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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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到底是幹部身份鎮場子, 這會兒來看熱鬧的人不似上次議論聲吵翻天，都一面拿眼好奇打量著，一面小聲嘀咕。
邱則銘端著東西上樓，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對象, 一時有些不舍得移開眼睛。
好在他還算理智, 忙對著迎上來的周萬裏、餘慧芳喊了聲‘叔’‘姨’, 又忙著給兩邊長輩互相做介紹。
姨夫葛奉黨忙將東西放下, 先擡手行了個軍禮，才與周萬裏握手, 聲如洪鐘, 笑道：“周同志好，今日叨擾了。”
“葛同志客氣, 談不上叨擾。”周萬裏伸手握著晃了晃，笑道，“為了小輩的事讓你們跑這一趟遠道而來辛苦了，屋裏請屋裏請。”
邱則銘的姨媽杜蕓蓉也笑著握住了餘慧芳的手，溫和笑道：“慧芳同志, 看到你我就知道為什麽嘉妮會生得這麽漂亮了。”
餘慧芳被誇得眉開眼笑, 也不吝嗇地稱讚：“杜同志也漂亮, 跟畫裏的人似的。”這倒不是客氣，杜蕓蓉是文工團的，身形、氣質，自是沒得挑。
另一邊葛奉黨大步上前微微彎腰握住了迎出來的姜新鳳的手, 笑道：“大娘, 可擔不起讓您出來迎接啊。”
姜新鳳笑得滿臉褶子綻開, 拍著葛奉黨的手，笑道：“接自家人, 啥擔起擔不起的，這一路不輕快吧？快屋裏坐坐歇歇。”
即將成為親家的兩撥人互相禮讓著進了屋，門口聚集過來看熱鬧的人還沒散去。
餘慧芳抓了把糖過來給大夥兒分，一臉喜慶地笑著讓鄰居們散了。
屋裏，嘉平嘉安規規矩矩地坐在旁邊，小手抹著臉上的汗。
兩人不是沒見過軍人，鄰居家哥哥有當兵的，回來探親時見過，但自己家裏頭一回來解放軍同志，又好奇又有些興奮。
有人戳戳他倆的後背，倆小子回頭，見則銘哥從包裏掏了兩架用子彈殼做的坦克模型，笑得狐貍一樣，道：“叫姐夫。”
倆小子哪兒顧得上別的，一口一個姐夫，叫的別提多甜了，聽得周嘉妮忍不住想翻白眼，杜蕓蓉強忍著才沒抽嘴角。
怪不得她妹子說自己這大外甥談了對象變幼稚了，還真幼稚。
倒是餘慧芳跟姜新鳳看的有些忍俊不禁。
兩邊都有意交好，談得自然順利。
彩禮跟周嘉妮之前提過的一樣，餘慧芳等則銘姨夫說完後也笑著客氣道：“則銘大姨、姨夫，我們家的情況也都在這兒擺著，我跟老周都是二紡廠職工，老周就一個妹妹，旁的兄弟沒有，家裏條件呢說不上特別好，但也不算太差。我們家就嘉妮這一個閨女，自小被一家人稀罕著長大，挑女婿，我們第一先看人，其二再看家世，這看家世也不看是不是高門顯貴，我們主要圖家風，公婆好相與，孩子嫁過去不受委屈，這是頂頂要緊的。至於這彩禮、三轉一響什麽的，我們一分不圖，將來他們小年輕結婚的時候一分不少的帶回去，我們做父母的也盡自己的能力打發……”
餘慧芳言語爽利，杜蕓蓉也柔和笑道：“親家母你們放心就是，我那妹子旁的我不敢保證，等將來新媳婦進了門，她除了疼著護著，旁的委屈絕不叫嘉妮受半點……”
談到‘進門’和‘委屈’，杜蕓蓉微微的有些心虛，接下來便提到邱則銘今年準備離開去部隊的事。
如今這親是定了，可接下來恐怕三五年結不了婚，即便結了婚，小兩口空也得面臨兩地分居的狀態，他們就擔心女方家裏不高興，為這事拿喬。
誰知周家半點沒有不樂意，周萬裏道：“嘉妮剛當上幹部，一心撲在工作上；則銘要保家衛國，這也是正道，倆孩子闖勁足，是一路人，只要他倆不急，我們做爹媽的也不著急。”
杜蕓蓉一顆心落到了肚子裏，對外甥結的這門親再滿意不過。
交流雖然不多，可單這幾句話就不難看出周家門風不錯，家庭氣氛一看就透著和睦，這可是不是臨時演就能演出來的。
周父周母為人爽快大方，都不是那扭捏人，家裏老太太也慈祥，一對雙胞胎也懂事知禮，嘉妮的優秀就更不用說了，她都不知道聽自家妹妹誇過幾回了。
邱則銘在他大姨的提醒下，耳尖微紅的幫周嘉妮換上了新手表，周嘉妮也抿著嘴笑，兩邊家長看著也歡喜。
兩家人越談越親近，中午熱熱鬧鬧地去飯店吃了飯。
這宴席周萬裏來定的時候只交了定金，吃完飯準備結賬的時候才被告知邱則銘已經提前把賬結了，當下便有些著急，道：“則銘，這哪兒能讓你結賬？”
邱則銘笑道：“叔，都是一家人，誰結都一樣。”
餘慧芳也覺得過意不去：“那也不行，你姨你姨夫大老遠過來，我們就該盡地主之誼……”
杜蕓蓉笑著拉餘慧芳：“以後有的是機會，但這回就得讓則銘結，這小子以後離得遠，給你們盡孝的機會不多，讓他提前表現表現。”
餘慧芳心下也是滿意的不行，錢不錢的另說，端看人家這份態度就讓人心裏覺得舒坦。
從飯店出來，邱則銘帶他姨和姨夫去招待所休息，周家人也得回去再準備準備，收拾下東西。
兩撥人約好下午集合的時間，在路口分開。
回到宿舍區，一上樓梯，鄰居們就圍上來，自然是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
“那對解放軍是你女婿的姨和姨夫啊？誒喲，人家那麽大幹部親自來提親，可真是重視咱。”
“可不是麽，從首都坐火車過來，這是認可妮妮呢。”
“以後你就享閨女的福了，啥時候結婚啊？”
餘慧芳沒提女婿要當兵的事，上回閨女叮囑了，在邱則銘正式走之前，哪怕當著則銘家裏人的面也別提，裏頭有些拐彎，便笑道：“倆孩子還小呢，結婚不著急。”又道，“則銘他姨跟他姨夫是不錯，但日子還得倆孩子自己過，過好過孬都是他們自己。至於享福不享福的，只要我跟老周有手有腳能動彈，就沒想著去累孩子的日子，他們自己過得好就行。”
因著還有事要忙，聊了兩句就進屋了，但走廊上的討論依舊熱鬧。
“妮妮手上戴那塊表，這是男方給買的，上來的時候我踮腳看了一眼，印著洋文，指定不便宜。”
“不說便不便宜，也不好買啊。”
“可說呢……”
屋裏，餘慧芳讓周嘉妮把衣服換下來，道：“我兩把水洗出來，掛外頭一晾，走之前就幹了，明兒接著穿這條，這裙子好看。”
周嘉妮本來也打算換下來，尋思偷摸用洗衣機洗了，聽她媽說，忙道：“媽，我自己洗，你們歇會兒，我來收拾。”又讓她奶去休息，“奶，你跟嘉平嘉安去睡一覺，到點我喊你們。”
姜新鳳搖著蒲扇，帶著雙胞胎去睡覺，晚上坐一宿火車，肯定不好歇，先歇會兒。
本來她不打算去，周嘉妮覺得自己結婚得在幾年後呢，現階段的訂婚也算大事一件了，不想讓奶奶缺席。
加上又買到了臥鋪票，就勸奶奶跟著去一趟。
姜新鳳其實是心動的，雖說這趟去沒時間到處逛逛，但回來跟人家說也是去過首都的人了，孫女勸了一句，她便點頭了。
餘慧芳歇不下，把家裏人穿的衣服過了遍水晾起來，又去檢查了一遍行李箱，等確定該帶的都帶上了，才坐下來倒了杯茶喝，小聲跟閨女道：“則銘他大姨跟他姨夫也都是敞亮人，看看他大姨，再聽你說則銘媽媽，就知道杜家家風錯不了，將來你嫁過去肯定受不上委屈。”
對這門親事，現在是一百個滿意，唯獨擔心的就是邱則銘去當兵，怕小情侶異地時間長了，感情再淡了。
但閨女有點沒心沒肺地樣子，想想這大好的時候，她就不說這掃興的話了。
傍晚臨出門前，餘慧芳去摸了摸洗好的衣服，除了有條褲子沒幹，基本上都幹了，疊好收進行李箱，一家人打扮齊整，精精神神地出門。
邱則銘跟他姨和姨夫已經在宿舍區門口等著了，見到他們過來，忙笑著上前虛攙扶姜新鳳。
其實老太太腿腳利索著呢，人家這麽做就是體現一個尊重。
邱則銘主動包攬了行禮，周萬裏疼女婿，當然不能都讓女婿拿著，他拎著一部分，邱則銘手上也掛的滿滿當當。
電車站牌離這邊不遠，一行人坐電車去車站，乘上了前往首都的列車。
周家一個包廂，邱則銘跟他姨和姨夫一個包廂。
小邱同志殷勤地跟采蜜的小蜜蜂一樣，打水、買吃的，陪首次坐火車異常興奮的嘉平嘉安在過道上玩。
正在跟杜蕓蓉說話的餘慧芳心疼女婿，把倆小子喊回來，在兩人的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才老實了。
姜新鳳不是頭回坐火車，但是頭回坐臥鋪，臉上一直樂呵呵的。
周嘉妮擔心奶奶累，讓她去床上躺著，姜新鳳問了問時間，道：“不著急，往常也不到睡覺的時間。”
周萬裏跟葛奉黨出去抽煙聊天。
待到晚上快九點，邱則銘他們三人回去休息，周家這邊也躺到了鋪上。
坐臥鋪倒也還好，前半宿哐當哐當睡得不太好，但後半夜都睡得還行，早上起來也沒覺得多累。
吃過早飯，兩家人又湊到一起說了會兒話，便收拾了行李下車了。
邱家安排了車來接，本來想直接接到大院去，但周嘉妮早就跟邱則銘提過，先送他們去招待所，總得收拾收拾，體體面面的上門。
總不能人家客氣一句，他們就當了實在親戚。
還是上回周嘉妮來時住的那家招待所，也沒讓邱則銘跟著送過去，一是車坐不開，二是他也得回去收拾收拾。
葛奉黨夫妻倆跟邱則銘目送周家的車離開，才坐上另一輛車走。
到了招待所，周嘉妮跟奶奶、媽媽去沖了個澡，周萬裏帶著倆小崽子去洗。
洗完澡收拾利落，邱家那邊差不多就來接人了。
這趟安排了兩輛車過來，車子開到軍區大院門口，遠遠地透過車玻璃就看到院門口那裏站了個人，正在跟門衛交涉什麽，邱則銘臉色微冷，吩咐司機：“直接開進去。”
兩輛車先後進了大院，邱雯轉頭的時候看見了車上邱則銘的側臉，趕緊喊了聲：“則銘、則銘停車，我是你姑——”
見車子停都沒停就開了進去，她氣得跳腳：“這小子聾了啊。”又轉頭跟門衛嘟囔，“太不像話了，我侄子訂婚，為啥不讓我回家？”
再頤指氣使地吩咐門衛：“你，再去給我爸打電話，我親自跟他通話。”
門衛不為所動。
車上，餘慧芳坐的位置靠左側，她聽到秋雯喊了，但之前閨女大致跟她提過邱則銘家裏幾點覆雜的情況，便沒開口問。
接下來更顧不上開口了，車子停下，餘慧芳罕見的有點緊張起來，下車前整理了下衣擺，還擔心坐這一路車，裙子會不會坐皺了，再看看雙胞胎，別把小臉摸成小花貓。
又看了婆婆一眼，見婆婆還算穩得住，她也微微松口氣。
僵手僵腳的下來，邱則銘已經下車，轉身過來攙姜新鳳：“奶奶，您慢點。”
杜蕓馨和邱東樹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見狀大步迎上來，杜蕓馨笑得爽朗，語氣親切地道：“親家奶奶，親家公親家母，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杜蕓馨爽朗且透著點實在的語調一出來，餘慧芳一顆心徹底落進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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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還算理智, 忙對著迎上來的周萬裏、餘慧芳喊了聲‘叔’‘姨’, 又忙著給兩邊長輩互相做介紹。
姨夫葛奉黨忙將東西放下, 先擡手行了個軍禮，才與周萬裏握手, 聲如洪鐘, 笑道：“周同志好，今日叨擾了。”
“葛同志客氣, 談不上叨擾。”周萬裏伸手握著晃了晃，笑道，“為了小輩的事讓你們跑這一趟遠道而來辛苦了，屋裏請屋裏請。”
邱則銘的姨媽杜蕓蓉也笑著握住了餘慧芳的手，溫和笑道：“慧芳同志, 看到你我就知道為什麽嘉妮會生得這麽漂亮了。”
餘慧芳被誇得眉開眼笑, 也不吝嗇地稱讚：“杜同志也漂亮, 跟畫裏的人似的。”這倒不是客氣，杜蕓蓉是文工團的，身形、氣質，自是沒得挑。
另一邊葛奉黨大步上前微微彎腰握住了迎出來的姜新鳳的手, 笑道：“大娘, 可擔不起讓您出來迎接啊。”
姜新鳳笑得滿臉褶子綻開, 拍著葛奉黨的手，笑道：“接自家人, 啥擔起擔不起的，這一路不輕快吧？快屋裏坐坐歇歇。”
即將成為親家的兩撥人互相禮讓著進了屋，門口聚集過來看熱鬧的人還沒散去。
餘慧芳抓了把糖過來給大夥兒分，一臉喜慶地笑著讓鄰居們散了。
屋裏，嘉平嘉安規規矩矩地坐在旁邊，小手抹著臉上的汗。
兩人不是沒見過軍人，鄰居家哥哥有當兵的，回來探親時見過，但自己家裏頭一回來解放軍同志，又好奇又有些興奮。
有人戳戳他倆的後背，倆小子回頭，見則銘哥從包裏掏了兩架用子彈殼做的坦克模型，笑得狐貍一樣，道：“叫姐夫。”
倆小子哪兒顧得上別的，一口一個姐夫，叫的別提多甜了，聽得周嘉妮忍不住想翻白眼，杜蕓蓉強忍著才沒抽嘴角。
怪不得她妹子說自己這大外甥談了對象變幼稚了，還真幼稚。
倒是餘慧芳跟姜新鳳看的有些忍俊不禁。
兩邊都有意交好，談得自然順利。
彩禮跟周嘉妮之前提過的一樣，餘慧芳等則銘姨夫說完後也笑著客氣道：“則銘大姨、姨夫，我們家的情況也都在這兒擺著，我跟老周都是二紡廠職工，老周就一個妹妹，旁的兄弟沒有，家裏條件呢說不上特別好，但也不算太差。我們家就嘉妮這一個閨女，自小被一家人稀罕著長大，挑女婿，我們第一先看人，其二再看家世，這看家世也不看是不是高門顯貴，我們主要圖家風，公婆好相與，孩子嫁過去不受委屈，這是頂頂要緊的。至於這彩禮、三轉一響什麽的，我們一分不圖，將來他們小年輕結婚的時候一分不少的帶回去，我們做父母的也盡自己的能力打發……”
餘慧芳言語爽利，杜蕓蓉也柔和笑道：“親家母你們放心就是，我那妹子旁的我不敢保證，等將來新媳婦進了門，她除了疼著護著，旁的委屈絕不叫嘉妮受半點……”
談到‘進門’和‘委屈’，杜蕓蓉微微的有些心虛，接下來便提到邱則銘今年準備離開去部隊的事。
如今這親是定了，可接下來恐怕三五年結不了婚，即便結了婚，小兩口空也得面臨兩地分居的狀態，他們就擔心女方家裏不高興，為這事拿喬。
誰知周家半點沒有不樂意，周萬裏道：“嘉妮剛當上幹部，一心撲在工作上；則銘要保家衛國，這也是正道，倆孩子闖勁足，是一路人，只要他倆不急，我們做爹媽的也不著急。”
杜蕓蓉一顆心落到了肚子裏，對外甥結的這門親再滿意不過。
交流雖然不多，可單這幾句話就不難看出周家門風不錯，家庭氣氛一看就透著和睦，這可是不是臨時演就能演出來的。
周父周母為人爽快大方，都不是那扭捏人，家裏老太太也慈祥，一對雙胞胎也懂事知禮，嘉妮的優秀就更不用說了，她都不知道聽自家妹妹誇過幾回了。
邱則銘在他大姨的提醒下，耳尖微紅的幫周嘉妮換上了新手表，周嘉妮也抿著嘴笑，兩邊家長看著也歡喜。
兩家人越談越親近，中午熱熱鬧鬧地去飯店吃了飯。
這宴席周萬裏來定的時候只交了定金，吃完飯準備結賬的時候才被告知邱則銘已經提前把賬結了，當下便有些著急，道：“則銘，這哪兒能讓你結賬？”
邱則銘笑道：“叔，都是一家人，誰結都一樣。”
餘慧芳也覺得過意不去：“那也不行，你姨你姨夫大老遠過來，我們就該盡地主之誼……”
杜蕓蓉笑著拉餘慧芳：“以後有的是機會，但這回就得讓則銘結，這小子以後離得遠，給你們盡孝的機會不多，讓他提前表現表現。”
餘慧芳心下也是滿意的不行，錢不錢的另說，端看人家這份態度就讓人心裏覺得舒坦。
從飯店出來，邱則銘帶他姨和姨夫去招待所休息，周家人也得回去再準備準備，收拾下東西。
兩撥人約好下午集合的時間，在路口分開。
回到宿舍區，一上樓梯，鄰居們就圍上來，自然是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
“那對解放軍是你女婿的姨和姨夫啊？誒喲，人家那麽大幹部親自來提親，可真是重視咱。”
“可不是麽，從首都坐火車過來，這是認可妮妮呢。”
“以後你就享閨女的福了，啥時候結婚啊？”
餘慧芳沒提女婿要當兵的事，上回閨女叮囑了，在邱則銘正式走之前，哪怕當著則銘家裏人的面也別提，裏頭有些拐彎，便笑道：“倆孩子還小呢，結婚不著急。”又道，“則銘他姨跟他姨夫是不錯，但日子還得倆孩子自己過，過好過孬都是他們自己。至於享福不享福的，只要我跟老周有手有腳能動彈，就沒想著去累孩子的日子，他們自己過得好就行。”
因著還有事要忙，聊了兩句就進屋了，但走廊上的討論依舊熱鬧。
“妮妮手上戴那塊表，這是男方給買的，上來的時候我踮腳看了一眼，印著洋文，指定不便宜。”
“不說便不便宜，也不好買啊。”
“可說呢……”
屋裏，餘慧芳讓周嘉妮把衣服換下來，道：“我兩把水洗出來，掛外頭一晾，走之前就幹了，明兒接著穿這條，這裙子好看。”
周嘉妮本來也打算換下來，尋思偷摸用洗衣機洗了，聽她媽說，忙道：“媽，我自己洗，你們歇會兒，我來收拾。”又讓她奶去休息，“奶，你跟嘉平嘉安去睡一覺，到點我喊你們。”
姜新鳳搖著蒲扇，帶著雙胞胎去睡覺，晚上坐一宿火車，肯定不好歇，先歇會兒。
本來她不打算去，周嘉妮覺得自己結婚得在幾年後呢，現階段的訂婚也算大事一件了，不想讓奶奶缺席。
加上又買到了臥鋪票，就勸奶奶跟著去一趟。
姜新鳳其實是心動的，雖說這趟去沒時間到處逛逛，但回來跟人家說也是去過首都的人了，孫女勸了一句，她便點頭了。
餘慧芳歇不下，把家裏人穿的衣服過了遍水晾起來，又去檢查了一遍行李箱，等確定該帶的都帶上了，才坐下來倒了杯茶喝，小聲跟閨女道：“則銘他大姨跟他姨夫也都是敞亮人，看看他大姨，再聽你說則銘媽媽，就知道杜家家風錯不了，將來你嫁過去肯定受不上委屈。”
對這門親事，現在是一百個滿意，唯獨擔心的就是邱則銘去當兵，怕小情侶異地時間長了，感情再淡了。
但閨女有點沒心沒肺地樣子，想想這大好的時候，她就不說這掃興的話了。
傍晚臨出門前，餘慧芳去摸了摸洗好的衣服，除了有條褲子沒幹，基本上都幹了，疊好收進行李箱，一家人打扮齊整，精精神神地出門。
邱則銘跟他姨和姨夫已經在宿舍區門口等著了，見到他們過來，忙笑著上前虛攙扶姜新鳳。
其實老太太腿腳利索著呢，人家這麽做就是體現一個尊重。
邱則銘主動包攬了行禮，周萬裏疼女婿，當然不能都讓女婿拿著，他拎著一部分，邱則銘手上也掛的滿滿當當。
電車站牌離這邊不遠，一行人坐電車去車站，乘上了前往首都的列車。
周家一個包廂，邱則銘跟他姨和姨夫一個包廂。
小邱同志殷勤地跟采蜜的小蜜蜂一樣，打水、買吃的，陪首次坐火車異常興奮的嘉平嘉安在過道上玩。
正在跟杜蕓蓉說話的餘慧芳心疼女婿，把倆小子喊回來，在兩人的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才老實了。
姜新鳳不是頭回坐火車，但是頭回坐臥鋪，臉上一直樂呵呵的。
周嘉妮擔心奶奶累，讓她去床上躺著，姜新鳳問了問時間，道：“不著急，往常也不到睡覺的時間。”
周萬裏跟葛奉黨出去抽煙聊天。
待到晚上快九點，邱則銘他們三人回去休息，周家這邊也躺到了鋪上。
坐臥鋪倒也還好，前半宿哐當哐當睡得不太好，但後半夜都睡得還行，早上起來也沒覺得多累。
吃過早飯，兩家人又湊到一起說了會兒話，便收拾了行李下車了。
邱家安排了車來接，本來想直接接到大院去，但周嘉妮早就跟邱則銘提過，先送他們去招待所，總得收拾收拾，體體面面的上門。
總不能人家客氣一句，他們就當了實在親戚。
還是上回周嘉妮來時住的那家招待所，也沒讓邱則銘跟著送過去，一是車坐不開，二是他也得回去收拾收拾。
葛奉黨夫妻倆跟邱則銘目送周家的車離開，才坐上另一輛車走。
到了招待所，周嘉妮跟奶奶、媽媽去沖了個澡，周萬裏帶著倆小崽子去洗。
洗完澡收拾利落，邱家那邊差不多就來接人了。
這趟安排了兩輛車過來，車子開到軍區大院門口，遠遠地透過車玻璃就看到院門口那裏站了個人，正在跟門衛交涉什麽，邱則銘臉色微冷，吩咐司機：“直接開進去。”
兩輛車先後進了大院，邱雯轉頭的時候看見了車上邱則銘的側臉，趕緊喊了聲：“則銘、則銘停車，我是你姑——”
見車子停都沒停就開了進去，她氣得跳腳：“這小子聾了啊。”又轉頭跟門衛嘟囔，“太不像話了，我侄子訂婚，為啥不讓我回家？”
再頤指氣使地吩咐門衛：“你，再去給我爸打電話，我親自跟他通話。”
門衛不為所動。
車上，餘慧芳坐的位置靠左側，她聽到秋雯喊了，但之前閨女大致跟她提過邱則銘家裏幾點覆雜的情況，便沒開口問。
接下來更顧不上開口了，車子停下，餘慧芳罕見的有點緊張起來，下車前整理了下衣擺，還擔心坐這一路車，裙子會不會坐皺了，再看看雙胞胎，別把小臉摸成小花貓。
又看了婆婆一眼，見婆婆還算穩得住，她也微微松口氣。
僵手僵腳的下來，邱則銘已經下車，轉身過來攙姜新鳳：“奶奶，您慢點。”
杜蕓馨和邱東樹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見狀大步迎上來，杜蕓馨笑得爽朗，語氣親切地道：“親家奶奶，親家公親家母，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杜蕓馨爽朗且透著點實在的語調一出來，餘慧芳一顆心徹底落進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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