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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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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黎巧和張姐在房間裏數落程襄,走在樓梯上的程襄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揉著鼻尖,把手腕伸到程十鳶面前,

“老祖宗,快幫我號一下脈,看我是不是著涼了。”

程十鳶掐指一算,

“不是著涼,是你媽和張姐在背後說你,猜測我們兩個是什麽關系。”

程襄,“臥槽,她們怎麽能這麽想?簡直是大不敬。”

“那你以後就別叫我老祖宗了,關鍵你又不敢叫全乎,老來老去的,別人不想歪都難。”

說著話,程十鳶推開自己的臥室門。

“程醫生,你會算命啊?”程襄還想再多和她說幾句話,站在走廊上不肯進房間。

程十鳶幹脆利落地丟下兩個字,“不會。”然後走進了臥室。

程襄又在門口問,“既然你會算命,那你能不能算一算大劉和聞姐兩口子現在怎麽樣了?”

這吃瓜沒吃全,程襄心裏抓心撓肝的難受。

臥室門關上,程十鳶在裏面沒了動靜,程襄這才摸摸鼻子,自覺無趣地回了房間。

程十鳶對別人的瓜還真沒興趣,這倒不是因為她清高,而是吃撐了。

她死後遇到的那個老者,把她原本命數裏的畢生所學返還給她,這裏面就包含了龐大的中醫案例。

這些案例稀奇古怪,五花八門,在倫理道德的底線上反覆橫跳。

看醫案的同時,吃瓜也吃飽了,現在主打的就是個清心寡欲,對什麽瓜都沒興趣。

第二天程襄沒跟著去老鋪,風濕膏藥廠子裏的事情也積攢了好些天了,程襄得去廠裏一趟,程十鳶自己從程家打了個車去老鋪那邊。

剛下車,就聽到有人和她打招呼,

“程大夫,來了?”

程十鳶看過去,和她打招呼的人正是包子鋪的大劉。

大劉性格老實內斂,和程十鳶打過招呼以後,又不知道該找點什麽話題,臉上堆起來的笑容越發地局促。

程十鳶見到是大劉,紅唇一勾,露出明媚的笑,老熟人一般招呼道,

“是大劉啊,打噴嚏的毛病好些了嗎?”

大劉局促地搓著手,

“我今天早上把您開的生姜切片煮水喝了,喝完以後連著打了好幾個大噴嚏,就覺得身上像是機關打通了,腦門上微微出了一層汗,瞬間覺得神清氣爽,這會兒自覺病都好了大半了。”

程十鳶點點頭,

“你的寒氣在表,不是什麽大問題,生姜有解表散寒的功效,又入肺經,所以用生姜是最好的,其實藥只要對癥,不需要太覆雜的方子也一樣能治病。”

大劉連連稱是,“程大夫看著年輕,醫術了得。”

說話間,走過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女生,背上扛著個大書包,嘴裏還叼著半截包子,含含糊糊地沖大劉這邊喊了一聲,

“爸。”

大劉把女生叫過來,

“劉爽,這是程大夫,巷子裏新搬來的中醫,程大夫,這是我閨女,叫劉爽。”

劉爽聽到大劉的介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就是給自家老媽把脈,把出她被人下了避孕藥的人。

她一陣沒來由的心虛,像是被程十鳶看穿了一般的不自在。

劉爽趕緊伸手把嘴裏的半截包子拿出來,小聲打了個招呼,

“程醫生好。”

程十鳶裝作沒看出劉爽的心虛,她含笑點頭,

“快去上學吧,別遲到了。”

劉爽如獲大赦,幾大口把包子吃了,騎上自行車走了。

程十鳶和老劉並肩往老鋪那邊走,看到包子鋪沒開門,順嘴問了一句,

“聞姐怎麽樣了?”

大劉嘆了一口氣,

“昨天吵完那一架,她就回娘家了,今天她大姐打來電話,說讓我過去接她,還說她不願意離婚,讓我同她好好商量。”

程十鳶沒說話,大劉又像是訴苦一般自顧自地繼續說,

“我打算和她說,有沒有兒子我根本就不在意,我想好好把劉爽撫養長大,我閨女成績很好,在重點中學尖子班排前十的成績。聞天蘭要是同意呢,我就去結紮,她要是不同意,那就離婚,我自己也能把我閨女養好。”

大劉說到這裏,老實巴交的臉上也浮現出決絕之色,看來是真下定決心了。

程十鳶走到中藥鋪前站定,

“我到了,就先進去了。”

“哎,好,您看我,不知不覺就嘮叨這老半天,您都聽煩了吧?”

大劉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程大夫是個值得信任的人,這些話憋在心裏,找個人說說好多了。

大劉不善言辭,嘴唇囁喏了半天才局促地說了一句,

“程醫生,謝謝您,要不是您把出脈來,我還不知道女兒已經被逼到這個程度了。”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了,避孕藥是劉爽給她媽下的,但大劉雖然平時老實怯懦,但也不糊塗,關鍵的時候卻站出來替女兒擋下了這件事。

程十鳶是個醫生,她只對自己的病人負責,至於誰對誰錯她沒有妄加評判,只是微微頷首道,

“沒事,你有點肝氣虛,所以性格膽小謹慎,等處理好家裏的時間來找我,我給你開點補肝湯調一下。”

大劉楞了一下,一連聲地道謝,

“好,好好,謝謝程大夫。”

*

程襄這一天待在廠子裏,心裏記掛著老鋪這邊,忙完事情就趕緊開車過來了。

這會兒剛吃過午飯沒多久,巷子裏剩下一些退休的老人和沒上學的小孩,三三兩兩地聚在屋檐下扇著大蒲扇乘涼。

老鋪的門大開著,程襄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出來的聲音。

“不要。”

“過。”

“要不起。”

配合著那熟悉的BGM,程襄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是在幹嘛了,推門進去,程十鳶果然捧著手機在那邊玩鬥地主。

聽到門口有動靜,程十鳶擡眼看了一眼,看到是程襄,她又收回視線。

程襄沒話找話,

“您在玩鬥地主?沒病人嗎?”

程十鳶丟了一個眼神過去,【你瞎嗎?】

程襄自己也覺得這話問得有點多餘,垂頭笑笑,屁股剛在程十鳶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接起電話走到了鋪子外面。

等接完電話重新回到老鋪的時候,程襄的臉色不大好看,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程十鳶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程襄等了一會兒,見程十鳶沒有要問他的意思,雙手撐在桌上,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老祖宗,我有件事想求您,但又覺得最近麻煩您的事太多了,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程十鳶那邊牌局正精彩,她出了一套連牌,才接了程襄的話,

“覺得麻煩那就別開口了。”

程襄,“...不是,一般這種時候不是都應當說“不麻煩”之類的客套話嗎?”

“你大爺的!”

程襄,“...”

程十鳶,“哦,不是說你程襄,罵對面打牌的。對了,你剛說得對,不要輕易麻煩別人。”

程襄,“...”真想穿回去抽自己倆大逼兜,非要假模假式的客套,現在自己躺坑裏了。

他自顧在旁邊內耗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假裝沒有之前那檔子事,重新起了個頭,

“老祖宗,聽說我們程家在做禦醫的時候,有一百零九張中醫秘方對吧?”

“嗯,對。”

程襄,

“那一百零九張中醫秘方在戰爭過後就失傳了,唯一剩下的一張治療風濕骨痛的膏藥,這也是我們【程氏風濕靈】的配方。但就說這個風濕靈吧,它的藥效有點奇怪,你要說它靈吧,它對有的人不管用,反而還會加重病情。你要說它沒用吧,有時候效果又特別好,藥到病除。我就想問問您,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

程十鳶一邊打著游戲,順耳聽了一下,

“你說的那風濕靈的配方,你背一遍給我聽。”

程襄略一沈吟,就把那張風濕藥方的組方背了下來,

“黃芪桂枝五物湯,烏頭湯合三拗湯。”

程十鳶盯著手機,手裏出著牌,隨口道,

“你說的組方拆開來是,黃芪、桂枝、炒白芍、制川烏、灸麻黃、灸甘草,幹姜、大棗、杏仁、威靈仙、桔梗、地龍,主治風寒濕痹,肺失宣降引起的關節疼痛。”

“程氏中醫流傳下來的風濕骨病方劑一共是4張,除了治療風寒濕痹,還有治療風濕熱痹、肝腎不足、氣血虧虛引起的風濕骨痛。中醫講究一人一方,辯證用藥,你現在用這一張方子治療所有的病人,自然是有的起效果,有的沒用,用反了還會加重病情。”

程襄被什麽風寒濕痹、風濕熱痹繞成一團亂麻,但也提取到一些關鍵信息,就是現在這樣囫圇的生產風濕靈是不對的。

難怪【程氏風濕靈】口碑一直褒貶不一,遇到不對癥的確實沒什麽用。

程襄剛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直播間被人投訴的電話。

以前程襄還懷疑過會不會是競品惡意投訴,現在程十鳶一點撥,總算找到病癥了。

“老祖宗,那我們廠現在怎麽辦?”

程十鳶凝神想了想,搖搖頭,

“不行了,救不回來了。”

程襄心裏一咯噔,“老祖宗,您能不能再給想想辦法,廠子沒了我們家收入就斷了,我爸還病著,我媽沒有工作...”

程十鳶打斷道,

“不是說你,我是說這把牌救不回來了,你還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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