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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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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

賀靈忙讓出一條路。

裴遠章走進房間, 她亦步亦趨,跟在身後,面前的人停下她也停, 他坐下她便站著。

“站著做什麽?”

賀靈硬著頭皮, 坐在他右手邊:“方才大夫的話, 你為什麽不反駁, 讓他誤會?”

自然是因為大夫沒有誤會,大夫說的,囑咐的, 都是他當聽當做的。

裴遠章心想,方才房中三人, 唯一誤會兩人關系的,只有賀靈。

誤會她與他互不相識, 甚至還想……

裴遠章搖頭:“賀小姐以為呢。”

方才的熱意似乎還殘留在兩頰,她努力思考:“是覺得解釋起來麻煩吧。”

“你這麽想似乎也沒錯。”

不過不是對大夫解釋,而是對她。

心裏湧出些莫名的失落,賀靈抓了抓頭發:“對不住啊, 先前冒犯了你,如今還這樣麻煩你。”

裴遠章不在意:“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這本就是我應做的。”

他說的客氣, 賀靈卻不敢當真。

她和程肅只有兩面之緣, 不過互通了姓名,況且, 可能他告訴自己的姓名都不是真的。

不然以他的樣貌風度, 怎麽可能誰都沒聽過程肅是誰?

不過賀靈不介意, 姓名真假都無所謂,他隱瞞自然有隱瞞的道理, 程肅不像是會設計她的。

最重要的是,眼下自己又見著他,雖然,發生了不太讓人愉悅的事,可他沒生氣,看著也沒有要同她疏遠。

賀靈道:“還是要謝謝你,這兩次都多虧你。”

“若想謝我,日後便少飲些酒。”

賀靈幹笑兩聲。

她本來是不喜歡喝酒,只是青匯坊的酒清甜,她這兩次又裝著事,這才醉了,日後……

賀靈不免有些失落,她與裴遠章的婚事沒有退成,誰知道日後會不會又有什麽糟心事。

“我不能保證。”賀靈道,“有些事,我實在解決不了。”

小酒鬼,裴遠章在心中道。

可喝了酒之後,事情便能解決麽?

似乎是聽到了他心中所想,賀靈聲音有氣無力:“醉了多少還會自在那麽一點點。”

裴遠章端坐在椅子上,看著賀靈的神色。

她的臉色比上次還要差,眉眼瑩潤如舊,可眉頭似乎被什麽東西壓著,微微蹙起,雙瞳仍舊晶亮,誠實地顯露主人的心事。

這不該是這張臉該出現的神采。

裴遠章的手指微動:“你最近,是碰到什麽事了麽?”

賀靈想了想。

似乎不是最近碰到的事。

無論是同母親,還是和裴遠章,都是早早碰上的事。

只是那時候她裝聾作啞,軟弱避讓,只是最近,隱藏在表面下的一切才被揭開。

才知道裴遠章對她莫須有的恨和報覆,才知道母親的強勢和對她的不在意。

才知道,長大,就是諸多心事煩擾。

“嗯,應該算是吧。”賀靈道,“我及笄了。”

這算什麽。

及笄哪裏是引人煩愁。

反而因為她的笄禮,這段時間,皇城上下不都在讚譽她麽。

雖然賀靈不在意這些,可誇獎和關註卻不是該讓她煩心的。

裴遠章定定地看著她。

賀靈避開他的目光:“少女心事,程公子興許是不明白的。”

裴遠章嘆氣,他確實不明白。

照理說女兒回到母親身邊,應該都會更自在快樂些。

就算長公主偶爾冷硬,賀靈雖看著綿軟,也是個硬脾氣,兩個人相處難免磕磕絆絆,發生些口角,可這些沖突,應該當日生氣,當日便結束,哪裏會積攢成心事。

他可以問,問她與母親的相處,可女兒家閨中事,哪裏是陌生的“程肅”,還明了的。

她口中的少女心事,自己更不該得知。

只是她眼下行事出格,他作為旁人,也能勸上幾句。

“青匯坊雜亂,小姐煩憂,日後還是少來些為妙。”

賀靈不喜歡這句話。

她看著裴遠章,仍舊是讓人驚嘆的容貌和氣度,並沒有改變,她再細想方才說的話。

一個姑娘家,次次與他見面次次爛醉,說出的話離經叛道,確實值當他這句提點。

可這句話就是刺耳。

這裏不該去,那裏不該去,這個不當做,那個不應做。

她到底應該做什麽,應該去哪?

她什麽時候能按自己的喜好來。

“不要。”賀靈輕聲道,“我不要。”

裴遠章眉頭輕折。

“我喜歡來這裏,喜歡青匯坊,喜歡青匯坊的酒,日後我還會來,而且還會經常來。”

她語氣輕柔卻堅定,灼灼地看著面前的人。

裴遠章:“為什麽喜歡這裏?”

“在這裏沒有課業,沒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有酒,有樂曲,在這裏我被關切,且很自在。”

裴遠章問道:“你,很不喜歡長公主府麽?”

賀靈面上空白一瞬,抿著唇,片刻後道:“我不知道。”

“行吧。”裴遠章妥協,他知曉賀靈在長公主府壓抑,想出來玩就出來,“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賀靈剛想說自己有的,又想起方才在樓梯上的事。

就算說了,眼前的人應該也會懷疑。

“那我以後,還能來找你麽?”

裴遠章頓了頓,目光中帶著幾分意味:“賀小姐想來找我?”

“嗯。”

“找在下做什麽?”他道,“在下不會彈曲子,人又無趣,小姐為何要找在下?”

賀靈:“你,你模樣好。”

“不過皮囊一副,賀小姐眼下年少。”他頓了頓,“總會碰見模樣更好的。”

賀靈頭一次埋怨自己嘴拙,夫子教導的文章也都沒掌握,分明有這麽多誇人的話,她現在,卻一句漂亮的都說不出來。

“我……”

裴遠章輕笑:“行了,看你應當是好多了。”

賀靈感受了下,小腹確實沒有什麽異樣,也跟著裴遠章嘿嘿笑起來。

裴遠章一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傻笑什麽。”

賀靈湊近他:“方才問的,我還能來找你麽?”

裴遠章想了想。

他如今是瞞著眾人回來,少有人知道他現在身在皇城。

先前他也曾想過,要不要同賀靈坦白,可這丫頭不經事,若是有心之人設個圈套,立馬就能將她詐出來。

最好是不告訴賀靈,也不讓她知曉自己的行蹤。

只是權衡容易,對上賀靈的臉,拒絕的話卻很難輕易出口。

眼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知曉他在哪落腳,應該也算不得什麽。

裴遠章讓步:“你要去找我?”他故作為難,“小姐喜歡青匯坊,只怕沒空再去別處找在下了。”

賀靈訕訕。

其實,她也沒有這麽喜歡青匯坊。

“若是有事,便去三林書肆尋我吧。”裴遠章道,“你也好同府上交代。”

想到長公主府,賀靈賭氣:“沒什麽好交代的。”

且不說這幾日母親根本就不理會她,全當府中沒有她這個人。

就算她在外面出事,皇城的景陽長公主也不會在意,甚至都不想聽聞。

“還在生氣?”

“沒有。”

裴遠章斟酌片刻:“長公主總是念著你的。”

賀靈諷刺道:“她如何念我,是為了尋了個上好的夫婿?”

裴遠章掐斷安撫的話,問道:“你似乎,對裴遠章有些意見。”

何止是有,她意見大到能漫過江河,多到能幫精衛填海。

“沒有,君子如玉,我哪裏敢有什麽意見。”賀靈憤憤道,“總有一天,大家會看清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

裴遠章看著她緊握的拳頭,他確實不算是君子。

但對這丫頭,應該,也還算是不錯。

怎麽就得她這樣高的評價。

果真如賀靈所說,他確實不知道少女心事。

下次再在信中問問吧,賀靈,究竟想自己如何對待她。

“眼下我也歇息好了。”賀靈沮喪道,“該回去了。”

裴遠章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賀靈走出去兩步,又折回來:“程公子,要有什麽樣的事,才能去打擾你啊?”

裴遠章擡眸,將這個問題拋回給賀靈:“賀小姐覺得呢。”

賀靈覺得想見他就該去。

她想了想:“我有些課業學不明白,能,能去找你嗎?”

裴遠章頷首。

“好啊。”

說完賀靈又有幾分後悔,夫子說她不堪教化,資質平平,去問課業,不是明擺著去丟人嗎?

“那……那你,不能嫌棄我笨啊。”

裴遠章輕柔道:“不會。再說賀小姐柔嘉淑順,不是皇城皆知的事麽?”

賀靈不好意思:“都是看在母親和陛下的面子上說的。”

裴遠章眉頭輕折,當初在別館見賀靈,卻不是這般輕易否定自己。

“不會,若你當真空無一物,公主和陛下的偏愛,帶給你的也不會都是讚譽。”

“賀靈,誰都能看出你這些時月的辛苦和收獲,旁人的評價可以看重,但是每個人要求不同,對你的期許也不盡相同,你更應在意的,是你心中的尺度。”

“你很好,也足夠幸運,一番寒徹骨,贏得撲鼻香。可縱使沒有結果,縱使沒有這些日日月月的殷勤,因為你是賀靈,也足夠好。”

賀靈鼻頭酸澀。

她根本不是喜歡哭的人,可是在皇城這些時間,她真得夠努力,沿著母親指明的方向,母親要求的目標,不停歇,不停歇地往前跑,可是沒有不斷地鞭策,沒有盡頭的不滿意,她也真的很累。

她們從不誇獎她,從不安慰她,也從不理解她。

她像是從綠洲慢慢走向沙漠的旅客,他的話,便如一場久逢的甘霖。

“怎麽說著又要哭了。”裴遠章打趣,“小哭包。”

賀靈抹了把眼睛:“我才不是。”

“好了,回去吧。”

賀靈離開青匯坊還不到傍晚,街道上車馬悠悠,如溪流一樣,朝各個方向緩緩流淌,中有一只,經過長公主府門前。

光影變化,秋日的夜色降臨,長公主府燈火明亮,景陽沒什麽精神,垂眸聽著內侍稟告。

“今日小主子早早就回來,就是……”

景陽疲憊道:“就是什麽?”

“就是小主子身子似乎不好,方才有人見到小圓姑娘在小廚房熬藥。”

“她怎麽了?”景陽站起身。

前幾日太醫也來給她搭過脈,雖然之前跪了一夜,可她身子養得好,除了有些心郁氣結,不見有別的問題。

太醫也不曾開什麽藥方,讓她將養著,怎麽出府這一日,就吃起藥來。

不知不覺間,景陽已經走到房門口,她停下步子。

“胡嬤嬤。”

胡嬤嬤猜到景陽的意思,忙道:“奴才這就去看看。”

一路疾走,雖在秋夜,胡嬤嬤仍舊出了些汗,東廂的小主子已經用完了湯藥,窩在躺椅上面看書。

胡嬤嬤瞇著眼睛仔細看,賀靈手上不是平日裏打發時間的畫本子,而是最規整不過的文集。

她的樣子瞧著也精神,對著書卷時而嘆息一聲,又繼續看。

“胡嬤嬤。”小圓熱切道,“嬤嬤您來了。”

“嬤嬤來了。”賀靈穿好鞋子,“嬤嬤坐。”

胡嬤嬤應邀坐下:“小主子是怎麽了,可是上次沒養好,這會怎麽吃上藥了?”

“沒什麽。”賀靈本想誠實將話托出,又想起,自己現在似乎在同母親冷戰,而胡嬤嬤,又是母親最親近的人。

嬤嬤來找她,是母親的意思,還是她自己的意思。

“也沒什麽,我身子好著呢,胡嬤嬤您不用擔心。”

胡嬤嬤滿目慈祥:“嬤嬤見到小主子的樣子便不擔心了,可這府上最擔心小主子的,卻還不知道小主子的情況。”

賀靈道:“胡嬤嬤親自來探看,這才是真的關心我。”

“小主子也別再為難老奴了。”嬤嬤搖搖頭,“咱們長公主為人確實有幾分清冷,久與小主子分居,她於做母親一事上也是懵懂,可小主子長在淮南王身邊,是精通如何做兒女的,若長公主當真有做錯的地方,小主子也該謙讓著些不是。”

“景陽長公主哪裏有做錯的地方。”賀靈嘟囔道。

胡嬤嬤長嘆一聲:“眼下也過了些時日,小主子再細細感受,長公主確實偶爾不盡人情,可所做,雖不得小主子心意,出發點,卻處處為了您。”

“長公主是不知道如何又能做好,又能合你心意,小主子不能只看結果和自己所樂,而忽略了長公主的心。”

“再者小主子所求,若想實現,終歸得長公主首肯,您日日與長公主這樣對峙下去,傷了母女情分不說,您所求也是不得的。何必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

胡嬤嬤條理清晰,同賀靈一番剖陳,最後動之以情:“小主子不知,長公主一人孤零零地在皇城,也著實辛苦。當年長公主被折磨兩日,才生下小主子,也是想同天下所有的娘親一樣,日日伴在孩子身邊,將她當眼珠子一樣疼,您少小離開,這同刮下長公主身上的肉有什麽區別。”

“小主子怨長公主數年不通音信,難道長公主就不想您,就不想見您,聽到您的消息,可惜她只有不聽不問不想,您在淮南才能過得安樂。”

“您身側還有姑母,有王爺相伴,可是長公主呢,她在您生辰的時候,便日日守著您幼時的舊衣,分離的這幾年,她便是這麽熬過來的。”

賀靈的手攥緊,又松開,反覆幾次,她抑制不住,不知道在為誰難過。

她辛苦,母親也折磨,可今日這局面,究竟是誰的錯,該怪誰?

胡嬤嬤緩了緩:“這都是奴才自作主張說的些廢話,小主子要是不願意聽,便從另一只耳朵倒出來。”

“只是小主子仍舊可以生長公主的氣,同長公主僵持著,可至少,給一個母親,報個平安?”

“我,我來月事了,有些不舒服,大夫給開的藥。”

“是如何不適?”

賀靈詳細地描述了一通,胡嬤嬤點頭,神色仍舊滿是擔憂。

“現下已經好了,就是人沒什麽精神,這會子便覺得有些困了。”

“這些時日就會這樣,小姐晚上早些歇息,課業放一放也無所謂。”

賀靈心虛地瞥了眼平攤的書卷,她這個時候看書,哪裏是為了課業。

她清了清嗓子:“多謝嬤嬤關心,一會我收拾收拾便去睡了。”

胡嬤嬤回去細細稟報,景陽聽著,眉頭卻沒有松開過。

“這般嚴重?”景陽道,“她去哪瞧的大夫,抓的什麽藥?”

“外間的大夫水平都良莠不齊,那些藥又能有什麽用。去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

胡嬤嬤勸道:“長公主,小主子現在瞧著好著呢,那大夫應當是有幾分水平。”

“小主子已經歇下了,宮中下鑰,太醫就算來也得折騰到半夜,不如今日讓小主子先好好歇息,您若是不放心,明日再請太醫來看看。”

景陽想了想:“先這樣辦吧。”

她轉身走向鏡前:“她模樣,當真看著還好?”

胡嬤嬤道:“千真萬確,奴才去的時候,小主子還在溫書呢。”

景陽這才松了口氣,露出些許微笑:“也難為她好學。”

“小主子向來聽話懂事,偶爾鬧鬧脾氣也算不得什麽,長公主合該放寬心才是。”

景陽不語,神色間分明是認同的意思。

——

三林書肆。

賀靈伸手遮擋住光線,仰頭看著半舊不新的牌匾。

這一塊地並不熱鬧,店中的顧客也稀疏,從門外看去,顯得有幾分昏暗。

她拿著書卷走進去,在書架前猶豫的似乎都是顧客,並不見店家在何處。

賀靈轉了一圈,四處看了看,長福突然閃到她身前,同一個憑空冒出的中年男子對峙。

那男人冷著臉,打量他們的目光中也帶著幾分警惕:“小姐是來買書?”

“不不不,我們是來找人的。”

男人冷笑:“書店就是賣書的地方,沒有人,小姐怕是來錯了,請回吧。”

“可程肅同我說的,要是想要尋他,就來三林書肆。”她攥緊書,“他是不在這麽?”

男人臉上的冷意消退:“原來是賀小姐,程小公子在的,正在二樓同人議事,我這就帶賀小姐過去。”

“好。”賀靈按住長福的肩膀,走到她前面,“那辛苦您帶路。”

一樓的書肆內卻沒有上去的樓梯,還要從後院走,二樓比一樓還要昏暗幾分,故而房間中透出的燈火,顯得格外的明亮。

“程小公子就在那。”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已經被人推開,一片亮光中走出一個身影,他穿著寬大的藏青色長袍,帽子松垮,整個人都被遮得嚴嚴實實的。

“那在下靜候您的佳音。”男子說完,才轉頭看向賀靈的方向,“嘖。”

男子的面部也被黑綢覆著,露出的一雙眼睛,也藏在遮帽的陰影之後,但賀靈卻能感受到,那雙眼睛,牢牢的,銳利地鎖住了她。

她印象中,並沒有見到過這番打扮的人,可為什麽,她就是覺得,有幾分熟悉?

“怎麽還讓你來這種地方。”他道,“早知這小子不是正人君子。”

“我,我們見過麽?”

他已經走到賀靈身前,步履不帶絲毫停留,同她擦肩而過:“我們會再見。”

“賀靈?”裴遠章一把將賀靈拉到身後,警惕地看著果斷離去的背影。

待人徹底消失,裴遠章緊繃的神經才放松幾分,將賀靈帶進房間:“怎麽今日來了。”

賀靈還在想方才那個奇裝異服的人,下意識發問:“方才那個人是誰,叫什麽?”

裴遠章推開窗戶,房間中明亮不少:“一個不相幹的人。”

“不相幹。”賀靈喃喃重覆。

裴遠章不願賀靈再去想方才那個人,那人實在危險,賀靈最好同他一絲關系也無,一面都不要見。

這人行事乖張,無所不用其極,發瘋的時候碰到誰都能咬上一口,被賀靈碰上,與她不是什麽好事。

怪他疏忽,既然告訴了賀靈三林書肆的位置,便不該在這個地方見那人。

裴遠章瞥見賀靈手上地書卷:“是來我這看書的?”

“是啊。”賀靈將書卷鋪在桌子上,“有些許地方看不明白。”

裴遠章看了眼賀靈書上的批註,逐漸成型的小楷,漂亮又規整地寫在文句旁邊。

她的問的問題不簡單,也勉強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裴遠章掃了一眼,抽出一張紙,在執筆在紙上給賀靈講解,時不時也問些問題,看她是否當真通曉文意。

“旁的我沒什麽可說的了,你理解的很好。”裴遠章道。

賀靈松了口氣,天知道她為了想這些問題,如何花費苦心。

又不能太簡單,怕程肅會覺得她愚鈍,太難的她又提不出,排列了十幾個,這才反覆挑選出這幾個來問。

只是沒想到她辛苦挑選出的問題,這樣輕松地就被解答,眼下似乎也沒過太久。

“該用膳了,午膳想吃些什麽,我去吩咐人做。”

賀靈錘了捶僵硬的肩頸:“這樣晚了,我以為沒過多久呢。”

“你醉心學習,自然過得極快。”

“才不是的。”

她哪裏是醉心學習的人,學習對她來說是苦事,是負擔。

在府中,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分明度日如年。

裴遠章偏頭看他,眼睛中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不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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