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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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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

兩個人就此不歡而散了,這婚,還是沒退掉,看來這一次,不似上次那麽容易了,姜容卿想,她必須從長計議。

還好因為國公府在守孝,這婚禮在一年後,她還來得及慢慢籌謀。

正在姜容卿整日愁眉不展的時候,忠武侯府迎來了一件喜事:姜容玥要嫁人了!

夫婿自然是趙語恒,他們兩個人早就私下定了終身。

姜容卿可開心壞了,這可是自從她被楚鈺逼婚後,第一個令她開心的事,這輩子,她們姐妹連心,姜容玥出嫁,她可要好好送她出侯府大門。

姜容玥也是感嘆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她之前一心勾搭楚鈺未果,沒想到遇上趙語恒之後,她的情路是暢通無阻,要多順有多順,所以啊,有的時候不順心,那就換條路,也許會有不一樣的風景。

說來也滑稽,她一個一心想著攀龍附鳳的人,最後卻是嫁給一個五品武將的公子,不過,她還挺滿意的,趙語恒她信得過,姜容玥自認看人很準,趙語恒看她的眼神,如水一般清澈。

趙家更不用說了,一心攀附權貴,知道姜容玥是侯府的姑娘,樂的合不攏嘴,欣然答應了這門婚事,庶女也是好的。

姜繕知道趙語恒其人,此人憨厚老實,身正清明,把女兒交給趙語恒他放心,孫小娘一開始有些不滿,她一直心心念念她的玥兒能嫁入國公府,如今,竟都是泡湯了。

她給自己做了好大的功課,侯爺和姜容玥又多次勸解,她才終於接受了這個姑爺,其實只要對方待女兒好就好,她也不求別的了。

姜容玖得知了兩位姐姐重修舊好,也是十分開心,她也跟著不討厭姜容玥了,大婚這天,她與姜容卿一起為姜容玥梳妝,一次婚禮,她們姐妹三人頭一次聚在一起,毫無隔閡,有說有笑。

姜容玥頭戴珠釵,身著青綠色婚服,抿了一口胭脂花片,唇瞬間被染成了朱紅色,映照在黃銅鏡之中,活色生香。

看著如此明媚動人的新婦,姜容玖感嘆道:“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二姐姐即將出閣,那下一次,是不是就是輪到三姐姐了?”

她突然又想到了如今姜容卿與楚鈺不歡而散,驚覺失言,歉意看著姜容卿,姜容卿的神色沒有多大變化。

姜容玥欲把姜容玖支開,道:“四妹妹,勞煩你幫我看一下,大婚所用的鴛鴦佩可準備好了?”

姜容玖感激二姐姐解圍,一口答應,然後她便出去了。

待姜容玖離開,她開口道:“你也真是,與林盛安撕破臉,現如今與楚鈺又劍拔弩張的,這可怎麽是好?”

“姐姐,我沒事,我與國公府的婚事還早著呢,我能使計退一次婚,就能退第二次。”

“這次若再不成,往後啊,你可就真成老姑娘了。”

姜容卿莞爾一笑:“老姑娘有什麽不好,日後你每一次回娘家,一進門就可以看到我!”

“你少哄我,我告訴你啊,你要是真嫁不出去,我可是會狠狠嘲笑你的!”

姜容卿看著這個表面上與她不對付,卻又笨拙關心她的姐姐,全身都似沐浴在日光裏一般,她笑著答:“好,我一定努力,早點把自己嫁出去,還要嫁的漂亮!”

“哎,”姜容玥又嘆了口氣道:“我本以為你與楚鈺情投意合,是真的找到了可托付之人,沒成想,那楚鈺竟然是這樣的人,如此逼迫於你,我算是看透了上京城這些個豪門貴公子了,沒幾個稱心的,我以前還日日盼著攀高枝,現在想來真是蠢笨至極!”

還好她及時回頭,選了讓她滿意的趙語恒。

姜容卿被她略微厭世的樣子逗的連連發笑,道:“沒想到二姐姐成婚在即,竟然有如此覺悟,真叫人不明覺厲,快快別想了,大喜的日子,多想些開心的事情!”

姜容玥一臉驕傲:“我這就是在想開心的事情,我在誇我的郎君呢!你沒聽出來?”

呃……好吧,還真沒聽出來,二姐姐說話何事如此含蓄了。

姜容卿也與她玩笑過了,突然正色起來,坐在她身旁,語重心長道:“以後你可就是趙家婦了,與婆母和小姑交涉時,記得多留心些。”

她與趙語竹的情誼還在,可是她經過了上次的婚書一事,總覺得語竹變了,大概是她多想了吧。還有趙家大娘子,不知道是否好相處。

姜容玥開懷大笑,她覺得姜容卿當真是杞人憂天。

“你瞧你擔驚受怕的樣子,我的聰明才智別人不知道,你難道還不了解,咱們之前鬥得你來我往的,我可不是什麽草包,就那趙娘子和趙語竹的榆木腦袋,你應該擔心她們會不會被我算計才是!”

見姜容玥胸有成竹的樣子,姜容卿也撥開雲霧,是她太過小心了,她姐姐這麽有手段,才不會被別人欺負了去,只有她捉弄別人的份兒!

這是,孫小娘走了進來,她來到妝鏡前,看到自己的嬌嬌女兒墨眉配紅妝,朱唇點櫻桃,也喜極而泣,她的女兒啊,從身在繈褓到如今亭亭玉立,時間可真快。

她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姜容卿,不置可否。

因為自己女兒近來與姜容卿關系緩和了不少,她也不好再與她劍拔弩張的,特別是女兒大喜的日子,她們姐妹血濃於水,但她與大娘子可不是,鬥了那麽多年,個中恩恩怨怨,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疏解的,這個道理姜容卿也明白。

聊了好一會話,外頭劉嬤嬤來催了,叫姑娘們快些,去正堂拜別主君主母,切莫耽誤了吉時。

姜容玥手拿團扇,擋住自己花一般的臉龐,由姜容卿攙扶著,走到了正殿,上前,對著姜繕與張雲秀,跪拜行禮。

“父親母親,女兒今日出閣,前來與你們拜別,女兒感謝父親母親十幾年養育的恩情,之前也不常在二老面前盡孝,女兒有愧。”

姜繕只對著她點點頭,泛淚心酸。

張雲秀趁著今日,也為這個非她所出的女兒,流下兩滴眼淚來,道:“你今日出閣,我也為你添置了幾臺嫁妝,算是我這個嫡母,對你的心意,出了這個門,可就是別家的人了,以後,要孝順公婆,體貼郎君,與郎君互敬互愛,相敬如賓。”

姜容玥微微福身:“是,女兒記住了,往後女兒不常在身邊,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切莫操勞。”

她說的是“你們”,也是對著孫小娘說的。

姜容卿目送著自己的姐姐,走出了侯府大門,上了趙家的花轎。

見自家姑娘哭的梨花帶雨,月霜安慰道:“姑娘,二姑娘三日之後還回門呢,您快別哭了。”

姜容卿看著花轎離去的方向,點點頭。

姜容玥嫁了,現如今侯府中雲英未嫁的姑娘,就只有姜容卿姜容玖兩姐妹了。

……

一個月後,姜容卿又得知了一個好消息:柳四娘生了。

因為姜容卿早早安排的產婆和郎中一直跟著,整個生產過程都很是順利,柳四娘誕下一名七斤六兩的男嬰。姜容卿大喜,可她卻不知柳四娘如今在何處,這消息也是楚鈺透露給她的,他知道她牽掛著柳四娘,遂告知於她。

楚鈺威脅她,若是想探望柳四娘和孩子,必須對此事守口如瓶,也不要妄想拿這個當做退婚的籌碼,姜容卿應了。

不是姜容卿妥協了,而是她明白,楚鈺之前說的對,這件事根本威脅不到他,她想退婚,只有這一個理由是不夠的。

她嫁國公府是高嫁,就算有一個柳四娘又如何,又沒進門,到頭來也是她不體恤郎君,楚鈺有通房婢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對方何時懷孕,是否懷孕,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外室懷孕尚且進不了家門,反而是他這個做郎君的體貼未過門的娘子,楚鈺如此威脅她也是不想節外生枝,並不是真的怕她。

更何況,她是真想見一見那孩子,畢竟那孩子也算是受了她的照拂才平安降生,她隱隱有些成就感。

見她識趣,楚鈺也沒再為難,告訴了她一個地點,姜容卿欣然出門了。剛一出門,她就發現一名女子在侯府門前徘徊,她定睛一看,這不是玉如嘛!

她們也許久未見了,正好敘敘舊,打聽一下對方的情況。

她走近,向玉如打招呼,這時她才發現,玉如的神色很不好,似是有心事,她便請玉如到侯府坐坐,可是玉如拒絕了。

玉如不想見到姜珩,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含情脈脈,她不知如何回應,她受不起。

姜容卿通情理,知道她的顧慮,也沒為難於她,便就近找了個小酒肆,坐下談談心。

坐下之後,姜容卿問她可是最近有煩惱,玉如來上京城不久,這裏也沒有什麽閨中密友,有心事也只能與容姐姐傾訴。

她道:“容姐姐,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我與姑母表哥團聚之後,才知道我表哥原來與其他女子有婚約,我當時萬分悲痛,好在,這門婚事如今已經退了,那戶人家沒看上我表哥,不願結親。”

“既如此,那你又因何煩惱?”

玉如美眉輕皺,接著道:“就算我表哥沒有婚約在身,他也還是不喜歡我,我多次獻殷勤,他依舊不為所動,我不放棄,去求了姑母,可是……”

說到這裏,她以袖掩面,啜泣連連,姜容卿可憐她的遭遇,在一旁默默遞了手帕,繼續當好一個傾聽者。

“姑母說,我若是願意,可以為妾。”

為妾?!

姜容卿聽到這兩個字,立刻炸毛了,道:“你也是正經人家的好姑娘,怎可輕易為人妾室?”

玉如依舊淚珠不止,姜容卿結合她之前被拐到攬月樓的遭遇,猜測道:“莫不是你姑母懷疑你的清白?”

玉如搖搖頭,道:“沒有,我跟姑母解釋過了,幸遇你搭救,我還是完璧之身,姑母和表哥都沒懷疑過我。”

“既如此,又為何拒絕你?”

“姑母說,她不想再被上京城裏的權貴踐踏,她希望表哥能娶一位高門大戶的女子做新婦,而我,無父無母,一個孤女,幫不到表哥,若我執意嫁,便不能為妻。”

如此,姜容卿了然。

姜容卿斷不是愛道德綁架之人,玉如的姑母為自己兒子謀,並沒有什麽不妥,她也並不會指責老夫人異想天開,要求高了一點,別人也可以不與之結親,又沒有強搶民女。

她看著玉如一直在哭泣,實在可憐,便出聲安慰道:“感情講究你情我願,你表哥不心悅於你,也實在無法強求。”

這個道理姜容卿早就懂得,在經歷了楚鈺逼婚之後,將心比心,她更加理解了玉如表哥的心境,被一個不喜歡的異性糾纏,是件多痛苦的事。

玉如不死心,抓住姜容卿的手腕,道:“容姐姐,你有七竅玲瓏心,求你幫幫我吧,你能救我出攬月樓,也一定能幫我籌謀,你給我想想辦法吧。”

姜容卿搖搖頭:“玉如,這不是聰明與否就能達成的事情,你喜歡表哥是你的選擇,他不喜歡你是對方的選擇,每個人的意願都應當被尊重,你明不明白?

“玉如,我雖然如此說,但我也絕沒有讓你做妾的意思,你聽好了,女子在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為人妾室,你若要答應做妾,我姜容卿第一個不同意。”

“容姐姐……”

“咱們又不是要攀附什麽高門大戶,不屬於自己的地方,不要硬融,大可以擇一老實的清貧人家為妻,至少有尊嚴可言。

“玉如,你信我,我出身侯府,見多了高門宅院裏女子的爭鬥不休,到最後鬥得面目可憎,甚至是晚景淒涼,又有何意義?明明一開始,她們都是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啊!

“宅院裏的女子,看著吃穿不愁,風光無限,可是個中苦楚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不說別人,就說我母親,她可是侯府的主母,卻因為我父親這麽多年對孫小娘寬待有加,一直埋怨不斷,其實她過的並不開心。”

說著,姜容卿想到了上一世的雲霧,她便是不聽她的勸告,成了雲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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