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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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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愛新覺羅·努爾哈赤是個少年英才。

而愛新覺羅家族祖上也曾風光過,大名鼎鼎的猛哥帖木兒被明成祖授建州衛指揮使。

到如今,愛新覺羅家族雖然沒落了,可努爾哈赤就像是一顆閃爍的啟明星,向著草原的女真族展示著他如雄鷹一般的勇猛。

年紀輕輕,已經在軍隊之中屢立奇功,若是有什麽難以攻克的據點,李成梁從不忌諱用努爾哈赤。

白日裏的吵架幾乎是一夜之間猶如春風一般的吹向了整個草原。

而富察家族在知道威準令旁的女子懷孕後,當即公開聲明,富察袞代以半個莽思寨招親,條件為“勇、才、品、幹”缺一不可。

於是,在袞代尚未到家的時候,海東青已經將消息傳了個來回。

但即便是如此,誰也想不到努爾哈赤竟是也要參與袞代婚事的爭奪。

努爾哈赤確實是厲害,但袞代是什麽人?

富察袞代,自幼出生尊貴,日後更是成為草原人口中的神女,即便是如今名聲有礙,可一個沒落家族之中被繼母苛待的飯都吃不飽的窮小子和草原東珠一般的女子之間的差距……

他拿什麽去迎娶富察袞代?

但偏偏努爾哈赤就這麽坦然的來了,甚至他背後似乎是有李成梁的支持。

這樣的一個場面,就是令老謀算家莽色督珠乎一瞬間都覺得棘手。

努爾哈赤這樣的身份本事和明朝廷的關系,甚至他對於袞代和阿古巴顏的救命之恩,一項項的累加,竟是讓整個富察家族一時間不知如何出手。

就連袞代此刻也是除了吃驚的沈默,竟是說不出任何話來。

莽色督珠乎緩緩地吐了口濁氣,說道:“若是咱們一開始就和他議親,這其實都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可如今努爾哈赤以這樣的姿態來參與招親,這……”

阿海坐在袞代的右側,看著她茫然的面容,那臉頰上還殘留著一點兒淚痕,心中簡直猶如螞蟻在爬一般的難受。

“要不然我去找努爾哈赤,問個清楚,他到底是想幹嘛?!”

“當初也沒瞧見他對小妹兒如何的心動啊?”

“當初,哼,當初,大哥,當初就應該讓我在古勒城照顧小妹的,你瞧瞧二哥那個樣子!只曉得和那個沒本事的威準打架,連最危險的人物在身邊都沒有察覺!”

“什麽?!”

“本來就是啊,我們小妹,哪一個男人看到了不會心動?更何況是那個沒見過什麽世面的愛新覺羅的窮小子!”

“砰!”

“夠了!”莽色督珠乎一把手拍在了桌面上。

屋子裏瞬間陷入了安靜。

兄弟幾個相互瞪視一眼,這才各自坐回了原位置。

“這件事情透露著詭異,怕是來者不善,且得小心應對。”

“阿古巴顏,既然當初努爾哈赤救的是你的性命,現在也由你去親自感謝,無論努爾哈赤提了什麽要求,都盡量的滿足,就像書記袞代說的,若是他日後需要做什麽,我們富察家族鼎力相助。”

“是,阿瑪。”

男人微微頷首,立刻起身就去準備。

“阿海,帶上你的三弟去古勒城幫助你的侄兒,穩住局面。”

“老四老五,守住莽思寨。”

“咱們富察家族的戰鬥,恐怕就要開始了。”

莽色督珠乎微微的斂了斂眼眸,他緩緩地起身,任由小女兒扶著自己走到窗口,眺望著明軍的方向,滿是褶皺的面容上威嚴盡顯。

袞代服侍著阿瑪休息了之後,直到旭日升起之時,才帶著滿身的疲憊和昏沈的腦袋睡了過去。

阿古巴顏自從受傷之後從未出過莽思寨,直到今日,家族正在風雨存亡之際。

他騎上馬,在草原上飛馳,這種連風都加速,在臉側呼嘯而過的暢快地感受,他已經許久未曾感受過了。

一封信送到了努爾哈赤的手中,兩人約在了明軍和草原交界的地方見面。

其實對於努爾哈赤,自第一面,他便很是喜愛,對於少年英才的讚嘆,到後來救命之恩的感激。

甚至有時候他總覺得在這草原上最後的統領者會不會是他?

若是他的話,富察家族定然是傾力相助。

自己幼妹和他其實可以成婚,只要袞代喜歡。

但時機極其的不對。

他此刻並非在草原,身後又是帶著李成梁的影子,這樣的一場婚事,無疑是令富察家族拒絕的。

他飛馳而過一片草地,直到到達一處山坳之處時,便遠遠的瞧見了山坡之上隨意躺著的男人。

如今的努爾哈赤較之他記憶之中更為高大英俊,從那自然而舒緩躺著的身姿都能瞧見他的精幹和強勢。

直到他們一行人到了身邊,男人這才起身,朝著他行了個禮。

阿古巴顏不是小氣度的人,不會因此事就露出不高興的神情。

就像是往常見面一般,他笑著走上前,語氣灑脫的說道:“好久不見了,愛新覺羅·努爾哈赤。”

男子語氣恭敬的說道:“是啊,已經快三年不曾見面了。”

阿古巴顏伸手拍了拍他堅實的肩膀,後退了一步,忽然,就這麽當著身後護衛的面,給面前的男子行了個女真特有的大禮。

努爾哈赤眼眸微微一縮,一把扶住了他的雙臂,就要將他托起來。

“督指揮,何須如此?!”

阿古巴顏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開口說道。

“努爾哈赤,我富察·阿古巴顏還未答謝你的救命之恩,今日見面,便是來感激你當初救命的恩情,你若是有什麽要求盡可提,日後若是需要我們富察氏的協助,也是只需一句話。”

努爾哈赤微微側開身,並不受此大禮。

阿古巴顏見他不說話,也並不在意,他跟著起身,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漫無邊際的草原上分布著無數的黑點和白點。

就像是漢人的棋子一般。

阿古巴顏的聲音又響起。

“若是你願意,這目光所及之處的草地和牛羊都歸你所有,如何?”

他生怕努爾哈赤誤會了一般,又說道:“略有敬意,這只是你對我的救民之恩,對你的謝禮而已。”

他伸手接過了護衛遞來的酒囊,自己半點兒沒喝,轉而遞給了身邊的男子。

努爾哈赤接過酒囊,看了一眼男人的腰腹。

“哈哈哈哈哈,傷好了,我小妹醫治的我,也只有她在閻王爺面前搶人了。”

“只是最近幾年都喝不得酒。”

努爾哈赤這才笑了笑,揭開塞子,一股濃烈的酒香彌漫在空氣之中。

一口酒下去,當即刺激著喉嚨,卻又慢慢的暖了胃。

阿古巴顏這才繼續開口說道:“此片草地乃我富察家所有,肥碩的牛羊靠著這片草地足矣,遠處有一片濕地,清澈的溪水充盈,牛羊不缺用水。”

努爾哈赤輕聲一笑,說道:“督指揮很是舍得啊。”

阿古巴顏不語,神色倒是舒緩了幾分,他轉頭又看了一眼侍衛。

侍衛走上前,將手中的匣子奉上。

阿古巴顏繼續笑著說道:“草原上不似漢人,那比綢緞還薄的被稱作銀票的東西最為值錢,草原上最值錢的不過是這些。”

他隨手打開一個匣子,露出裏面堆積的珠寶。

“你看,這材質如何?”

努爾哈赤目光落在那滿匣子的珠寶上,又喝了一口酒,那雙漆黑的眼眸裏倒映著珠寶的光澤。

“自然是最為頂級的材質。”

阿古巴顏再一次揮手,身後的侍衛紛紛拿出匣子,將其打開。

這一片草地上,在努爾哈赤的面前露出的珠寶幾乎可以養十年軍隊的價值。

“努爾哈赤,你若是滿意的話,這些財寶,這目光所及的草地和牛羊,甚至牧民都歸你,日後吃喝不愁,錢財自然是不缺。”

努爾哈赤晃了晃手中的酒囊,將剩下的酒一口喝盡。

滿腔的火熱之下,是他冷靜的面容。

“督指揮,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恕我萬不能收。”

阿古巴顏神色一頓,看著如今比自己還高了些的男子的側容,他問道:“若是不滿,你可是還有其他想要的?”

少年不光本事好,就是面容上的也是極為俊美。

硬挺的鼻梁如那山峰佇立,濃眉之下,那雙深邃的眼眸似乎是裝下了整個草原。

阿古巴顏見過許多人,自然也是見過許多美人。

但努爾哈赤依舊是那個最特別的,無關於外貌,而是他整個人的氣質和他眉宇之間團著的氣。

磅礴而果敢。

他面容上的笑意緩緩的收了去,再次開口的嗓音顯得冷冽了不少。

“努爾哈赤,我們富察氏無一不欣賞與你,甚至感激,方才說的任何話並無一絲做假,只是你想要求娶我的幼妹,這件事情當真是參雜了許多不該有的因素,你也曾見過我的妹妹,應當知道,對於旁的草原女子來說是幸福和喜悅的婚事,在她眼中反而是不值一提的。”

“甚至對於這種所謂的勇士爭奪,她可能更喜歡獨自一人去給那些牧民治病。”

阿古巴顏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酒囊之上,似乎是想喝一口,但卻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其實你也是好的,家中雖然沒落,但我和阿瑪還有她幾個哥哥並不在意這些,你本事怕是比我們幾個兄弟都好,心地也是純善的,一心救了我,卻將自己陷入危難之中,但在危難之中你卻也能憑借自己的本事給自己和弟弟撲出一條道路來,誰人不讚嘆你一句英才?”

“可你現如今是李成梁的心腹,明朝軍隊的人,而我富察家族如何和明朝廷勢不兩立,甚至在草原上都有許多氏族在等著落井下石,這個時候你來爭奪婚事。”

“憑借你的本事,只要不做假,我們都知道十有八九,你定是會贏的,可贏了之後呢?”

“你可曾想過妹妹如何嫁給你?李成梁為何允許你來比試?”

他嘆了口氣,轉過了身子,說道:“我阿瑪說了,以半個莽思寨為聘禮,但也要求男方家世不凡。”

“你讓李成梁來支持與你,可曾想過事成之後,他可曾有陷阱?”

“更何況你對於我妹妹並無…即便是喜歡她姿容,我也可告訴與你,我定為你尋到草原上不輸於我小妹姿容的女子可好?”

他話說完,走到努爾哈赤的面前,死死的盯著他。

努爾哈赤的黑眸就這麽回視著暗暗帶著威逼的男人。

“督指揮,努爾哈赤謝謝督指揮肺腑之言,也謝謝這些驚人的錢財和草地。”

他將酒囊揚手還給了阿古巴顏身後的一個侍衛,那張俊臉驟然露出了幾分肆意的笑容。

“至於參賽的錢財,我從知曉堂兄額娘散布謠言時就開始準備了,這幾年在明軍隊之中的立功,我全數換成了財寶,不多,但卻也是在筆試者們的中間行列,督指揮就如你所言,草原上姿容貌美的女子多,但富察·袞代卻只是富察·袞代。”

他話說完,不看阿古巴顏隆起的眉頭,而是眺望著遠處的山尖,那終年不化的雪山頂。

“袞代格格,如同那山間月,水中花,她是真正的神女,我努爾哈赤自然是配不上她。”

“可世間之人,又有何人配得上她?”

“他們只會因為她不似凡人,而想要瘋狂的爭奪她,也正是因為她的高潔和絕美令那些男人產生了自卑,甚至做出玷汙的行為。”

“我如何能忍受?”

“你們富察家族說是將她當做寶貝一般的寵愛,卻為何令她陷入這般尷尬的境地?!”

“既然她主動要在這場比試之中嫁給她不喜歡的男人,不如換我來保護她。”

話說完,他那張帶著幾分怒火的面容冷笑一聲,就這麽轉身離開。

那穿著一身明軍普通衣服的身姿迎著山谷的風竟是就這麽翻身上馬走了。

阿古巴顏立在原地,目光投向男人遠去的背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當真是這麽說的?!”

莽色督珠乎身子微微前傾,肅聲問道。

阿古巴顏沈著臉,微微頷首,說道:“對,原話就是這些。”

阿海本就是因為此時連夜從古勒城趕來,此刻聽到了話楞在一邊,隨後帶著幾分疑惑的說道:“當初在古勒城並未註意到他對小妹有任何的側目啊?!”

沒人回答他的話。

從努爾哈赤的一席話之中,幾乎是在明示他們,對於袞代他早就有所圖謀,甚至早在知道威準的額娘開始散播謠言時,就知道了有這麽一天,於是他開始以軍功換取錢財,等著有機會來參與爭奪。

甚至是信誓旦旦,必定能娶得美人歸。

此刻,倒是讓富察氏騎虎難下了。

“要不然先就在咱們族內宅找可靠的小子?”

“族內?!”

“不,不,且不說這樣委屈了小妹,那這一招幾乎是在打我們自己的臉,甚至是得罪了整個草原。”

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尼堪外蘭最近倒是和阿臺走得很近。”

“尼堪外蘭?”

莽色督珠乎微微蹙眉,他此刻的心中憂慮漸漸的重了。

他此時此刻總有一種感覺,當初在大兒子戰敗之後就有的一種錯覺,一股不祥的預兆始終籠罩在他們富察家族的頭頂。

他知道李成梁掌控女真族,利用著女真之間的內鬥睥睨縱橫。

然後拿勢力漸大的古勒城開刀,到如今女真和明朝廷之間的對峙幾乎是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了。

此時此刻的富察家就像是那被架在最前端的弦,被人用力的緊緊繃住。

這麽幾十年波雲詭譎的爭鬥,即便是有兇險,有難堪,甚至危機生莽色督珠乎從來都沒有像現如今這般,有種被人明晃晃算計的空落感。

他微微垂著眼眸,那帶著大半個世紀歲月痕跡的眼皮松弛的擋住了眼眸。

他就像草原上的頭狼,即便是身子年老,但卻蘊藏著千軍萬馬都難以抵禦的智慧。

“看來,我是許久未曾出過莽思寨了,倒是也該去看看外面的小子們,究竟在做些什麽事情了。”

“阿瑪!”

阿海失控的聲音響起。

莽色督珠乎的身子雖無什麽病痛,被袞代精細的調養著,但即便是如此,他早已年邁,哪裏禁得住這草原上的一點兒意外?

就是連阿古巴顏都不讚同的說道:“阿瑪,您只要在寨中坐鎮就好了,您生了這麽多兒女,難道還需您在這草原上為我們奔走?!”

莽色督珠乎聞言,神色不變,只是擡了擡手,說道:“不必多說了,給我備馬。”

“阿瑪!”

阿海走上前,說道:“不然讓我去將努爾哈赤請到莽思寨內,我這就去請?”

“來不及了,現如今這個局勢,我看著來不及了。”

莽色督珠乎說道:“現如今切不可因為袞代的婚事影響我們富察家族和草原上甚至是明朝廷之間的關系再一次的惡化。”

“屆時,若是一招不慎,咱們富察家族如喪家犬一般敗落失去權勢不說,你兄弟的性命不存,而袞代,你們的女人孩子怕是都將遭遇世間最痛的對待。”

“走,就是拼了老子的命,也要去看看那小子究竟在做什麽鬼!”

莽色督珠乎起身,就要準備出門。

阿海和阿古巴顏對視一眼,卻不敢再阻攔。

只得先打開門,卻一眼就瞧見了立在門口的女子。

她今日穿著杏色的衣衫,繡著山花的裙擺此刻隨著微風輕輕的搖曳,腰間收斂的線條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

在這樣萬裏無雲湛藍的天空下,她美得就像是山間的山神一般。

那雙純粹而明亮的眼眸此刻眼眶微微濕潤,神色間卻帶著笑意。

她看著莽色督珠乎,問道:“阿瑪這是要背著我去何處?”

莽色督珠乎將臉上的肅穆神情收了個幹幹凈凈,轉而是自然而然的換上了袞代熟悉的慈愛的面容。

他知道女兒聽到了,於是他說道:“我兒別怕,阿瑪去去就回,我晚上就回來。”

袞代伸手將手中端著的藥碗遞給一旁的二哥,邁步進門,挽著阿瑪的手,笑意盈盈,乖乖巧巧的說了一個字。

“不。”

“袞代,你且聽阿瑪說…”

“我方才都聽到了,阿瑪。”

袞代挽著莽色督珠乎的手便坐回了榻子上。

“您和哥哥們都是為了我好,可是與其在意誰是我的丈夫,我更在意您的健康和哥哥們的安泰。”

“既然無法阻止努爾哈赤的腳步,那麽我們還不如就這麽讓草原上最為勇猛的男人成為我的丈夫。”

袞代深深的吸了口氣,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無力。

若是當初對於威準的退婚,她感受到了抵抗住了歷史的洪流,那麽現在,她便是感受到了自己在歷史洪流的之中的渺小。

在這個時候,她只能嫁人,只能嫁對於富察家族來說,最為厲害的人。

“他既能是草原上任何一個男人,那為什麽不能是努爾哈赤呢?!”

而且從某種角度來說,嫁的最對的人偏偏就是努爾哈赤。

“可…”

“阿瑪,下不說草原上的男子誰更厲害,但若是努爾哈赤最厲害,那麽我嫁給他,反倒是對我最有力的保護。”

莽色督珠乎還想說什麽,就又聽到袞代鏗鏘有力的說道:“若是阿瑪和哥哥們為了我的婚事冒險,出了什麽意外,那我立馬就抹了脖子,以死謝罪,跟了去了。”

秋日的草原就像以往去歲和再去歲,甚至和小時候都沒有什麽差別。

威準自幼自持身份,直到今日,他穿著牧民的衣衫,立於湖邊的樹下,焦急的望著軍隊的駐紮的營地。

他的堂弟,努爾哈赤竟也是要和他爭搶袞代。

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擊中了他。

家中母親的咒罵和駭巴安的哭鬧令他頭疼欲裂,於是他摔碎了身邊的東西,縱馬來到了這裏。

令人帶了消息,來見努爾哈赤。

直到男人迎著天暮走來時,他的心越發的沈了。

若是對於草原上其餘的男子還有幾分勝算的話,他清楚地知道,對上努爾哈赤,他必敗無疑。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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