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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兩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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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兩個請求

姜月火急火燎地跟章青儀上了馬車。

姜遠發和姜氏沒聽清楚談話內容, 隱約聽見秋生出了事,心裏也很著急,表示想跟著一起去, 被章青儀以馬力不夠, 人多了速度會變慢為由拒絕了。

姜月上了馬車之後,連忙請求馬夫快馬加鞭, 早點帶她過去。

路上, 她追問章青儀具體發生了何事。

只聽章青儀凝著眉、眼睫低垂有些難過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只聽說他在學院與人起了爭執,打了起來。對方帶了刀子, 將裴秋生傷得渾身都是血。我爹已經請了大夫了,大夫正在給他止血。”

姜月連忙問道:“那有沒有請國公府的人來一趟?”

“國公府?”章青儀一楞, 眼神懵懂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裴公子他跟國公府有什麽關系嗎?”

姜月聞言有些意外, 難道是還沒傳開?

“大夫說他的傷怎麽樣?”姜月問道。

章青儀語氣更為低落道:“大夫說他還沒脫離生命危險,但他一直心神不寧地喊你的名字, 大夫說得先穩住他的心神,方能脫離危險。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的你。”

姜月便不再言語,她攛在手心的衣角已然被浸濕,緊張地都不想說話, 只是時不時催一下馬夫趕路再快些。

章青儀透過她微亂的發絲, 不動聲色地看著坐在眼前一臉焦急的女子,眼神閃過冰冷,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如同毒蛇盯著她的獵物般,隨時準備毫不留情地攻擊。

*

裴秋生這邊, 自從他那天來了國公府、給鎮國公聞淵看了一下他肩膀上的胎記、兩人又進行了滴血認親後,自此聞淵便認定他是他的兒子。

裴秋生看見府中的下人十分嫻熟地拿出滴血認親的工具時,眼角抽了抽,很難不懷疑這個步驟已經在國公府進行過很多遍了。

雖然滴血認親在裴秋生看來可靠程度不怎麽樣,但即使他說不記得小時候的所有事情,也不認識國公府裏的任何人,聞淵仍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

用聞淵的原話說的是——“你連耳後的兩顆小痣都與我的孩兒生得一模一樣。”

裴秋生只好認了,左右他什麽都不知道,聞淵說他是那他就是了,親爹總不可能認錯自己的兒子。

做世子乍聽起來也沒什麽壞處。

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上天待他還是不薄的,穿書穿到一半橫穿過來一個隱藏的貴族身份,總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只是國公夫人聞氏每次一見到他都是眼淚流個不停,又哭又笑的,問他喜歡吃什麽,喜歡看什麽,連夜吩咐廚子當天就給他做了一桌子他愛吃的菜,直把他看得心裏酸悶得很。

他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太好,他是穿越過來的,又不是真正的聞北軒,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可太醫第二日替國公夫人來診脈的時候,竟然說她的身體有了好轉的趨勢,假以時日,或許能大好。

裴秋生猶疑著,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

聞氏說,早知道他是她的孩子,當時她在姜家的時候就該多看幾眼,好將他認出來。

只是裴秋生那個時候還沒來得及跟她打照面,便因為受傷脫力倒在了姜月身上,讓她沒有看清楚臉。

現在想起來真是覺得十分遺憾。

聞淵待他也是十分上心,聽聞他想參加科考的時候覺得很欣慰,又聽說他如今連童試都還沒考,微微發出了聲嘆息。

他考了考裴秋生的學問,竟出乎意外地發現還不錯,令他很滿意。

他吩咐底下人第二天一早就去請最好的夫子,擇日來給裴秋生授課。

只是當他問起裴秋生同姜家的關系時,裴秋生如實道:“我......對外稱是姜姑娘的表哥,實際上是她的童養夫。”

聞淵聞言臉色微微沈了下來,甚至有一兩分薄怒,沒有再說什麽。

裴秋生來國公府的第一天,其實就想回趟姜家的,但聞淵說第二天想帶他去拜見他的祖母,國公府的老夫人,因路途遙遠,他們天不亮就得出發,要到第三天才能回來。

祖母年邁,身子也不好,在紫雲山上靜養著在,已經是隨時都要歸西了,活一天便少一天。她若是早點見到他,定會十分開心,哪怕是登時闔眼都沒有遺憾了。

至於思齊學堂那邊,聞淵說會派人去替他告假,而姜家那邊,他也會派人去告知一下,裴秋生只好答應。

在出發時,原本聞淵不打算讓聞氏去的,讓她在家好好休養便成。但聞氏卻堅持要一起去,稱她的病都是心病,如今已經好了一大半了,但她仍覺得一切都跟做夢一般的不真實,讓她一個人待在家裏才叫她不安心。

聞淵便也只好將她一起帶上。

到了紫雲山,裴秋生頓覺這裏果然環境清幽,適合靜養。待見到了他們口中的祖母,見她頭發花白,哪怕是躺著都有些氣喘籲籲,便知道聞淵他們說的都是真的,祖母確實時日無多了。

裴秋生陪她說了許多回的話,祖母雖然高興地合不攏嘴,但她精力大不如前,總是沒聊多久便乏了。

聞淵帶他同祖母處了一天,第三天一早便帶著他們請辭了。

在回來的路上,裴秋生與聞淵、聞氏還是同乘一輛馬車。

聞淵同裴秋生說道:“北軒,我準備十天以後便為你舉行認親儀式,到時候,我會將整個長安城的親朋好友和權貴們都請來作為見證。”

聞氏見聞淵對聞北軒如此上心,心裏頭也很高興,笑道,“我的北軒終於回家了。”

裴秋生想了想,猶疑著道,“國公......父親,抱歉,我還有些不太適應改口,我有兩個請求不知能否提出來?”

“無妨,認親前慢慢改口便是,不急,”聞淵和顏悅色道,“你有什麽想法只管說出來便是了。”

裴秋生抿了抿唇,似是有點緊張,他緩聲道:“孩兒有一心儀的女子,就是你們見過的,姜月姜姑娘,孩兒想將來娶她為妻,不知認親以後,還能否?”

他昨晚考慮了一下,做世子有可能會影響到他娶阿月,畢竟世家大族最是講究門當戶對這些玩意。

聞淵聽完眼皮跳了跳,他今天還派了人去姜家,讓姜家打消他們不該有的念頭來著。

聞氏聞言便先笑道:“姜姑娘生得美,性子又好,我瞧著就喜歡,自然是可以的。”

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快樂,哪怕他要的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她都願意給他,何況只是娶一個自己心愛的人。

裴秋生見聞氏一口就答應了,很是意外,他唇角微微上揚,心中正感到愉悅時,又看見聞淵臉色微沈,才剛翹起的唇角又抿了下去。

聞氏見聞淵沈默著不出聲,便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你說是不是啊阿淵?”

卻聽聞淵頓了頓道:“北軒啊,我跟你母親還不太了解姜姑娘呢,何況長安城的好姑娘多得是,此事要不容後再議?”

一介平民,居然讓他的嫡長子做童養夫,若不是他們對北軒有養育之恩,他定然要懲治他們。只是看北軒這樣,想是對這家還有不少感情,對這家的女兒也很上心。聞淵不希望與裴秋生起爭執,因而他說出來的話便也轉圜了些。

裴秋生聞言卻堅持道:“姜姑娘她很好,我想娶的女子也只有她。”

聞淵神色有些不悅,但還是好言好語勸道:“那是你還沒遇到更好的,你是不是怕姜姑娘她離了你之後不好出嫁?我們國公府可以認她為義女,想必去姜家提親的人都能踏破門檻,成親以後她郎君也不敢怠慢她。”

裴秋生聽見“她郎君”,心裏有些悶堵,一想到聞淵想將姜月嫁給其他人,眉眼間更是不悅道,“我想娶她,不是權衡利弊的結果。”

聞淵見他這樣堅持,甚至對他多少有些頂撞,面色瞬間就不好看了,語氣也顯然生硬了許多,說出來的話也口無遮攔起來,“她一介平民,若是做了你正妻,豈不是令國公府遭人恥笑?”

“你的正妻是將來的世子夫人,是未來國公府執掌全府中饋之人,必定要從世家貴女裏面出才是。若是姜姑娘來做,以後國公府豈不是亂套了?”

裴秋生聞言頓時臉色沈得能低下墨來,他雙眉緊鎖,眼神中流露出不滿和薄怒,嘴唇緊抿,嘴角下撇著,顯得非常不高興。

聞氏見她的孩子才剛回來,聞淵便擺出 一副要跟他吵起來的架勢,連忙勸解道:“阿淵,這畢竟是孩子的第一個請求,孩子重情重義,這也是件好事。”

聞淵聞言登時便想起他們找了這麽多年才找到聞北軒,神色忍不住松動了許多,他動了動嘴唇,語氣和緩了不少道:“這我還是要再想想。”

聞氏朝裴秋生使了個眼色,讓他稍安勿躁,“北軒啊,你先去另一輛馬車坐著,我同你爹私下說幾句。”

裴秋生便聽懂了她的意思,依言上了另一輛備用的馬車。

待他走後,聞氏便又扯了扯聞淵的袖子道,“阿淵,依我看啊,那姜姑娘就挺好的,生得不必那些大家閨秀差不說,又知恩圖報、心地善良,她心靈手巧地定然也是個聰慧的姑娘。最主要的是北軒喜歡,別說是娶一個了,便是娶十個姜姑娘都成。”

聞淵擰眉道:“可他畢竟是我們倆唯一的孩子,是將來的世子,原本他就流落在外、學的東西少了些,若再不找個得力的賢內助幫他,以後如何撐得起來?”

聞氏也知道聞淵心底裏是為了孩子好,但她同他想法卻不同,她道:“若是北軒不願意呢?剛你也看見了,他性子執拗,已然是認準了。你不答應,是想逼走他?”

“我自然是不想逼走他,”聞淵神色又松動了些許,嘆氣道,“可姜姑娘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會管家,怕是難以服眾。”

聞氏握著他的手笑道:“不會管家又何妨,我手把手教她便是。初時撐不起家,我們倆幫著便是。你若是不答應,我可就不高興了。”

聞淵雖然在外嚴肅,但內裏其實是個有些妻管嚴,且他與聞氏感情甚篤,否則也不會在沒了世子、聞氏又再無所出的情況下還沒有停妻再娶。

見聞氏這麽說,他有些沒轍了。

聞氏見他松動了些,又道,“你若還是不放心,將來給北軒從世家女中尋一位滿意的妾室,不也可以?”

聞淵聞言,又動搖了幾分。

聞氏又溫言軟語地勸了他許久,他終於松了口,道:“既然北軒喜歡,那便依他的。”

聞氏見他答應,這才眉開眼笑起來,便停下馬車著人將裴秋生又叫了回來,“你爹答應了。”

“真的?”裴秋生眼睛裏閃爍著興奮和驚喜。

他看著聞淵,只聽聞淵輕輕的“嗯”了一聲,接著他又看向聞氏,眼神中含著感激與感動。

聞氏又問他道:“那北軒的第二個請求是什麽?”

只聽裴秋生道:“是這樣,姜家養育了我五年有餘,也算是我半個養父母,我想每個月都抽幾天時間陪陪他們,在姜家小住些時日。”

其實他只是怕他成了鎮國公世子以後,姜月會不安心,沒有安全感。且感情是需要時間培養的,太久不見面必然會生疏。

聞淵這次依然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問道:“你準備抽幾天?童試在即,我準備請最好的夫子來教你,但卻不方便將夫子帶去姜家。”

裴秋生道:“三天,就當是休沐了。”

聞氏又幫著說話道,“只要你大多數時日能在家裏便成,你剛回家,也需要個適應的過程。”

“好,”聞淵答應了。

裴秋生終於放下心來。

回府之後,聞淵召集了全府的人來認識一下國公府失而覆得的世子,使得裴秋生就跟動物園裏稀奇的不得了的猴子一樣,被各種七大姑八大姨兄弟姐妹圍觀了一通。

聞氏雖然將每個人都介紹了一遍,但裴秋生雖然是看書過目不忘,可看臉卻不大行,楞是沒記住幾個,只堪堪記住了幾個弟弟和姐妹,其他人在他眼裏看起來長得都差不多。

裴秋生:......

突然感覺隱藏在他身體裏的社恐潛質要被激發出來了。

聞氏笑道:“無妨,以後時間長了,慢慢地就認識了。”

裴秋生赧然一笑,點點頭,“好。”

於是裴秋生終於在第三天的晚上得空能回趟姜家,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姜月。

只是當他剛走到姜家雜貨鋪門口時,便被在門外張望的姜氏一眼看到,驚訝又意外地問他道,“秋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裴秋生一臉疑惑地問她道。

姜氏便將她隱約中聽到一位女子說他出了事、要帶姜月去看他的這事說了出來,“我好像聽到了‘學堂’兩個字。”

學堂?女子?

章青儀?

那個心機深沈的女子?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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