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9章 69

關燈
第69章 69

“裴九, 咱們這樣做,真的合適嗎?”小侍衛心不在焉地移動了下燈籠,堆疊在一旁的黃紙被風吹得掀起一個角, 他忙伸手壓住, 還是被風吹跑了幾張, 小跑著過去撿回來。

裴九專心致志地疊著金元寶, 時不時用袖口沾去眼角的淚水,他旁邊的兩個竹筐已經塞滿了疊好的金元寶,一個上面甚至還放著個十分粗糙的牌匾, 一看就是臨時雕刻出來的。

小侍衛取下腰間的匕首,壓在黃紙上, 也拿起一張金箔紙,學著裴九的動作, 疊出來的東西卻並不像樣,他團成一團重重地丟在地上。

“別疊了!”

裴九沒有理會他,將那一團金箔紙展開,在他靈巧的手中又變成了一個漂漂亮亮的元寶, 仔細地放在竹筐中的空處。

“老夫人她們礙著國公府,秘不發喪。”裴九低沈道, “可主子沒了就是沒了, 眼下興許是主子出事後的百日, 我不能什麽都不做。”

“當初我母親曾經說過,一個人在陽間的財富是帶不走的, 在陰曹地府, 只這些金箔紙做的元寶最有價值, 主子孑然而去,我再不多送些, 只怕他這一路,他在下面,也過不好。”

在一旁冷眼看著的侍衛,額角上青筋抽了抽:“你母親不是在你一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怎麽告訴你的。”

裴九抹了一把眼睛:“就是托夢告訴我的!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你們不幫忙就算了,何必老貶低我這一番心意。”

“隨你。”侍衛眼不見心不煩,腳尖一點,消失在黑夜中。

裴九點著火折子,口中默念表文,將黃紙和元寶都送入火中。

“主子,裴九沒有能耐,不能為你報仇,更沒有查明真相的智慧。”他道,“這些元寶您收好,要是不夠了,記得托夢給我裴九。”

“主子,你這一路辛苦了,在底下就過得輕松一些吧,我母親在底下有一段時日了,您待我這麽好,她肯定也會像我服侍您一樣照顧您的。”

“主子……”

裴九說不下去,嗚嗚地抽噎了兩聲。

深夜寒風呼嘯,火焰高漲熊熊,揚起的灰燼順著風,被吹到遠處。

裴九沒什麽精神地看著,在一片淚光中,他好像又看到了自己主子的身影,裴九不敢確定,揉了揉眼睛,月亮門下站著的身影仍舊筆直未動。

他嚇得跌倒在地上,顫抖地抓住一旁的小護衛:“你你你,你有沒有看到……”

“主子,是主子。”小護衛興奮地小跑幾步:“是主子回來了。”

裴遠章皺眉看著火光中的裴九,他壓下胸腔中的怒意,走到他跟前:“你這是在做什麽?”

“主子。”裴九抽了抽鼻子,“主子真的是你啊。”

“不是我還能是誰?”裴遠章道,“我看是我離開太久,府中的規矩,你全都忘記了。”

裴九訕笑兩聲,將竹筐往自己身後踢了踢。

“這次先饒你一次,若還有下次,重罰。”裴遠章冷淡道,拂袖專向書房。

裴九抓著一旁的護衛:“我方才,不是在做夢吧,主子,咱們世子爺,真的沒事?”

侍衛懶得理會他:“主子早早就做好了準備,能出什麽事,跟著主子這麽多年,你竟然還真的相信,主子回落到那些人手中。”

裴九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咬著後槽牙,就他一個人笨,不知道當初世子爺出事的消息傳來之後,是誰幾夜幾夜的難以安眠。

不過他們主子還好好的,就是是件最好的事了。

裴九高高興興地將火盆和元寶都收好,這些東西看著就覺得晦氣,一會要將這些丟得遠遠的,最好再尋些柳條沾上井水,將院落好好清掃一番。

裴九剛把東西規制好,只見夜十冷著臉從書房出來,不耐煩道:“你在府上都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啊。”裴九道,“主子也沒吩咐我應該在府上做什麽。”

他武藝不高,腦子也不算他們當中好使的,不過比其他人更擅長說幾句話,因此一直被放在明面上做事,自賀靈來皇城之後,最常做的就是收拾府宅,當兩人之間的信使。

“主子叫你進去。”

裴九也察覺到幾絲不妙,湊近夜十道:“夜十兄,你能不能透露幾分,主子叫我去,是為了什麽,我又做錯了什麽?”

“你自己過去就明白了。”

裴九戰戰兢兢地走進書房,裴遠章沒有在以往常坐的位置上,而是站在小幾邊,聽到腳步聲,才緩緩轉正身子。

裴九懷疑他方才根本就沒有將火盆中的火焰熄滅,而是轉移到了裴遠章的雙瞳中。

“主,主子。”

裴遠章冷笑一聲:“書房怎麽是如今這個樣子了。”

裴九松了口氣,他深知涉及賀靈的事情,在怎麽小心都不為過,因此這院落每一處的布置,他都是完完全全按照裴遠章的圖紙和指使做的,他也不求能落著什麽獎賞,能合主子心意,他便滿足了。

“主子覺得,可還有什麽地方需要調整的?”裴九道,“裴九都是按照您給的布局圖布置的,不過在圖上跟實物總有些差別,主子是有哪裏不太滿意嗎?”

裴遠章沒有說話。

對哪裏不太滿意?

他對這所有的地方都不太滿意,這些東西,似乎都在提醒他,他裴遠章是一個多麽蠢笨的人,他的珍視和付出又有多可笑。

旁人棄他如履,而他卻細細密密地,將人編織進自己的生活和未來。

心火愈盛,他聽不太清楚裴九張張合合的嘴唇,具體在說什麽,似乎是在誇耀這段時間,他做成這些事的辛苦和付出,也滿懷期待地幻想著日後府中的情形。

“不過前些時日,賀小姐來府上,屬下也帶賀小姐看了看,她似乎也挺喜歡這些的,還在臥房中難過到流淚了。”

“可見……”

裴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裴遠章打斷:“她來看過?”

裴九點點頭。

“什麽時候?”

還未出年節,似乎是在正月十三的日子?”裴九想了想,“好在主子沒什麽事,要是賀小姐知道了,應該也挺高興的。”

裴遠章冷聲道:“你話太多了。”

“還有這些東西,是誰許你自作主張的,統統都收回去。”

裴九楞住:“都,都收回去?”

裴遠章道:“怎麽,聽不懂我說的話?”

“明白,明白。”裴九道,“待明日,屬下讓人把東西都收到庫房去。”

“現在就去。”

“是是是。”裴九麻利地退出書房,覺得有些莫名。

他記得當初主子送來圖紙的時候,言語間的意思,分明是讓他趕快將府邸規制好,他辛辛苦苦,忙前忙後的,才把院子布置成今天這個樣子,這才過了幾日,怎麽主子就改變想法了。

“夜十。”裴九抓住夜十問道,“你一直跟在世子身邊,你老實跟我說,主子這是怎麽了。”

夜十嘆了口氣,他日日跟在裴遠章身邊,自然也是最先被裴遠章的怒火波及到的,無奈道:“還能是怎麽了,跟賀小姐吵架了唄。”

裴九不能理解,主子待身邊的人都算溫和,賀靈小姐年紀小,主子待她更是寬容呵護,兩人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才能讓主子這樣生氣。、

“你還不去做?”身後裴遠章催促的聲音也帶著幾分怒意。

裴九不敢再打聽思考,立馬去後院中叫人來收拾。

眼下裴遠章的蹤跡還不能被外人知曉,不能明目張膽地叫人來幫忙,動作也不能太大,可收拾府苑又是個大工程,裴九叫了幾個十分能信得過的,先去書房收拾。

先將小件的器物都放置好,裴九剛拿起桌上龍鳳呈祥的硯臺,手腕驟然一麻。

他往斜前方看過去,自家主子緩緩睜開眼睛:“不必收拾了。”

“這幾日我在小院安置。”

裴九點頭:“那等明日,屬下們再開始?”

夜十沒想到裴九怎麽忽然變得死板,主子這樣,分明是舍不得,還滿腦子的收走收走,規整規整。

裴遠章已經被他氣得沒話說,甩袖離開書房,夜七跟在身後,臨走前狠狠地踢了一腳裴九。

裴九吃痛,一邊揉著小腿一邊思索。

可能他運氣不太好,上次賀小姐生氣,這次世子爺生氣,都被他給趕上了。

可是他招誰惹誰了,旁的未婚夫婦鬧別扭,都是互相針對為難,怎麽到了他這,偏就為難他一個?

“唉……”裴九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叫來的人比他還沒有眼力,甚至動作迅速地已經將桌案上的擺件都放在箱籠中。

“別幹了,主子說不用收了。”裴九阻止道,“都回去休息吧。”

他們齊齊打了個哈欠:“這樣最好,那我們先去歇息了,裴九你自己把這些東西放回去吧。”

裴九張了張嘴唇,終究還是承擔下了一切。

裴遠章回來之後,就自己一個人在小院中處理文書,暗處的侍衛各司其職,裴九惆悵地通夜十吐苦水。

“也不能總這樣下去吧,就算有再多的事,主子也不能這樣消耗自己的身體啊。”

夜十沒有說話,神色間也是對裴九的認可。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裴九知道,自己很難從夜十的口中得到答案,但至少也能聽到些事實,“你就一點不知道?”

夜十想了想:“主子出事的消息傳到上京後,殊州和皇城均有異動,我和主子不便在皇城出面,就在暗處順著線索調查去了。”

“中間耗費了些時間,等皇城的局勢漸漸平穩,主子便自己一個人先回了皇城,聽書肆的羅叔說,主子好像是去了賀小姐宅院上,也不知道宅子裏發生了什麽,主子回來之後,便是這幅模樣。”

“只專註自己手中的事,也不許人提一句賀小姐,甚至與小姐相關的東西,都見不得。”

“這麽嚴重?”

夜十點頭。

“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子這般動怒。”裴九道,“先前幾日老夫人給賀小姐遞了帖子,估摸最近,賀小姐會來一趟府上,不然咱們想個辦法,讓他們碰個面,興許說開之後,主子就能好了?”

夜十卻不讚同:“這主意似乎行不通。”

“你怎麽知道,你同女子相處過?”

夜十搖頭。

裴九一副經驗老到的樣子,語重心長道:“所以說,情意相同的男女之間,所糾結的事情無非就是那麽幾樣,你也能看出來,賀小姐心裏有主子,主子也傾心賀小姐,要想主子從眼下的境地脫身,最好的,還是讓兩人多溝通溝通。”

夜十下意識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可看著裴九成竹在胸,便不再多說什麽。

不過幾日,如同裴九所說地一般,賀靈回了國公府上的帖子,說是明天會來府上打擾,請老夫人和夫人不要嫌棄。

裴遠章聽到這個消息,剛處理完與太子的書信,聞言也沒有任何表示,只冷淡地說了一聲知曉了。

裴九問道:“可還是要像以往一般?”

每次賀靈來到府上,裴九都會按照裴遠章的意思,從府庫中拿上個小玩意讓賀靈帶回去,如今在眾人眼中,裴遠章已經“出事”,且兩個人又處在爭吵中,裴九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必。”裴遠章道,“旁人又看不上這些,你為何如此積極?”

裴九幹笑兩聲。

裴遠章揉了揉發澀的眼眶,想起變化的院落:“還有,她一個未婚小姐,總是出入男子的院落,於賀小姐聲名有礙。”

這是徹底拒絕同賀小姐相見的意思了。

裴九知曉自己先前的計劃落實不了,自家主子可能還要這樣自己折磨自己有一段時間。

“屬下知曉了。”

第二日上午,賀靈收拾妥當,就到了國公府上。

門口前來接應的是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引著賀靈徑直道老夫人的房中。

房中已經坐了不少女眷,不同於以往,親親熱熱地同老夫人寒暄,只偶爾交談上幾句,目光時不時地落在院外,像是在等著誰來。

賀靈甫一出現,就感受到了各式各樣打量的目光。

“榮敬郡主千歲。”房中的女眷同她見禮,賀靈還有些不習慣,面上平靜地接受。

“諸位不必多禮。”賀靈道,“我今日之事來看看老夫人,聽說前些時日,老夫人生病了,如今可還好?”

老夫人半臥在床榻上,對賀靈伸出手,賀靈上前一步握住。

“感念郡主還顧念老身。”老夫人道,“只是這身子實在不中用,但凡精氣神好些,郡主當日冊封,老身說什麽也要去觀禮。”

賀靈道:“不過是些虛禮,老夫人還是養好身子最要緊。”

“是是是。”老夫人慈祥地看著她,“老身要養好身子,這樣才能長長久久地伺候在郡主身邊。”

賀靈面上的笑容一僵,她不動聲色地掃過房中的那些女眷,有些人面露憐憫之色,有人不理解,還有人似乎帶著嘲諷之意。

她知曉老夫人請她到府上,是為了讓外人看,即使沒了裴遠章,長公主和她仍舊會向著長公主府,她或許還會成為國公府的人,可當老夫人真的當著這麽多人面前,這樣說,這樣做時,她還是不由得生出幾分惡寒。

老夫人面上的笑意越是慈祥,她越是有幾分不適。

賀靈下意識地松手,抓住她的那雙手越發用力,面前渾濁的眼睛精光不減。

老夫人笑著拍了拍賀靈的手:“郡主放心,老身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日後不會成為郡主的拖累。”

賀靈勉強笑了笑。

“母親。”方時素笑盈盈地坐到賀靈身邊,“都是兒媳疏忽,沒能照看好母親,怎麽就成了榮敬郡主的拖累。”

老夫人動作一僵,警告地看了方時素一眼。

“就是就是。”一旁有人附和道,“老夫人這樣說,也不怕嚇著咱們榮敬郡主。”

“你當郡主是紙做的不成,說上兩句就能嚇著。”另一人道,“郡主與國公府關系深篤,更是將老夫人視為自己的家人,關切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郡主乃是一郡之主,關切我等普通人,不是應當的?”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開,賀靈聽得頭疼,老夫人被方時素一攪合也有些心煩,待人都抒發幾句自己的見解,方時素道:“多謝諸位關切婆母的身體,只是大夫說,婆母這病需要多多靜養,不如咱們到前廳談話,也自在些?”

國公府上如今都由方時素做主,她的意思明顯,眾人也不好拒絕,又說了幾句關切的話攜手一道去了前廳。

賀靈一直被老夫人抓著手,倒沒能一同離開,方時素見狀,握住老夫人的手腕。

“婆母,你應當休息了。”

老夫人張了張嘴唇,立馬被方時素打斷。

“婆母,榮敬郡主如今年歲還小著呢,長公主看顧得緊,一會兒可能就派人來府上,催郡主回去了。”

老夫人聽明白方時素話中的意思,賀靈的婚事由不得她自己,要想她嫁進國公府,最終還是得長公主點頭。

但凡為人母,又有誰會舍得讓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到他們府上。

可認識她方時素當初不也是將軍府上珍視的小姐,那將軍和夫人看她就不緊,最終不是一樣嫁給她兒子的牌位。

老夫人沒有松手,她今日叫賀靈來,就是為了要她一個承諾,要旁人看見賀靈的態度。

就算她的孫子不在了又如何,裴遠章真真切切的存在過,比皇城的這些公子哥都要優秀,就算人如今不在了,也不會有人能夠比得上他,配賀靈,也並不勉強。

方時素手上用力,老夫人吃痛,松開賀靈。

方時素對她身邊的嬤嬤吩咐道:“好好伺候老夫人,我送賀靈出去。”

她扶著賀靈的肩膀,帶著人離開老夫人的院落,行至回廊,方時素帶著幾分歉意道:“讓你看笑話了。”

賀靈搖頭,抓著方時素的手:“姨母在國公府上辛苦了。”

同老夫人相識這段時間,賀靈也能看出來,老夫人並不是個好相與的,方時素一個人在國公府上,內外壓抑,她又需要忍受多少。

方時素笑了笑:“這是我欠裴先的,倒是不覺得辛苦,只是你,賀靈……你應當聽你母親的,最近,少來裴府為妙。”

賀靈沒有說話。

方時素明白她的猶豫,她雖然不太知曉,賀靈與裴遠章的感情,深厚到哪個地步,人忽然出了事,她眷戀一些,不能果斷也屬實再正常不過。

更何況那小子,同他父親相仿,若是有人陷入他們的感情中,哪裏能還這麽輕易地抽身離開。

她憐惜地看著賀靈,揉了揉賀靈的發頂,道:“姨母還要去一趟前廳,你自己在府上隨便逛逛?”

賀靈點頭。

隨便走走,不知不覺間,又走到裴遠章的宅院,今日院門卻緊閉著,賀靈推了下門,沒能推開,只在門口停留一會,便調轉腳步,去了旁的地方。

看著眼前的藏書閣,賀靈不知道為何,忽然想起三林書肆,念頭一起,人已經到了書閣中。

書閣的窗戶都緊閉著,光線昏暗,有幾盞油燈仍舊亮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十分好聞的書卷味。

賀靈指尖輕輕從一排排書脊上劃過,隨手抽出一本。

是本市面上難尋的古籍,書冊不見折損,雖然看著有些年頭了,但是能看出,主人很是愛惜。

翻開書頁,序言旁就有不同字跡的批註,賀靈匆匆掃過一遍,生僻古字太多,她一時看不出其中的意思,只是隨意地往後翻看。

有些批註的字跡十分稚嫩,似乎出自小朋友之手,賀靈細細看了一番,同她一樣是對古人之言的不理解,再看其下跟著的註解,這字跡卻有幾分熟悉。

她的指尖落在熟悉的字跡上,不待細想,身邊的長福忽然閃身輕呵一聲:“誰在那?”

賀靈抓著書冊,也小跑到聲源處。

長福出手迅速,擋住那人後退的路,誰想潛伏在書閣中的人也武藝高強,一手擒住長福,赤手空拳幾個往來,長福深知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手已經碰到腰間的信號彈,卻被人輕松地挑開,甚至連信號彈,都落到了那人手上。

“長福。”長福聽到自家小姐道,“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這個人鬼鬼祟祟地藏在書閣,誰知道他存的是什麽心思。

長福仍舊警惕,護在賀靈身前,借著燈光看清面前的人。

確實不必。

這不是程肅麽,如今怎麽會出現在國公府的藏書閣中。

長福偏頭看向賀靈,卻見自家小姐,怔楞地看著程公子。

“你……”

賀靈見著程肅,只是悄悄整理下袖口,將信號彈交丟給長福,攥著本書卷,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經過。

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仿佛根本不認識她。

她們說好了,以後再見,就應該這樣相處。

可是為什麽,她的胸口明明空蕩蕩的,卻還是一陣陣發疼。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