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守護

關燈
守護

章德雲氣急敗壞道:“快說,是不是將迷魂散給了裴遠愈!”

沈暖煙一臉鎮靜,睨視著他:“章公公省些力氣吧!”

“莫非你服了毒藥,一心求死!”

沈暖煙喘著粗氣,一字一頓道:“若是我今日不死,倒是想看看公公是怎麽死的!”

章德雲惡狠狠道:“打,接著打!給我狠狠地打!我看她嘴硬到什麽時候!”

沈暖煙吞下的不是毒藥,是麻沸散。她怕,怕疼痛將她的理智吞噬,怕失去理智後護不住她想護著的人。

被麻沸散麻痹了神經,痛感頓減,但傷勢卻加重。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咣”地一聲,刑房的門被人踢開。

金吾衛簇擁下的裴遠愈一襲素白錦衣,長眉鳳目之間盡管染上些長途奔襲的疲憊,但卻是說不出的風流倜儻。他威凜逼人的眸光往章德雲身上一掃而過,立刻有金吾衛將他拿住。

章德雲臉上滿是痛苦和驚懼,猥瑣卑微地懇求:“大元帥,饒……!”身邊的金吾衛並沒有給他說完話的機會,嘴就被堵上了。

裴遠愈似乎什麽都沒有聽見,波瀾不驚地走向了沈暖煙後,臉上才露出一絲焦急和關切:“奉禦,快給沈醫女看看。”

只見奉禦趕忙給沈暖煙灌下護住心脈的湯藥,卻怎麽也灌不進去。只得施針將她心脈勉強護住。

“大元帥,卑職才疏學淺,怕是救不得了。”

裴遠愈拳頭攥緊,片刻囑咐侍衛道:“拿我令牌,快去裴府將朔方送過來的軍醫帶入宮中救治沈醫女。”

已經有內侍用春凳小心翼翼地將沈暖煙擡了下去。

這時,裴遠愈這才走到章德雲跟前,早有內侍端了圈椅伺候他坐下。

裴遠愈清冷地道:“你剛才不是想叫沈醫女招認是將迷魂散給了本元帥麽?證供若是拿到了怎麽不到聖人跟前邀功,反倒在這裏聒噪。”

“大元帥,大元帥,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您放過奴婢!”章德雲也顧不得金吾衛禁錮著他,“咣咣咣”地不住磕頭,額門冒出了血。

裴遠愈懶得看他,嘬了一口茶後,將茶杯直接砸到他的腦袋上,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裴遠愈還是不擡眼皮,用清涼淡漠的語氣說道:“確實該死,如你所願。金吾衛,送他上路。”起身離去。

章德雲面如死灰,身下漫出一灘水漬,一股尿騷的味道在刑房中飄散。下意識地低下頭,只見一柄寒光利刃穿胸而過,身子如一攤爛泥般倒下。

清思殿內,沈香還在如意雲紋鏤空青釉熏爐裏燒著,偶爾一兩聲沈香炸裂,讓本就異常寂靜殿內的空氣又凝滯了幾分。

皇帝走下禦座,來到裴書怡身邊,將她緩緩扶起:“說吧,書怡,到底怎麽了。”

裴書怡卻執拗地將頭直接磕在了地衣上:“聖人,沈醫女的迷魂散是給臣妾的!”

皇帝是無論如何不相信裴書怡用迷魂散的。這些年,他一直看著她長大,一臉不可置信。

“書怡,你要迷魂散有何用?”裴遠愈不是救人心切,與裴書怡演的雙簧?

已經坐在皇帝身側的裴書怡幽幽笑道:“聖人,您知道您夢裏喊的都是誰麽?您喊的是我阿娘的小名。妾不想聽,只得用此迷魂散麻痹自己。迷魂散還在妾寢殿的妝奩盒中,聖人可叫人去查。另外,每次妾身侍寢,聖人沒有聞到淡淡香氣麽?”裴書怡坦然望向皇帝。

皇帝與她的臉近在咫尺,皇帝只怔忡了瞬間,臉上流露出憐惜與尷尬的表情,這是他三十多年的心魔。然而作為帝王的愧意永遠只在一瞬之間,下一刻便只憶起了這些年來與她面紅心跳的往昔。

須臾,他重重地將裴書怡攬在懷中:“書怡,是朕不好,這麽些年,朕的心魔未除。此事就此作罷,日後顧惜自個的身子要緊。”

“妾的身子不要緊,打緊的是如今有人看著裴家眼熱,才會出此下策為難裴郎。聖人,他已經成了內侍,這幾年,為皇家盡心盡力,日後妾的兒女還得他多多看顧。今日若是不能還他一個清白,來日還不知道起多少波浪。”裴書怡知曉,今日若是不能徹底消除皇帝的疑慮,裴遠愈就會受到更多的揣測和磨難。

沈暖煙被送入掖庭偏殿已經半個時辰,偏殿燈火通明,暖意綿綿,但卻驅散不了從永興宮趕來的崔逢月的寒意。

半個時辰前,聖人說此事不許再提,得了自由的她也顧不得其他,急急趕了過來。

內殿中,沈暖煙仿佛睡著了一般,只是濃重的血腥和沈暖煙慘白毫無血色的臉如同有百爪撓心般,叫崔逢月喘不上氣來。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奉禦,沈醫女如何了?”

奉禦面露難色:“舒王妃,沈醫女一直不醒,湯藥也灌不進去,怕是要預備著……”

“胡說!”不等奉禦說完,她急急喝止,她不聽也聽不得這樣的話。

本來如死寂一般的沈暖煙在崔逢月高聲呵斥後竟然發出了一聲呻/吟,崔逢月急急趕到床榻前,將她小心翼翼抱著懷裏。

崔逢月雙臂瑟瑟發抖,沈暖煙的血不斷從背流出,浸濕了崔逢月的胸前,流出的血逐漸正在一點一滴地帶走她的體溫。就在這時,沈暖煙悠悠睜開的眼,可眼色暗淡無光。

“快,把藥拿來!”克制住慌亂和些許興奮的崔逢月沈聲叫道。

但折騰了一會兒,湯藥剛灌進去一點,又吐了出來。

崔逢月再也難以克制,淚水如同斷線珍珠,從她眼中湧出,滴在了胸前,與沈暖煙的血交織在一起。

“逢月,別哭,把我放下,我和你說說話。”

小心翼翼將她安置好,崔逢月一下癱坐在了床邊。

“逢月,以後在這深宮之中要好好護著自個兒,姐姐怕是不能再陪著你了。”

崔逢月垂淚不已:“不不不,沈姐姐,能的,緩一緩,便好了。”

沈暖煙淡淡一笑:“還記得那年輔國大將軍大破高句麗回京獻捷,那年我十五,你十三,你我擠上丹鳳大街,我跌倒入一翩翩郎君懷裏,這些年,終究沒有找到他。”說起少女時的春心萌動,一見傾心,沈暖煙的眼底又泛起了光澤,暖如三月。

崔逢月胡亂抹了一把眼前的淚:“沈姐姐,你再等等,他定會來與姐姐相會。”

沈暖煙此時臉上泛起了明艷嬌羞的笑意,仿佛是暖陽下的月月紅,那樣恬靜美麗。然而,這樣的笑意卻在一瞬間褪去,只剩下她不穩的喘息。

崔逢月握著她的手,想起了往昔。

依舊是那個石榴花漫天開放的白日,沈暖煙踏花而來,陪在她身旁小酌取樂閑話;依舊是那個夜合花閉的晚間,沈暖煙與她同榻而眠訴說著少女情竇初開的悄悄話。

這些年,幼年時的夥伴遠離她而去,只有沈暖煙,一直守護著她:十二歲她被賤婢推落入水,十四歲的沈暖煙便入了尚藥局,說學好一身醫術不讓她受病痛之苦;兩年多年前,冒死縱著她做下了偷梁換柱之事;難產時又將她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

想到這,這個為她歡喜、為她憂愁、為她流淚、替她排憂的人,這個無須提防算計的人,這個時時讓她在絕境之中看到光亮的人,因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被痛下殺手,命將不保,頓時,猝不及防的寒意侵襲崔逢月的整個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仿佛有無數冰冷的手,摸進了她的胸膛,緊緊攥著她的心臟,痛又窒息。

崔逢月突然站了起來,哽咽大叫:“去,再拿藥來!”

沈暖煙艱難抓住崔逢月的手,低聲道:“逢月,不必了,我就是醫女。”

崔逢月腳下一軟,眼見就要跌落地上,一人從後頭扶住了她。

她已經顧不得扶她的是誰了,驟然大哭起來:“不不不不,沈姐姐,你說過,陪著我到老,你說過,咱們都被困在這四四方方的京城,哪日定要天南地北的走一走,才叫痛快!沈姐姐,你不能走,你走了,逢月此生該如何自處!”

“逢月,你靜靜,讓朔方的軍醫試試!”

這是能讓她安心喜悅的聲音,不用回身,都知道是誰。崔逢月再也忍不住,轉身在他懷裏大哭起來。仿佛要哭透她這兩年多來的郁結與委屈。

朔方軍醫見狀趕緊上前,不知將什麽藥塞到沈暖煙嘴裏,微微擡眼的沈暖煙回光返照似的,眼中閃爍出奕奕神采,不可置信地說道:“是你……真的是你……逢月……”

崔逢月連忙從裴遠愈懷中抽離,胡亂在臉上擦了兩把,看向朔方軍醫,也同樣的震驚,忙捏著沈暖煙的手:“沈姐姐,是他,是他,你瞧瞧,我說的,你再等等,對不對?沈姐姐,你定要活下去,把這些年的心事自己說與他聽。”

含在沈暖煙嘴中的藥就在這震驚中被她吞了下去。

朔方軍醫一臉疑惑,裴遠愈也不明就裏,都不知道這兩位娘子打的什麽啞謎。但軍醫看見沈暖煙將藥丸吞了下去,連忙恭聲對裴遠愈說道:“大元帥,藥吞了下去,這就要看沈娘子的造化了。”

“有幾成把握將人救回?”

軍醫少見裴遠愈如此急切之時,趕忙回道:“大元帥,卑職托大,命保住應該不成問題,只是怕是要落下一身的病,日後須得慢慢調理。”

“逢月,你聽到了麽?軍醫在此看顧著,你到殿外歇息片刻。”他其實是有話要問她。

崔逢月一心撲在沈暖煙身上,壓根沒有聽出他的意思:“不不不,我要在這陪著沈姐姐。”

裴遠愈擡頭看著一殿的人,只得緩步向前,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正要和她耳語,小東子卻從殿外急急入內:“幹爹,聖人叫您立刻去清思殿。”

裴遠愈只得在她耳邊鄭重說了句:“逢月,等我回來,我有話與你說。”

本來大綱是沈暖煙會死,但是想來想去,還是應該給她一個好的結局。所以今天放出來有些晚了。明天停更一天,周四就回來,主要是因為改了沈暖煙的結局,劇情要改一改。馬上就開始爽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然後大家都喜歡的醬醬釀釀QAQ,約莫有10章,開啟裴遠愈崔逢月甜蜜模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