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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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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楊恩林只請了半天的假期,沒想到楊一帆會住院,正好下午不用掛水什麽的,於是他就先回了公司。

掛完水吃過午飯,楊一帆開始犯困,眼皮子打架也沒閉上眼,手背上紮完針後留下小紅點,顏色很顯眼,紮了針的那只手拽著林硯,林硯坐在凳子上給他剝核桃,哢嚓的剝殼聲音掉落到垃圾桶裏,林硯把剝好的一小把核桃放到楊一帆的手心,繼續剝。

楊一帆往嘴裏塞一小塊兒,咽下去,晃晃林硯的手:“你累不累,一直忙活著。”

楊一帆掛水的沒法喝湯,林硯一口一口餵的,餵完後又去給人削蘋果,總之楊一帆整個過程嘴巴就沒閑著,不是在說話就是在吃林硯餵過來的東西,楊恩林讓林硯歇會兒,也是看不下去了,也過意不去,偏偏楊一帆享受這種待遇,林硯也沈默著樂意這樣,整個房間倒顯得他是個外人了。

林硯往他嘴裏塞塊兒核桃:“吃完睡覺。”

楊一帆搖頭,側著頭認真看林硯:“我不想睡。”

林硯剝完核桃,把手上的殘渣拍掉,“我又不走。”

楊一帆咬著核桃笑了,把剩下的核桃仁全給林硯,“你咋知道我在想啥?”

林硯見他吃得差不多了,接過來,坐在旁邊慢慢吃著,學著楊一帆剛才的樣子搖頭:“我不知道。”

楊一帆懷裏抱著林硯從家裏帶來的小毛毯,側臉頰蹭著毛茸茸的毯子,“你也不想走啊,”楊一帆說得理所應當,“不然你怎麽不請半天假?”

林硯吃東西沒楊一帆那麽細嚼慢咽,手裏的那些核桃他全倒嘴裏了,伸手拉過楊一帆身上的被子,“知道還問,快睡覺。”

楊一帆覺多,每天跟困死鬼似的,這會兒說話有精神,其實困意早就來了,被子往身上一蓋,那種困死人的感覺頓時襲上大腦,腦袋都變得昏沈,楊一帆拽著林硯的手沒松,半閉著眼睛,不放心地叮囑:“你走之前跟我說,”他忽覺不對,又重新說,“我睡二十分鐘,你喊我。”

林硯看他努力睜開眼睛說話費勁兒的樣子,嘴角翹了翹,反過手握握他的手,“睡吧,不走。”

楊一帆跟著笑:“好......”

說完還沒一分鐘的時間他就睡著了,吃過午飯後又吃藥,藥裏成分有致困的副作用,而且楊一帆本身也貪困,睡著的時候模樣安靜,長相乖巧,一點兒也看不出小嘴叭叭的樣子,閉上眼睛時垂下來的眼睫毛長且黑,鼻子和嘴巴都很秀氣,也怪不得小時候總會被誤以為是洋娃娃,因為長得太精致,眼睛黑圓,眼部輪廓大,像混血,他慢慢長大後那種混血感才消失的,但現在依舊是漂亮的,林硯也長得好看,但跟這個好看不一樣,林硯典型男性長相,偏硬氣,楊一帆是偏中性,多了層說不清楚的精致感。

楊一帆睡著後林硯坐在一邊,盯著人看,凳子是他特意從醫院門口十塊錢買回來的,高度剛剛好,人坐下去的時候剛好能跟床上的人平視,跟楊一帆眼睛對著眼睛平視的時候,林硯就會有種安心感。

兩個人的手握著,楊一帆睡覺的時候手指時不時動一下,林硯就用手指摩挲他的手心,安撫一樣。

就算是現在,楊一帆就在林硯面前,手還被握著,林硯還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其實距離他把楊一帆把林硯從酒吧帶回來後也沒過去多久,才幾天的時間,他每天晚上還是睡不著,就算睡著後也會半夜醒過來,總覺得現在的一切是在做夢。

他跟楊一帆生活了那麽多年的時間,他們同吃同住,要說林硯是從什麽時候知道自己對楊一帆有其他感覺時,他自己其實也記不太清楚,因為心動喜歡的瞬間太多,多到他根本拿不準到底是那件事,是從他不願意跟楊一帆一起洗澡開始,還是他看到楊一帆把吃不完的飯自然遞給自己時心中急促的異樣感?又或者是他無意間看見楊一帆換衣服時全身只剩下一條內褲時心臟開始到處亂跳。

林硯記性很好,幾乎記得他跟楊一帆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可唯獨這件事,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楊一帆懷有心思這件事,他找不到具體的原因,感情自然而然發生,他的喜歡也是,靠理智根本壓制不住。

所以他開始慢慢逃避,逃避自己隱密的心事,也沒辦法解釋他變得這麽奇怪的原因,想親楊一帆,這種事情在當時的林硯眼裏就是奇怪的,因為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他掙紮痛苦過,在他爸媽提出搬家的時候,他並沒有考慮很長時間,他舍不得楊一帆,他比楊一帆小,但楊一帆基本是他幫著帶大的,那麽多年的感情,割舍不掉的。

可他還是沒有反對,一是因為他的父母,二是因為對楊一帆的那種強烈的感覺越來越壓制不住,他倒也不是不道而別,太多巧合造成當時那種局面。

起初是心有愧意,後是逃避,不敢面對。

林硯啊,這人才不是多麽勇敢的人,他就是個膽小別扭的小孩兒。

楊一帆會長大,林硯也同樣在長大,在感情中兩個人都是初學者,用初學者的姿態面對這一切。

林硯一只手握著楊一帆的,另一只手撐著下巴,深邃的眼睛看著楊一帆的額頭、眉毛、眼睛......最後停留在楊一帆的嘴唇上,唇瓣微微透著紅,這屋子裏分明就他們兩個人,楊一帆還熟睡著,可林硯還是別開了眼神,視線不自覺顫了一下,也就不到一秒的時間,他的視線又落到楊一帆的嘴唇上,之後是鼻子,還有臉頰,看完一圈後定格在楊一帆的額頭上。

他盯看幾秒,隨後身子傾過去,在傾過去的兩秒時間裏,林硯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楊一帆的手,緊張得呼吸都不太穩,可最後他只是停留在楊一帆的額頭上方,不過幾毫米的距離。

楊一帆突然囈語一聲,似乎因為林硯剛才握太緊了,林硯聽到後快速坐回去。楊一帆並沒有醒,說兩句聽不清的話後再次熟睡,林硯心跳頻率緩和,很輕地笑了,他竟然在這種時候開始緊張。

他看著楊一帆的手背,低頭,親了一下。

那是個不能再淺的吻。

熟睡,偷吻,被打斷。

陌生男子推門而入,楞在原地,林硯抓住楊一帆的手還沒松開,那個手背吻才剛剛結束。

林硯眼底的錯愕一閃而過,隨後淡定地對人點點頭,用口型說了句:“在睡覺。”

陌生男人楞得這才回神,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綠色的頭發張揚支楞著,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不是臟,是衣服設計,全是洞,早春的天氣還冷著,這人腿上是條破了四五個洞的牛仔褲,也不怕冷。他看眼躺在床上毫不知情的楊一帆跟著點頭,用手勢比劃,指著十二號床說:“我住這兒。”

十二號把自己的背包放下,不等林硯說話就往外走,“我去叫護士。”

林硯看看時間,出聲:“楊一帆,醒醒。”

睡了有倆小時,林硯本來應該早些叫楊一帆,但是想起楊一帆睡覺的習慣就沒喊,另一床的病人回來掛水,等下護士也會過來,保不齊會吵鬧,楊一帆會被吵醒。

楊一帆這一覺睡得舒服,被林硯叫醒的時候他就像從天上的雲層中醒過來,睜開眼睛後看到林硯頓時就笑了,啞著嗓子說:“林硯,我做夢了,好夢。”

林硯把桌邊的水杯遞給他,“什麽好夢?”

楊一帆伸著懶腰笑,“讓人開心的夢,”他扯著被子在窄小的病床上滾了半圈,大聲說,“林硯,我好喜歡你啊!”

再次出現在門口的十二床又楞住了,張張嘴,扭頭對護士說:“姐,我今天一定得掛水嗎?”

護士嫌他礙事兒,推開另外半邊門:“掛啊,吊瓶都帶過來了,進去進去,快。”

看那樣子跟語氣,兩個人像是認識很久了。

楊一帆是聽到有陌生聲音後卷著被子不動了,探出顆腦袋問林硯:“誰呀?”

林硯比之前還要平靜,接了一句:“你的病友。”

“十二號?”楊一帆從被子裏鉆出來,看到走過來的兩個人,乖巧跟護士打招呼,“姐姐下午好。”

沒人不喜歡愛說愛笑長得又好看的人,護士見到他後語氣溫柔:“醒啦?你哥倆感情真好,你弟一直看著你睡覺。”

她中間路過幾次,往裏面看了下,林硯保持那個坐姿基本沒怎麽變。

楊一帆笑呵呵的:“那是,我弟最喜歡我了。”

後面的十二號坐到自己床上,看楊一帆好幾眼,註意到林硯的視線後悻悻笑一聲:“初次見面,不好意思啊嚇到你們了。”

林硯搖頭:“沒事。”

楊一帆大大咧咧地穿鞋往十二號床走,邊看護士紮針,邊問十二號:“你這頭發顏色真好看,漂的?”

說起這個十二號得瑟甩了下頭:“好看吧,特意找人調的色,沒第二個。”

“我說你這顏色不常見,”楊一帆躍躍欲試,“誰給你調的啊,能不能也給我染一個,我還挺想試試的。”

“不染。”

十二號這都要拿出手機翻聯系人了,林硯直接出言替人拒絕。

楊一帆縮縮腦袋,“也不一定染,想了解一下。”

護士聽著這仨人說話,笑了,對楊一帆說,“好了吧,你弟不讓。”

十二號聽後又把手機放回去:“你小孩子別瞎染,看著還上學呢,等你長大再想這事兒。”

楊一帆吃虧就在這張臉上,長得顯小,看著乖乖的,不像是會染頭的,他哭笑不得的,“我先了解了解。”

護士紮完針,十二號靠在枕頭上,坦言:“別了,了解了解那些理發師就忽悠你去染了。”

楊一帆看他長得年輕,穿著也像個年輕人,於是問:“你多大了?”

十二號:“二十五,比你們大不少,”他賴笑著,“我長得也顯小。”

這人說話好玩兒,沒個正形,楊一帆跟著笑。

林硯看這倆人聊得挺開心,他也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從書包裏掏出習題集開始看題,心無旁騖。

十二號瞥見後,小聲問楊一帆:“那是你弟啊?”

楊一帆昂了一聲:“對,如假包換。”

他跟林硯從小就是當親兄弟處的,就算是現在,楊一帆也沒能改掉在外喊林硯弟弟的習慣,上午護士姐姐問他倆啥關系,楊一帆介紹說這是我弟,楊恩林當時在旁邊也沒否認,所以護士還真以為他倆是親兄弟。

十二號表情沈思,“噢,是你弟,”他又去看林硯,林硯正好翻頁往這邊看,淡淡的,很強的疏離感,他轉回來目光,笑著重覆護士剛才的話,“哥倆感情真好。”

不料楊一帆這時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不,我們不光哥倆感情好。”

十二號的手機都掉到床上了,他連忙撿起來,問:“那還有哪裏好?”

林硯看題的視線停下來,看向楊一帆,拿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等著聽他後面要說什麽話。

楊一帆自來熟地坐在人家床上,十二號還給他讓了下位置。

楊一帆口出狂言:“我倆男男感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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