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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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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

“說起海棠,你說將她交給了褚家,就是那三小姐身邊的小棠姑娘嗎?”那二爺問他。

“是,那便是海棠小姐。”崔池點頭。

那二爺神色溫和,笑得很開心,道:“那我……能去看看她嗎?如今她應當是長大了,不知道她還記得我嗎?”

“二爺,您當然可以去看看海棠小姐,只是,”崔池搖搖頭道,“是我沒用,小時候沒照顧好她,她生病高燒後,便不記得崔府的事了,到後來長大,也不記得我了。”

“唉,沒事,這怎麽還能怪你呢?當初你也還小。”崔二爺嘆了口氣,“幸好,幸好你們倆都還活著。”

“二爺,你若是有機會去見海棠小姐,這些事暫時還是別讓她知曉。”崔池道。

崔二爺頷首:“我明白,我們要做的事萬不可再將小棠牽扯進來。”

崔池正待回宮時,那崔二爺忽然問他:“對了,還有一事,宇生,你為何改為崔姓?”

“因為……”崔池想起了小時候在崔府的事;想起崔家滿門被人害死;想起老爺夫人死前交代的讓他照顧好海棠小姐;想起帶著海棠小姐在外一邊流浪一邊躲避仇家;想起她生病發燒,自己卻錯過了最好醫治的機會,想起海棠小姐漸漸忘了許多;想起將海棠小姐交給褚家三小姐,她曾哭著讓他不要丟下她,他淚流滿面卻不敢回頭;想起了太多太多,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緩緩道,“我想記住崔家。”

當年他以為崔家除了他和海棠小姐,再無人生還,他怕世間再無人記得揚州崔家,便將自己的池姓放後,冠以崔姓。

從此世間再無池宇生,只有崔池。

他潛藏在皇宮這麽多年,也多次見著隨從褚家三小姐褚昭禾一同入宮玩的小棠,他見著她過得很好很開心,慶幸當年的決定是對的。

如果可以,他多想帶著小棠一起生活,可他目前沒法帶給她安定,也不能將她牽扯進來。

於是,在一次次小棠的疑惑中,他只說她認錯人了。

閉上眼,腦海裏盡是小時候自己是流浪兒,被崔家老爺撿回崔府。

問他叫什麽名字,搖搖頭說不知道。

崔家老爺見他脖間掛著一個池字,就說:“既然你沒有名字,我便替你起一個,以後,你便叫宇生吧。”

“宇生,池宇生。”夫人也笑著說,“是個好名字。”

“宇生多謝老爺夫人賜名。”

“海棠,以後這便是你宇生哥哥了。”崔老爺揉揉旁邊一個小姑娘的頭。

那小姑娘笑笑,喚他:“宇生哥哥。”

“海棠……海棠小姐。”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老爺夫人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他顫顫巍巍,眼裏感激不盡,緩緩點頭,心道自己終於有家了。

……

不曾想,那已經過去好多年了。

在太子與太子妃大婚那日,初晨子時,他便想著要動手,解決掉梁文詠安排的那些殺手。

白日裏,他就已經聽梁文詠說了計劃,他要毀掉那場大婚,更是要行刺殺之事。

褚家人那麽好,海棠小姐跟在褚昭禾身邊長大。

而那梁文詠卻是為了一己私欲,竟要毀了那場大婚,他定然不能不做些什麽事情來阻止這一切。

夜色籠罩下,一片靜謐。

偶有幾只鴉雀飛過。

因他是梁文詠身邊可信之人,那些殺手也都聽他號令。

梁文詠安排好一切後便回去了,以防被人發現毀壞這場大婚的人是他派來的。

崔池趁此機會,將無色無味的毒藥放進殺手飲的酒水裏,只待時候一到,取得他們的性命便簡單些。

子時一至,崔池便帶著這群殺手準備動手,殺手還未動手,便沒了氣力,繼而吐血。

他們感覺不對,崔池也假意沒了氣力,咬破嘴角流出一些血跡。

“不好,撤。”崔池緩緩小聲道,“恐是中了奸計。”

殺手們卻是不肯撤走,用劍杵在地面,強撐著站起來,道:“我們既已答應,若是今日無法毀了這場大婚,明日又該如何向二殿下交代?”

“當殺手這麽多年,還沒有我們完成不了的任務。”其中一殺手道,“哪怕是今日死在這裏,也要將二殿下交代的都完成了,否則我們作為殺手的名聲豈不是壞了。”

此話一出,殺手們都站了起來。

硬是要拼著一條命也要完成這樣的任務。

“那你們就別怪我了。”崔池索性也不裝了,一劍殺了其中一個殺手。

其他殺手瞬間反應過來,他們所有人都中毒吐血受傷,唯那崔池好好的,驚道:“原來是你!崔池,你竟敢……竟敢背叛二殿下,他可是你的主子。”

崔池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好笑道:“我從來沒拿他當過主子,又何來背叛一說。”

那些殺手怒瞪著崔池,用劍想殺了崔池,但卻毫無還手之力。

以防被發現,崔池殺人的時候用的不是手中的劍,而是其他的劍。

他殺光了跟前的人,重重緩了口氣。

劍尖滴血,明月高懸。

他擡眼望向遠處的東宮,幸好,他護住了,沒讓這群殺手混進去,明日的大婚便能如期舉行,也不會出事了。

地面一片慘狀,崔池往前慢慢走著,又用那把劍捅了自己一劍。

血浸染了他的衣衫,猛吐一口血出來,擡手擦了擦。

走著走著,卻是遇見了幾個黑衣人。

黑衣人中有一主子,戴著鬥笠,瞧不出樣貌。

他頓時警覺起來,怕這夥人方才見著他所為,告訴那二皇子就不好了。

他手持劍,朝對面伸去,防禦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幾個黑衣人沒有答話,只是望向他,一時雙方對峙起來。

崔池本就受著傷,想著盡早解決好離開。

可對方幾個瞧著實力都不弱。

“算了,讓他走吧。”那黑衣人的主子發話了。

“主上!?”

黑衣人中的主子望向崔池,道:“年輕人,諒你有幾分俠義在,沒讓那群人毀了明日那場大婚,看來,你也不是那黑白不分之人。”

“你們……怎麽會知道?”說完這句,崔池反應過來,也許他們方才已經見著他所為,再深一點想,會不會連二皇子梁文詠這次的計劃也知道了。

那主子似是瞧出了他心裏的疑惑,笑了笑道:“我還知道,你叫崔池,是皇宮中的一名侍衛,也是二殿下身旁的心腹……”他話還未說完,崔池便開口了。

“你們此時來,也是為除去那幫殺手的嗎?”

“不錯。”

崔池一時分不清對面究竟是敵是友,更不會因為這幾句話便完全放松了警惕。

尤其是那主子說出他的姓名與身份,看來是背地裏有調查過他的。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崔池又問,他還是想知道。

然而那些人似乎是不願告訴他。

就在這時,那黑衣人的主子一掌朝崔池劈來,耳後傳來一聲慘叫。

崔池反應過來,原來那一掌不是劈向他,而是身後之人。

但這一瞬,崔池卻是沒有回頭去瞧後面被打的究竟是什麽人,而是立馬跪下,朝那黑衣人的主子行禮,口中喚著:“二爺,您還活著,真的太好了,終於又見著您了。”

方才那主子一掌劈來時,鬥笠被風吹開,崔池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崔家的二爺,崔子巖。

那主子望向崔池,疑惑道:“你……你是?”

“我是宇生啊,二爺。”崔池說出了那個十來年未曾再提過的名字。

“你是宇生?你是宇生!你還活著。”那崔家二爺索性直接將頭上的鬥笠取了,伸手將崔池扶了起來,“當年我來了京城,再次回去的時候崔家卻被滅門,人都死光了,所有人都說是大哥剿匪,讓那群山匪給報覆了,可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這麽多年卻是沒能找到崔家餘留下來的一人,也沒能知道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無比感慨,“幸好,幸好還能遇見崔家人。”

“二爺,不止我活著,還有海棠小姐也活著。”崔池告訴他。

“什麽?你說海棠還活著,她在哪?”

街道上偶有幾只貓狗躥過,崔池也怕驚醒周邊人。

於是便道:“我們換個地方說。”

他這時才回頭,瞧向身後之人。

原來方才那群殺手竟還有一人未死,追他到這裏。

在離開這一塊之前,崔池便先將那些屍體處理了。

崔家二爺身邊的幾個黑衣人也幫忙一起弄。

弄好一切後,他們找了一個僻靜之地坐下。

崔池將崔府發生的事,以及後來帶著海棠小姐一起躲避仇家逃亡一路來到京城的事,全都說給了崔家二爺崔子巖。

天已漸亮,崔池便要回那座皇宮裏去。

崔家二爺問他:“你若是這樣回去,勢必會引起那二皇子起疑。”

“二爺還請放心。”崔池說,“幾個殺手全部遇害,只有我活著回去,他必定是要懷疑的,但我也早就不想在皇宮裏待了,二爺,我在皇宮的這些年,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當年害了我們崔家的,不止是那群匪人,而是官匪勾結。”

“這些年我也在查當年的事,的確沒有那麽簡單。”崔二爺道,“你既已查出些眉目,為何不留在皇宮裏繼續查?”

“皇宮裏能查的已經查了,接下來,便是要暗地裏去更多的地方查了。”

“那你當如何避開皇宮中人的眼線,順利從二皇子那離開?”

崔池起身,走向窗口,將那把劍折斷,扔向窗下的湖裏,轉身走向房門,道了句:“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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