了一些？”
蠻蠻瞧著他臉上溫和自若的笑意，怔神片刻，意識到他話中之意，雖心虛，那一顆心也終於落回了腹中。
她便也笑，故意無理取鬧起來：“反正，你回姑射城倒是可以，但要回長安，就不行。太遠了。而且你蠱毒未除，離不得我太遠，沒我給你延緩毒發，你半途中就毒發身亡。”
“嘶。”雖他們尾雲國生死不忌，早有領教，陸象行還是聽得毛骨輕顫。
“好狠。”
他似笑非笑，一雙鳳目長而幽深，似能看到人心底去。
蠻蠻心馳神搖，早已移不開眼。
她張開雙臂抱住他的後頸，逼迫他低下頭一些，待陸象行的下頜擦過她的臉側，蠻蠻用力地吻了上去。
纖纖玉指從身後穿過陸象行濃密的墨發，柔軟豐滿的紅唇，在陸象行的唇上洇出一絲絲薄紅的陰影。
“就狠了。陸象行，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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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為患中原，也是出於它們與中原為鄰，大宣朝廷土壤肥沃、兵強馬壯、糧草自足的緣故，若不能心狠，一旦被他國戰局上風，便持續不斷地仰人鼻息，訕訕而終，便似秋尼。
多年來首鼠兩端，被蒼梧恐嚇，不敢違抗蒼梧意志，導致尾雲國上下人人都不敢與蒼梧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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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眼中，逐漸有了身為女王的睥睨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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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心神微斂，撫了撫自己的臉蛋：“我，可是有哪句話說得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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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蠻蠻又開始緊著陸象行身上的蠱毒，按道理，巫長也該要到了。
一晌後，確有人來報，巫長已經來到了玉溪。
多日不見，尾雲巫長仍是一身漆玄的道袍，黑衣之下，容顏冰冷蒼白，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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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驚肉跳，可不敢相信他口中說的什麽“同房就會好些”的瞎胡話。
為此頗為忐忑，待巫長對陸象行檢查了脈搏、體息之後，蠻蠻謹慎地挪過來，向巫長問詢。
巫長探看了陸象行身體內的蠱蟲，發覺出人意料，蠱蟲的確有休偃的態勢。
就連她一時三刻也摸不準，納罕半晌，向公主提問：“敢問公主，這蠱蟲當初飼養之時，公主是否曾以自身精血為引？”
蠻蠻點點頭：“是的，我怕養壞了，所以每個月會餵它吃我的指尖血。”
巫長似有猶疑，蠻蠻不安地問道：“怎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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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好奇至極。
巫長道：“咒蠱不屬於殺人蠱的最大原因，便因此蠱本身是屬於情蠱的分支，咒蠱是上古情蠱‘采陽’分化的後嗣。公主如若以精血為引，便是激活了咒蠱的情人屬性，若這蠱進到中蠱者的體內，感受到飼養之人對中蠱者的強烈愛意，便會在中蠱者身體內沈睡。”
那照如此說，陸象行方才那話，便不是子虛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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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房之時最是情動，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浸在狂烈的激情中，蠱蟲自然也能有所感應。
感應到施蠱者對中蠱者不能忽視的愛意，它就不再對中蠱之人發難了，換言之，便是將中蠱之人也視作了自己同一陣營。
“巫長，這蠱蟲真是玄妙！”
巫長不認同這說法：“還算不上，上古情蠱門類繁多，蠱術的藥理更加覆雜，但隨著氣候遷移，這些蠱蟲沒能扛過南疆的寒冬，在一場百年不遇的雪災中大半隕滅了，如今存留下來的情蠱，已不足從前十中之一，我也是偶爾從古書上窺見一斑。”
蠻蠻追問：“那豈不是說，只要一直讓咒蠱感受我的愛意，象行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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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不是說，她要日日都和陸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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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比她好多少，被蠻蠻一語道破天機，陸象行微垂視線，右手成拳抵在唇間，輕咳著，俊朗如畫的眉目間，也有化不開的赧色。
巫長搖首：“這也難說，蠱蟲畢竟是蟲豸，不如人心玲瓏，也時有偏差，放在人體內終究是禍患，還是應盡早取出微妙，不過眼下一時之間難以找到解蠱之法，公主可以利用這點，盡可能延長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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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卻省得了，高興地替巫長解了圍：“這沒什麽。我都可以為象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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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陸象行則是在含玉宮，被秋尼單獨留了下來。
秋尼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難以支撐局面，這國主之位，不日便要傳予蠻蠻。
他雖信任蠻蠻，但蠻蠻自小嬌養長大，對理政這塊並不熟悉，好在，她有個能力出眾堅實可靠的男人，不過秋尼卻要好好敲打一番這個男人。
蠻蠻從蒼梧太後處回來，掌中已拿了一幅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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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不仁不義，狼心狗肺。這是蒼梧太後咬破指尖寫的，我們拿這個讓蒼梧取贖金前來，如若不然，本國的座上賓便只怕要淪為階下囚了。”
蠻蠻心狠手穩，秋尼自愧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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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對於接位早已做好的十全準備，並不意外，只是想到兄長如此急迫，定是身體枯木難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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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放心。”
如今，能安慰王兄的，也只有這輕飄飄、沈甸甸的“放心”二字。
兄妹之間自有默契，秋尼點頭，望向陸象行，再點一下頭，便揮了揮指尖，讓她二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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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是石楠的花期，仰慕所見，林杪墨綠，深一層淺一層，於月光下如油漆般閃灼發亮。
陸象行與蠻蠻攜手同行，想起秋尼的話，雖然諸多不善之語，但字字句句，皆是托付與叮嚀。
無論秋尼在史書上功過如何評說，他對尾雲、對蠻蠻，都稱得上嘔心瀝血、珍重備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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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微弱的阻力，絆住了陸象行的腳步，他回頭：“要我抱你？”
蠻蠻吸著鼻子，嘟唇道：“陸象行，你必須時時刻刻討我喜歡，我要很喜歡很喜歡你，你的蠱毒才能得到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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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想起了上次走過這一條長長的步道時發生的事。
彼時就在這墻邊，她還大著肚子，兩人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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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行。”
陸象行從喉間溢出一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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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蠻頓時滿懷失落，皓腕從他肩頭垂下，像是枝頭飄零的一卷葉片。
陸象行握住她腰背的臂膀收緊，將懷中的玉人往上托了一些，略低下頭，偏薄的唇瓣落在蠻蠻額頭。
她一驚怔，錯愕望著他，眼底迅速蔓延開一層軟紅。
明明說了不願，這又是……為哪般？
一個巴掌，一個甜棗？
可若那巴掌夠疼，給再甜的棗兒蠻蠻也是不會要的。
陸象行忽嘆息一聲，喉間滑出低低的一道笑音：“昔日在長安時，蠻蠻總想回尾雲，我如今嫁給你來尾雲，就不能也思一思我的故土了？新婦出嫁尚有三日回門，蠻蠻，你連歸寧都不讓我，是否也太霸道了一些？”
蠻蠻瞧著他臉上溫和自若的笑意，怔神片刻，意識到他話中之意，雖心虛，那一顆心也終於落回了腹中。
她便也笑，故意無理取鬧起來：“反正，你回姑射城倒是可以，但要回長安，就不行。太遠了。而且你蠱毒未除，離不得我太遠，沒我給你延緩毒發，你半途中就毒發身亡。”
“嘶。”雖他們尾雲國生死不忌，早有領教，陸象行還是聽得毛骨輕顫。
“好狠。”
他似笑非笑，一雙鳳目長而幽深，似能看到人心底去。
蠻蠻心馳神搖，早已移不開眼。
她張開雙臂抱住他的後頸，逼迫他低下頭一些，待陸象行的下頜擦過她的臉側，蠻蠻用力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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