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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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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人

姜容卿既然如此說了,那她就絕不會說著玩,她還真的讓女使喚了郎中進來,那碗藥雖然被高樹蘭打翻了,不過還剩一點,用來驗足夠了。

郎中仔細驗過之後,拱手道:“李尚書,夫人,這碗湯羹只是普通的花生酪,並非什麽損害生育的藥。”

高樹蘭這下懵了,反駁道:“你胡說!我在門外分別聽得清清楚楚,姜容卿不願意讓屏兒日後有所出,所以給她灌這種藥的,你這郎中肯定是與她串通一氣,誣陷於我!”

她慌不擇路,朝著女使和婆子們大喊道:“你們也說話啊,當時你們可有誰聽見了?”

所有女使皆默不作聲,女使們可不是傻子,她們平日裏服侍姜容卿,自然不敢得罪當家主母,還有一些是跟著張雲秀從侯府過來的,自然不會不幫自家姑娘。

“如此,也算還了我的清白了,當時四姨母隔著門,可能是聽錯了,四姨母一臉怒氣地推開門,也不聽我的解釋,上來就推我的肚子,我哪有力氣站穩啊,郎君,還好女兒無事,否則我都不知道怎麽跟婆母交代了。”

“你胡說,我根本沒有推你的肚子,明明是你自己摔的!”

姜容卿沒理面容扭曲的高樹蘭,對著近旁的李執道:“郎君,我也不知四姨母與我有什麽深仇大恨,竟要蓄意謀害我肚子裏的孩子,這次是個女兒,那下次呢?下次若懷了個兒子可怎麽好啊。”

這話也是說給高氏聽的,高氏不在乎孫女,只在乎孫子,那她也可以給高氏畫大餅。

聽姜容卿這話,高樹蘭即刻不樂意了,她指著姜容卿惡狠狠道:“好哇,外甥媳婦,你陷害我不成,就要趕我走,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此舉,不怕被別人戳脊梁骨嗎!”

李執皺著眉頭,不悅道:“四姨母,婉婉剛生產,你先出去,如此大吵大嚷不利於她歇息。”

李執如此說,高樹蘭知道李執是真的起心思要趕她走,趕緊看到了一旁的高氏。

“二姐姐,你瞧瞧啊,外甥這是要趕我走,你倒是為我說說話啊,他被那狐媚子迷了眼,連親姨母都要趕走,我實在痛心啊!”

高氏能怎麽辦?兒媳婦正是需要保持好心情的時候,今日張雲秀也在,她雖是李執的母親,可也人微言輕啊,畢竟今日李執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拼的,高氏並未有任何幫襯。

“樹蘭吶,你先出去吧,現在的確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是否真的要你走還沒有定論,你且先冷靜一下。”

高樹蘭諸多不願,還是被請了出去,但還未出尚書府。

此時,月霜抓住機會,開口道:“姑爺,您可一定要把她趕出尚書府,您可不知道,在我們姑娘懷孕五個多月的時候,她還曾經吩咐給姑娘端來一碗墮胎藥。”

她剛說完,姜容卿裝作發怒,打斷道:“月霜,多嘴!”

可話已經說了出去,李執已經聽到了。

“什麽?”

真是叫人難以想象。

“婉婉,她說的可是真的?你為何之前不告訴我?”

姜容卿道:“我不敢對郎君說,四姨母不管怎麽說,都是婆母的妹妹,我只想著家和萬事興,斷不想讓郎君和四姨母生嫌隙。”

姜容卿越是如此善解人意,李執便越會覺得對不起她。

張雲秀更是煽風點火:“瞧瞧,我不來,竟然都不知道我女兒在你們李家受了這麽多委屈,差點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你們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李姑爺,別的事情我不管,可是你的這個四姨母,我看她是水土不服,習慣不了在京城的生活,你還是盡快把她請出尚書府吧。”

李執也是今日才得知這件事,悉知姜容卿受了很多委屈,他也知道,從納妾開始,所有的事都是四姨母在母親身邊煽風點火,是時候把她們母女趕走了。

“岳母,婉婉,你們放心,四姨母不會在尚書府裏久留。”

一切都在姜容卿的掌控之中,她是在自己的房間被推倒,高樹蘭本就不占理。

因為即將臨盆的緣故,她特意叫自己母親過來相陪,有侯爵夫人在這裏坐鎮,時不時煽風點火,根本就不需要姜容卿多說,她只需要從頭到尾扮演受欺負的小媳婦就好。

高樹蘭太心急了,畢竟是小地方出來的粗鄙之婦,沈不住氣,她自以為抓住了姜容卿狗急跳墻的把柄,結果卻是自己被趕走。

其實一開始姜容卿沒想過要拿自己的孩子來賭,她只想當著李執的面戳破高樹蘭給她端墮胎藥的事情,沒想到被高樹蘭一推搡,就沒站穩,還好最後女兒平安降生。

……

第二日,侍女就向高樹蘭母女傳達了要她們即刻收拾東西離開李家的意思。

高樹蘭即刻發揮了她胡攪蠻纏的技能,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管怎麽樣,就是誓死不離開李家。

還吵著鬧著要見高氏,高氏不見,她就在院子裏撒潑打滾,不斷訴說著她們之間的姐妹情意,說高氏有了好日子過,就不管自己妹妹了。

不僅如此,還嚷嚷著李執這個外甥苛待姨母,她腿腳不便,竟然要這個時候趕她們母女走,實在是不講情面。

她一頓恐嚇威逼,哭聲連連,甚至揚言要知會左鄰右舍,讓全上京城都知道他們夫婦二人的行徑,高樹蘭慣會扮弱者。

李執怎會受這種鄉野婦人的威脅?高樹蘭來到李家之後的種種,他早就受夠她了,要不是礙著高氏,她哪有資格在這裏哭爹喊娘。最終,以姜容卿剛生產受不了吵嚷為由,把她們母女“請”了出去,而高氏,她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屋子裏,並未出去過。

傍晚,待高樹蘭母女已經走了,李執在屋子裏陪了妻女一會,便來了高氏這裏,有些話,必須得說開了,才能以絕後患。

這些時日,高氏明顯蒼老了許多,她坐在椅子上,全然沒了活力。

見李執來了,她微微擡眼,道:“兒子,你這個時候不去陪著婉婉,到我這裏做什麽?”

“孩兒有些話,想同阿娘說。”

“你說吧。”

“母親,你真的串通四姨母,把婉婉的保胎藥換成了墮胎藥嗎?”

高氏波瀾不驚,她再蠢笨,也知道李執要說什麽。

“沒錯,我的確參與了,當時樹蘭說婉婉懷的是女兒,我才鋌而走險。”

“阿娘,你糊塗啊!”

李執眼眶微紅,恨鐵不成鋼。

“阿娘,兒子知道,您活了這麽大歲數,您有自己的觀念準則,可是您以前在雲州,現在您來了上京城,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這個道理,您明不明白?”

李執苦口婆心地說著,高氏微微動容。

“自婉婉嫁過來之後,您就屢出奇招,一開始知道婉婉不願意圓房,就一直希望玉如嫁進來,本來因為我們不配合,您已經收了心思了,可是四姨母一來,她在一旁煽風點火,您就又起了納妾的心思。納妾不成,你們依舊不安分,還想著弄掉她肚子裏的孩子,阿娘,您清醒一點吧,那是你的親孫女。”

“我這都是為了李家香火……”

“香火?您只記得香火。”

見李執的態度,高氏再嘴硬,也不敢接著說下去了。

“您可能沒弄清楚一件事,婉婉她是姜侯爺的女兒,是高門貴女,她的家世嫁李家,本是下嫁,若非我自己出類拔萃,多番籌謀,天時地利人和,我們李家根本攀不上侯府的高門,我李執也配不上姜容卿,我能娶她為婦,是李家祖宗保佑,是我之幸,您到底明不明白?”

“我自然知道婉婉的身份……”高氏妥協道。

“所以,您所奉為圭臬的那些習俗,比如納妾,生兒子,在婉婉這裏行不通,她可不是求著給我們李家做媳婦的。在上京城,權勢就是一切,階級能壓死人,世家貴族,都是幾代人累積起來的地位,我即便天縱奇才,即便日後能拜相封侯,我也不能完全壓住婉婉娘家的勢力,最多能做到平起平坐。”

李執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冒煙了。

他日後成了尚書令,別人便會道一句,他們二人真是天作之合,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

“阿娘,當初趙家不認婚書的時候,您義憤填膺,說要給我求一位比趙家姑娘還好的新婦,您如今求到了,便不能什麽都想要,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高氏也失了往日的振奮,她道:“兒子,阿娘是真的看透了樹蘭,你把她趕走,我也沒再多說什麽。”

“所以,阿娘,即便婉婉生的是女兒,您也不能再動其他不該有的心思,別到時候婉婉一紙和離書回了侯府,你才真的傻眼。”

“我明白了。”

李執放松下來,接著道:“我最後再與您說一遍,是我沒她不行,是我沒了婉婉活不下去,是我費盡心思,殫精竭慮,前後兩輩子都想娶她為妻,您以後要再有什麽事,就沖我來,別再讓她受委屈。”

臨走的時候,李執最後囑咐高氏:“婉婉這一胎,懷的本來就不太平,三個月的時候,因為四姨母的叨擾,經常害喜,如今還好母女平安,這段日子,您若無事,就不要去叨擾她,以免擾了她的清凈。”

……

姜容卿這邊,高玉如見李執離開了,便敲了敲門,打算和容姐姐說說話。

姜容卿自然不會把高玉如拒之門外,直接請她進來。

一進屋,高玉如見姜容卿坐在床上,抱著女兒不撒手,整個人臉上,洋溢著慈母的光輝。

姜容卿見高玉如進來,一邊哄著女兒,一邊招呼玉如道:“坐吧。”

高玉如聽話坐下,她看著姜容卿手裏白白胖胖的嬰兒,只覺得可愛至極,還好,她當初沒有真的傷害這個孩子,最後關頭,及時醒悟過來。

“她長得很漂亮呢,玉雪可愛,容姐姐你小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吧。”

姜容卿看著她溫柔的神情,道:“要抱抱嗎?”

“容姐姐……”

高玉如怔住了,她沒想到,她當初鬼迷心竅,差點害得容姐姐的孩子生不下來,現在,容姐姐竟然還會讓她抱孩子。

察覺到高玉如的意外,姜容卿莞爾一笑,道:“你不用如此意外,這裏是我的房間,你若真的要做什麽,郎君也馬上就會知道,你還不至於那麽蠢。況且,我初為人母,可以分辨哪些人充斥著危險氣息,而哪些人,不會傷害我的孩子。”

高玉如可以蠢一次,但絕不會蠢第二次,姜容卿有這個把握,剛才高玉如看孩子的神情裏,充斥著溫暖和愛意,而不是滿腹壞水。

高玉如聽到容姐姐還願意信任她,破涕為笑,倉惶點點頭。

姜容卿身體前傾,靠近玉如,輕輕地把孩子交到她的臂彎裏,而高玉如因為是第一次抱孩子,如臨大敵一般,手肘都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個不留神弄得孩子不舒服而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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